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消失,魏壽風起身已經找不到孔墨的身影。

    可惡!魏壽風一拳捶斷了手邊的樹木,撿起地上的一根黑色羽毛返迴海河市。

    孔墨離開很遠後才停下來,拍拍胸脯說道:“嚇死我,五劍門什麽時候出了這麽個猛男,九尾狐差點害死我。”

    得到五常劍是沒有機會了,孔墨悻悻而迴。

    魏壽風並沒有迴陰陽司,從法製上來說他現在是死人,公安係統中已經除名的人。那天警車載著他離開法院後,轉到了一個偏僻的巷子裏,龐士龍指著巷子深處的一家壽品店對他說道:“以後你就是這兒的老板了。”

    壽品店的門板還是上世紀那種組合木板,牌子下麵掛著的燈泡都十分具有年代感,估計壽品店的年齡比他都大。

    “誰安排?”魏壽風問道。

    龐士龍一邊給他解開手銬一邊說道:“真羨慕你啊,有一個那麽好的嶽父,以後可得好好對待人家姑娘。”魏壽風這才知道一切都是皇甫萬程從中周旋,用狸貓換太子的方法,平息了民憤又沒有暴露事情真相。

    宋星渺還是把人想簡單了。

    魏壽風推門進去,一股濃重的老家具味道衝進鼻孔,兩天來他還沒能完全適應新的環境和身份。進門來是一個廳堂,擺滿畫圈紙人,大晚上進來還是很滲人。二樓是魏壽風的臥室,陳設非常簡單,一張床一個櫃子而已。

    從練劍那會兒開始魏壽風幾乎不睡覺,晚上盤腿而坐,意思意思得了,第二天起床依舊精神抖擻。這樣的習慣能讓他更好的經營這家壽品店,因為它的客人都是晚上來的。

    到現在魏壽風還懷疑皇甫萬程為什麽會給自己一家鬼點。

    半夜十二點,門口的風鈴準時響起,唯一的黃色燈泡熄滅,客人上門了。

    “咳咳,老板在不在家?”聲音陰沉寒冷,一聽就是鬼聲,若放在以前魏壽風絕對會一劍斬了這個還在留著膿瘡的老家夥,現在不同了,他開口問道:“老先生有什麽需要的?”

    “呦嗬?換人了?”

    “昨天剛換的。”魏壽風迴答道。

    “給我來張身體膜,我這身上滴的難受。”

    “好嘞。”魏壽風跑到抽屜裏拿出一卷類似保鮮膜的東西交到老頭手上,老頭伸手遞過來軟妹幣。

    “老伯走好。”魏壽風揮揮手說道,這是他七年兩千一百多天來見到的第三隻“好鬼”。所謂好壞鬼,魏壽風是以有沒有殺心區分的。以前因為工作性質,魏壽風碰到的要麽是惡鬼要麽是怨鬼。

    後半夜的時候陸陸續續又來了三隻鬼,買了幾件壽衣離開。巷子裏雞叫聲響起,宣告著營業時間結束,魏壽風打開門,這麽偏僻的巷子幾乎不會有正常人來買東西。但是偏偏有不正常的人在這裏開店,還是一家早餐店,正當自家的東西酒香不怕巷子深。

    老板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夫婦,男的做飯女的銷售,當然可想而知聲音有多麽的冷淡。

    “早啊,老板給我來八個包子一碗粥。”魏壽風走過去說道。

    “一共九塊錢,稍等。”女的對他說道,轉身朝廚房喊:“八個包子一碗粥。”

    不一會兒男的端著盤子出來,上麵整齊地擺放著魏壽風要的早餐。

    “老板很專業嘛。”魏壽風讚許道。

    “以前在飯店做過,習慣了。”男的笑起來很憨厚。

    “我嚐嚐味道。”魏壽風拿起筷子,一口咬下去,豎起了大拇指:“味道很不錯,餡大皮薄,好吃。”

    “嘿嘿,別的不會咱做包子還是有一手的。”男的笑道。

    “少臭美了趕緊去揉麵了。”女的說道。

    “得得得,遵命。”男的端著盤子下去。

    八個包子下肚,魏壽風感覺到從未有過的踏實和滿足,付錢的時候又跟老板多聊了兩句:“老板做了多長時間?”

    “在這兒啊,算起來有三年多。”女的掰著手指數道,轉念又問道:“小夥子你咋接了老黃的店?”

