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浩說著將手中那杯酒一飲而盡。眾修士見狀,也各自將桌上酒杯端起,向著西門浩遙遙一碰,然後各自飲下。


    這時就有人笑嗬嗬地說道:“西門城主劍術精妙,隻是一直苦於沒有稱手的飛劍,這才遲遲不肯凝煉劍胚。如今這‘紫雷天音劍’橫空出世,相信西門城主將來必是一飛衝天,與我等朽木成為雲泥之別了!”


    梁言斜眼看去,隻見說話之人正是那位自號“血手老祖”的鬆侯,此人散修出身,雖然僥幸開宗立派,但到底根基淺薄,比不得大宗大派的弟子。這次他有幸參加西門浩的宴席,似乎特別想要與西門浩拉近關係。


    西門浩聞言嗬嗬一笑道:“鬆道友過譽了,誰不知道你的‘血手毒功’名震雲川,此次取劍有鬆道友相助,想來定可事半功倍。”


    鬆侯是修真界的老油子了,聽了城主誇讚,口中連道“不敢!”,隻是眼神之中有些許得意之色,卻是怎麽也掩飾不住的。


    此時又聽一個嬌媚的女聲說道:“西門城主英雄蓋世,修道不過區區八十載,就已經成就築基後期。一手得自魔宗真傳的‘無欲勾陳兇魔劍’,更是威名遠播,斬了不知多少有名有姓的修士。小女子雖然獨居深閨,也時常聽聞西門城主的英雄事跡,每每心向往之,真的情難自禁.........”


    梁言轉頭看去,發現說話之人正是之前提到過的那位勾詩霜,隻見她此刻盯著西門浩,目光盈盈、眼波流轉,恰似一名情竇初開的少女,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的蓋世英雄,甚至臉上還有三分羞怯。


    “哼!還獨居深閨,這浪蹄子平日裏也不知道在哪放浪,狗屁的獨居深閨!”梁言耳邊忽然傳來金玉葉忿忿不平的聲音,他有些好笑,迴頭看去,隻見金玉葉臉色通紅,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口中“呸呸呸!”了幾聲。


    他卻不知道,金玉葉剛才想到,貌似她自己也不喜歡呆在家中,這次罵勾詩霜,好像連帶自己也一塊罵了,不由得俏臉通紅,連續“呸呸呸!”了幾聲。


    此時西門浩正以手扶額,做出認輸的樣子歎道:“勾仙子,還是饒了某家吧,某家道心不穩,再試下去,恐怕就要著了勾仙子的道了。”


    他說罷又大笑一聲道:“某家願意罰酒三杯,算是給勾仙子賠罪了!”


    西門浩說到做到,立刻就給自己斟了三杯靈酒,接著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這一下引得勾詩霜咯咯嬌笑,媚態橫生,完全沒了之前的那種清純模樣。


    “嗬嗬,西門城主魔功精湛、劍術不凡,就連我這老頭子與城主一番交流之下,都還頗有收獲呢!”^


    這時開口的,正是那“北海神丐”喬萬裏。西門浩似乎對此人頗為重視,聞言笑著說道:“老喬,連你也來笑話我麽?咱們幾個上了年紀的人,就不要在這裏互相吹捧吧。”


    他說完又轉頭看向場中的梁言等人,笑道:“幾位年輕的後起之秀,這次難得齊聚在這裏,倒是應該借此機會多多親近親近。”


    西門浩雖然沒有言明是哪些人,但眾人其實都心知肚明。


    時廣寒、喬萬裏都是築基數十年的成名修士,自然不可能是他們;而鬆侯也是在修真界摸爬滾打了六、七十年了,自然也不可能是他;至於柳靜,在暗中執掌聞香閣幾十年,再加上歲數不小,也要排除在外。


    故而這些所謂的“年輕人”,就隻可能說的是勾詩霜、韓非、梁言和金玉葉這四人了。


    梁言沒料到這西門浩話鋒一轉,居然會將話頭引到自己這些人身上。他雖然有些年輕氣盛,有時候也會頭腦一熱,但那種都是在極其特殊的情況下才有可能發生。平時他也不喜歡在不明情況的環境下高調,這種行事方式與作死無異。


    可是他不去招惹別人,卻不代表別人不來招惹他。


    隻聽一聲咯咯嬌笑,接著就見那位坐在自己這一側的勾詩霜舉起酒杯,竟然朝他緩緩走了過來。


    梁言轉頭看去,隻見此女身上披著一件青蒙蒙的翠煙衫,脖子上繞著一圈蓬鬆潔白的獸毛圍領,再搭配一條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此刻蓮步輕移,酥胸半掩半露,向著自己款款走來,當真算得上是風情萬種了。


    勾詩霜來到梁言麵前,也根本不管金玉葉,而是挨著他旁邊坐下,接著此女眼波流轉,舉杯向梁言低聲說道:


    “梁公子,無邊孤寂,心悅君兮君不知;長夜漫漫,今朝有酒今朝醉。如此良辰美景,不如與詩霜共飲此杯?”


