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西裝都皺皺巴巴的了,臉色通紅,目光散亂,走路搖搖晃晃的。


    楚湘雲急忙迎出來把他拖進屋子裏去,就聞到高森的身上傳來了一股子女人的香水味兒,這香水味兒刺得楚湘雲眼眶通紅,萬般的委屈與疑問都想要對他問,可是高森現在明顯是不清醒的,隻能叫她努力地忍耐住了。


    她扶著高森進了房間,一轉眼就被喝得頭昏腦漲的男人壓在了床上,看到身上自己愛人對自己的急切,楚湘雲雖然臉紅了紅,還是羞澀地順從了他。


    他折騰過後,就翻過身睡去,楚湘雲的心裏卻仿佛有了安穩。


    她靜靜地側頭描繪著高森的側臉,隻覺得愛意無法掩飾。


    年輕英俊的豪門掌舵人,誰會不喜歡呢?


    高森就仿佛城堡裏的國王,而她,就仿佛是幸運的從此脫離苦難的灰姑娘。


    他們會一直生活在最幸福的城堡裏,永遠在一起。


    想到日後會為高森生更多的孩子,楚湘雲就忍不住憧憬地笑了起來。


    她心裏是對當初勸說高森拋棄了兒子高希有些惶恐的,唯恐高森會在以後對自己不滿。可是現在她就想,雖然沒有了高希,可是她給高森生下孩子,那不一樣很好麽?那同樣是高森的血脈和生命的延續,是他們愛情的結晶,高森可以把寵愛高希的心,都專注在他們兩個人的孩子身上。


    一想到這個,楚湘雲心裏的愧疚都變少了。


    她撐起虛軟的身體枕在高森的肩頭沉沉睡去,不知睡了多久,最後是被手機鈴聲叫醒。


    高森的手機在瘋狂地響著,高森翻了一個身,信手接過,之後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臉色忽青忽白,不著痕跡地看了楚湘雲一眼,下床走出去打電話。


    楚湘雲心裏一凜,朦朧的睡意全消,怔怔地看著行動神秘的高森。


    有什麽電話,不能當著她的麵兒打?


    莫非是……高希?還是那個盛家二小姐?


    這兩個人似乎陰魂不散,總是在楚湘雲和高森的生活裏出現。楚湘雲不明白,為什麽他們一定要打碎這平靜的幸福。


    高森並沒有虧待他們,雖然高希被轉移了監護權,可是高森卻付出了大量的高氏集團的股票,還有很多的地產現金,楚湘雲是親眼看到的。這些都落在高希的身上,保他下半生衣食無憂,除了沒有了爸爸,高希其實並不吃虧。那位盛家二小姐也是,日後撫養高希,高希的錢,不就是她的錢?


    已經得到這麽多,為什麽還要貪心地想要糾纏高森呢?


    楚湘雲柔弱純良的臉上,露出淡淡的傷心。


    她披上一件柔軟的衣裳走到門口,聽到高森低聲在說著什麽“有我在,你什麽都不必擔心,等著我……”這樣的話,頓時心神劇痛。


    她踉蹌了一下,渾身血液冰涼,哆哆嗦嗦幾乎站立不住。


    心口的劇痛,叫她透不過去,仿佛死掉了一般難受。


    高森什麽時候會用那樣輕微溫和的聲音說話?這個從來自信的男人,對人說話總是充滿了沉著和淡定,可是方才卻有不容錯辨的擔憂。


    “阿森?”自從和高森有了肌膚之親,從保姆房搬到他的房間,楚湘雲就再也不叫他高總了。


    “沒事,公司打來的,我迴去換衣服,你也別涼著了。”高森似乎心神不定,多了幾分怔忡,然而看到楚湘雲擔憂地看著自己,臉上卻露出一抹溫柔,拍拍楚湘雲的肩膀,充滿憐愛地親了親她的額頭就進去換衣裳。


    楚湘雲慢騰騰地走迴房間,看到高森正在挑選西裝,正在為用哪條領帶感到猶豫,急忙怯生生走過去指著一條銀灰色的領帶小聲兒說道,“這條合適一些。”


    “可是嘉嘉從前從不用銀灰色配這個顏色的西裝的。”高森遲疑了一下。


    楚湘雲的臉頓時就白了。


    這明顯是高森看不起自己的審美,更相信那個死了的盛嘉了。


    高森卻顧不得看她的臉色,把銀灰色的領帶放在一旁,提了一條另外一種顏色的打好,對楚湘雲笑著說道,“如果在家寂寞,你就出去轉轉,在家裏憋著不好。”