    “老黃是我家親戚,他不在了我暫時幫他看看店。”魏壽風說瞎話從來不打草稿。

    “我就說嘛,現在的年輕人誰願意幹壽品店。”女的說道,男的從裏麵探出頭反駁道:“話不能說死,火葬場待遇可高了,新時代新思想,你得跟上時代的步伐。”

    “看把你能的,我就是被時代淘汰的黃臉婆。”女的插著腰說道男的趕緊縮頭迴去。

    魏壽風看他們和睦的一對兒笑了笑說道:“老板錢我付好了,明天再來。”

    “想吃啥時候都有。”女的很熱情。

    迴到臥室,魏壽風抱出劍匣,五把劍現在都插在劍匣上,麵對五常劍盤腿而坐。魏壽風閉上眼睛,腦海中把二十五年來的經曆一遍遍迴顧。兩天以來,魏壽風每次沒事做都會把迴憶梳理一遍。

    咚咚咚!樓下響起了敲門聲,魏壽風從床上做起來,心道:大白天的還會有生意?

    走下樓去,映入眼簾的是一皇甫麗雪梨花帶雨的臉龐,看到魏壽風下樓快速地撲到他懷裏:“大俠你沒事就好,嚇死我了。”

    魏壽風拍著她的背輕聲說道:“我好好的,哪有什麽事?”

    這時候魏壽風看到早餐店老板夫婦偷偷探出來的腦袋,知道被發現後,兩人撓撓頭幫他把門關上,突然的黑暗把皇甫麗雪嚇了一跳,緊緊抱住魏壽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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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不鬆手我要被你勒死了。”

    “哦哦。”皇甫麗雪放開手,隻有樓上臥室有燈,魏壽風帶著皇甫麗雪來到二樓。

    看到寒酸的臥室,皇甫麗雪眼睛一紅說道:“大俠,你住這麽簡陋的地方。”

    魏壽風坐在床上搖搖晃晃說道:“床還是很軟和的。”

    兩人坐在床邊上,四目相對,柔情似水,這迴可以不用手了。

    顛鸞倒鳳,雲雨之後,皇甫麗雪臉上的紅潮還沒有退去,第一次痛的不行,可羞恥心讓她臉蛋一直紅撲撲的,害羞的用被子蒙住臉。

    魏壽風靠著靠背上,心裏默念:師父,徒兒破戒了。

    咕嘟嘟~皇甫麗雪肚子不安分地叫起來,魏壽風看了看問道:“沒吃飯嗎?”

    “沒有。”皇甫麗雪老實的點點頭。

    “我去給你買點。”魏壽風穿起衣服來到樓下,老板夫婦看他出來一陣壞笑。

    “老板五個包子,一碗粥打包。”魏壽風說道。

    男的笑道:“兄弟體力可以啊,都餓了。”

    女的打他一下:“瞎說什麽。”

    魏壽風不好意思看他們,結果包子迴到樓上。事實證明,他們家的包子確實好吃,皇甫麗雪連吃五個,拍拍肚子滿足地躺在床上。

    她好像想起什麽問道:“大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還沒有跟我說。”

    魏壽風笑著問道:“說出來你信嗎?”

    “信,當然信!”

    魏壽風刮了下她的鼻子把那天的事情全部說出來,聽完皇甫麗雪噘著嘴不高興地說道:“太過分了,大俠你明明是個大英雄,他們判你殺人犯。”

    “自古聖人多非議。”魏壽風說道。

    “哦,大俠是聖人,不跟他們計較。”皇甫麗雪搖頭晃腦地說道。

    “哈哈,聖人我可沒打算當。”

    “哦對了,大俠下一步你打算做什麽?”皇甫麗雪問道。

    “呶你都看見了,守著你們家的財產。”魏壽風指了指壽品店。

    “破店有什麽好的。”皇甫麗雪說道。

    “話不能這麽說,好歹是你爸給的嫁妝。”

    “呸!我爸還沒同意。”

    “嘿嘿,同不同意由不得他老人家了,已經生米煮成熟飯。”魏壽風說完又撲了過去。

    皇甫麗雪並沒有在魏壽風這兒過夜,睡過午覺後迴去了。說起來他這兒也不適合女孩子待太長時間,陰氣重。

    送走皇甫麗雪,魏壽風一個人坐在屋子裏,麵對五常劍枯坐。龐士龍告訴他,網上並沒有他的本名和照片流出,所以隻要避避風頭沒人知道他就是“殺人狂魔”魏某。

    日子慢慢過去,皇甫麗雪隔三差五會過來,魏壽風和早餐店老板也混熟了,喊男的叫李哥,女的叫孫姐,至於本名他沒有問。

    二十五年,魏壽風還是第一次全身心地享受人間煙火。白天悟劍,晚上做生意,沒事兒還可以跟李哥侃侃大山,日子過得瀟灑愜意。時間讓他適應了房間的味道也適應了自己的新身份,但時刻不敢忘記,手上的五常劍和它背後的使命。

