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嬛大陸,一片茂密的樹林之中。


    此處青草依依,溪水橫流,鳥語花香,看上去十分祥和。


    忽然,虛空中出現了一絲波動,緊接著白光一閃,竟然現出一個人影。


    此人是個相貌有些猥瑣的老者,胡子發白,油光滿麵,左手還保持著掐訣的姿勢,右手則托著一個青色的葫蘆,就這樣從半空中跌落了下來。


    “哎喲!”


    老者大叫了一聲,似乎長距離的空間傳送讓他有些不太適應,竟然屁股著地,摔了一個狗啃泥。


    雖然看上去有些滑稽,但好歹是死裏逃生了。


    老者長籲了一口氣,臉色漸漸放鬆,又拍了拍屁股,一個翻身從地上站了起來。


    與此同時,他手中的青色葫蘆也在這一刻震動不止。


    下一刻,一道白光刷出,衝上半空,一個接一個的人影從白光中落下,僅僅片刻的功夫,原本靜謐的樹林中,居然出現了兩千多人!


    這些人的穿著打扮都很相似,唯獨有一人身穿灰色長袍,個子挺拔,看上去與眾人格格不入。


    “得救了?”


    “這是哪裏........”


    “剛才那個兇人呢?”


    .........


    樹林之中議論紛紛,大部分人都有些湖塗,明明剛才還在雲中山的山穀之中,差一點就要被人滅族,怎麽一轉眼的功夫,居然就到了這處陌生的密林之中?


    隻有為首的老者猜到了事情經過,此時上前一步,向那灰衣男子拱手行禮道:“多謝道友搭救,道友仗義出手,救我白勝族於水火,讓我們免於滅族之禍!這份恩情無以為報,我宣布從今以後,我們白勝族的修士奉你為尊,不論道友有何差遣,我等絕不推辭!”


    灰衣男子聽後,眼中閃過一絲古怪之色,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澹澹道:“老族長不必多禮,在下隻是正好路過,順手而為罷了。”


    那老者沒想到他居然不邀功,不由得更加敬佩,肅然道:“不想道友年紀輕輕,竟有如此心胸,著實令人欽佩啊!道友可否告知姓名,我們白勝族一定銘記在心!”


    “在下姓梁,單名一個‘言’字”


    “原來是梁道友,老夫白丘,白勝族族長,叩謝道友大恩!”白丘說著,居然真的跪了下去。


    “老族長免禮了。”


    梁言抬手打出一道法訣,白丘隻是雙腿微曲,就感到一股柔和的力量托在自己膝蓋下麵,任憑自己如何使力,都再也跪不下去。


    “果然深不可測!”


    白丘心中暗凜,沒有再執意下跪,但對梁言更加敬畏。


    “這是什麽地方?”梁言環顧四周,沉吟著問道。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此處應該是‘秋月林’。”白丘迴答道。


    “秋月林?這裏屬於哪個部族的管轄範圍,距離神農山又有多遠?”


    白丘聽後,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之色,有些好奇地問道:“道友修為如此之高,竟然不知道秋月林?”


    “我對琅嬛大陸的地形並不了解,你隻需告訴我從這裏出發,要如何前往神農山。”梁言的臉色有些不耐。


    白丘不敢再多問,連忙道:“神農山周圍有四座樹林,分為‘春’、‘夏’、‘秋’、‘冬’,這秋月林就是其中之一,從此處往東,以閣下的速度,不出三天就可以抵達神農山。”


    “三天.......這麽說我就要到了。”


    梁言臉色不變,心中卻是有些高興。


    “恕我多嘴。”白丘看了一眼梁言,斟酌著說道:“道友可能不知道神農山的規矩,外人未經允許的話,是不能靠近神農山的,道友雖然法力高強,但神農山上亦是臥虎藏龍,閣下孤身一人前去,難免犯了神農山的忌諱。”


    “這就不勞老族長操心了,梁某受人之托,去神農山傳遞口信,不算未經允許。”梁言澹澹道。


    “原來如此。”白丘點了點頭,隨即又有些遺憾地說道:“可惜我等部族修士平時是不能進入神農山的,所以無法陪你前去.........”


    梁言聽後,笑道:“無妨,我一人就好,不知族長今後有什麽打算?”


