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山下。


    三匹白馬並肩而行,而馬背上各自坐著一位女子。這三女各有姿色,正互相間談笑風生。此情此景,若不是她們身後三裏之外還跟著一個灰衣少年,倒也算得上美景了。


    灰衣少年隻是步行,卻似乎遊刃有餘,毫不費力的跟在騎馬少女的身後,此人自然便是梁言了。


    “‘醉人香’是她們宗門秘製之物,我時間有限,不可能再去其它地方尋找了。若是她們執意不給,說不得也隻有用上些手段了。”梁言心中暗道。


    “隻是這裏剛剛離開屏風山不遠,說不定還會遇上其他離場的修士。我在這裏動手恐怕多有不便,還是再跟一段路吧。”


    他還在暗中思考的時候,忽然耳朵一動,似乎感應到什麽,立刻轉身朝一顆大樹後麵躥去,同時暗暗催動天機珠將自身氣息遮掩。


    就在他剛藏好身形不久,大路後方便出現五六人,清一色的藍色衣著,大都在練氣三層左右。


    這幾人似乎訓練有素,互相之間不怎麽交談,隻是自顧自的趕路,期間還刻意控製速度,居然和梁言一樣,是奔著南宮小梅那三女而去的。


    梁言待他們走遠後,這才從樹後走出,暗付道:“莫非除了我,還有別人要對這三女下手?看那幾人的衣著,似乎和我那天在酒樓遇到的三個藍衣人一樣,難道是一夥的?”


    他心中諸多疑問,但也知道此時不是深究的時候。既然這些人也在跟蹤南宮小梅三女,他索性放慢速度,遠遠的吊在藍衣人的身後,打定主意做那黃雀了。


    這三撥人各懷心思,在官道上走了大半天,直到前方遠遠的出現了一家客棧。


    此時已近黃昏,鬆、竹、梅三女下了馬匹,將馬牽進客棧,顯然是打算在這過夜了。至於那藍衣人一夥,卻根本沒有進店的意思。而是各自分散開來,遠遠的各站一個方向,隱隱將客棧包圍在中間。


    “這群人不過才練氣三層的修為,此刻暗中將客棧圍住,顯然是要看住目標等待強援吧。卻不知他們背後之人是何等修為。”


    此事越發撲朔迷離,倒給梁言爭奪“醉人香”平添了幾分變數。他暗中思考了下是否要提前動手,不過隨後便被自己否決了。


    “還是先靜觀其變吧。”


    一念及此,梁言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套嶄新的儒袍,將自己身上的麻衣和草帽草鞋相繼換下。搖身一變,居然成了個風度翩翩的公子哥。


    隻見其折扇輕搖,滿臉風輕雲淡的表情,就這麽在藍衣人的眼皮子底下,大搖大擺的走入客棧之內。


    那客棧掌櫃是個矮胖的中年人,眼見梁言進店,臉上堆滿了笑容道: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梁言咳嗽一聲,湊到掌櫃麵前,低聲問道:“掌櫃的,剛才有三位女子前來住店,不知她們是住的幾號房。”


    那掌櫃聽後眼睛一亮,居然露出一副“我懂得”的猥瑣表情,同時悄悄向梁言遞出一記大拇指道:


    “公子真乃高人啊,雖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像公子這麽堅毅不拔,居然獨自追到這荒山野嶺之人,我可是頭一遭看到啊。”


    梁言被其說得一愣,不由得苦笑道:“掌櫃的多想了,我不過是.....”


    他還想再編些故事,卻被那矮胖掌櫃一手按下,此人又露出一副“我都懂得,不用多說了”的表情,嘿嘿笑道:


    “大家都是男人,別看我現在這副模樣,想當年也是年少輕狂過。那兩個女子的確算得上國色天香,公子品位不錯,確實是我輩中人。”說著拍了拍梁言肩膀,一副頗感欣慰的長輩模樣。


    梁言臉色一黑,心道此人如此胡攪蠻纏,再和他糾纏下去實在是浪費時間。索性咳嗽一聲,大方承認下來,


    “既然都被掌櫃看透了,不知可否行個方便呢?”