    梁言聞著此女身上的淡淡幽香,再看她的麵容,隻覺她與自己夢中之人逐漸重疊,竟然是一般的美麗動人。再看她的黛眉緊蹙,似有無限哀愁,就忍不住生出了一股想要嗬護疼愛的衝動。


    隻是這股念頭剛一出現,梁言便立刻心生警覺,他腦中混混功自發運轉,眼中一抹金光閃過,片刻後便恢複如常。


    接著梁言嗬嗬一笑,臉上不動聲色地說道:“仙子相邀,梁某豈能拒絕?”


    他端起手中之酒仰頭一飲而盡,接著放下酒杯,目光灼灼地盯著勾詩霜。


    那勾詩霜初時見他眼神渾渾噩噩,並且十分聽話的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心中當真泛起一絲得意。她出身翠虹宮,修的乃是《逍遙魔意大法》,此法雖然名為逍遙,但卻是真正的采陽補陰之術。宮中都是女修,平日裏一舉一動,一眸一笑,都能勾動男子最原始的衝動。


    此宗女子入世之後,一般都會選幾個姘頭做靠山,同時再招幾個麵首,供自己修煉功法使用。平日裏也不需與人爭勇鬥狠,倒也算得上是“逍遙快活”了。


    隻是當她看著眼前男子,十分聽話地將手中之酒一飲而盡後,卻沒有如她預想的那般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而是抬起頭來,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的雙目。


    勾詩霜心中疑惑,亦是舉目對視,卻發現梁言眼中藍色靈光流轉,竟如江河大川,將自己的神魂全部吸入。


    她心中驚懼,恍然迴神,卻發現周圍已是汪洋大海。此處電閃雷鳴,巨浪滔天,而自己隻不過是這無邊無際的大海中的一葉扁舟,隻能隨波逐流,載沉載浮。


    忽然一道雷光閃過,海中卷起一浪,似有潑天之威,向著自己迎頭蓋來。她張口欲唿,卻發現自己根本口不能言,隻能胡亂揮舞手臂,臉上滿是驚恐之色。


    “勾仙子,勾仙子?”


    一陣唿喊聲響起,勾詩霜猛然驚醒,卻見周圍哪有什麽江河大海,分明還是在這酒席之上,隻是對麵的梁言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臉上滿是揶揄之色。


    而自己此刻正揮舞著雙手,一副好像是在求救的模樣,身上衣衫不整,當真是醜態畢現,再也沒有絲毫魔門女修的媚意和風流了。


    盛神法五龍,神能行威勢。


    梁言初時雖然中招,但他悄然運轉混混功與心無定意法,先是以“菩提明淨相”化去此女媚術,又用盛神法施以反擊。


    盛神法懾敵之神,以養己誌。勾詩霜何曾試過此等儒門秘術,當即神魂動搖,被梁言以勢壓人,竟爾陷入到自己的幻境中去了。


    勾詩霜知道此番暗鬥,是自己大敗虧輸,但她臉皮也厚,隻是向著梁言盈盈一笑道:“梁公子好手段,小女子拜服!”就站起身來,蓮步款款地向著自己的坐席走去。


    隻是她這一敗,梁言倒還沒有什麽表態,反而是身旁的金玉葉開心得不得了。在勾詩霜轉身返迴自己座位的時候,這小姑娘還衝著她的背影揮了揮拳頭,就好似是自己贏了一般。


    “哼!早就聽聞梁道友神通不俗,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此時一個聲音冷冷傳來,梁言心中一動,轉頭向著對麵看去。隻見是那名從開始就一直雙手抱胸,除了向西門浩敬過一杯酒外,就一直冷眼旁觀的韓非。


    “韓道友說笑了,剛才不過是勾仙子在與我玩笑呢!再說了,韓道友的‘九霄氣’名震五國,就連梁某這個越國修士都有所耳聞,又豈敢班門弄斧?”


    “嗬!”韓非輕輕一笑道:“好說好說!”


    他話音剛落,忽然伸手在桌上一推,那杯剛剛斟滿的酒杯忽的淩空騰起,接著就朝梁言這邊急速飛來。


    “此酒敬你!”韓非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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