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良看了眼把手從自己袖子裏抽出來的花月,咧嘴笑道:“是女婿的錯,本該來看你們的,一直被事給拖著這才晚了些,虧得趕在過年前來了,不然我心裏也覺得有愧。”


    花月聽出了他話裏的不正經,他哪有事要忙?不過是忙著幹那事兒,吃過午飯就纏著她往出跑,虧得沒人發現,要不然這種白日宣淫的事可不就是讓人指著戳脊梁骨的?不說在哪兒,兩口子間的親密事都是難以啟齒的,她本就是個保守的人,在這事上也放不開。


    所以她由著娘和他說話,自己跑進屋裏去看二妮了,也有陣子沒見了,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徑直走到大哥那屋,才掀起簾子就見二妮靠著一摞被褥,大哥花城側坐在炕沿手裏端著雞蛋羹,一勺一勺地喂著,生怕燙著了二妮,花月嘖嘖了兩聲,臉上一副別有用心的笑:“大哥真偏心,我那會兒身子不舒服連爬都爬不起來,也沒見你給我端過飯。”


    二妮見花月進來羞得麵紅耳赤,趕忙從花城手中奪過碗來,示意他趕緊出去。這人近來總愛做些事,她又不是沒手沒腳,讓小姑子給瞧見了多尷尬,不過這並不代表她不喜歡。


    花城由著她,像是哄小孩子一樣摸了摸她的頭發,站起來說:“陸良也來了?剛聽到他的聲音了。你這丫頭沒良心,我以前什麽時候不惦記著你?我孩子的娘,待她好些你也急?”說著自己開始忍不住笑,讓她們兩個說話,自己出去了。


    花月捂嘴笑了,快步走到二妮身邊坐下來,細細打量一陣說道:“我瞧著你好像又胖了些,臉都圓了,肚子也鼓起來了。”


    二妮臉上還帶著羞澀的紅潤,想要將碗放下好好和花月說話,花月二話不說接過來照著大哥方才的樣子喂她,讓二妮哭笑不得:“我一會兒再吃,全家人都待我這麽好,我在這躺著心裏真不自在。”


    花月執著勺子挖了一塊喂到她嘴邊,等她吃下去才說:“你當我樂意伺候你?我是看在我侄子的份上,你想要男孩還是女孩啊?女孩貼心,將來也少不得要多操心,要是也攤上陸良這麽個人,可有得愁。”


    二妮沒忍住笑了出來,抓著花月的袖子小聲說:“多久的事了還不饒人,你們這會兒是兩口子,差不多點得了,難不成你還打算給你的兒子孫子說一遍不成?說起來你肚子有動靜了嗎?娘這幾天還經常念叨著,巴不得你這兩天就懷上。”


    花月垂著頭,外麵的光打進來,在她密密的眼睫上塗上一層淡淡的亮光,嘴角上揚並不見半分焦急:“這事哪能是急來的?一會兒逮著我說不定又要數落我。”


    二妮想了想開口說道:“我前些天迴娘家去了,想讓我娘問問有沒有快點懷孩子的土方子,我娘都罵我說我操的是什麽心,不過真出去打聽了一圈迴來說,要你們兩口子一起去觀音廟求菩薩保佑,然後將符水喝了就能懷,聽說靈的很,你……要不去試試?”


    花月當即搖頭道:“那怎麽成?那能喝嗎?我不去。”她身材嬌小,坐在那裏脊背挺直,垂下來的一縷發貼在肩膀上,白皙漂亮的臉上透出一股不妥協的倔強。


    花月抬手有要喂她,二妮動了動姿勢,搶過花月手裏的碗之搖頭:“不想吃了,天天吃。我都想和娘說留著給他們補身子吧,肯定要挨數落,就連你哥都不許斷了。我真覺得自己掉在福洞裏了,陸良那麽疼你,等你懷了孩子他肯定更緊張。”


    二妮頓了頓說:“他有沒有催你?”