    那掌櫃嘿嘿一笑道:“這個自然,她們住的是天字三號房,我給你天字二號房的鑰匙。不過咱們同道歸同道,生意歸生意。這一晚上三十文銅錢,卻是一個子也不能少的哦。”


    梁言點點頭,從懷中點出三十文銅錢,又向他討了鑰匙,便獨自往自己房間去了。路過天字三號房的時候,又暗中默運“混混功”,確認三人都在屋內後,這才打開自己房門,獨自走了進去。


    前半夜無事發生,


    不過梁言料那些藍衣修士不會隻是來客棧外麵吃西北風的,今晚必有行動。於是安靜在自己房間床上盤膝打坐,隻等情況有變。


    果然,到得三更天的時候,忽聽客棧外麵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


    這笛聲起初尚算是淺唱低吟,可曲到中途,卻漸轉熱烈。到得最後,已經是熱情如火。若被尋常的世俗女子聽到,怕是要臉紅心跳,情難自禁的。


    一曲終了,隻聽外麵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道:“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此人聲如玉石,悅耳動聽。念的乃是世俗中著名的《鳳求凰》,言下之意已經盡人皆知。


    不過尷尬的是,不論其吹笛還是吟詩,客棧內始終無人出聲,更無一人有所反應。


    過了半晌,隻聽外麵那人又道:“南宮仙子何必拒人於千裏之外,範某不辭辛勞,特來迎接仙子,不如賞在下幾分薄麵吧?”


    他話一說完,梁言隔壁的窗戶就“吱呀”一聲被頂開了,先是兩隻衝天小辮從窗戶內伸出,接著探出來一張粉嫩小臉,此刻正怒氣衝衝的望著外麵來人。


    “呸呸呸!我說你這人羞也不羞,我小梅姐看上誰也不會看上你這個偽君子,偏要死皮賴臉跟在後麵,活像一條癩皮狗!”


    外麵的人似乎被其說得一窒,語氣中明顯帶了幾分怒氣道:“哼,小丫頭見識,我不與你多嘴,叫你師姐下來見我!”言語之中頗為惱怒,再也不複之前的溫文爾雅。


    隻聽客棧內傳來一聲輕歎,接著一個紅色麗影飄然而出,輕輕落在客棧院外,接著兩道身影緊隨其後,正是鬆、竹、梅三女。


    隻聽南宮小梅幽幽一歎道:“範公子人中之龍,修為精深,長相英俊,想要與公子雙修的女修數不勝數,又何必總來糾纏小梅.......”


    梁言在客棧屋內聽後,心道:“看來有好戲看!”。


    隻是他這裏地方特殊,雖然客房就在三女隔壁,但此刻眾人皆在院外,他這裏反倒被一牆擋住,看不到外麵情況。


    於是趕緊從自己客房裏跑出來,一路小跑到樓下,這時聽外麵男子道:


    “南宮仙子此言差矣,你複姓南宮,名小梅。而我的名號中正有尋梅二字,尋梅尋梅,不正是尋的小梅小姐嗎?哈哈,所謂佳偶本天成,正應了一曲鳳求凰!”


    “尋梅?莫非是他?”梁言此時已來到一樓,聽到外麵人的談話,心中不禁一陣猜測。


    他轉頭一看,隻見客棧的一扇窗戶前,正站著個矮胖身影,此刻撅著屁股,探頭探腦的向外張望,正是客棧掌櫃!


    梁言心中好笑,也走過去一瞧,果然在此能看到外麵眾人的情況。


    “咦?小兄弟你也來了?”那掌櫃的迴頭見他,朝他擠眉弄眼道:“有好戲看了,這姑娘的姘頭找上門來了,想不到小兄弟你的競爭還挺激烈啊。單看這大半夜又是吹笛又是吟詩的,絕對是我輩高人啊!不過也幸虧我這荒村野店平時沒啥客人,不然還不得鬧翻!”


    梁言懶得跟他廢話,也學著他的模樣湊到窗戶口往外瞧去。


    隻見外麵站著兩撥人,其中一撥自然是鬆、竹、梅三女。另一撥則是藍衣修士六人,外加一個佝背老者和一個白衣青年。


    那白衣青年生得俊朗不凡,笑容溫和有禮,手持一柄折扇,看上去倒像個飽讀詩書的學士。


    “果然是他!譚山宗的範尋梅。”梁言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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