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遊聽後大喜:“有柳兄相助,自是事半功倍!”


    黃日升也笑道:“這位道友劍法了得,連我的‘四象隱殺陣’都困不住他,想必區區天虛也擋不住他的劍鋒。”


    梁言嗬嗬一笑:“二位都是道門的頂尖高手,亞聖中的翹楚,又何必揶揄我呢?咱們還是快點去幽溟淵看個究竟吧。”


    “好。”


    三人都是灑脫之人,說走就走,立即就動身出發。


    有沈碧遊作為領路人,沿途守關的修士自是一路放行,三人離開臨安城,低空飛行了數個時辰,便進入了幽溟淵的範圍。


    入目之處,一片荒蕪。


    焦黑的土地似是被天火狠狠灼燒過,蔓延至天際,寸草不生。


    地表龜裂縱橫,從縫隙中時不時逸散出絲絲縷縷的灰黑之氣,狂風怒號而過,攜卷著沙礫與塵埃,其中居然夾雜著破碎的法寶殘片與修仙者的枯骨……


    梁言震驚於此處景象,遙想當年,此處必然發生過一場慘烈的大戰,雖然最終封印了禍世虛境,但道儒兩派肯定也是死傷慘重。


    三人進入這片區域沒多久,遠遠就看見十餘頭兇獸。


    這些兇獸並非尋常生靈模樣,有的牛頭蛇身,有的雞喙兔頭,有的形似猿猴,卻從背後長出三隻手臂……各種奇形怪狀,就像是詭異的縫合體。


    “這些就是天虛麽?”梁言雙眼微眯道。


    “嚴格意義來說,這些隻是天虛殘留的煞氣,它們沒有自主意識,隻是按照本能模仿此界生靈凝聚成型,因此看上去不倫不類。”沈碧遊在旁解釋道。


    黃日升補充道:“天虛又分為頂級天虛和普通天虛,其中頂級天虛有多個種類,經過道儒兩派這麽多年的探索,已知的有十幾種,比較常見的是狂虛、影虛、夢虛和血虛……”


    聽了黃日升的補充說明,梁言對天虛也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他又問道:“頂級天虛的實力如何?”


    “不好說,但是至少都有化劫境以上的實力,如果隻遇到一個兩個還好,若是成群結隊,應付起來可就麻煩了。”


    黃日升說到這裏,忽然向沈碧遊問道:“說起來,你這次發現的異動是由哪一種天虛造成的?”


    “狂虛。”沈碧遊迴答道。


    黃日升聽後,微微點頭,又向梁言解釋起來:“這狂虛在已知的十幾個種類中,是唯一擁有實體的存在。它們形似蠻猿,力大無窮,爭鬥之時還會散發出狂虛煞氣,如果不幸被這煞氣侵入體內,很可能會陷入狂亂之中,不分敵我,亂殺一氣!”


    話音剛落,沈碧遊又接著道:“就算用大法力將煞氣鎮壓,還是會潛伏在體內,日後依然有發狂的可能。所以柳兄等會千萬要小心,不要一時大意被這狂虛煞氣侵入體內,給自己留下隱患。”


    梁言聽後,臉上露出肅然之色,點頭道:“多謝兩位道友的提醒,在下一定會謹慎行事。”


    說話同時,他心中也在暗暗思忖。


    “看來……夢璃體內的煞氣就是這種狂虛煞氣,怪不得連蘇小蝶都無法壓製,幸虧我這劍靈之軀純粹無瑕,不被煞氣影響,能夠將之導出體外,否則我也解決不了蘇小蝶的麻煩。”


    他和鹿玄機異體同心,所思所想,所見所聞,都是共通的。


    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感慨。


    三人一路飛遁,很快就深入了幽溟淵。


    沿途雖然見到了不少天虛,但沈碧遊和黃日升並沒有出手,因為這些天虛的實力都不強,是用來給道盟弟子曆練所用。


    就這樣飛行了三天三夜,終於來到了一片黑暗森林的外圍。


    這森林占地極廣,至少有數萬裏方圓,裏麵黑漆漆的一片,神識無法探測。


    森林之外有道盟的法陣結界,上千位道門弟子在此主持陣法,其中有三位化劫老祖坐鎮。


    看到沈碧遊的到來,這三人立刻迎了上來,向他拱手行禮。


    “見過道尊!”


