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蘇瑩先前心情再不好,可這當會還是被黃鸝的這句恭維給說的一雙遠山眉展開了來。


    葉明月這當會也給蘇瑩麵上撲好了粉。


    她迴手將粉盒遞給了站在一旁的黃鸝,隨後又握了蘇瑩的手,望著她的雙眼,誠懇的說道:“瑩姐姐,你聽我一句勸,務必要好好兒的活著。你活著,你和我哥哥的親事才會有指望。你死了,那可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蘇瑩聞言,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隨後便微微的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隨後兩個人再說了幾句話,蘇瑩便起身,匆匆的又迴去了。


    而葉明月則是坐在原地想著,她原是想著今日要見了蘇瑩,同她商量著,可能用了假絕食之類的法子來逼迫著蘇文州夫婦答應她和哥哥的親事。畢竟父母總是不忍心瞧著自己的子女以死相逼的。可沒想到蘇瑩已經用過這招了,而且蘇文州夫婦竟然是絲毫都不為之觸動,依然是堅決的反對著蘇瑩和哥哥的親事。


    在這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於天的時代,葉明月實在是不曉得該用了什麽法子來讓蘇瑩和哥哥在一起。


    她蹙著眉坐在那裏,可半晌還是沒能想出什麽法子來。


    長歎了一口氣之後,她還是決定,今日她和蘇瑩私下相會的這事還是不要告知哥哥的好。


    就算是她自私吧。哥哥這些日子因著這事已是憔悴了許多,這當會若是再告知了他這事,他不定得要心裏難受成個什麽樣呢。而且這事即便是告知了哥哥,除了徒增他的痛苦之外,又能有什麽用?


    什麽用都沒有。所以倒還不如這些事隻添堵在她一個人心裏的好。


    第44章 主動議親


    戲台子搭在臨水的一處水塢裏,描紅畫金的十分喜慶。


    葉明月帶著黃鸝和小茶過來的時候,戲台子上正在唱著《五女拜壽》。


    徐老太太是鬆江府的人,就算及笄之後嫁來了京城,可到底愛的還是自小聽慣了的越劇。


    一行女眷都在那裏坐著。或是安靜聽戲,或是坐在一塊兒輕聲的閑聊著。


    葉明月的目光掃了一掃,立時就看到了薛氏。


    她正坐在蔣氏身後的一張椅中,旁邊坐了林氏。而林氏身側的椅中又依次坐了葉明珠和葉明蘭。至於葉明玉卻不在,想來是她坐不住,所以就帶著丫鬟到院子裏閑逛去了。


    可巧薛氏旁邊的一張玫瑰椅是空的,於是葉明月便悄悄的走了過去,在薛氏的身旁坐了下去。


    薛氏聽到動靜,一扭頭見是她,忙說道:“你怎麽一去就去了這麽長的功夫?我差些兒都要叫文鴛和彩鳳去花園子裏尋你呢。”


    雖說是有黃鸝和小茶跟著,可薛氏深知自家這個女兒出門就不識得東南西北的德行,所以方才一顆心總是提著。這當會見著葉明月安好無恙的迴來了,她才終於放下了心來。


    葉明月聞言就笑道:“這寧遠侯府的花園子大嘛。隨意的逛兩處可就不要這麽長的時間?我這還是怕您著急呢,所以才忙忙的趕迴來了,不然不曉得還要逛到什麽時候去。”


    對著薛氏說話的時候她自來便隨意的很。薛氏也曉得,所以當下便嗔著她:“你是在花園子裏逛的高興了,倒是讓我坐在這裏一身汗,心裏又要七上八下的擔心著你。”


    縱然是坐在水塢裏聽戲,窗子都開著,屋子各處角落裏也用大大的青花陶瓷盆子裝了滿滿的冰塊來降溫,可現下到底是仲夏的天氣,屋子裏又坐了這樣多的人,所以依然還是很熱的。


    葉明月就傾身過來,悄悄的問著薛氏:“娘,這屋子裏簡直就能悶死個人。不然我扶了你出去,咱們到外麵的樹蔭底下吹吹風,然後再進來,如何?總好過於一直坐在這裏不動。”


    薛氏心中自然也是想出去的。


    若非為著人情麵兒,誰樂意這樣熱的天氣出來?又是什麽樣的好戲她沒有看過?還不如坐在家裏搖著扇子納涼呢。


    於是薛氏當下就手扶著椅子的扶手想站起來,但這時候偏生就見前麵有位夫人迴了頭來,望著她,笑著叫了一聲:“葉夫人。”


    薛氏雖然迴京沒多長時候,但方才大家也是彼此都見過的,所以她曉得喚她的這位是國子監祭酒陳大人的夫人,姓趙。


    雖然薛氏的屁股已經離開了椅子麵,但這會聽得趙夫人喚她,她少不得的就重又坐迴了椅子中去,同時笑著喚了一聲:“陳夫人。”


