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眼就看到了葉明月的右腳正踩在沈鈺的腳上麵,而沈鈺非但不躲,麵上還是那樣低聲下氣的模樣,於是她由不得的就覺得心頭火起。


    她伸了雙手就來推葉明月,同時口中怒罵道:“如何又是你?你怎麽在這裏?”


    兩個人原就離得近,葉明月又沒有提防她會忽然來推自己一下,所以當下就被她給推的身形踉蹌了一下。


    沈鈺忙雙手攬了她腰,讓她在自己臂彎中穩住了身形。同時轉頭,冷聲的對徐妙蘭低喝了一聲:“徐妙蘭,你發什麽瘋?”


    徐妙蘭沒料想他對自己竟然會這般的兇,當即就紅了一雙眼圈,又咬了唇,低低的叫了一聲:“鈺哥哥。”


    杏目含淚,我見猶憐。


    但葉明月可是半點都憐不起她來。


    初次在廣覺寺中相見,自己好心的想要上前幫忙,就被她那般冷聲冷氣的給說了,這也倒罷了,誰對陌生人還沒有個戒心呢?可是隨後在寧遠侯府裏被她那樣冷麵對待,再有上次在宮裏被一盆水給潑了一身,當時驚慌之下雖然她沒仔細想,但後來迴了家,一想端了那一銅盆水的丫鬟正是在徐妙蘭身旁伺候的丫鬟,那那件事豈非背後是有貓膩的?不然那丫鬟好好兒的端一銅盆水過來做什麽?偏生到了她跟前的時候就失了手,指不定的就是徐妙蘭在背後指使的呢。


    而先前又見得她拉了沈鈺的袖子,撒嬌似的叫著他鈺哥哥,且這當會又是這樣一聲嬌嬌柔柔的鈺哥哥。


    當下葉明月心中大怒,於是便冷笑了一聲,說道:“徐姑娘這話說的好笑,我如何不能在這裏了?難不成我去哪裏倒都還要先去同徐姑娘報備一聲才成?便是徐姑娘再是寧遠侯府的姑娘,那天下間也沒有這個道理。”


    曉得徐妙蘭心中最是在意沈鈺,於是當下她偏生就過去挽了沈鈺的胳膊,又對沈鈺說道:“鈺哥哥,我是不喜歡旁人叫你鈺哥哥的,也不喜歡旁人碰觸你的。方才徐姑娘伸手牽的是你哪隻衣袖?還不快撕了下來扔掉。”


    沈鈺前些時候一直在求著葉明月叫他鈺哥哥,但葉明月都拒絕了,再沒想到這當會她會忽然的就主動開口叫自己鈺哥哥了。


    雖然曉得她是在和徐妙蘭賭氣,但這樣的一聲鈺哥哥聽在耳中依然還是覺得甚是悅耳。


    於是當下他忙不迭的就徒手將自己黑色錦袍的右邊袖子撕了下來。


    葉明月又冷聲的吩咐著:“扔掉。”


    沈鈺就趕緊揚手扔了。


    徐妙蘭這時已是氣的麵如金紙,全身都發軟了。


    “你,你,”她伸手指著葉明月,手指尖都在發顫,“你竟然......”


    “我竟然如何?”葉明月微揚下巴對著她,“徐姑娘心中應當也明白,你此次明麵上說是入宮為公主侍讀,但實則是給兩位皇子備選皇子妃的。怎麽你一麵給兩位皇子備選皇子妃,一麵又暗中拉著沈鈺叫鈺哥哥?叫旁人曉得了,徐姑娘自己的這條命不要也便罷了,沈鈺的這條命還是有人在乎的。所以希望徐姑娘往後別再做出這種沒腦子的事來了。”


    說罷,拉了沈鈺就走:“還傻乎乎的站在這裏做什麽?不要命了?”


    沈鈺乖乖的隨著她走了。一麵還眉開眼笑的問著她:“圓圓,你很在乎我的這條命嗎?”