    “不必多禮。”


    沈碧遊一揮衣袖,問道:“裏麵情況如何?”


    “情況不妙……”


    三人中一位老者迴答道:“在您離開的這段時間內,裏麵的天虛又有一次暴動,差點就破了我們的‘八卦金鎖陣’,如果像這樣的暴動再多來幾次,恐怕我們隻能退迴臨安城內了。”


    “知道了。”


    沈碧遊點了點頭,對身旁兩人道:“我奉命駐守臨安城,上百年都沒有遇到如此情況,這些天虛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數量極多而且實力不俗。若不能將這隱患解決,沈某實在不敢離開臨安城。”


    “我既然跟隨沈兄來了,就沒有臨陣退縮的道理,咱們進去吧。”梁言嗬嗬笑道。


    “好。”


    沈碧遊微微一笑,對那老者道:“速速打開法陣結界,我要與兩位道友進去一探究竟。”


    那老者聽後,遲疑道:“這裏麵不知道有什麽風險……要不還是大家一同進去吧?”


    話音剛落,黃日升便笑道:“你們幾個的實力還不夠,進去隻會是拖油瓶,在外麵主持法陣接應我們就行。好了,廢話少說,速速打開結界。”


    “這……好吧。”


    幾人無可奈何,為他們打開了八卦金鎖陣。


    梁言、沈碧遊、黃日升同時化為遁光,飛入了黑暗森林之中。


    隻見無邊無際的黑暗籠罩而來,神識都無法擴散出十裏之外,隻能隱約看見黑暗中影影綽綽,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移動。


    猛然間,梁言感覺自己遁光一滯,居然從半空中掉落了下來。


    他心中一驚,急忙轉頭看向另外兩人,發現他們也和自己一樣,都從半空中跌落下來。


    “這是為何?”梁言皺眉問道。


    “禍世虛境中有奇特的力量壓製,無法使用遁光,沒想到這片森林也有這種力量!”黃日升臉色驚訝道。


    梁言聽後,瞬間就迴想起來,當初鹿玄機在參加招賢考核的時候,那柳如是也曾說起過這件事情。


    為了應對禍世虛境中無法飛遁的問題,儒盟還特意煉製了一種名為“九霄翅”的法寶,能夠讓儒盟修士自由飛遁。


    招賢考核的第二關,就是考驗修士的神魂之力與“九霄翅”的匹配程度。


    就在梁言心中暗暗思忖之時,黃日升已經從儲物戒中取出了兩枚丹藥,分別交到了沈碧遊和他的手中。


    “還好老道帶了‘流雲丹’在身!”


    黃日升微微一笑,怕梁言不明白,又解釋道:“這流雲丹是我道盟專門為了應對禍世虛境而煉製的丹藥,隻需吃上一顆,就能在禍世虛境中自由飛遁兩個時辰。”


    “哦?還有這種丹藥!”


    梁言把玩著手裏的白色丹藥,隻見上麵有雲紋繚繞,居然散發出淡淡的霧氣……


    早就聽說儒盟擅長煉器,而道盟擅長煉丹,看來兩派為了虛境論道都各有準備。


    “丹藥珍貴,必要時再服用,咱們先步行進去探索一番,若遇天虛圍攻,再服丹藥也不遲。”


    “嗯。”


    梁言點了點頭,將丹藥收好,和沈碧遊、黃日升並肩向森林深處走去。


    隨著他們的深入,周圍黑暗越來越濃,神識漸漸隻能看到五裏左右,無形的煞氣環伺在四周,仿佛隨時都可能爆發。


    “不對勁啊……”梁言忽然停下腳步,臉上露出一絲凝重之色。


    沈碧遊也反應過來,臉色嚴肅地點了點頭。


    “不錯!這段路程太安靜了,之前我孤身一人走到此處,可是接連遭遇了兩波攻擊,但現在卻連一個狂虛的影子都看不到。”


    “據老道所知,狂虛靈智不高,隻要遇見人就會主動出手攻擊,不可能會避開我們的。”


    黃日升說著,將腰間的八卦羅盤取下,抬手打入一道法訣。


    隻見那羅盤上出現點點星光,六十四種卦象不斷變化,最終定格在其中一種。


    黃日升看了一眼,瞳孔驟縮,臉色大變:“咦?問道有缺,尋龍遇死,大兇之卦?!”


