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晨對孩子進行了口對口的人工唿吸,輔助心肺按壓,大家都看不明白什麽意思,但是九王都放手了,別人自然不敢說什麽,唯有九王妃炯炯有神的注視著陳晨和孩子。就在眾人都焦急的滿頭大汗的時候,孩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閔兒……”太子妃掙脫開左右相扶的手臂,撲了上去,抱著兒子喜極而泣。


    眾人見皇太孫活了,都鬆了一口氣,甚至有人用疑惑、崇拜的目光看向陳晨。九王妃蹲下身子勸說太子妃先讓郭家的大夫給孩子把脈,起身時別有深意的看了陳晨一眼。


    大夫仔細檢查之後,說孩子並無大礙,隻需調養安撫一下便可。郭夫人陪著太子妃帶孩子迴房休息,其餘人等都留在院子裏等候審查真相。


    郭翼早氣得臉色鐵青:“居然會發生這種事!幸好皇太孫沒事……”他掃了一眼陳晨,覺得現在不是表揚的時候,咳了一聲繼續說道:“究竟怎麽迴事?皇太孫怎麽會掉進井裏,當時有誰在場。”


    兩名宮女跪倒在地,異口同聲的指證是周巧鳳把孩子推下井的。大奶奶急得滿臉通紅,大罵宮女胡說八道,血口噴人,並說明自己沒有推孩子下井,是這兩個宮女幹的。


    雙方各執一詞,一時難辨真假。


    九王已經不耐煩聽她們反複說那幾句話了,冷聲道:“全部打入天牢候審。”


    周巧鳳嚇得魂不附體,撲到母親腳邊大哭道:“娘,我不要去天牢,天牢那種地方……我不去……不去……”


    郡王妃糾結的低頭看看女兒,又抬頭望望高大的九王,事關重大,就算皇親國戚也不能講特權了。謀害皇太孫,那罪過應該跟謀反差不多了。


    她絕對相信女兒是無辜的,她沒有理由謀害皇太孫,但是又苦於無法證明女兒的清白。想求助於足智多謀的九王妃,可是剛剛自己才得罪了人家。她隻得厲聲痛罵兩個宮女:“下賤的東西,做了壞事還不快承認,再不如實招來就打斷你們的狗腿。”


    衍郡王周添掃了一眼說廢話的夫人,沉著臉道:“這裏沒你說話的份。”


    郡王妃縮了縮脖子,無奈的把求救的眼神看向九王妃,可是後者壓根就沒看這邊,而是瞧著陳晨的方向。


    這一下提醒了周巧鳳,陳晨的破案能力不是很強麽?說不定她能幫自己。此刻,大奶奶已經忘記了曾經對陳晨做過什麽壞事,也沒考慮她肯不肯幫自己,腳步慌亂的跑過去拉住陳晨:“陳姨娘,你不是很能破案的麽?你快還我清白啊?你怎麽不說話,還等什麽?”


    陳晨冷笑一聲,看向碧水院的方向:“你的清白又不是我欠下的,我為什麽要還?”


    周巧鳳陷害孔喚曦致死,這次也讓她嚐嚐被陷害的滋味吧。陳晨也覺得不是周巧鳳推皇太孫下井,但是卻不打算救她。


    周巧鳳一時語塞,偷眼瞄了一下九王,他還沒有命人來抓人,這無疑是在給自己留機會,再不加緊就真的要被打入天牢了。


    情急之下,她也不在乎身份地位了,低聲懇求道:“我求你,你幫我洗刷冤屈吧,不看僧麵看佛麵,好歹我們也都是郭家的人哪!”


    郭凱雖是很討厭周巧鳳,但這種時候也隻能以大局為重,在一邊小聲說道:“你就幫幫她吧,不然整個郭家都要獲罪。”


    陳晨看看紅頭漲臉的周巧鳳,又轉頭瞧瞧跪在地上低垂著頭的兩名宮女,略一沉吟問道:“你們可是親眼看到郭家大奶奶把孩子推到井裏去的?”


    兩名宮女十分肯定的說:“是。”


    “可還記得當時的情形?”


    “記得。”


    “好,你帶一個人去後麵院子裏,折一枝桂花來。”陳晨對郭凱說道。


    郭凱皺起眉頭,不明白折桂花跟破案有什麽關係,為什麽還要帶著一名宮女去折。但是陳晨屢破奇案,對她的信任讓郭凱沒有猶豫,直接帶了一個瘦瘦的宮女走了。


    九王默許了他們的行動,畢竟周巧鳳是郭翼的兒媳,是周添的女兒。


    眾人都把好奇的目光聚集在陳晨身上,幾位大人物算是允許她來審理此案。隻見陳晨不慌不忙的來到胖宮女身邊,說道:“你起來吧,給我們模仿一下當時的情況,大奶奶是在哪裏抱起的皇太孫,又是在什麽位置把他推下去?”


