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奴才!”二皇女臉色鐵青,用力拍桌。


    她其實也感覺到了宮中對自己的冷淡,並且在朝中,因林貴君的失寵,頗有些朝臣對她疏遠,叫她不得不在朝中更加努力,更加拚命地做事拉攏這些朝臣,不然她真的唯恐大皇女隨時都把自己給踹到天邊兒去了。


    也因自己的這麽忙碌,得到了一些朝臣的肯定和讚美,因此才忽略了一些靖北侯府的小公子。皇位都要沒了,誰還管什麽小公子不公子的事兒啊,她恨恨地說道,“日後女兒有那一日,非把這些奴才都處置了不可!”


    林貴君卻知道她隻是放放狠話罷了,歎了一口氣給她一個台階兒下問道,“你進宮做什麽?”


    “老三最近春風得意的,我看不慣。”二皇女便皺眉說道。


    “你還管她?”林貴君看著這個拎不清輕重的女兒繼續歎氣道,“她就是個廢物點心,你不如去盯著大皇女。”大皇女才是他們父女的大敵呢。


    林貴君如今在宮中不大好使了,當然不知道廢物點心也有不動聲色叫人吐血的本事,二皇女苦在心底口難開,哼了一聲方才抱怨道,“父君不知,這丫頭如今出落得厲害,我瞧著比老大還難纏。”


    她將賜婚隻有沈望舒的作態都說了,這才恨恨地說道,“我就知道這兩個都不是好東西,若靖北侯真的對我不滿,這哪裏是結親,簡直就是結仇!父君,你幫幫我,與母皇說點兒……”


    她正要說些陰謀,叫林貴君在女帝麵前吹點兒枕頭風,卻見林貴君搖頭道,“陛下許久沒來我這兒了,有什麽話兒,我說不上。”


    二皇女默默地沉默了。


    她忘記了,林貴君失寵了啊。


    “靖北侯對你再不滿,她兒子嫁給你,就和你捆在一起,莫非還能倒戈到大皇女那兒去?”林貴君比二皇女精明多了,見二皇女愣住了,便低聲說道,“你們是天然的同盟,不管你對正君什麽態度,她隻要有野心,想成為未來女帝的嶽母,都得與你聯手。小情小愛算什麽?你真是被逼急了。”他盛寵後宮幾十年也不隻是光憑美貌的,將靖北侯之事與女兒開解,見她露出淡淡的笑容,這才繼續說道,“陛下麵前才是你該使勁兒的地方。”


    “您說得沒錯。”二皇女的眼睛頓時就亮了。


    她之前一葉障目,確實忘記,既然已經賜婚,那靖北侯和自己就是一家人。


    靖北侯瘋了才會去和大皇女交好。


    “去給你母皇請安去吧。”林貴君柔聲說道。


    他的容顏依舊美豔,可是卻已經帶了幾道皺紋,叫二皇女看了同樣在心底遲疑了一下。


    她父君已經不能得寵了,為了能在女帝身邊更加有影響力,她是不是應該……


    討好一下柔君?


    “那女兒先走了。”她心中遲疑,不過到底還沒有修煉了那麽厚的臉皮去在柔君麵前折腰,因此垂了垂眼睛沒有更多地說些什麽,隻是起身在林貴君的隱隱期盼之下去了。她一路走到女帝的宮門前,聽見裏頭傳來了少年稚嫩的笑聲,閉了閉眼方才求見女帝。


    不大一會兒就見女帝叫她進門,諾大的殿宇之中空蕩蕩的,並沒有少年的蹤影,不過卻帶著淡淡的甜膩的香氣。


    二皇女跪下給女帝請安。


    “去見過你父君了?”女帝的聲音有些黯啞,仿佛方才和少年已經進行到了關鍵的時刻,又似乎漫不經心地問道。


    “是。”二皇女恭敬地說道。


    女帝目中就露出淡淡的不喜。


    一進宮直奔林貴君處,和林貴君說了這麽多話才來見她這個母親,二皇女心裏孰輕孰重,真是一看就知道。


    對於二皇女不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女帝當然不會開心。


    她的臉色有些發沉,不過二皇女是自己僅有的三個皇女之一,她還是願意忍耐的,忍了忍方才有些不快地說道,“他如今越發不把朕放在眼裏,可見恃寵而驕!你不可學你的父君,如此無德妄為,不敬君上。”


    這就是很嚴厲的話了,頓時就叫二皇女的頭上冒出了冷汗。她什麽都不敢反駁,急忙恭敬地磕了個頭,這才聽見女帝命她起身,畢恭畢敬地坐在了女帝身邊,做恭順狀。


    隻是這樣子太溫順了,完全沒有女兒對母親的親近放肆,女帝就越發不高興。


    她不由想起沈望舒在她麵前放肆嬉笑,無拘無束的樣子,“婚事準備得如何了?”女帝手邊還有一把彎刀,刀鋒雪亮犀利,刺得二皇女眼睛疼。女帝一邊把玩這彎刀,一邊看著二皇女慢慢地說道,“靖北侯與朕說,禮部正忙著你和阿鸞的婚事,你也得上心一些,莫非與朝臣飲酒,比自己的正君還要要緊不成?”