    花月笑著說:“不催我也知道他盼孩子,成天說趁著沒孩子趕緊多賺些銀子,等有了孩子就不往外麵跑了,什麽都比不上家裏人安穩過日子重要。對了,在來的路上遇到了春芽,她還惦記著陸良……”


    兩人猶如親姐妹,向來什麽話都說,花月把這事和二妮說了,二妮比花月還氣,拳頭攥緊惡狠狠地說:“這麽黑的心腸,活該有這種報應,老天爺就幫你收拾她。我說以前她怎麽淨挑你的刺,搞了半天是惦記著你家陸良,陸良幹的好,真解氣。”


    花月臉上的笑淡淡地:“這事可別和爹娘說,免得他們又得發脾氣,臨走那會兒我看她相公臉色很不好看,想來是要有大動靜的。”


    二妮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明豔圓潤的臉上勾起一抹嘲諷:“她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那宋鵬可是一門心思地疼她,為她連自己家裏的娘都得得罪了,再加上家境也不錯,她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好日子過大發了,有她哭的。”


    二妮這話倒是說的不差,宋鵬雖沒有當即和春芽發難,臉色陰沉卻也夠嚇人的。


    春芽戰戰兢兢地跟在宋鵬身後迴到家,才進屋,熱氣噴湧而來,可春芽卻覺得自己越發痛苦無奈,她任性慣了,被宋鵬稀罕的上了天,可現在她突然開始驚慌,不好的預感快速侵占了她身體的每一處角落,身子不由自主地跟著顫抖起來。


    羅大同見女婿剛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迴來了卻拉著一張臉,開口問道:“兩口子拌嘴了?春芽,你可懂事些罷,姑爺這麽讓著你,你還想怎麽著?是不是要我這當老子的從天上摘個星給你踢,你才能消停?”


    春芽這迴不敢開口說話,看了爹一眼又低下頭,雙手抓著衣擺使勁的揉弄,出了一道道的褶子都沒看在眼裏,平日裏她何曾舍得這麽折騰自己的衣裳。


    宋鵬的怒氣走了這一路都未消,見春芽娘隨後從屋裏出來,才說道:“爹娘,春芽既然不想嫁給我,當初你們就該順著她的意,何必弄得今天這麽不好看?我宋鵬雖不在乎這張臉,可也不能由著人糟蹋。”


    春芽娘頓時明白過來,狠狠地盯著春芽厲聲問:“你犯什麽糊塗?好日子過得忘了自己幾斤幾兩?還不快些跟女婿認錯?”


    春芽抬眼看了一眼宋鵬,討饒的話都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複又垂下頭去,錯過了宋鵬眼中的失望與嘲弄。


    春芽娘在她胳膊上狠狠擰了一把肉,催著說:“你啞巴了?你們兩口子最親,把話說明白了,什麽事都沒有了,快些,啊?”


    羅大同總覺得娘倆好像有什麽事瞞著他,眉頭皺起來,滄桑的臉緊繃,盯著春芽沉聲問:“有什麽事?你給我說。”


    春芽被嚇得縮了縮身子,以往爹做出這副表情她少不了要挨頓打,她忍不住往娘身後躲了躲,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說,怎麽說才能讓爹不生氣。她自己也知道嫁了人的婦人想著別的男人是何等混賬,可她就是放不下,在陸良差點掐死她之前,她就像瘋了一樣不甘心。


    “嶽父,既然春芽心中裝著別的男人,想來對我宋鵬是有諸多不滿,強扭的瓜不甜,我也不是那等死氣白賴的人,待她生了孩子為便放她離開。”


    羅大同聽罷舉起手下了十足的力道扇了她一巴掌,恨聲罵道:“你個混賬東西,被豬油蒙心了不成?你相公到底是哪裏虧待你了?分不清好壞?我打死你這個不孝順的東西。”


    春芽娘趕忙攔著自家男人,迴頭臉上掛著懇求討好的笑說:“姑爺,春芽就是糊塗了,她現在知道錯了,成了親她就是你身邊最親的人了,兩口子床頭打架床尾合,沒有過不去的坎。你不要和她一般見識,她現在想明白了,是吧,春芽?”