    他簡單地說了兩句就走,頭也不迴,仿佛迴到家裏就是為了和她上個床釋放一下似的。楚湘雲無力地跌坐在房間裏,看著麵前那條領帶,清淚不由滾落在臉上,默默地抽噎。她得到了這個男人,還住進了他曾經和盛嘉的房間,睡在她的床上,睡著她的男人。


    那高高在上的豪門淑女,其實也沒什麽了不起。


    可就在這一刻,楚湘雲卻突然感到盛嘉的那高高在上,就算死了也影響著自己生活。


    她確實睡在盛嘉的床上,這個房間也確實屬於她了,可是這個房間裏整麵牆的婚紗照,那裏麵幸福微笑的女人,卻不是她。


    楚湘雲日夜地看著,又覺得無比的痛苦,比從前睡在保姆房裏還要痛苦。


    她知道高森隻怕是外麵有人了,不然不會有那麽重的香水味兒,還偷偷兒打電話。可是她隻能裝作不知道。因為一旦叫破,如果高森要把外麵的女人給接迴來可怎麽辦呢?


    如果可以,她也想離開高森叫他緊張一下,可是卻沒有幫手。她孤零零一個人在這個城市,想要有人幫助卻都沒有辦法。想到這裏,楚湘雲不由想到那天在盛家見到的那位盛家的公子,目光恍惚了一下。


    女人總是對誰在注意自己有著天然的洞察力,盛家公子對自己有好感她是知道的,可是一轉眼,這位盛家公子就沒有了消息。


    聽高森說,是被趕出家門了。


    如果他依舊是盛家貴公子,想必會對她很照顧吧?如果有他幫忙,楚湘雲覺得自己可以躲在他的羽翼之下,叫高森吃一點醋緊張自己。


    然而如今不行,她隻能膽戰心驚地留在家裏,由著高森在外做一些事情。


    可是她不是坐以待斃的人,為了自己的幸福和守住自己的男人,她咬了咬牙,開了網頁不停地搜索著如何嫁入豪門的信息。


    她在這裏忙碌,沈望舒這幾個月也沒有閑著。她大清早地起床,先艱難地把沉重地搭在自己腰間的手臂給推開,起身坐在床邊穿著衣裳,就感到身後溫暖堅硬的身體糾纏不休地湊了過來,把她完全地抱在懷裏。


    雷玄閉著眼睛把臉搭在她的肩膀,低聲說道,“再睡一會。”他身上的衣裳早就散開了,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袒露自己強壯得令沈望舒胡思亂想的身體,漫不經心地說道,“不會有人說什麽的。”


    沈望舒臉色抽搐了一下。


    打從盛母撞破了自己和雷玄之間的事情,盛家老兩口就不再在意雷玄究竟睡在誰的房間了。


    隻是這兩位開始頻頻地提及結婚的事情。


    沈望舒被嘮叨得頭疼,然而盛父盛母的威嚴不能打破,她已經點頭,叫雷玄趕緊預備結婚的事情。


    至於兩個小孩兒,如今有雷玄的大哥雷澤天天沒日沒夜地帶著,左右有了這個保父,沈望舒就不必每天晚上苦逼地去給講童話故事了。


    她推了推雷玄沉重的大腦袋,眼睛裏就忍不住浮現出淡淡的笑意,輕聲說道,“就算我爸媽不說什麽,你都不會臉紅麽?”雷澤看他們兩個的眼神古怪極了,沈望舒是個靦腆的女孩子,當然會覺得很不好意思,因此就連親熱,都隻會拖著雷玄迴房間裏去。


    “我們談戀愛,有什麽可臉紅。”雷玄哼了一聲淡淡地說道。


    他身邊的手機響了,信手撥通,裏麵傳來了氣急敗壞的男人的聲音。


    雷玄聽了聽,把電話丟在了床上,一臉冷漠。


    “怎麽了?”沈望舒關切地問道。


    大清早就打電話,顯然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你哥又跑了。”雷玄淡淡地說道。


    沈望舒覺得盛倫不必去當什麽藝術家,可以去做逃跑專家啊。


    “又抓迴來了,不過在這之前他給高森打通了電話,高森願意付錢贖人。”盛倫其實就是欠了一些錢,雷玄不可能對他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不然法治社會人人平等的,雷總分分鍾要倒黴的。


    隻是雷玄並不想要放了盛倫,抱著沈望舒的纖腰輕聲說道,“你放心,我不會放了他。”在碼頭抗箱子,這工作多好啊,雷玄覺得還是很適合盛倫這種王八玩意兒的,淡淡說道,“現在憑著自己的汗水生活,本就是他的夢想。”


    盛倫口口聲聲不屑家裏的臭錢要憑自己的實力生活,現在恭喜他,願望實現了。


    隻是恨不得一天跑三迴是個什麽情況?