    她想到有人與自己告知,二皇女最近頻繁與朝臣飲酒,似乎感情不錯的樣子,再想想毫無野心,就為了成親著急的沈望舒,一顆心就偏得厲害了。


    二皇女這是想做什麽?


    想到最近在朝中,大皇女經常被幾名朝臣攻殲,不得不退避三舍,不大管事兒了,女帝看向二皇女的目光就帶了幾分審視。


    “兒臣命人往靖北侯府中送了東西的。”二皇女急忙說道。


    她同樣唯恐女帝以為她不喜這門賜婚。


    “阿鸞可是天天在方玄麵前。”妻主的愛重才是男子的光彩,如今雖然依舊有不少人發酸非議方玄醜陋卻謀取鸞王正君之位,不過同樣有很多的男子羨慕他。


    被妻主重視的男子,在外才會被重視。


    沈望舒多閑啊,二皇女哪兒能和她比,猶豫地說道,“可是兒臣很忙……”


    “忙就讓些差事給你大姐,你大姐不忙。”女帝淡淡地說道。


    “兒臣會努力抽出時間的。”大皇女讓權,似乎是被自己這一方的朝臣給攻擊怕了,二皇女才搶了幾件要緊的差事,哪裏肯還給大皇女,急忙笑著說道,“母皇擔心兒臣辛苦,兒臣知道。隻是兒臣也想大婚之前多做一些事情,叫未來的王君以兒臣為驕傲。”


    她笑得很真誠,可是女帝卻更加沉默。一時之間宮中就沉寂了下來,二皇女不得不努力尋找另外一個話題,笑著說道,“母皇手上的彎刀看起來尋常,實則鋒芒畢露。”


    這彎刀上沒有什麽寶石點綴,可是卻刀鋒犀利,透著逼人的寒意。


    “要賞給方玄的。”女帝淡淡地說道。


    最近她隔三差五就賞賜方玄,二皇女都嫉妒死了,都想問問這母皇,是不是忘記靖北侯府裏還有她的正君呢?


    賞老三正君的時候,別忘了她的正君啊!


    這不是為她未來的正君抱不平,而是女帝重視方玄,不外是衝著三皇女,這才所有人眼裏,豈不是三皇女在女帝的心裏比二皇女得寵得多麽?


    二皇女臉色就有些僵硬了。


    “方將軍真是有福氣。”她笑著說道,努力維持自己雍容大度的翩翩大女子風範。


    可是如果換做是三皇女,知道自己的正君沒得到好東西,那早就跟女帝鬧騰了。那才是一言一行都出自本心,完全不會在母親麵前有一點的遮掩。女帝的心裏對二皇女的虛偽有些失望,不過垂了垂眼睛含糊地說道,“你也是有福氣的。”


    但凡這女兒如果不高興了,出言為自己正君爭取一二賞賜,女帝都能佩服她一些。可是看著二皇女那隱隱的討好與閃爍的目光,再想想三皇女放肆的神采飛揚,女帝心裏不由做了一個對比。


    到底生父不同,血脈不同,就差別極大。


    鳳君再不好,可血脈尊榮,因此兩個女兒不論資質,都生而尊貴。


    可林貴君就算生出美貌的女兒,這女兒怎麽看怎麽就帶了幾分奴才的小算計。


    算了……


    女帝心裏冷哼了一聲,命人把彎刀送去京郊大營賞賜給方玄,順便完成了自己那個三皇女給自己發布的每日任務之一——賞賜女婿,這才鬆了一口氣,知道這倒黴閨女不會來自己麵前打滾兒鬧騰了,與二皇女問道,“你進宮又做什麽?”


    別說,沈望舒來打滾兒要求大婚之前必須叫京中都知道她這個女帝對方玄的重視,很煩。可是這皇女不來自己麵前蹦躂,女帝還覺得蠻失落的。


    女兒不在自己麵前多無聊啊,雖然二皇女不大得她喜歡,不過聊勝於無,女帝就分出幾分心思關心一下這皇女。


    “兒臣也是進宮來看看母皇。”二皇女見女帝笑了笑,心中一定,急忙露出一個淡淡的憂慮的表情,欲言又止。


    女帝的目光一閃。


    “你還有事?”


    二皇女在這樣的目光凝視裏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她敏銳地覺得自己即將說出的話,並不會被女帝喜愛,可是她是真的忍不住。


    曾經庸碌無能的三皇女超越了她,不管是在什麽方麵,她都無法忍受。


    “您給兒臣與三皇妹賜婚,兒臣心裏感激母皇對兒臣的愛重。”二皇女心一橫,還是決定給三皇女上點兒眼藥,露出了一張誠懇的臉認真地說道,“隻是兒臣提皇妹委屈!方將軍再好,可是他……”


    二皇女含糊了一聲,這才繼續說道,“皇妹從前錦衣玉食的,什麽都是最好的。您如今給她賜了一位將軍,這太叫人擔心了,不如給她賞賜一二貼心懂事的小侍,也有叫方將軍在外忙碌的時候,皇妹不至於無人服侍啊?”


