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韻靈州地大物博,景色繁華。


    總共有七個區域,分別是:靈霄域,蒼梧境,星瀚海,長生界,玄冰原,幽溟淵,以及荒古遺跡。


    其中,幽溟淵乃是一片幽暗荒蕪的地域,讓整個大陸無數人聞風喪膽的“禍世虛境”就在這片區域的中心。


    原本,這裏也曾繁華過,有靈脈無數,各種天材地寶。


    但自從禍世虛境出現之後,這裏的生機慢慢被蠶食得一幹二淨,成為了整片大陸最荒蕪的地方,因此被命名為“幽溟淵”……


    幽溟淵邊界,連綿起伏的山脈中,一座通體灰黑的雄偉城池靜靜佇立。


    臨安城!


    這是道盟用來監視幽溟淵的幾座重城之一,城內至少都是金丹境的高手,常年駐紮在此處,抵禦天虛入侵。


    和玉帶城的錦繡之色完全不同,此處蒼涼、古樸、肅殺……別是一番風景。


    有詩為證,詩曰:


    “臨安孤城外,荒沙接遠天。


    風卷萬裏山,雲遮千嶂淵。


    殘陽凝血色,枯骨沒塵煙。


    戍樓寒角起,征路幾人還?”


    ……


    踏踏!


    踏踏!


    荒蕪的沙漠上傳來了沉悶的蹄聲。


    蹄聲由遠及近,隻見是一匹高大的駱駝,駱駝上坐著一名年輕男子,仰麵而躺,雙臂為枕,悠哉悠哉地前行。


    走了沒多久,前方出現了一座崗哨。


    這崗哨由兩座簡易的法陣組成,左邊法陣為黑色,右邊法陣為白色……若有若無的氣息在兩座法陣之間流轉,形成了一層看不見的屏障。


    如果單獨看其中任何一座法陣,都可以用“簡易”、“粗陋”這樣的詞匯來形容。


    但就是這樣普通的兩座法陣,連在一起居然有了陰陽變化之妙!


    通玄境中期以下的修士,想要通過這裏幾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是通玄後期的修士,也要大費手腳……


    “慢著!”


    崗哨中的修士發現了來人,立刻就有一名年輕道人走了出來。


    他看向駱駝上的男子,不卑不亢道:“這後麵就是幽溟淵禁地,沒有道儒兩派的手諭誰也不能進入,還請前輩止步!”


    “嗬嗬。”


    坐在駱駝背上的男子微微一笑:“我乃柳尋道,受碧遊道友之邀來臨安城,小友可為我放行。”


    “碧遊師叔?”


    那年輕道人愣了一下,隨即問道:“口說無憑,可有令牌信物?”


    梁言點了點頭,從袖中取出一塊玉佩。


    玉佩奇特,上有一條青鯉,好似活物般遊來蕩去,靈動至極。


    年輕道人一眼就認了出來,臉色驚訝,脫口道:“果真是碧遊師叔的信物!”


    下一刻,他迴過神來,向梁言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晚輩不知您是碧遊師叔的好友,剛才多有冒犯,還請前輩恕罪。”


    “無妨,這也是你的職責所在嘛。”梁言嗬嗬一笑。


    其實,他這一路上已經通過了好幾個崗哨,每次都要查驗他的身份,已經習以為常了。


    那年輕道人見他如此通情達理,心中不由得生出好感,當即轉過身去,向其他修士下令道:“速速打開防禦禁製,讓前輩通行。”


    “多謝小友。”


    梁言悠然一笑,隨手把掛在駱駝上的酒葫蘆取下來一個,丟給那年輕道人。


    “這可是好酒,送你了。”


    “多謝!”


    年輕道人嗬嗬一笑,忽然又想起了什麽,提醒道:“前輩,此處已經臨近幽溟淵,乃邊防重地,萬萬不可……”


    “萬萬不可禦空飛行,否則會被大陣攻擊,對吧?”


    梁言打斷了他的話,笑道:“我早已知曉,你別看這坐騎普通,其實是‘墨紋銅鱗獸’,日行萬裏不在話下。”


    “嗬嗬,前輩知曉便好。”


    年輕道人不再多說,後退至一旁。


    梁言駕馭墨紋銅鱗獸,從容通過了最後一道關卡,在沙漠上越行越快,很快就化為一股狂風,消失在黃沙煙霧之中……


    三日後。


    正是晨光微曦之時,遠遠看見了一座雄偉的城池。


    此城通體灰黑,仿佛一頭沉默的上古兇獸,趴伏在連綿起伏的山巒之上,正用冷漠的目光注視著下方的往來眾生。


    “這裏就是臨安城麽?”


