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晨抄起軟枕朝他身上打去:“你還敢說高興。”


    “你不是說讓我什麽時候都要說實話麽。”郭凱憋著笑看她。


    “好,那我也跟你說實話,我就不該在她們麵前出現,我就該把你趕出去。我告訴你郭凱,從今天起,你再別進我的院子,到你的正房去住吧。我就這麽霸道、不講理,大不了你寫封休書休了我,你走吧,走啊……”陳晨惱了,揮舞著軟枕邊打邊趕。


    郭凱不動也不惱,隻緊緊抱住了她:“你霸道、不講理,但是我喜歡,就喜歡看你吃醋的樣子。”


    陳晨一愣:“這會兒你怎麽反應這麽快?”


    郭凱狡黠的眨眨眼:“我心裏裝的都是你,自然對你反應快了。其他人我都不在意,才沒有想到她們為什麽會出現。高興了嗎?娘子。”


    陳晨氣得無語,瞪他一眼,把軟枕放迴榻上。門外大丫頭杜鵑來報:“夫人請二爺去前廳用飯。”


    “不去,就說我已經吃過了。”郭凱把眼神飄向陳晨,尋求表揚。


    陳晨嗔道:“你躲得了初一,還躲得了十五,速戰速決吧。”


    郭凱背著手想了想,點頭道:“好,就遵從娘子號令。”


    整頓飯,郭凱隻說了三句話:“娘,今天我們京畿營的一個副將想把他家妹子嫁給我,我說不想這麽早娶妻,想等而立之年再說,他家妹子要等上十幾年,不是耽誤了人家麽。”


    郭夫人道:“胡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是你爺爺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你也老大不小了,就該娶妻生子。”


    “晨晨也可以生兒子啊,幹嘛非要再娶一個?爺爺也覺得晨晨不錯,還把祖傳的戒指給了她,爺爺說,如果晨晨生下兒子,就允許我把她扶正。”


    郭夫人怒道:“胡說,我們家是什麽家世,她是什麽出身,居然敢癡心妄想?”


    郭凱悶頭吃飯:“那我就終生不娶。”


    眾美人的臉由紅轉白、由白轉青,郭夫人氣得不知說什麽好,隻能願自己聽了大奶奶鼓惑,忘記了二兒子的牛脾氣。


    第二天,便有兩位家世最好的美人告辭迴家,還對大奶奶十分不滿:“表姐這是什麽意思,我們又不是嫁不出去。比郭家強百倍的人家都拚命托媒人來呢,正妻沒進門先有個得寵的小妾,這種日子我們可不稀罕。”


    郭凱傍晚迴家後,又專門到後花園尋找剩下的四位美女,美其名曰:甜兒你不是喜歡聽故事麽,我就講給你聽。


    於是,他把在太行山的種種艱難與歡欣說給大家聽,說到動情處,幾個人都紅了眼眶。


    隨後,又有一位善良的和一位沒自信的自請離開,臨走時說:“人家兩個人患難相知,情深意重,我們又何必棒打鴛鴦。”


    好在還有兩位捧著大奶奶的場,一個是純粹住親戚的甜兒,還有一位就是家道中落的靳雅。


    陳晨和郭凱不冷不熱的和這兩個人周旋著,卻有一個驚人的消息傳來:孔姨娘出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冒了,很頭痛,半昏迷狀態,爭取更新,留言可能無法一一迴複,親們,不要和我這個被超級強大的感冒病魔強x的人吧


    ☆、金屋藏和尚


    “究竟怎麽迴事?是不是大嫂暗下毒手?”郭凱急急追問, 大哥臨走的時候托付他幫忙照看的。


    陳晨馬上想到傳統的偷偷下打胎藥、丫鬟出黑手把她推倒、或是罰跪、罰幹重活等手段。


    可是杜鵑也說不清楚,隻說夫人大發雷霆, 從碧水院出來時氣得臉都綠了。


    二人馬上分開行動, 郭凱去上房找郭夫人,陳晨去碧水院,不大會兒就迴來會合。


    “怎麽樣?”陳晨問道。


    “娘嫌我打聽事, 把我罵出來了。你那邊呢?”郭凱希冀的看著她。


    “院門緊閉, 有兩個婆子守著,誰也不讓進。”陳晨無奈的攤攤手。


    “唉!”倆人同時歎了口氣, 在屋子裏轉圈,郭凱遲疑道:“我倒是能翻牆進去,可是她是大哥的小妾, 這樣不太合適吧?”