    “這次大難不死,我想帶領族人遷居,重新找一塊被大地之母賜福的土地。”


    “好,既然這樣,我們就在這裏分道揚鑣吧,我祝族長早日覓得修煉寶地,也祝白勝族香火鼎盛!”


    “承蒙道友吉言!”白丘恭敬地彎腰行了一禮。


    “對了,這次能夠成功脫困,還要感謝你們白勝族的李半瘸。”梁言忽然想起什麽,再次開口道。


    “李半瘸?”


    白丘看上去很驚訝,滿臉疑惑道:“什麽李半瘸,老夫身為白勝族族長,怎麽從未聽說過此人?”


    “沒聽說過?怎麽可能!他不就在那嗎?”


    梁言也有些驚訝,下意識地伸手指向猥瑣老者的方向,可等他的目光看去,卻發現那裏已經沒有半個人影,隻剩下一個青色葫蘆躺在地上,正是自己的太虛葫!


    “道友是不是看錯了?我們從葫蘆裏麵出來的那一刻,就沒看到半個人影啊。”白丘緩緩道。


    “你們沒看到他?”


    這一瞬間,梁言忽然感覺有些匪夷所思,明明是一個大活人,為何憑空消失?雖然說自己跌落了境界,但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而不被發現,也是有夠古怪的了...........


    “道友,你確定那人叫李半瘸?要不我去召集族人問一問,看看是不是誰的化名?”白丘問道。


    梁言此時迴過神來,心念電轉,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不用了。”


    澹澹地迴複了一聲,梁言又拱手道:“天下無不散之延席,咱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白丘愣了愣,同樣還禮道:“道友保重,後會有期!”


    ............


    梁言辭別白丘,獨自一人啟程,橫穿秋月林,朝著神農山的方向繼續進發。


    秋月林範圍極大,有各種珍禽異獸,不過這些靈獸並不像龍鼎山和雲中山的那樣,會主動攻擊修士。相反,它們和人族十分親近,有些靈獸甚至會主動跑到梁言麵前,獻上一些靈果靈酒。


    但梁言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對這些靈獸並不理睬。


    到了第二天淩晨,當第一縷朝霞刺破雲霧,照射在樹林上方的時候,趕路中的梁言忽然停下了遁光。


    他伸手在太虛葫上輕輕一敲,下一刻,白光閃現,一個看上去隻有十五、六歲,長相清秀水靈的少女出現在他麵前。


    少女的座下還有一頭銀灰色的靈獸,鹿首虎身,三條尾巴,腳下有水流劃過,頸脖上還掛著各式各樣的翡翠玉石。


    看著眼前的少女,梁言皺了皺眉頭,看似平靜的眼神中,隱藏著一絲驚訝。


    就在剛才,天邊第一縷曙光亮起的時候,原本身受重傷、氣息衰弱的少女,竟然奇跡般地恢複了生機。不僅恢複生機,她整個人的氣息也瘋狂攀升,僅僅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恢複到了全盛時期!


    “和那天在丹井泉的時候一樣!”


    梁言想起了上一次在丹井泉為對方療傷的時候,泉水根本無法進入少女的體內,別說為她治療了,就是讓她清醒都做不到。


    但是最後,少女居然奇跡般的恢複了,就和剛剛發生的事情一樣!


    “箐箐,你身上到底有什麽秘密,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梁言凝視著眼前的少女,沉聲道。


    “你對我就這麽好奇嗎?”箐箐笑了笑,眼神十分明亮,看起來還是那個懵懂貪玩的少女。


    “讓我猜一猜........無論你受多麽重的傷,隻要第二天天一亮,你就會恢複如初,我說得對嗎?”


    “不錯!”


    箐箐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為何會這樣?”梁言皺眉,緩緩道:“我雖然修道時間不長,但自問也有些見識,從未見過像你這樣奇特的體質,能否為我解惑?”


    箐箐聽後,沒有絲毫猶豫,坦然道:“因為我是神農血脈。”


    “神農血脈?”


    梁言想起之前在雲中山山穀的時候,那個白骨老鼠認出了箐箐的身份,說她是神農山山主的女兒,如今看來,此話不假!