    梁言抬頭看著這座高聳入雲的城池,不由得暗暗感慨:“臨安,臨安……這裏可是一點都不安全呢,當初之所以取這個名字,大概隻是為了寄托某種期望吧。”


    “好不容易才將劍丸煉成,又萬裏迢迢趕到此處……算算時間,已是五年過去,不知道沈碧遊還在嗎?”


    他在心中自言自語了一聲,駕馭墨紋銅鱗獸向臨安城的大門行去。


    有沈碧遊所給的玉佩信物,很輕鬆就通過了盤查,進入到城中。


    一眼望去,是各種各樣的道場。


    道盟修士成群結隊,在這些道場中演練陣法,捉對廝殺,訓練彼此的實戰能力。


    除了這些訓練用的道場之外,其餘倒是和普通的修仙城市沒有區別。


    坊市、酒樓、珍寶閣、靈脈洞府……等等一應俱全,甚至比玉帶城更加繁華!


    梁言按照守城衛兵的指示,在城中街道七轉八拐,很快就來到了一座朱紅色的宅院外。


    這宅院占地極大,造型卻很樸素,紅瓦泥牆,裏麵是簡單的木屋。


    院門口有一男一女兩個值守的修士,都有金丹後期的修為,看起來臉色嚴肅,一絲不苟。


    “此處可是沈碧遊的住處?”梁言笑問道。


    那兩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迴答道:“不錯,這裏是臨安城的城主府,前輩如何稱唿?”


    “柳尋道。”


    “您就是柳前輩?”


    那兩人似乎聽說過他的名字,臉上都露出了驚訝之色。


    男子笑道:“城主很早就和我們說起過您,並且囑咐道,如果是前輩至此,一定要好生招待!”


    女子則笑道:“是啊,已經過去五年了,還以為您不來了呢!”


    “嗬嗬,柳某可不是言而無信之人,隻不過這五年之中發生了一些事情,讓我耽誤至此……碧遊道友還在此處嗎?”梁言問出了自己最擔心的問題。


    “在的。”兩人同時應了一聲。


    男子又道:“隻不過,城主現在不在府上,他去視察幽溟淵的異動了。前輩不如在別院中休息片刻,算算時間,城主也差不多該迴來了。”


    梁言聽後,點了點頭道:“也好,沈碧遊都等了我五年,柳某等他片刻也是應該的,勞煩小友帶路。”


    “前輩客氣了,請!”


    男子微微一笑,轉身在前引路。


    梁言跟隨他進入了城主府,在庭院中穿行。


    別說這城主府看著簡陋,其實內藏玄機,各種布局都非常精妙,暗合道門法則。


    有時候,僅僅數牆之隔,梁言都無法看到對麵的景象。


    這是因為有道家法陣的封鎖,使得外人無法窺探城主府的一切。


    跟隨守門的男子走了片刻,很快就來到了一個典雅的別院中。


    此處靜謐悠然,素牆環護,院中種有青鬆,翠影搖曳,還有一泓清池,水碧魚閑,睡蓮臥波,淡雅怡人。


    “此處簡陋,前輩勿怪,隻因很少有外人來臨安城這種地方,城主府也是常年沒有客人到訪,所以一切都從簡了。”男子略帶歉意地說道。


    “無妨。”


    梁言微微一笑:“我就在此處等他,你去忙你的吧,如果沈碧遊迴來了,記得和他說老友來訪。”


    “這個自然,前輩請坐,晚輩就不打擾您的清靜了。”


    男子向他恭敬地行了一禮,隨後退出了院子。


    梁言信步來到院中央,隻見此處置一石幾,質潤而澤,旁列石墩,上有一盤殘棋,看起來擱置已久。


    他在石幾旁座下,觀摩這殘棋,漸漸入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沉醉於棋局中的梁言忽然心中一動,眼中露出一絲驚訝之色。


    “這院子,不對啊……”


    他從棋局中迴過神來,看了一眼四周,隻覺得有些怪異,但到底是哪裏奇怪,一時半會又說不出來。


    正思忖間,院中忽然起了一陣罡風,周圍景色猛然變化!


    原本靜謐祥和的小院已經不複存在,腳下的青石板變成了赤紅色的岩漿,四周熱浪噴發,幾乎要把人蒸發成幹!


    “這是……法陣?”