    她露出一張為妹妹擔憂的臉,頓時就叫女帝笑了。


    “方玄確實很忙。”女帝溫聲說道。


    二皇女的眼睛頓時就亮了,急忙探身道,“所以……”


    “可是你皇妹不忙不是?”女帝的臉微微一沉,看著二皇女那張失望的臉。


    她仿佛第一次看清楚眼前的這個女兒。


    “皇妹這追著方將軍跑……”


    “朕都沒說什麽,你何必抱不平。”女帝的臉色徹底變得冷淡了。


    她終於明白二皇女進宮是為了什麽了。


    不是為了她這個親娘,不是為了林貴君這個生父,隻是為了給三皇女添堵。


    沈望舒與方玄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她這個女帝在他們還未大婚之前賜小侍,豈不是說明她對方玄不滿,不樂意這門婚事?或許,二皇女還打著妹妹看見了美人兒就忘了正君的主意。


    女帝並不是不允許皇女之間對皇位爭奪起來多用一些陰謀詭計,可就算是陰謀,她也希望那些都是一些光明正大的手段,而不是內宅之中的陰私,下作到了極點。女帝更加失望,擺手說道,“你不必說了。”


    “母皇。”二皇女覺得自己似乎搞砸了什麽,不由慌張地喚道。


    “你若是覺得自己虧了,朕就賜給你兩個小侍?”女帝越發不耐了,更加厭惡林貴君,將好好兒的皇女給教成了這麽個猥瑣的樣子。


    這些日子她被柔君勸著,本對林貴君有了幾分轉圜,正想迴頭尋個時間去看望這從前寵愛過的男人,畢竟做了多年的夫妻,總有些情分在。可是如今她覺得還是不必了,不然她不能肯定自己會不會把大耳瓜子抽林貴君的臉上去,更加淡漠地說道,“還是,兩個不夠?”


    “沒,沒虧。”二皇女訥訥地說道。


    女帝看著她誠惶誠恐的樣子,頓時就笑了。


    “莫非是兩個不夠?行,難得你借著你皇妹來問朕要點兒東西,給你四個,你可是朕的好閨女。”


    女帝是個大方的人,自然不忍女兒後院兒寂寞,揚聲就命四個美貌精致的少年進來,臉上的笑容不達眼底,溫煦地說道,“二皇女特意問朕求幾個美貌的小侍,這般急切,罷了,朕就把你們給了她,好好兒服侍二皇女與正君吧。”


    她這話出口,那幾個香風撲鼻,臉上帶著羞澀的少年嫋嫋走到了二皇女的麵前,恭敬地拜下,還未待二皇女阻攔,就已經成為她身邊服侍的小侍。


    二皇女傻眼了。


    她是來給三皇女上眼藥的,什麽時候成了她要小侍了?


    還未大婚就往宮中女帝麵前討要小侍,豈不是在說她是個好色之徒,對靖北侯的嫡子不滿?


    靖北侯還能繞得了她?!


    二皇女直接的渾身發冷,怔怔地看住了自己的母皇。


    不過女帝的麵前向來沒有她說話的份兒,因此她隻能訥訥地帶著四個美貌動人的小侍往自己的王府中去了。


    此事並沒有瞞住多少人,不提靖北侯在家氣個倒仰,也詛咒了一下女帝竟然不看從前伴讀的情分公然給自己添堵,隻沈望舒正在京郊大營愜意地喝著甜甜的甜湯,看遠處方玄帶著士兵操演,正覺得自家男人真是英武,就見到鸞王府的侍女走到自己麵前,將女帝賜二皇女小侍之事說了。


    “本王就知道,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二皇女叫自己氣得亂了方寸,這不就倒黴了麽,沈望舒哼笑了一聲。


    “殿下?”


    “咱們就當不知道就完了。左右是皇姐忙的事兒,與我有什麽相幹?”沈望舒決定把米蟲事業進行到底,哼哼唧唧地趴在柔軟的狐狸皮毛裏慢吞吞地說道,“當初林貴君給我小侍,叫我好色之徒的名聲滿天飛,如今老二的這個可是母皇親自鑒定過的,也得算的上是色膽包天了吧?”她一笑,越發美豔無比,輕聲說道,“就這麽個東西,如果不是……豬隊友,如何能勝過我家皇姐?”


    大皇女上輩子可是被三皇女給坑慘了。


    侍女默默地站著,等待她的吩咐。


    “與大皇姐傳個話兒,該叫念玉那美人兒知道賜婚之事了。”沈望舒溫聲說道,“如此,才能叫大家都知道老二的多情不是?”


    一開始就叫念玉出馬,哪兒有如今四個小侍之後的出場啊。


    “知道了,還有呢?”三皇女多陰險啊?侍女覺得最近的天都燦爛了,急忙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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