    陳晨坐下靜心想了想說道:“不如還是讓郭培去問問他娘,譚媽不離夫人左右,一定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說是你問的,不是下人們之間亂嚼舌根, 譚媽應該肯講的。”


    郭凱點頭,命杜鵑叫來郭培,如此這般的吩咐下去。不大工夫,他一溜小跑著迴來,說明了原由。


    孔姨娘信佛,郭征在家的時候,每月初一、十五都陪她去西佛寺上香祈福。郭征走後,孔姨娘閉門不出,連佛寺都不去了。


    明天是十一月初一,大奶奶想去廟裏燒香,就去郭夫人那裏請示說想去廟裏給郭征祈福求平安,問夫人要不要一起去。


    既是為兒子拜佛,郭夫人自然也想去,大奶奶好心的提醒,郭征走了這些天孔姨娘都沒有出過門,她雖是身份低下,肚子裏懷的卻是郭家的骨肉,心裏一樣惦記著郭征,不如帶她一起去。


    郭夫人點頭微笑,難得大兒媳愈發懂事了,孔姨娘最近也很安分。宋大娘道:“聽說孔姨娘最近害喜很嚴重,好幾天沒怎麽吃東西了。”


    “那怎麽行?”郭夫人皺眉,不吃飯肚子裏的孩子怎麽能長大呢。“罷了,去瞧瞧她吧,征兒臨走千叮嚀萬囑咐的。”


    她們一群人到了碧水院時,屋裏已經熄了燈,郭夫人有點疑惑,問守門的小丫頭:“這麽早就睡下了?”


    “迴夫人,孔姨娘最近嗜睡,每晚早早的就睡下。”


    “那就迴去吧。”郭夫人轉身要走。


    大奶奶笑道:“娘,來都來了,咱們都是女人,就算她已經寬衣躺下,此刻應該也沒睡著,進去也無妨。告訴她明天去上香的事,也好讓她準備準備。”


    郭夫人點頭:“好吧,那就進去瞧瞧。”


    小丫頭乖巧的上前敲門:“孔姨娘,姨娘開門。”


    郭夫人挑眉:“屋裏沒有伺候的下人?”


    “迴夫人,孔姨娘不喜歡別人近身伺候,晚上睡覺的時候,更要求安靜,不許我們在外間睡,隻能在院子門口的耳房裏睡。”


    大奶奶道:“那怎麽行?大爺又不在家,她還懷著個身子,沒有人在身邊,晚上身子不舒服可怎麽辦。”


    小丫頭低下頭去,繼續喊門。


    突然,房門嘩的一聲打開,從裏麵跑出來個衣冠不整的和尚,胸前的一大串佛珠映著赤露的胸膛,十分顯眼。他用寬大的僧袖擋住臉,隻把個光亮的禿頭露在外麵。


    眾人目瞪口呆之際,他已經跑到東牆跟底下,縱身跳出院牆,逃之夭夭。


    郭夫人緩過神來,已經氣得渾身發抖:“賤人,難怪這麽早就睡下,還不讓人在屋裏伺候,原來是……是……”


    宋大娘趕忙扶住了她:“夫人息怒,還是進去問清楚吧。”


    孔喚曦在睡夢中被人揪住頭發拽醒,睜開惺忪睡眼,嚇得猛然一抖。郭夫人板著臉坐在正對床榻的椅子上,周圍站著三四個兇神惡煞般的婆子。


    “賤人,那和尚是怎麽迴事?”郭夫人咬著牙問道。


    “什麽和尚?哪有和尚。”孔姨娘用手拄床,撐起身子。柔軟的中衣一滑,露出一截鎖骨,看在夫人眼中更覺放蕩。


    “你還敢不承認?你這床邊是什麽?”宋大娘喝了一聲,撿起床尾處一隻肥大的僧襪。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孔姨娘怔愣的望著這些人。


    大奶奶恍然大悟道:“娘,以前每個月她都要磨著征哥跟她去廟裏,自從征哥走後,她就沒去過,還閉門不出,也不見外人。難道……不會吧……”


    大奶奶的聲音低了下去,可是眾人都已經聽明白其中的含義:孔姨娘和這和尚早有□□,以前蒙騙郭征,去廟裏相會,如今幹脆弄到家裏來,金屋藏和尚。


    郭夫人的臉由青轉綠,任何一個母親也接受不了兒子被人扣上綠帽子,氣得啪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給我好好看住她,封了碧水院,任何人不準隨意進出,一切等老爺定奪。”


    直到眾人亂糟糟的走了,孔喚曦還沒明白怎麽迴事。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孔喚曦問自己的兩個小丫頭。


    “孔姨娘……你許是被人……剛才夫人她們站在院子裏的時候,命我們叫門,誰知從屋裏跑出去一個和尚,還敞胸露懷的。剛才進了屋子,居然又在床邊發現一隻僧襪,孔姨娘……”小丫頭實在沒敢說出最後三個字:你完了。


    孔喚曦默默咀嚼清楚這番話,突然氣得漲紅了臉,突地跳到床下,連鞋都沒穿就往外跑:“我要見夫人,有人汙我清白,我要見夫人……”