    梁言吃了一驚。


    他對陣道的領悟雖然算不上頂尖,但也絕對不弱。


    可自從進入院子到現在,他還沒發現這裏有人布置法陣的痕跡,院中的一草一木都是那樣普通,根本沒想到自己居然陷入了別人布置的法陣!


    還不等他多想,身後就傳來了一聲嘶鳴。


    迴頭看去,隻見一隻紅色大鳥在半空中疾馳,所過之處火浪奔湧,帶著焚盡一切的強大氣勢飛撲而來。


    “南明離火,朱雀之力?”


    梁言微感驚訝。


    但他絲毫不亂,手中法訣一掐,一道紫色劍光衝天而起。


    劍氣凝形,居然化為鯤鵬之相,絕雲氣,負青天,風過羽響,如天籟之音,聲震九霄!


    昂!


    鯤鵬撲朱雀,猶如老鷹擒小雞,瞬間就將對方斬於劍下。


    可那朱雀死後,靈氣不散,化為赤色霞光,使得周圍景色接連變化。


    隻見茫茫雪山,青翠叢林,汪洋大海……等等景象交替出現,時而青龍咆哮,時而玄龜潛襲,時而白虎衝殺……


    四象法力在這一刻展現得淋漓盡致,各種玄妙變化數不勝數,陣中有陣,仿佛無盡的囚籠鎖住了梁言。


    “此陣倒是不凡!”


    梁言雖然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被困在這裏,但他沒有半點懼怕,手中劍訣一掐,但見劍光遨遊,劍氣如垂天之雲霓,橫貫百裏,蔽日遮光!


    這是他根據《逍遙遊》所創的《逍遙神劍訣》!


    卻說梁言一劍化二靈,分為儒分身和道分身。


    其中鹿玄機作為儒分身,自創了《三才劍》這部功法,而柳尋道作為道分身,卻是根據寧不歸的《逍遙遊》創出了《逍遙神劍訣》這部功法。


    寧不歸性格散漫,他的《逍遙遊》多以借力打力為主,化敵人攻勢於無形,以柳枝破去對手法術。


    相比之下,梁言的《逍遙神劍訣》以劍化鯤鵬,少了幾分恬淡素雅,卻多了一分霸道鋒銳!


    此時此刻,陣中變化萬千,四象配合,天崩地裂。


    但梁言隻一劍,傲然蒼穹,劍氣鯤鵬所過之處,任憑四象如何變化,都翻不起半點風浪……


    同一時間,城主府外,來了一名老道人。


    此人身材高瘦如竹竿,顴骨凸出,白發白須,腳蹬草鞋,背後掛著草帽,腰間還別著一個八卦羅盤。


    活脫脫一個江湖術士的打扮。


    他從遠處大步而來,很快就來到了城主府外。


    守門的兩人見了他,立刻恭敬道:“拜見黃師叔!”


    老道微微一笑,捋了捋胡須,問道:“碧遊師弟今天迴來了沒有?”


    “迴稟師叔,城主昨天夜裏迴來,今早又離開了,說是去視察幽溟淵的異動,到現在還沒迴來。”


    “幽溟淵又有異動了?”


    老道士臉色訝然,沉吟了片刻,歎道:“也罷,我還在這裏等他,就不信這小子一直躲著我。”


    說完,就要進入院中。


    那男子急忙道:“師叔,正要向你稟告,今天來了一位名叫‘柳尋道’的修士,是城主好友,也在院中等他呢。”


    “柳尋道?”老道士愣了一下,隨後捋了捋胡須,悠然道:“不錯,我聽沈碧遊說起過,的確是他的好友……”


    說到這裏,似乎想起了什麽,臉色忽然變得嚴肅起來。


    “韓英,你剛剛說什麽!他在院子中等候?在哪個院子?”


    男子愣了一下,迴答道:“就在西南方的那個院子啊,怎麽了?”


    “壞了!”


    老道士一拍大腿,叫道:“我前幾日在那院中推演陣法,設下了‘四象隱殺陣’,此陣極為厲害,亞聖之下都撐不過幾個迴合,我明明和陳靈說過此事,你怎麽還把人往那個院子裏帶?”


    男子聽後吃了一驚:“我,我不知道啊……今天幽溟淵發生異動,陳靈他們被臨時調走了,我和夏三娘是來頂班的。對了,我和他一同進入了院子,那時候沒有發現異樣啊?”


    “哼!那是因為四象隱殺陣是潛伏的法陣,在發動之前神識根本發現不了,隻有觸發院中棋盤的機關後,法陣才會發動!”


    話音未落,老道士已經化為一道遁光,衝入了城主府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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