    陳夫人穿了豆綠色柿蒂紋的對襟褙子,生了一張不算標準的鵝蛋臉兒,白淨的麵上是細彎彎的兩道眉兒,笑起來的時候倒是讓人覺得很和善。


    她含笑的目光在葉明月的麵上瞥了一瞥,隨後就對著薛氏點頭笑道:“真真葉夫人的女兒生的就和那畫兒上的人一般,我一見了,就愛的跟什麽似的。”


    一旁坐著的蔣氏聽了,麵上的神情由不得的就沉了沉。


    為著讓葉明珠今兒能在一眾姑娘中出彩,早先多日她就在想著各種法兒了,可臨了眾人到底還隻是注意到了葉明月。


    而葉明珠聽了,雖然麵上的神情沒有什麽變化,目光也是在望著前方的戲台子,仿似在專心的聽戲一般,但放在腿上的一雙手卻是緊緊的握住了手裏捏著的淡藍色手絹。


    薛氏卻沒有注意到這些。


    在她的心中,自己的一雙兒女自然都是最好的。這當會聽到有人誇葉明月長的好,她自然是高興,但口中到底還是要謙虛幾句。於是她就笑道:“陳夫人謬讚了。她小孩兒家,生的再如何的好,也就那樣了,陳夫人不可太誇著她。”


    一麵又誇獎著陳夫人的女兒生的好。


    陳夫人今日帶了兩個女兒一同前來給徐老太太賀壽。長女名喚陳佩蘭,即將及笄,次女名喚陳佩馨,上個月剛滿了十二歲。


    陳夫人麵上帶了笑意的聽了薛氏的恭維話,先是隨口謙虛了幾句,隨後又偏頭望著自己的長女笑道:“我這個女兒,不是我誇,容貌雖然算不得頂好,但女紅針黹卻是好的。我身子素來又不好,所以家裏的中饋暫且都是由她管著。這些年我在一旁瞧著,她倒也是將宅子裏的那些事都管理的有條不紊,一些兒差錯都沒有出過。”


    夫人之間彼此誇著自家子女的也不是沒有。但即便是誇著自己的子女,那也不過是說著諸如孝順、懂事之類的話,而如陳夫人這般,直接誇著自己的女兒女紅針黹,甚至於是主持中饋的能力,那其中的意思可就大了。


    葉明月聞言,由不得的就抬頭望了一眼陳佩蘭。


    隻見這陳佩蘭生了一張容長臉麵兒,穿著蔥綠色纏枝寶瓶妝花的褙子,白綾百褶裙,瞧著甚為的細巧幹淨。


    聽得自己的母親這樣對著旁人誇自己,她由不得的就通紅了一張臉,正粉頸低垂,滿麵嬌羞之色。


    這處水塢統共也就這樣大,雖然戲台子上正唱到了最精彩的地方,但如孫氏等人原就坐得離趙夫人近的很。這當會聽到了陳夫人說的話,孫氏由不得的就扭頭看了過來,麵上皆是震驚和不可置信之色。而坐在她身邊的蘇瑩則是低下了頭去,緊緊的抿著唇。


    且不說這國子監祭酒是從四品的官兒,離著三品大員的位置隻差了那麽一步,但凡往後不出什麽大的差錯,這官位遲早也會往上升,前途自然是一片光明;隻說這國子監祭酒可是管著整個國子監呢。朝中有多少官員是從國子監裏出來的?旁的不說,那在朝中的人脈誰能比得了?


    而陳夫人同薛氏說的這番話,那意思也是再明顯不過的了。


    薛氏一時也震驚了。片刻之後她方才迴過神來,然後忙恭維著陳夫人:“您家的大姑娘自然是極好的。我方才剛見著她的時候,心中也是愛的跟什麽似的。”


    陳夫人笑著點了點頭,隨後便不再說這事,而是笑著同薛氏說起了其他的閑話兒。


    方才在寧遠侯府門前,兩家人湊巧一起下了馬車。當時她便瞧見了騎馬相隨在車旁的葉明齊,見他生的年輕俊秀,言談舉止又極是落落大方,於是便留了心。隨後得知他父親是戶部郎中,他自己又是在年初的會試裏高中了兩榜進士,現下在翰林院為庶吉士,前途不可限量。可喜又沒有定下親事。且家中也極是簡單,隻有父母並著一個嫡親的妹妹,並沒有許多其他大戶人家那樣烏煙瘴氣的事,所以她心中便極是中意葉明齊,想著要促成自家長女和他的婚事。於是這才有了剛剛她在薛氏麵前露的這個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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