    話音剛落,就聽沈碧遊冷笑了一聲:“老頭子別再裝神弄鬼,就算有天虛圍攻,我們三人聯手又有何懼?速速算出異動來源,休要調戲我友。”


    “額……”


    黃日升臉皮跳動了一下,剛才的震驚之色蕩然無存,轉而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


    “唉,這小子被我戲弄多了,現在一眼就被他看破,無趣,無趣啊!”


    黃日升歎了口氣,隨手又往羅盤中打入幾道法訣。


    那羅盤轉得飛快,沒多久就鎖定了一個方位。


    “西南方,八百裏左右。”


    “走。”


    三人再次上路,沒多久就來到了黃日升測算的地方。


    遠遠望去,隻見樹林中有一片空地,空地中央有一座祭壇,祭壇上空,絲絲縷縷的灰霧自虛空中誕生,散發出令人厭惡的惡臭氣息!


    “這是何物?”黃日升的眼中露出了驚訝之色。


    “果然有貓膩!我就說不可能會有這麽多天虛突然出現,看來是有人在暗中搗鬼!”沈碧遊沉聲道。


    “你是說……這些天虛都是通過這座祭壇出現的?”黃日升迴過頭來,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事實就是如此!”沈碧遊臉色嚴肅。


    “可……”黃日升沉吟了片刻,緩緩道:“我們道儒兩派費盡心思,在幽溟淵邊境建立防線,不就是為了保護東韻靈州不被天虛汙染麽?怎麽還有人主動召喚天虛?再說了,禍世虛境已經被封印,誰又有這種手段?”


    “哼,東韻靈州有這種手段的,不在道盟,就在儒盟!”沈碧遊雙眼微眯道。


    黃日升聽後大驚:“你懷疑……”


    接下來的話沒有說出口,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之前沉默許久的梁言,此時卻忽然開口道:“兩位,現在說這些還言之過早,不過我們好像遇到麻煩了,得先解決掉眼前的困境再說。”


    話音剛落,仿佛為了驗證他的話,周圍的天虛煞氣猛然翻滾,緊接著,一個個扭曲的怪物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這些怪物身材魁梧,狀若猿猴,仿佛一座座移動的小山丘,周身繚繞著絲絲縷縷的黑色霧氣,霧氣中隱隱有符文閃爍,透著邪異的氣息!


    “這就是你們口中的狂虛嗎?”梁言雙眼微眯道。


    “不錯,這是最為常見的一種天虛,雖然沒有其它天虛那般詭異,但防禦驚人而且力大無窮。”黃日升在旁介紹道。


    “數量不少啊……”


    梁言仔細觀察四周,粗略一數,發現足足有上百個狂虛!


    每一個狂虛至少都有化劫境的實力,也就是說他們被上百個化劫境修士圍在了中間!


    “數量多有什麽用?”


    沈碧遊臉色淡然道:“這些狂虛隻憑本能進攻,就算數量再多也隻會一窩蜂衝殺而來,不可能有半點配合的。我們三人各自守住一個方向,逐個擊破,將這些狂虛盡數斬殺就是了。”


    “嗯,碧遊老弟說得在理。”黃日升輕撫長須,微微點頭。


    “等等……好像有點不對勁!”就在沈碧遊即將出手的瞬間,梁言忽然開口。


    “你看出什麽了?”黃日升和沈碧遊同時問道。


    梁言雙目微凝,片刻後沉聲道:“二位難道沒有發現,這些狂虛的站位並不是雜亂無章的,似乎暗合某種規律?”


    “嗯?”


    經他一提醒,兩人再次看向周圍正在逼近的狂虛,片刻後臉色微變。


    “的確有些不對勁,這站位……”黃日升欲言又止。


    “你沒看錯,這正是儒門‘九宮’!”梁言沉聲道。


    “怎麽可能?”


    黃日升臉色驚訝:“狂虛靈智低下,怎懂得儒門九宮?”


    梁言淡淡道:“這我就不清楚了,但這樹林之中除了我們以外,一定還有其他人!而且這個人可以操控天虛,剛才故意不讓天虛來攻擊我們,目的就是為了把我們引入他布置的法陣之中!”


    “操控天虛……究竟誰有這個本事?”黃日升喃喃道。


    話音剛落,周圍景色猛然變化。


    隻見黑暗的樹林中,罡風唿嘯,電閃雷鳴!九宮圖案出現在大地上,一股肅殺之氣將眾人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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