    宮女抬頭微愣,很快起身走到花叢邊:“她先是把嬤嬤和宮女們都支走,然後在這裏抱起皇太孫,這樣走到井邊扔了下去。”


    “你胡說,我哪有故意支開別人,是派他們去拿東西而已。我也沒有在這抱起皇太孫,是你們兩個一個攔住我,一個把人扔下去的。”周巧鳳氣得哇哇大叫。


    周添瞪她一眼:“鎮靜。”


    陳晨未置可否,轉頭對郭培道:“去看看二爺怎麽還不迴來?”


    正說著,就見郭凱帶著瘦宮女迴來了,於是陳晨讓郭培把胖宮女帶到牆根底下麵壁而站,也問了瘦宮女同樣的問題。


    她半張著嘴,眨了眨眼,神情有些慌亂。眼神不由自主的飄向牆根下的另一個宮女,可是隻看到了一個背影,根本沒有任何眼神交流。隻好硬著頭皮說道:“當時……我們倆站在花叢邊,她站在井邊,招唿皇太孫到那邊去,皇太孫腳步不穩的跑了過去,剛到井台邊,就被她推了下去。”


    九王怒喝:“混賬東西,膽敢欺上瞞下,暗害皇太孫,還不從實招來。”


    宮女被這樣突然一嚇,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兩名宮女吞吞吐吐的招認,是她們因為受過太子妃責罰才打算報複到皇太孫身上,難得今日有絕好的機會可以借刀殺人,本以為天衣無縫,誰知被人發現了破綻。


    眾人都鬆了一口氣,尤其是郭家上下,洗清了冤屈也就免去責罰,否則都有掉腦袋的危險。郭家人看向陳晨的眼神中都帶上了崇敬和感激,連大奶奶和郡王府的人都不得不轉變態度。


    九王沉著臉命人把兩名宮女打入天牢,等候大理寺裁處。九王妃卻不像別人那般如釋重負,擰著柳葉眉攔住九王:“我覺得有點不對勁,這兩個宮女是在太子妃麵前得臉的紅人兒,按理說不該報複她。再說,就算不是她們把皇太孫推下井,也逃不過失職之責,必是一死,還談什麽借刀殺人呢。看她們剛才吞吞吐吐,倒像是拖延時間,莫非另有蹊蹺?”


    九王一向對妻子信任有加,聽她如此一說也就讚同的點了點頭,順著她的思路往下想。猛地轉過頭去:“郭凱,今天好像有不少京畿營的將領來了,這是怎麽迴事?”


    郭凱答道:“昨晚段將軍說,他在軍營值守就可,適逢母親壽誕,讓大家有事的就去辦事,沒事的都來拜壽,然後可迴家歇歇,明日迴營即可。”


    郭翼急急追問:“怎麽會有這種事,我怎麽不知道?這是違反兵部規定的。”


    郭凱也反應過來,覺得有點不對勁,疑惑道:“我原本沒覺得有什麽不妥,這樣一想似乎確實有點不對勁,這樣吧,我現在去京畿營看看。”


    陳晨一向對血腥味十分敏感,風中飄來的異味讓她鼻翼稍動:“有血腥味,在後院的方向。”


    眾人半信半疑,郭凱卻很是信任,率先往後院奔去,於是眾人緊隨其後。轉過垂花門,在鏤空走廊邊果然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侍衛。他雙腿中箭,趴在地上不能走路,隻靠雙手撐著向前爬。


    “王爺……”看到九王的那一刻,侍衛眼中煥發出一絲神采,抬起的血手落在了地上。


    “發生了什麽事?”九王搶上前去幾步,蹲下高大的身子。侍衛程風怕他有危險,緊隨在一邊護衛。


    “王爺……我是……禦前侍衛,太師造反了,皇上……”侍衛吃力的說著話,斷斷續續。


    九王一聽馬上急眼了:“你說什麽?快說清楚。”


    “皇上命我……去京畿營調兵,誰知首領已經叛變,我殺出重圍來這裏報訊,王爺快去調兵救……駕……”侍衛提起一口氣說了這番話,就因力竭昏了過去。


    九王臉色刷地一變,當朝太師,那是皇上倚重的臣子,他的女兒就是太子側妃,若是他謀反,那不是帶兵直取皇宮了麽?


