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田一家人絕對不會想到小小的一個壽品店老板會讓他們堂堂大家一而再再而三的吃癟,更加可怕的是那個年輕店長竟然找到家裏麵,現在正站在門口朝他們打招唿。

    霍田躲在虎頭道長和鹿頭道長身後,衝魏壽風喊道:“不知好歹,敢追到家裏,弄死你都不怕人知道。”

    “哦?你可以試試。就你那點小聰明還指望騙過我,從你扔掉照片我便知道,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出奇。”魏壽風勾勾手指。

    霍田看看兩個道長說道:“交給你們了,怎麽辦都可以。”

    虎頭道長揉撚著絡腮胡子露出猥瑣的笑容:“嘿嘿,多好的皮囊,我留下來送給教主用。”

    魏壽風淡淡地說道:“看來今天三清都保不住你們了。”

    兩個道長不聽他廢話,一甩浮塵口中念念有詞,魏壽風做足的準備卻發現咒語什麽的純粹是拿來騙人,兩個人“禱告”過後,從浮塵裏抽出一把鐵劍,舞出一朵劍花。尤其是那眼神,似乎在說:看到了嗎?怕了嗎?

    “殺!”虎頭道長咆哮說道,鹿頭道長聞訊跟上。可兩人剛起步發現腳下不踏實,好像踩在了棉花上,再一看魏壽風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了他們麵前,抬腳踢在他們小腿上,兩人以標準的狗吃屎姿勢躺在地上。魏壽風順手搬過來兩張椅子扣在兩人頭上,旋轉一圈瀟灑地坐上,看得霍家一群人目瞪口呆。

    “都讓開,我來對付他!”霍鐵的聲音在人群後麵響起,一家人主動散開,霍鐵手上竟然拿著一把54手槍,抬手連開三槍,魏壽風翻滾到椅子後麵。

    最驚訝的不是魏壽風而是霍田,他瞪眼問霍鐵:“你怎麽會有槍?而且和打死剛兒的手槍一模一樣?”

    霍鐵意識到自己衝動了,眼神躲閃。

    “說!是不是你動的手?”霍田步步緊逼,魏壽風索性在椅子後麵看戲。“怪不得那天你提議放煙花,原來是為了掩蓋槍聲!霍礦啊霍礦,看看你生的好兒子!”霍田對著人群中的一個男子吼道。

    “住口!”霍鐵渾身抖擻,冷聲長笑。隨後說道:“我爸有做錯什麽?寵愛小的,不顧大的,我看你才是霍家的蛀蟲!”

    “你?!你說什麽?!”霍田氣得又吃了一口藥。

    “說你怎麽了?”霍鐵把手槍對準了他。

    “亂了,都亂了不是,望了我是你爺爺了?”霍田蹦起來吼道。

    “你才是忘了我是你孫子!”霍鐵閉著眼,手中一直在打顫。

    “四道普!”魏壽風不耐煩了,站起來喊道。

    霍鐵又把槍口對準他說道:“你別動!”

    魏壽風手裏掉出來三個彈頭笑著對霍鐵說道:“放下你的槍吧,我沒工夫繼續看你們的宮鬥戲。借屍還魂的法事是你倆做的嗎?”魏壽風拍拍凳子腿下的兩個腦袋問道。

    “是是!”

    “還能換迴來嗎?”

    “不能換,不能換啊!”霍田坐雙手拍著沙發扶手,鼻子一把淚一把地說道。

    “你閉嘴,你孫子是你孫子殺的,要找找他去!能換迴來嗎?”魏壽風問道。

    “不···不能。”

    “嗯?”

    “真的不能了,魂魄不能離體超過十二時辰。”虎頭道長喊道。

    “哎!”魏壽風歎口氣,突然暴走,指著在場的每個人吼道:“你看看你們家做的破事,你家的孩子是生命別人家的都不是嗎?”

    魏壽風把客廳裏的電線扯下來,霍田他們動也不敢動,報警嘛他們又不敢。

    “年輕人,事已至此我也感到很難過,可是冤冤相報何時了?”霍田撇著嘴求饒。

    “少廢話!站好了!”魏壽風吼道,在場所有人乖乖擠在一起,魏壽風拿電線緊緊地把他們綁在一起,差點沒把某人的假胸擠破。

    取下霍田的手機放在麵前的桌子上,魏壽風對他們說道:“你們做過什麽事現在都說出來,一件一件說,天不亮不準停!”

    於是大型現代古裝宮鬥劇正式迎來大結局,大兒子偷了二兒子的女人,大孫子殺了小孫子,各種匪夷所思的案件浮出水麵,要不是被綁在一起,恐怕他們內部先開展一次大亂鬥。

    第二天,警察如約上門,桌子上的手機成了霍家人自己的呈堂證供,霍剛由於沒人給他做法,不久撒手人寰。

    關於借屍還魂,魏壽風特意詢問了陶嚶嚶,她的答複和虎頭道長說的一樣,魂魄離體十二時辰後便失去重新迴去的機會,況且還是被其他人占據了軀殼。

    一家人的痛苦造成兩個人的悲劇,看來啟明以後要待在盒子裏麵了。

    小孩兒還是很懂事的,看到魏壽風愁眉不展地迴來已經知道了自己今後的命運,主動說道:“謝謝叔叔,我沒事的,反正我以前也幾乎等於一個人生活。”

    “對了,我還沒問你的身世。”魏壽風想起來。

    “我之前一直生活在霍家,直到那天晚上,他們把我變成了這個模樣。”

    說起來,啟明的命運還真的是悲慘,興許真的如同霍田所說,啟明是他兄弟家的單傳香火,可惜霍田這個老小子並不珍惜兄弟情義。

    “以後你在這裏住下來,幫我看看店也好。”

    “真的嗎?這裏是···我家了?”

