雲衿聽著這話,不覺抬眼與梅霜夢對視在一起。


    自三年前來到這裏開始,雲衿所見的空蟬派就是現在這般模樣,空蟬派中除她之外一共也就隻有六個人,其中包括了門主梅方遠,兩名宗主梅霜夢與梅染衣,剩下的便是三名弟子。


    因為這樣,雲衿對梅霜夢口中的“空蟬派年輕一輩中第一人”的形象實在是有些淡薄,不知那究竟會是何種光景。


    梅霜夢亦是不由得笑了起來,隻是笑意當中滿是無奈,她搖頭歎道:“當年的事情便不必說了,他算是我半個弟子,是我看著長大的,當初空蟬派的一切責任都在他的身上,他卻從未讓任何人失望過。”


    雲衿默然聽著梅霜夢的話,她手中還抱著那把劍,蘊華劍在劍鞘當中不住顫動,她低頭看了一眼,上前,將劍放在了石台之上那人的身旁。


    慕疏涼,這是他的名字。


    雲衿喃喃在心中念著這個名字,心底間驟然掠過一絲異樣的感覺。


    就在此時,梅霜夢開口道:“先前你在梅花林中使出來的劍法,我看到了。初見那會兒我以為你先天不足,經脈無法適應修煉,都是你騙我的?”


    雲衿一怔,想到三年前的那個謊言,此時無可奈何,隻得點頭應道:“是。”


    “為什麽?”


    “我已經學過劍法了,不想再練別的劍法。”


    梅霜夢挑眉,轉而又道:“你的劍法是跟誰學的?”


    雲衿不知自己這話說出來是否會有人相信,但事到如今,她卻又不願意在這裏說謊,隻得低聲道:“蘊華劍。”


    梅霜夢盯著那把劍,忽而笑了起來。


    雲衿不解的看向梅霜夢,對方與她視線相接,這才又道:“那是空蟬派的劍法。”


    她說完這話,忽而正色起來,直視雲衿雙眸道:“雲衿,你可願加入空蟬派,修行更加高深的劍法和武學?”


    雲衿沒有立即迴應梅霜夢的話,她像是沒有料到對方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在沉默中向那石床上睡著的人看去,目光掠過那把陪了她許久的蘊華劍,突然又迴頭往梅霜夢看來。


    她有許多的顧慮,她還有許多的事情要做,但在這一刻,她突然生出了一個離奇的想法來。


    “若是加入空蟬派,我能經常來見他嗎?”雲衿喃喃說著,一手指向了那處躺著的人。


    梅霜夢聽著雲衿這話,微覺詫異,隻是片刻後她便眯著眼笑了起來:“自然可以,他常年沉睡在此,正需要人照顧。”


    雲衿雙眸微亮,她極少會將情緒流露在外,此時一雙眼睛卻當真漾起了笑意,她點頭道:“我加入空蟬派。”


    加入空蟬派的原因和理由,顯得有些衝動和莫名,她本還有著許多的顧慮,還有著許多事要去做,但她卻是真實的在見到慕疏涼的一瞬間動搖了。


    她想要等那人醒過來,想要見他睜開的眸子究竟是何種模樣,想要謝謝他的蘊華劍,陪她過了自己最痛苦的一段日子。


    。


    當天,雲衿便被梅霜夢帶去見過門主,成為了空蟬派的正式弟子。


    新弟子本是要先見過師兄師姐,但雲衿在此住的時日已久,與眾人一早已熟悉,便免去了這一步。空蟬派加上剛入門的花晴,一共有四名弟子,其中兩名師兄,分別叫做聞思、李壁,這兩人一人經常在外,另一人則總將自己關在房中,雲衿與他們的接觸並不算多。而另一名師姐叫做靳霜,對於雲衿來說可算得上是十分熟悉。


    因為蘊華劍非常喜歡靳霜。靳霜的住處在雲衿所住的小屋外不遠,每天出去練功,或是迴來,都會自雲衿的窗口路過,沒到這時候,蘊華劍都會自己跳上窗口,一直等著靳霜的身影消失不見,都舍不得挪動半分。


    而也等到入了門之後,雲衿才從梅霜夢的口中聽說,如今空蟬派分為兩門,一門跟隨她修行機關陣術,另一門則是跟隨空蟬派餘下的另一名宗主梅染衣修行劍術。雲衿既然習劍,理應是拜梅染衣為師。


    但如今天色太晚,便隻得作罷,等到第二天一早再去拜師。


    如此一來,雲衿便又帶著蘊華劍迴到了自己的住處。


    天色的確已經很晚,空蟬派本就安靜,如今更是四下連燈火皆已不見,天上飄起白雪,雲衿自正殿處迴來,行至自己的屋前,才發覺已經有人在等著她了。


    “靳霜師姐。”雲衿在門前站定,不解的看著等在門前的女子。


    靳霜輕輕應了一聲,一雙眼卻緊緊地凝在雲衿手中的劍上。


    “你拜入空蟬派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靳霜這般說了一句,隨後又指著身後的房門道,“進去說?”


    雲衿點頭,兩人一道進了屋子。


    屋子裏也見不得比外麵暖和上多少,雲衿迴屋之後便將劍置於桌上,迴身替靳霜倒茶,靳霜端然坐在桌旁,指著桌上那劍輕聲問道:“我能碰它麽?”


    雲衿迴身還未說話,便見那蘊華劍已經主動鑽進了靳霜的懷裏。


    雲衿:“……”


    待她倒好茶端來桌前的時候,蘊華劍已經在靳霜的身上親熱的蹭了個遍。


    “果然是蘊華劍。”靳霜握住那劍,不知從何處掏出一塊手帕來,將劍身輕輕擦拭起來,目中滿是笑意與懷念之色,“從前大師兄在的時候,便經常將這劍交給我清理,我果然沒有將它認錯。”


    雲衿聽得此言,轉而往蘊華劍看去。


    她這才明白過來原來蘊華劍與靳霜是有交情的,所以才會每次見了靳霜都那般反應。


    靳霜前來,自是要詢問關於蘊華劍的事情,雲衿將先前告訴梅霜夢的那段說辭又說了一遍,目光便又認真落在了靳霜的身上。


    靳霜察覺她心中有事,便開口問了出來,雲衿這才道:“能不能,對我說些……”她話音至此,想到如今自己已是空蟬派之人,便改口道:“大師兄的事情。”


    靳霜目光柔和下來,很快點頭道:“自然可以。”


    對方答應下來,雲衿卻突然沉默了,她兩手托著腮,心中思緒萬千,隻覺得什麽都想要知曉,但話到嘴邊卻又不知究竟先問哪一個問題,最後她睜著眼睛,顯得有些謹慎的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靳霜低頭仔細的擦拭著蘊華劍的劍身,聽得雲衿的問題,不由失笑,繼而道:“他是我見過最完美的人。”


    最完美的人,這個說辭不論是對誰來說,皆可稱得上是最高的讚譽,雲衿凝目看著靳霜,不明白什麽樣的存在,才配稱得上這樣的讚譽。


    靳霜沒有抬頭,兀自接著道:“他是個天才,生於正道最有名望的世家,自小便是同輩當中的佼佼者,他八歲進入空蟬派修行,十歲便因父親病逝而繼承了整個家族,之後一麵在門派修煉一麵處理世家事物,時常奔走於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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