    箐箐也沒有再隱瞞,接著說道:“你應該已經知道了,我父親就是如今神農山的山主,神農山一脈單傳,都是由神農氏的後人繼承。另外,神農山有七大絕學,其中一門‘逆脈九式’,必須是擁有神農血脈之人方可修煉。這門神通一旦煉成,無論受多重的傷勢,隻要不死,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時候,經脈逆流,所有的一切又會恢複如初!”


    “還有這種逆天神通?!”


    梁言雖然盡力保持平靜,但聽到這裏,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嗬嗬,天下沒有絕對的好事,‘逆脈九式’雖然強大,卻有很多弊端。”


    箐箐說著,眼中露出了一絲哀愁,歎道:“修煉‘逆脈九式’之人,修為精進將會非常緩慢,瓶頸也更難突破,而且每年的九月初九,體內的經脈都會發生錯亂,那一天痛不欲生,沒有任何手段可以緩解疼痛,隻能自己慢慢熬過去.......最關鍵的是,‘逆脈九式’也不能無限次的恢複元氣,最多隻能使用九次,九次過後就和尋常人沒有什麽區別了。”


    “竟然是這樣........”


    聽了箐箐的一番話,梁言的臉上露出了複雜之色。


    “逆脈九式”,看起來也不是想象中的那麽完美,僅僅隻能恢複九次元氣,代價卻是自己終生的修煉速度和極難的突破瓶頸。


    不過神農山的七大絕學果然各有妙用,封脈指,梅花術印,逆脈九式...........每一門絕學都玄妙無比,這無疑加重了梁言對神農山的好奇心。


    箐箐看了一眼梁言,又緩緩道:“‘逆脈九式’不過是名頭很響,其實神農山的曆代山主都不願意修煉,因為一旦修煉這門神通,修煉速度將會比別人慢上一倍不止,神農氏的曆代傳人都有自己的職責,沒人能夠接受這種命運。”


    梁言聽後很不解,問道:“那你為什麽要修煉?”


    “因為我小時候貪玩,誤闖禁地,結果被初代神農留下的禁製打傷,我父親沒有辦法救活我,隻能讓我修煉‘逆脈九式’,才能保住一條性命.........”


    “原來如此。”梁言點了點頭,他從箐箐的話中並未找出破綻,雖然“逆脈九式”的神通聽起來有些離奇,但他還是相信了箐箐的說法。


    “真是沒想到,這一路上和我同行的,竟然是神農山山主的千金。”梁言感慨了一聲。


    “嘻嘻,多謝你這一路上的照顧啦。”箐箐背著手,看上去有些靦腆,同時又有些高興:“在雲中山的時候,我知道我很任性,但你最終還是沒有丟下我呢?”


    “哼!”


    梁言冷哼了一聲道:“如果不是你把我新收的徒弟拐跑了,我才懶得管你的死活。”


    “是嗎?”箐箐眨了眨眼睛,踮起腳來,看著梁言的雙眼笑道:“我看梁哥哥是口硬心軟,其實你也不想眼睜睜看著白勝族兩千多人慘死在麵前吧?”


    “想多了。”


    梁言臉色不變,推開了靠近的箐箐,澹澹道:“我不像古行雲那麽蠢,如果不是有李半瘸這條退路,我是絕對不會出手的。”


    說到古行雲,箐箐忽然醒悟過來,急忙道:“古哥哥現在怎麽樣?我記得他剛剛落下,就被那神秘人的神通打中,好像昏迷不醒了。”


    “放心,死不了。”


    “那你把他從葫蘆裏放出來吧?我可以用‘春風度’幫他療傷。”箐箐說著,看向了梁言腰間的太虛葫。


    然而梁言卻沒有出手的意思,搖了搖頭道:


    “古行雲這小子,沒點實力,還喜歡學別人逞英雄。假如那天我不在雲中山,又或者我實力不濟,他那一跳就是白白送死,根本沒有半點作用!現在正好,給他點苦頭吃,也讓他好好想清楚,以後再遇到這種事情應該如何抉擇。”


    箐箐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微微愣了片刻,最後歎了口氣道:“你這師父還真是嚴厲啊...........不過看這個樣子,你是真的打算收古行雲為徒吧?之前說的記名弟子,隻是為了磨練一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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