    葉明月一見自己出了徐妙蘭的視線範圍,當即就撒手放開了自己挽著沈鈺胳膊的手。


    聽得沈鈺的話,她就沒好氣的冷哼一聲道:“我在乎你的命?你應該慶幸方才徐妙蘭拉的是你的衣袖子,不是你的胳膊,不然這當會你的這條胳膊我都要給你整個的砍了。”


    整個就是一母老虎。


    但沈鈺依然眉開眼笑的:“圓圓,你方才叫我鈺哥哥了。再叫我一聲鈺哥哥。”


    聽他提到鈺哥哥這三個字,葉明月當下就惱了。


    惱到極致,也顧不得其他的了。她提腳就重重的一腳踹了過去,隨後又怒道:“誰要叫你鈺哥哥了?不是有的是姑娘在你身後追著喊著的要叫你鈺哥哥嗎?你求她們叫去啊,幹嘛要我叫?我偏生不叫。”


    “你這是醋了?”沈鈺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她麵上的惱意,隨後就很肯定的笑道,“圓圓,你這是醋了。所以說你心中也是有我的是不是?”


    葉明月自然是曉得自己是醋了。


    方才她見著徐妙蘭拉著沈鈺的衣袖子,又那樣撒嬌似的叫著沈鈺鈺哥哥,她隻覺得都快要氣炸了。


    若是旁人,她何必要出去得罪徐妙蘭?那畢竟是寧遠侯府裏的姑娘,得罪了她也沒好處。


    可彼時她就是受不了徐妙蘭那樣親密的叫著沈鈺鈺哥哥。


    而這當會被沈鈺這樣點明了她的心思,她一時又是羞,又是氣,由不得的一張俏臉都掙的通紅。


    於是又是重重的一腳踹了過去。


    左右沈鈺是練武的人,皮厚,她自己的力氣也不大,再如何的踹想來也是踹不壞的。


    “我如何醋了?我又有什麽好醋的?我同你是什麽關係,如何輪得到我來醋?”


    說到後來,一雙眼圈兒就紅了。


    沈鈺見了,忙上前來,伸了雙臂就要來抱她。


    “圓圓,圓圓,”他親昵的喚著她的乳名,“你這樣醋了我心裏其實是很高興的呢,這樣就說明你心裏也是喜歡我的啊。再說如何輪不到你來醋呢?我明兒就遣人去你家同你父母提親好不好?那往後你就是這世上最有資格醋的人了。”


    葉明月繼續提腳踹他:“誰要醋?再說誰樂意做這世上最有資格醋的人了?聽你這意思,莫不成你讓我醋了還是你施舍給我的榮耀不成?我偏不要。”


    她退後兩步,瞪著沈鈺:“沈鈺,我告訴你,我是不會嫁給你的。”


    說罷,不顧沈鈺如何在背後喚她,轉身就飛快的跑了。


    但她心中氣惱,跑的時候也就沒有好好看路,二來她原就是個路癡,這廣德侯府的花園子她又不熟,所以這一跑,跑到後來就不曉得自己跑到了哪裏。


    觸目所及皆是花樹,偶有青石小路,羊腸小徑,但她如何再敢亂跑?


    再亂跑指不定的就要跑到哪裏去呢。所以暫且也就唯有站在這裏不動彈,等著看待會兒是否會有人經過,問一問路好了。


    於是她便揀了一塊幹淨的石頭坐了,一麵注意著四周可有人過來,一麵心裏還在想著方才的事。


    其實一開始她也沒如何,隻是覺得心中生氣罷了。隻是後來聽得沈鈺說起提親的事來,她卻忽然的就覺得心裏一沉。


    其實她是不大想成親的。成親做什麽呢?如父親和母親,先前也曾是好的蜜裏調油似的,可後來父親不照樣還是有了一個紅顏知己?


    其實葉明月也曉得,擱現下這個環境裏,男子有個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過的。如父親的身份,有一個紅顏知己也無可厚非的,甚至他都沒有做出寵妾滅妻的事來,你都沒法說他渣。但是那又怎麽能一樣呢?母親照樣是會傷心會流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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