    “郭翼,這裏就交給你了,保護好太子妃和皇太孫,還有我家王妃和你一家老小。郭凱速去皇宮,能抵擋一會兒也是好的,程風迴九王府帶全部侍衛去皇宮幫忙,也派人去六王府、七王府報訊,我去京畿營調兵,至少也要拖住他們,如果京畿營掩殺過來,幾個王府的力量也撐不住。”九王果斷吩咐下去,拍了一下九王妃的肩膀便迅速離去。


    衍郡王也命妻女留下,自己迴郡王府帶人幫忙。眾人分頭行動,男人們很快走了一大半。


    郭翼和九王妃都是經曆過大場麵的,此刻比較鎮定,當年西川王和前丞相都鬧過事,不也沒有成功麽。


    郡王妃卻嚇得臉色蒼白,顫聲道:“這……這可怎麽好?李家的天下不會就這樣丟了吧?”


    郭翼看了她一眼,沒好意思說什麽。事關大局,九王妃忍不住嗬斥道:“郡王妃這是說的什麽話,皇太孫被人謀害不也沒事嗎,皇宮裏還有那麽多侍衛,哪是那麽容易攻破的?”


    大奶奶趕忙掐了母親一把,郡王妃自知失言,低著頭向同齡的九王妃行禮:“舅母教訓的是。”


    ☆、大結局


    陳晨道:“大家不要在這裏說話了吧, 快去保護皇太孫要緊。”


    郭翼也已經想到這一點,大步走向前院。


    雖說太子妃是親侄女, 但郭翼秉著君臣之禮不敢進裏屋, 隔著屏風問皇太孫可好。


    “隻是受了些驚嚇,此刻已經睡下了。”郭夫人迎了出來。


    九王妃繞過她徑直進了裏屋命令所有東宮的宮女、嬤嬤都出去,眾人一愣, 但也不敢問什麽, 隻得依次退出。


    卻有一個嬤嬤在門口處頓住腳步,從懷裏掏出兩顆鋼珠扔向床上熟睡的皇太孫。


    九王妃密切注視著人們的一舉一動, 早就把身邊榻上鋪著的灰貂皮攥在手裏,見那嬤嬤抬手一仍,便扯起貂皮拋了過去。


    “當啷!”一聲, 兩個鋼珠掉落在大理石地麵上,太子妃嚇得驚唿一聲:“啊 ……二叔……”


    郭翼聞聽屋中有變,也顧不得什麽君臣之禮,男女有別了, 幾大步闖進屋裏。這時,嬤嬤已經被陳晨一腳踹倒,反剪住雙手。


    郭翼親自把人帶出去審問,才知這是太子側妃養的死士,見皇太孫被救本想伺機再下毒手,誰知九王妃命所有人等出去,她覺得自己再也沒有下手的機會了,才鋌而走險,選擇了這一招成功率不大的方式。


    在九王妃勸說下,郭翼也進了裏屋坐著,全力守護皇太孫的安全。時間在一點一點的流逝,紅日已經西斜,眾人都擔心著親人的安危,不住的向外張望。郭翼也派了幾撥人出去打探消息,但是皇宮的大門已經緊閉,裏麵傳出來的隻有廝殺聲。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九王已經帶著京畿營的人馬進宮去了,按正常情況推斷應該能勝,如果能在反賊抓住皇上之前到達的話。


    據說九王進了京畿營,一句話都沒講,在眾人沒有迴過神來的時候,就斬下了營官的人頭,順便把他身邊的幾個親信也殺了。那段將軍見九王來了,本想來個甕中捉鱉,先把九王引到營中再下殺手,可是他忘記了九王是個多麽果斷的人物,隻走了幾步就大開殺戒。然後振臂一唿,眾將與士兵本就被蒙在鼓裏,這下就十分堅定的隨著九王平亂去了。


    這事說著容易,其實也就隻有九王有這個號召力,因為他才是真正的京畿營總指揮官,從先帝逃難時就已經任命他統帥京畿營,二十年沒有變過。


    小四輩兒也被抱來這裏護著,陳晨擔心郭凱安危,臉色一直緊繃著。她看九王妃反倒比較淡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天邊的第一抹暮色籠罩下來的時候,九王高大的身影進了裏屋,他身上的蟒袍帶著多處血跡,臉上也掛著幾抹紅色。


    他徑直來到床前,看看依舊熟睡的皇太孫,對太子妃道:“你現在這裏住幾天,東宮需要徹底清查,隨後我會派太醫來給他看看,許是受了驚嚇。”


    九王說話的時候,九王妃早就來到了他的身邊,上下打量檢查他有沒有受傷。九王沒有迴頭,卻準確的握住妻子的手,低聲道:“我沒事。”


    他轉身看向郭翼:“今日多虧了郭凱,果然將門虎子,大難之時方顯身手。亂馬軍中以一敵百,他在後宮門前擋住反賊,才能等到我帶兵接應。眼下已經平定,隻剩清查餘孽,東宮的宮人全部綁上,我帶走。”


    郭翼道:“已經都綁了,在前院角門處,命人看著呢。”


    九王點頭,牽著九王妃的手往外走:“隨我迴家換件衣服,然後進宮去安慰一下太後,她聽了半日的廝殺聲,必定已經嚇壞了。”


    半夜十分,郭凱才迴家來,他身上的淡藍錦袍已經被鮮血染透,袍角上滴答著血珠。郭夫人嚇得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起來,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兒子身邊,細細查看:“你可有受傷?”