    春芽慢慢探出頭,怯生生地看著宋鵬,那神情淒楚可憐,無不透出已經知道錯的意思,他的心不禁軟了幾分,畢竟這個女人是他孩子的娘,更是他的心頭肉,可是轉念想到她為了另一個男人差點親手殺人性命,就覺得不可饒恕和後怕。


    人的某種念頭在哪天突然被打開,一次之後會無數次的重複,如果將來她嫌自己礙眼,會不會也生出殺害自己的心思?越想越覺得不安,咬了咬牙,再春芽定定地注視下涼涼地開口:“雖說這事是春芽出嫁前的事,但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讓二老清楚你們的好女兒做了什麽事,這種媳婦我們宋家實在消受不起。”


    春芽貝齒緊咬著下唇,先是一陣懇求,怎奈這人油鹽不進,繼而眼睛裏噴出滔天火焰,狠戾的像是恨不得要將他拆解入腹般,宋鵬越發覺得這事不能瞞下去,在二老不解地注視中不帶任何感情的說出來:“女子好妒本不為過,隻是你卻因為妒而傷人性命,居心太過險惡,若我宋家人得罪於你,是不是全家人都得折在你手中?嶽父嶽母海涵,你家女兒之作為讓人聽著膽寒。”


    春芽娘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家女兒,擰著她身上的肉哭罵道:“你倒是說句話,說你沒做過啊,誰家的丫頭讓你害了性命了?咱們找她去,可不能平白無故地受了冤枉啊。”


    羅大同雙目猩紅,一臉緊張地盯著春芽,生怕這個混賬東西說出要他命的話來。


    春芽見終究是瞞不過去了,死死地盯著宋鵬說道:“你我結作夫妻,卻不想你連改過的機會都不願意給我,當真是薄情的很,既然如此,想要這個孩子?你做夢,我便是墮了他也不會讓他姓你家的姓。是啊,娘,花月落水是我推的,可她不是活的好好的?我沒殺她啊,這罪名怎麽能扣在我頭上?陸良剛才因為這事差點掐死我,你們不心疼還指責我。我就是喜歡陸良,我就是想嫁他,當初要不是你給我定了宋家,我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我到現在都恨不得花月死,隻有她死了,我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她該死。上次我就不應該因為膽小而讓她被人給救了,我應該搬起身邊的石頭把她砸死。宋鵬,我就是這種惡毒婦人,你聽到了?滿意了?嚇破膽了?”


    春芽想往前走兩步,可是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下停住腳步,低笑一聲,喃喃道:“我不想殺人,我隻是太生氣就推了她一下,我嚇壞了,我不會鳧水,我隻想著往家跑,以後的事情我不敢想。幸好她沒死,隻是沒了記憶,你們知道我有多高興?如果她真的死了,我會瘋的。我知道錯了,這樣還不行嗎?”


    哭得像孩子一樣的小影收進宋鵬的眼底,他心上更不好受,沒人明白他第一眼看到她時的情景,整個人都恨不得掛在她身上。不裝樣子,敢直接抬頭看他,還衝著他笑,便是說話的聲音都比別的女子好聽多了。娘看不上她,是自己執意要娶,雖然平日裏沒少受氣,直到懷了孩子,他想好日子終於來了,哪知道還未過兩天就這樣把他給壓垮了。


    羅家兩口子沒想到自己捧在手裏的女兒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當初聽說花家的女兒落水,他們還一起罵那狠心的人,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這一世必定不得好報,哪知道這人居然會是他們的女兒!春芽娘終於從震驚中緩過神來,身子一軟跌坐在地上,哭道:“我可是做了什麽孽,怎麽沾上這種事?往後我還有何臉麵見花家兩口子?一個村這麽多年的交情,全都給你這個混賬丫頭給攪了。人家要是真追究起來,我和你爹怎麽跟人家賠罪?我們拿什麽賠?春芽,我們疼你愛你,你就這麽報答我們?”


    羅大同再度舉起的手無力地垂落下來,一片滄桑的臉上刹那間像是又蒼老了很多,他歎了口氣:“怎麽說都是我們羅家人的錯,興許花家人就等著咱們上門去賠罪,老婆子你去備些東西,收拾好這就去吧。芽,我知道你心裏一直也放不下,就算咱們往後得受萬人唾罵,也得心無愧疚的活下去,還得把腰板挺起來。宋鵬,你若失實在不能忍受我女兒,那我便不送我芽迴去了,總歸是我這當爹的教女無方。”