    碧水院的門已經上了大鐵鎖,兩個厲害的婆子守在左右,見她瘋子般衝了出來,含譏帶諷的笑道:“呦!孔姨娘,你這樣衣衫不整的出來像什麽話,被人瞧見隻當是哪裏來的窯姐兒呢。”


    孔喚曦怒火萬丈,拚命拍打院門,要去見夫人。兩個小丫頭隻見過她平時溫順或者清高的模樣,卻從沒見過這樣瘋狂的時候,嚇得都不敢上前來勸。最後,看她聲嘶力竭的倒在門上,才扶著進了屋裏。


    “姨娘不要這樣,保重孩子要緊,等大爺迴來自然能查到真像。”小丫頭紅兒很善良。


    連氣帶凍,孔喚曦身子劇烈顫抖,蓋了兩床被子仍然覺得冷,命小丫頭們出去,自己在被窩裏大哭:“大爺,她們容不下我了,當初你為什麽不肯帶我走啊?大爺……她們可以打我、罵我,怎麽可以這樣侮辱我,侮辱大爺……嗚嗚……”


    郭凱聽說了事情經過破口大罵:“荒唐,郭家的護院都是死人麽?哪個不要命的和尚敢來這裏撒野,我定要把他碎屍萬段。”


    陳晨忙捂住他的嘴:“你小點聲吧,怕別人聽不到麽?現在怎麽辦,總要查出真相,講個公道吧。”


    郭凱堅定的點頭:“明天是初一,我剛好休假,我們倆一起去追查這個是哪裏的和尚。”


    夜已深,二人洗漱躺下,隻等著第二天去查訪線索。


    陳晨心中煩亂,相信孔喚曦不是那種輕浮的人,隻是沒想到大奶奶敢出這種狠招。往自己男人頭上扣綠帽子很有趣麽?


    她猛然想到一點,嚇得打了個激靈。


    “怎麽了?別怕,晨晨,我會保護你。”郭凱抱住了她。


    “你說大奶奶會不會把孔姨娘賣到妓院裏去?”


    “不會吧,大哥不在家,她敢亂做主麽。”郭凱不以為然。


    “可是,這種事……是大事啊,說不定你爹娘發了火,就讓大奶奶隨意處置她。”陳晨不安道:“我們明天要盡快查出真相,免得耽誤了她的性命。”


    一大早,二人起來吃了早飯就去查案。碧水院還是不讓進,他們隻得從東麵角門出去,沿著胡同到碧水院外牆根處尋找蛛絲馬跡。


    “郭凱,你看這個真的是佛珠。”陳晨撿起兩顆散落的大顆佛珠。


    郭凱瞧瞧自家高大的院牆,搖頭道:“西佛寺裏沒有武僧,那些念經的和尚絕對不能翻過這麽高的院牆,這佛珠應該是翻牆時著急吃力扯斷的。這和尚究竟是從哪個寺廟來的呢?”


    陳晨仔細查看過佛珠說道:“我覺得那人雖是和尚打扮,卻不一定是真和尚,你看這佛珠一點也不光滑。不像是被和尚天天碾磨的樣子,倒像是新買的劣質佛珠應景的。”


    郭凱拿過一顆仔細瞧瞧,也點頭道:“確實是新的。”


    “如果佛珠是新買的,說明和尚也可能是假的。大冷天剃光頭的人不多,不如我們去剃頭鋪子問問最近有誰剃了光頭。”陳晨提議道。


    “好,晨晨你真聰明。”郭凱更像個崇拜元帥的小兵。


    陳晨無辜的瞧著他:“你這麽笨,我再不聰明點,這日子還怎麽過呀?”


    “嘿嘿,快走吧。”郭凱拉著她尋遍了京城的剃頭鋪子,排除了幾個最近剃光頭的人,最後把目標鎖定在一個叫做閆屠的屠夫身上。


    此人幼時學過武,據說輕功不錯,雖是後來賣豬肉身體發福,也能縱身躍起一兩丈。最近他剃了光頭,就出門販豬去了。


    “明日我讓郭培暗中盯著他的肉攤子,等他出現咱們再來查訪。”郭凱帶著陳晨轉了一天,黃昏時才迴家去。


    “恩,我得找機會去看看孔姨娘,勸她想開些,別誤了身子。”


    二人相攜著從後街轉到西角門進了郭府,轉過抄手遊廊就可以直接進自己的院子。卻突然發現下人們都朝大門口跑,郭凱攔住一個問怎麽迴事,才得知孔姨娘在大門口鬧事呢。


    他們跑到門口時,驚見一堆人圍在那裏,郭夫人氣得嘴唇顫抖說不出話,大奶奶也咬牙切齒。


    一頂青色轎子旁,倚著臉色蒼白的孔姨娘,她的聲音已經沙啞,手裏拿著一把剪刀正對著自己的喉嚨。


    ☆、喚曦撞石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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