    陳晨也十分焦急,又不好推開郭夫人,隻能上下打量,急切的尋找傷口。


    郭凱大咧咧的一笑:“我沒事,隻受了一點皮外傷,連藥都不用敷的,隻是身上粘的血太多,難受。我還是先去沐浴更衣吧。”


    郭夫人見兒子安好,也就放心的讓他迴房去洗漱休息。郭翼問了一點詳細過程,也擺手讓他退了。


    一場風波就這樣安然過去,陳晨後來才聽說當時的兇險。


    郭凱帶著幾個人直奔皇宮,驚見宮門大開,叛軍已經攻到禦書房門前,侍衛們損傷慘重,眼看就要支撐不住了。


    郭凱從叛軍後麵掩殺過去,把他們弄得暈頭轉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倒下了一片。他殺出重圍和侍衛們會合,先問皇上和太子在哪。當得知他們都安全的退到後宮之後,便放開嗓子大喊了一聲,說九王已經帶領京畿營趕往這裏救駕,識時務者為俊傑,大家現在棄惡從善還來得及。


    普通兵士自然要為自己的身家性命著想,本以為此次舉事必成,如今一聽九王帶兵快來了,心裏都有些打鼓。遲疑之際,就有一部分人悄悄躲到了後麵,但是也有太師養的一批死士還在奮力拚殺。


    關鍵時刻,郭凱命令自己冷靜下來,不與那些死士硬拚,而是退到侍衛群中,張弓搭箭對準了大聲唿喊如何給有功之臣加官進爵的太師。


    所謂擒賊先擒王,一箭過去,正中太師咽喉,當場斃命。場麵瞬間混亂,也有紅了眼睛拚命報仇的死士,也有悄然逃走的士兵。侍衛們精神大振,也有了決戰的信心,拚著最後的力氣等九王到來。


    郭凱衝到最前麵替換那些疲累的侍衛,與太師府死士展開了殊死較量。但因寡不敵眾,還是被逼退到後宮門前。三個王府的侍衛迅速趕了過來,情況得到暫時的好轉。郭凱以一敵百,直到澎濺的血水浸透棉袍,九王才帶著京畿營趕來。大批兵力的加入,讓情況迅速逆轉,很快就取得了決定性勝利。


    九王望著後宮朱紅色的大門,用力拍拍郭凱肩膀:“如果沒有你,這扇大門就保不住了。”


    三日後,皇太子親自到將軍府迎接太子妃和皇太孫迴東宮,同時也帶來了皇上的聖旨。皇上禦筆親書,大力表彰了郭凱救駕之功。升任從三品登州刺史,五日後赴任。另有一句“夫人陳氏聰慧勇敢,有乃夫之風,救皇太孫有功,特加封三品誥命夫人,賞賜鳳冠霞帔,享終身俸祿。”皇上另賞賜金銀、綢緞無數,不必多說。


    皇太子微笑著拍拍郭凱肩膀:“父皇一向主張京中子弟到下麵州縣去曆練一下,一般也就是封個縣令,直接封做刺史的你是第一個。好好幹,他日迴京,必然委以重任。”


    郭凱謝了恩,接了旨,送走皇太子一家。


    郭夫人卻犯了難,問郭翼道:“這……陳姨娘並非正室夫人,皇上封她三品誥命,卻是與我平級了,按常理應該穿上禦賜鳳冠霞帔接受各府夫人祝賀,可是……”


    郭翼皺起眉頭尋思這事該怎麽辦,卻有一個響亮的女聲傳來:“這還有什麽可是的,皇上的意思還不夠明白麽?哪有小妾封做誥命的,郭夫人還不快把她扶正,還等什麽。”


    眾人抬頭一看,竟是九王和九王妃相攜而來。郭夫人賠笑相迎:“我也正想把她扶正呢,又怕領會錯了聖意,九王妃這樣說,我也就踏實了。”


    九王笑道:“放心吧,錯不了,這誥命夫人的事還是我家嫣兒向皇兄建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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