    宋鵬心裏的氣沒消下去半分,反而堵在胸上喘不過來,讓他難受的很。


    第85章


    宋鵬說出口的話雖然不好聽,羅家沒有再理他,他的兩條腿像是定在那裏不得動彈,春芽娘已經準備好東西,一家人準備離開,他這才站起來,兩顆眼珠子動也不動地盯著春芽。


    春芽先是被嚇,心裏又有氣,眼看就要往花家走,一切都變成了害怕。她不敢去花家,陸良想掐死她,那個花城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向來疼妹子,要是對自己動手怎麽辦?抬眼看到宋鵬擔憂的注視,心裏的那根弦突然鬆開,讓她不再用全部的怒火對待這個人。


    終歸是關係最為親近的兩口子,不過與另一個人低頭服軟一切都算不得什麽大事了。宋鵬覺得他這輩子隻有春芽能把他降住,罷了,他就陪著一起去與人家說說好話,但願這種事還是不要鬧大的好,畢竟是一輩子的事。


    羅家人很安靜,外麵天冷沒有人經過,所以他們去花家並沒有人看到。春芽第一次覺得身邊的這個男人像一座大山一樣牢靠,讓她隻需歪著身子斜靠在上麵就能讓心踏實起來。她的手指在他手心裏摳了摳,宋鵬轉過頭看她,隻見春芽眼睛裏泛著淚意,楚楚可憐,突然她出聲打破了寧靜:“相公,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敢,我更怕。”


    走在前麵的羅大同和妻子身子都是一怔,他們知道自己的女兒隻是一時糊塗,可是這種事越藏著掖著將來被人給揪出來越發不會有好結果。這件事如果不說通,不隻孩子日子不好過,就連他們兩口子都與心難安。


    村裏人家除非是那種心眼黑到人神共憤的,大多都是講理的人家。越發近,春芽整個身子都哆嗦起來,她就像是剛從一場大夢中醒過來,她麵對差點死去的花月都沒害怕過,可是麵對她的爹娘有種要窒息的感覺。


    蔡氏今兒高興,讓花大買了肉,就著家裏備的那些過冬的吃食打算做點好的招待姑爺,剛出來彎腰抽擱在牆角的蔥見羅大同一家子往院子裏走,先是驚訝,而後笑著迎上去問:“你們一家子出動要作什麽去?都要過年了,你們愁眉苦臉的幹啥?妹子,你開口說個話兒?”


    春芽感覺到自己的脊背被推了下,她隨著這股力量跪在地上,嗵的一聲很響亮。


    蔡氏捂著嘴從指縫中溢出一聲呀,趕緊將人從地上拉起來,看了眼春芽娘,氣急地訓斥:“你幹什麽呢?懷著娃的閨女哪經得住這麽跪?你犯什麽糊塗?”


    春芽娘眼眶驀地紅了,抬起胳膊用袖子抹眼睛,一邊抽泣一邊說:“嫂子,我沒臉見你,咱們這麽多年的交情,我沒想到我這個不成器的東西會做出這等事來,嫂子……”


    蔡氏心底裏的那條線頓時被牽動,隱隱冒出頭來,她打斷了春芽娘,抬頭四處看了看見沒人經過,才開口:“有什麽話進屋裏說,別在外麵受風吹。”


    蔡氏說完就轉身迴去了,可這話卻連羅大同的心都忍不住動了下。這就是花家人讓人不得不佩服的地方,不管即將麵對的什麽事,都能給你留三分麵子。


    花大和女婿兒子聊得正高興,他對陸家的事也聽了些,但是不好多說,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轉頭一道說起了別的事,說不了花城念叨著要同去北疆的話,他做爹的倒是不想攔著,這年頭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自己的兒子哪樣都不比人差,這條路沒道理走不得,他私下裏和兒子說過老婆子那裏有自己頂著,讓他別放在心上。


    三個人正說的熱火朝天,見老婆子帶著羅大同一家子進來,不解地笑道:“大同,你這是要走親戚還是咋地?這門走錯了吧?”