    “準確的說你的家在盒子裏。”魏壽風微笑著說道。

    “嘻嘻,我也有家了!我終於有家了!”啟明到處飄飛,陰氣攪動的燈光不停閃爍。

    了結了啟明的事情,魏壽風心有所觸,他以前對陰間的固有看法在一點點改變,夜晚的世界並不如同他想的那樣冰冷而沒有溫度。

    早上魏壽風照例光顧了李哥的早餐店,閑來無事沏一壺清茶,魏壽風和李哥聊得很投機,用孫姐的話來說他們是“臭味相同”。隻是魏壽風沒想到大白天的他的店裏還會有人光顧,來的是個中年婦人,頭上包裹頭巾,身上穿著破舊的花短衫,腳底下踩著發白的布鞋。

    魏壽風別了李哥迴到店裏並沒有張口,一般光顧壽品店的都是家裏有了喪事,魏壽風不便開口問她需要什麽。

    中年婦女倒是主動問道:“老板有沒有壽衣?”

    “給哪位先人用的?”魏壽風問道。

    “給我兒子。”婦女說的時候眼角泛紅。

    “請節哀,我去給您取衣服。”魏壽風取過來一套壽衣,“您看這件如何?”

    看到壽衣婦人情緒徹底崩潰,扶著衣服幹吼:“我的兒啊,你的命怎麽那麽苦!那個該死的不長眼水鬼拉你去河裏,你撇下我不管了~”

    魏壽風一時愣神,還好李哥孫姐及時跑過來幫忙勸住了婦人。

    婦人買了壽衣走後,李哥嘖嘖說道:“還是太年輕。”

    “看把你能的,趕緊迴去!”孫姐揪著他迴去。

    魏壽風愣了半刻,重新收拾好情緒。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世間最苦莫過於陰陽相隔。魏壽風有點明白“老嶽父”的良苦用心,品過人生百味才算真正成熟。

    夜晚,屬於壽品店的黃金時間,一段時間下來魏壽風發現鬼魂的錢比活人的好掙,誰讓他們供需不平衡。

    送走一個買香的客人後,門口進來一隻哆哆嗦嗦的鬼魂,他身上還有不斷滴下來的水滴,堪稱鬼形灑水車。

    “請問有什麽需要?”魏壽風問道。

    “你能···看見我嗎?”鬼魂驚訝地問道。

    “要不然呢,請問有什麽需要?”

    “我想···要一件衣服可以嗎?我好冷。”

    通常來說鬼魂是感受不到冷暖的,他們穿衣服更多的是愛美。

    “你是掉進河裏死的吧?”魏壽風問道。

    “沒錯,我是昨天剛淹死的,還沒過頭七。”

    “既然是淹死的沒有辦法幫你抵禦寒冷。”

    “這樣啊。”鬼魂失落地飄到門口,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轉頭問道:“我能請你幫個忙嗎?”

    “可以。”

    “幫我把銀行卡密碼告訴我媽。”鬼魂的請求倒也正常。

    記下來地址和密碼,魏壽風說道:“我明天一早過去。”

    “多謝老板。”鬼魂哆哆嗦嗦離開。

    次日魏壽風找到地方,還沒進村裏就聽見嘹亮的喪樂,嗩呐二胡這些最古老的樂器,拚命地榨取淚水。

    街道上已經立起來靈棚,黑色的實木棺材放置在靈棚中央,黑白的牌位兩側跪坐著滄桑的婦人。還真的是巧了,這個婦人正是昨天買壽衣的那個。

    魏壽風剛要上前,旁邊一群小夥子殺氣騰騰的擠過去,為首的是個老痞子高聲喊道:“樂隊停停,先把正事兒辦了。”

    婦人眼神空洞地看著鬧事的人群,沒有說半句話。

    老痞子走過去裝模作樣地先上柱香,然後一把拽起婦人,掏出一張文件扔給她說道:“明兒個就是拆遷協議最後一天,就剩你家沒簽字了。”

    婦人看著他淡淡地說道:“孩兒為這事鬧得命都沒了,你覺得我還會簽字嗎?”

    老痞子指著周圍的村民說道:“你們看看啊,他們家不簽字,到時候人家老總改別的地方,你們一分錢都別想拿到!”

    得知可能一分錢都沒,村民們七嘴八舌地勸道:“英兒,你就簽了吧,就當是留個養老錢。”

    “是啊,有了錢後麵日子多少有些指望。”

    婦人整了整喪服站起來說道:“要我簽字也可以,我有一個要求。”

    “哪來的那麽多事!”老痞子不滿意的說道。

    “我想知道我兒子究竟怎麽死的,你敢說嗎?”

    “你什麽意思?你兒子難不成是我害死的?公安局都定性了,你兒子是溺水而亡!”老痞子嚷嚷道。

    “河水還不到他肩膀高,他在河邊長起來的,就算失足掉進去也不至於淹死。”

    “跟你說不來!最後問一遍,簽不簽字?!”老痞子惱了。

    “不簽!”

    “給我砸!”老痞子一揮手,旁邊十幾個壯小夥兒衝向靈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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