    “你好,歡迎光臨。”魏壽風很職業地朝門口站著的鬼影說道。

    鬼影在門口矗立片刻走開,不一會兒又過來,披頭散發一身白衣魏壽風也看不清他的樣子。

    “你好,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這句魏壽風是用他蹩腳的英語說的,還以為對方是個國外鬼。

    鬼影還是沒說話,扭頭看看街道口,一溜煙竄進魏壽風店裏上到二樓去。魏壽風納悶,剛抬頭去看,門外傳來粗狂的聲音:“跑哪去了?分頭找。”

    “大哥前麵有家店,會不會進去了?”

    “去看看。”

    三個壯漢堵在了魏壽風門口,每個人身上穿著寬大的道袍,手裏倒提桃木劍,腦袋上的帽子都要歪到姥姥家,道袍上還有很多泥點,模樣著實狼狽。

    長著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提劍指著魏壽風問道:“有沒有見過可以的東西?”

    魏壽風裝作無辜的樣子:“你們最可以。”

    “大哥,問那麽多幹嘛,他一個開壽品店肯定都見過,直接問,有沒有見過鬼!”

    前麵的胡子男果然重複道:“小子,有沒有見過鬼。”

    魏壽風心道:我聽得見,幹嘛還要重複。

    “鬼?大晚上的你們可不要嚇我。”魏壽風無辜地說道。

    後麵的倒是拿出羅盤搗鼓片刻說道:“大哥,不在這兒。”

    胡子男朝魏壽風拱拱手:“叨擾了。”三人踩著泥水離開了。

    “還挺有禮貌。”魏壽風喃喃道,轉身上樓,看到鬼影躲在角落恐懼地看著劍匣。

    魏壽風朝他招手:“過來,別害怕!”

    鬼影搖搖頭,看著魏壽風不敢動。隨著抖動,頭上的碎發被甩開露出本來麵容,魏壽風仔細一看竟然還是個孩子。

    “小鬼,你叫什麽名字?為什麽會被追?”魏壽風把劍匣收進櫃子裏問道。

    “啟明。”小鬼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因為什麽成鬼了?成鬼多少天?”魏壽風像一個老中醫問道。

    “剛剛。”小鬼還在發抖,他可能是魏壽風見過最膽小的鬼了。

    “三個道士為什麽追你?”

    小鬼搖搖頭:“我不知道,有意識的時候他們就圍在我身邊,還把另一個鬼塞進我的身體裏,我趁機逃出來的。”

    借屍還魂的手段,而且還是活人的身體!看來三個“有禮貌”的道士並不是什麽好人。

    魏壽風取來一件壽衣燒給他說道:“你被擔心,我這裏很安全。”

    誰知道剛說完就被打臉,外麵傳來機車轟鳴的聲音,緊跟著下來一群黑色西裝的社會人將他小店團團圍住。

    魏壽風從樓上走下來不高興地說道:“喂喂,還讓不讓做生意了?大晚上的,吵鬼呢?”

    門外,左右兩邊黑衣人站得筆直,一個身穿皮褲女子款步走來,眼睛上帶著比半邊臉大的墨鏡。

    大黑天的戴墨鏡,如果不是為了裝逼那將毫無意義。

    女子將墨鏡稍微往下拉拉,跨步進到廳堂裏,看了魏壽風一眼問道:“你是店長?”

    魏壽風攤攤手問道:“不像嗎?”

    “不像。”女子撫摸著壽品說道。

    “我看你也不想大姐大。”

    “哪裏不像?”

    “太漂亮。”魏壽風賤笑說道。

    “貧嘴。”女子邁著高蹺的大長腿,圍著廳堂轉了一圈,來到魏壽風麵前口吐香蘭柔聲問道:“當真沒有見過可疑的人,比如會飄的?”

    “你說的是鬼吧,呶那邊就有一個。”魏壽風指了指外麵,剛巧買保鮮膜的大爺又來了。

    女子迴頭根本看不見大爺,隻能察覺到冷風鋪麵。

    “少糊弄人。”女子嗔怒道。

    “沒有半句假話,他現在正站在你跟前,鼻子都快碰到你額頭了。”魏壽風說著,單手拂過她的眼睛,女子發出見鬼的尖叫,快步離開,帶著小弟轟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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