    炕上坐著的三個男人除了陸良眯眼看著,花大和花城都忍不住笑起來。


    方大同此時心裏愧疚的很,嘴角抬不起來,想笑也沒法笑,隻得說:“大哥,我這是帶我這個混賬丫頭給你家花月陪不是來了。這事不說,我心裏也一輩子不安,我也不求你們能原諒……我……哎,”


    春芽再度將春芽按著跪在地上,這次她沒有使太大的力,她的外孫她也顧著,接著方大同的話說:“是我們兩個沒管教好,花月丫頭那次掉河裏……是這個死妮子做的,我們真是沒臉見人了。”


    剛才還掛在父子兩臉上的笑像快的像一陣光一樣消失不見,花城騰地起身跳下地,不客氣地抓著春芽的領口,目眥欲裂,忍著強大的怒氣,咬牙說道:“我妹子哪裏做的對不住你,你小小年紀就想讓她死?”


    春芽沒有多少份量,花城輕輕一提就把她給拖了起來,她不敢抬頭,嚇得哆嗦,好一會兒才顫顫地說:“我錯了,我真知道錯了,我不敢了,我求你別打我。”


    宋鵬看她哭成了淚人,眼淚鼻涕混在一處,算不得好看,可就是勾著他的心,可他也知道是自己的人做了不是,隻能低聲下氣地懇求:“這事全賴我們,你們惱是應該的,隻是她知道錯了,一切我來替她擔著。”


    沒有什麽人能比自己與她的關係最親近,所以這種事完全可以算到他頭上來,讓他跟著一起承擔。


    花月聽到動靜,安撫好二妮才走過來,看著羅家人心裏歎口氣,果然是鬧大了嗎?不過她倒是佩服這個宋鵬,明知道春芽身上有那麽多的毛病卻還是跟過來,想來是喜歡春芽喜歡到骨子裏了。


    春芽的領口還被大哥抓在手裏,整個人像是晚秋時掛在樹上的葉子一直顫抖,不知道什麽時候就隨著一陣風吹到地上去,連最後的一點生機都不再。她哭得淚眼朦朧,一隻手緊緊抓著宋鵬,依賴委屈的模樣分明是對宋鵬早已埋了情意,卻直到現在才發現。


    羅家兩口子眼睛都追著坐到花大身邊的蔡氏,當中分明有懇求寬恕又有愧疚。


    蔡氏看了眼緊抓著衣擺的華大,歎口氣說:“妹子,你也知道花月是我們老兩口的心頭肉,看到她整個人都沒了氣息的樣子,我真是想跟著她一塊去了。我女兒長得這麽好,怎麽會想不開自己掉進河裏?我知道肯定有人推的,我隻恨不能抓出這個人來。咱們在村裏常往來,兩個孩子也常在一起玩……”


    蔡氏頓了頓,突然眼睛裏的光像是一把發光的短刀投在春芽身上一存一寸的入肉,憤怒道:“春芽,你的心怎麽這麽狠?要是我的月兒就那麽沒了性命,你讓我們怎麽活?隻要一想起來,我恨不得一刀一刀的剮了你。”


    春芽娘手下也不留情,揪著春芽用力地撕扯捶打,心裏更是恨鐵不成鋼,她費那麽多心養大的孩子,一番力氣沒使在正經地方才讓她生出了這種大逆不道的心思。


    一時間屋子裏充斥著哭喊聲,宋鵬舍不得春芽挨打,彎腰護著任鐵拳頭落在自己身上。


    花月出聲攔了兩句,可是春芽娘像是不打死他們兩口子不罷休一樣,隻得看著爹娘和陸良幫忙。


    陸良心裏的火氣未消,就算看明白了花月的意思也隻是轉開視線,目光平靜地看著炕下的那場鬧劇。蔡氏見春芽的臉都打腫了,心裏也是不忍心,羅家疼這個女兒一點也不少,都說打在兒身痛在娘心,歎了口氣,為難的看著花大。她雖然恨春芽把女兒推下河,可是那股火氣早在女兒和女婿和和美美的日子裏被衝淡了,現在更不可能讓春芽也跳下河裏去難過一遭。


    花大拿起手邊的煙袋在桌子上敲了敲,混雜的聲音突然安靜下來,他沉重沙啞地聲音打開:“都是做爹娘的,我和你嫂子當初怎麽難過想來你們也知道。就算有這麽多年的交情,我也沒辦法輕易說一句就這麽算了。我聽花月的,我女兒怎麽解氣怎麽來吧。”


    花月頓時有些苦笑不得,轉來轉去這事還是落在了自己頭上,春芽的模樣狼狽的不是一星半點,她看著都咂舌,更何況她的至親?