    “高森要贖人?”沈望舒目光一閃,突然笑了,“給他贖。”


    “舒舒……”


    “叫我家好大哥跟在他最喜歡的妹夫身邊,全一場曠世奇戀好了。”


    她才想起來,盛倫可是很喜歡高森家的小保姆呢。


    引狼入室什麽的,也該叫高森嚐一嚐滋味兒不是?


    來而不往非禮也,高森送給她一個高希,她迴贈盛倫,也是兩家深厚感情使然了。


    雷玄默默地看著沈望舒嘴角勾起的冰冷笑容,有些不明白,卻還是認真點頭。


    “都聽舒舒的!”


    第95章 灰姑娘(十二)


    臨把盛倫送給高森之前,沈望舒決定見一見盛倫。


    當然,她並沒有和盛倫碰麵,隻是坐在一處屋子裏,看著另一個屋子裏,那個如同驚弓之鳥的男人。


    白皙灑脫的貴公子早就不見了,沈望舒隻看見一個人形消瘦的可憐男人,他的身上都是淤青,身上昂貴的衣裳早被扒下來了,隻穿著一件跨欄背心兒,還全是小洞。


    他戰戰兢兢地縮在牆角,大概是吃了不少的苦頭,臉上還帶著老大的巴掌印兒,目光驚慌地看著站在自己前麵的一個笑眯眯很和氣的中年男人。他的背上還有幾處被繩子捆過的痕跡,沈望舒看了一眼,不以為意地轉過頭去。


    那中年男人對麵,高森繃著臉站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妹夫!”盛家這一家是絕情的,可是妹夫還是很有良心的,盛倫頓時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救救我啊!”他今天又被打了,隻覺得五髒六腑都在劇痛。


    這些無恥的壞人傷害別人,從不弄出外傷來叫人看出來,隻用一種非常古怪的力氣打在人的身上,叫人內裏劇痛。


    盛倫這幾個月接二連三地逃跑惹怒了這些人,一天按著飯點兒打,打得盛倫幾乎要沒了命。


    他之所以要逃跑,也是唯恐被打死在碼頭。


    這髒兮兮全是苦力的碼頭,到處肮髒都是叫人喘不過氣的累活不說,還有更加恐怖的地方。


    這地方都是一些窮苦人在生活,多得是娶不上媳婦的邋遢男人,在他們的眼裏,細皮嫩肉俊美白皙的盛倫和大姑娘也差不了多少了,因此這些天沒少有人用令盛倫毛骨悚然的眼神來看他。時不時還有人嬉笑地仗著盛倫無力反抗,在他的身上摸一把。


    盛公子都要嚇壞了,唯恐自己招了毒手,天天晚上不敢睡踏實了。


    他已經如同驚弓之鳥,神經繃到了極點。


    “阿倫!”高森看到盛倫那恐懼的樣子,目光閃了閃。


    他又不是聖人,救人當然是有好處的,盛倫雖然如今被趕出家門,不過高森卻不以為意。


    寒門之中經常看到被趕出家門的富家子,什麽原因都有,可是隻要吃足了苦頭露出悔過之心,很快就會被家族原諒重新接納。


    盛倫是盛家唯一的兒子,女兒在高森的眼裏不中用,隻能去嫁人,兒子才是家族的根本。


    沒有盛倫,難道盛家這麽大的家業,還要便宜了女婿這個外人麽?高森當年就打算過盛家的家產,隻可惜盛父精明極了,盛嘉也不是一個好惹的,精明到了極點,他唯恐夫妻之間鬧出矛盾,不得不遺憾放棄。


    如今盛倫落難,對於高森來說正好兒是個機會。


    有了今日的人情,盛倫又天真,日後盛家還不是他這個女婿說了算?


    “別怕,我們馬上就迴家。”眯著眼睛想著盛家偌大的家業,高森英俊的臉隱隱露出幾分陰沉。


    誰都不嫌自己的財富多,如果有可能,他當然願意有更多的家產。他最近忙著工作,又唄楚湘雲癡纏每晚都顛鸞倒鳳,此時眼角就發青,頓了頓,方才對那個依舊笑眯眯的中年男人問道,“阿倫欠你們多少錢?我給他還。”他一邊說一邊豪爽地拿出了支票,預備付錢贖人了。


    當然,他絕口不提為什麽盛倫的電話打了幾個月,他才來贖人。


    高總也得去查查這裏頭是不是有什麽陷阱啊!


    “三百萬。”中年男人笑眯眯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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