    “我也不是什麽好人,念在你肚子裏孩子的份上我不同你計較,饒你這一迴也是行善積德。這迴可睜大眼睛看清楚,誰才是好人,別惦記你不該惦記的。”


    陸良這才將目光重新轉在花月身上,這丫頭一句話把他也罵了進去,不就是沒聽她的話他就不是什麽好人了?當真是欠收拾。


    春芽宛如經曆了大夢一場,清醒過來,兩隻眼睛裏隻能裝得下宋鵬,她差點就稀裏糊塗地差點把眼前這個男人給趕走了,臉頰被娘打的腫得很高,輕輕動一下都疼的厲害,就算她想和花月說什麽也張不開嘴。


    花月自以為自己的語氣不算客氣,看著曾在自己麵前趾高氣揚的人此時卑微至此,不禁感慨,人總是在遭受過大挫折後才知道後悔。就像舊主,想必也在曾屬於自己的世界裏惋惜感歎罷?


    有時候不過一念之差便是天翻地覆。


    這是她在這個世界過得第一個年,陌生又滿是期待。


    第86章


    從花家離開天已經黑了,無盡的黑遮擋了那些原本發光的東西,想來明天不會是個好天。


    晚風吹得很猛,花月耳邊的發總是粘在她的臉上和嘴邊,隻要一張口就能咬著頭發,她收拾了很多次最後還是任由他們作亂。


    身邊的男人不說話,耳邊全是風發出的怒吼,花月忍不住歪著頭看他,一個極淡模糊的輪廓:“放過春芽你心裏不痛快?快過年了,別因為這些事添堵,就當做了迴好事。”


    沉默的陸良這才有了反應,他輕笑一聲,將花月擁在懷裏,聲音懶洋洋地:“你知道我現在想做什麽?我想把你拖進小屋子,狠狠地弄死你。”


    他溫熱地氣息被寒冷地風吹走了,這些話卻讓她露在外麵的耳朵驀地變紅,心裏麻癢難耐,這個人從骨子裏就壞,讓她不知道從什麽時候也染上了,她心底裏好像也有點期待,隻是終究被理智壓過去了。


    兩個人就要走到家門口了,他猛地拉住一腳跨進院子的花月,在她錯愕中笑起來,看不清的夜中展現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得意:“不迴去,跟我走,娘有人陪著不缺咱們兩。今晚,我好好伺候你。”


    婆媳兩人卻不知道這是兩父子私下裏商量好的鬼主意,陸老爺上了年紀雖不熱衷那事卻也不想繼續過一個人睡一張炕的日子。這個兒子雖然倔強,可是這事上倒是通透,甚合他的心思。


    風吼聲再大也抵不過陸良拉著她跑了許久後發出的喘息聲,一下一下敲打著她腦海裏的那根弦,她想拒絕,所以掙紮著要逃開陸良拉著她手腕的大掌,就在她得到自由的刹那,陸良眼疾手快地將她重新拉了迴來,小屋就在眼前,他怎麽可能功虧一簣?打橫抱起她,不管她怎麽扭,扭得狠了,他伸出手在她翹/臀上拍一巴掌,花月也就老實了。


    兩人進了屋,陸良把門上那道門栓給關上,花月膽子再大也不敢黑燈瞎火地自己一個人在外麵跑。近些日子常來,加上地方小所以並沒有什麽塵土。


    陸良照舊生了火,炕上很快就暖和起來,燒了熱水洗過後便將那纖細的人兒壓在炕上猛親,活像隻不知道餓了多久的狼,一門心思隻想著收拾獵物。


    她被親得腦子裏一片紛亂,竄起的火讓她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哼,沙啞又隱忍,就在她奮力想張大眼看清楚他的樣子的時候,那個硬物就這樣闖了進來,顫栗的感覺從頭到腳,讓她猛地張口嘴,那一撞讓她差點背過氣去。


    卻不想這人竟是故意的,他粗重的聲音在她耳邊迴蕩著,當中還夾雜著淡淡的笑:“你原諒他們?嗯?我怎麽原諒?你要是死了,老子去哪兒找媳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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