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就聽西廂裏冷哼了一聲:“是給什麽人絆住了腿兒吧。”這話說得可有些酸,陶陶知道這是個小心眼的男人,兩人的關係雖未挑明,可也算心知肚明,這事兒不解釋清楚了,就跟上迴南下之前一個結果,她可不想大過年的跟他鬧別扭。


    想著邁腳進了自己屋,見七爺坐在炕上盯著自己,臉色有些冷冷的,瞧著怪嚇人的,陶陶卻不怕,脫了外頭的鬥篷交給小雀兒,過去一屁股坐在他旁邊:“下午從海子邊兒上過的時候見幾個孩子滑冰車瞧著有意思,就下去玩了一會兒。”


    七爺瞥著他:“你自己玩的?”


    陶陶笑嘻嘻的道:“自己玩有什麽意思,正好碰上了十五爺。”


    七爺:“就玩了一會兒冰車?”


    陶陶:“跟十五爺打賭輸了,他非讓我請他吃飯,說明兒是他的生辰,算生辰禮了,推托不過應了。”


    七爺看了她一會兒:“父皇給十五指了婚事,是邱尚書的千金,你可聽說了?”


    陶陶點點頭:“聽子萱說了啊,他娶誰跟我有什麽幹係,我不過就是跟他玩了一會兒罷了。”


    七爺:“你說的倒磊落,就不想想別人若瞧見你們在一處會怎麽想,邱府知道還罷了,若傳到父皇耳裏,說不準就是禍事?”


    陶陶知道他是擔心自己,低下頭:“我以後避開他就是了。”


    七爺歎了口氣,伸手攏了攏她的頭發:“可見是玩瘋了,頭發都亂了。”叫小雀兒拿了梳子過來,給她把發辮打散重新梳整齊才道:“你年紀小玩心大,也沒什麽,隻是這十五有些不妥當,那日父皇指婚的時候,他左右推脫,非說自己年紀小不想成親,當著那些朝廷大員拒婚,邱尚書的臉色難看之極,到了十五才勉強應下。”


    陶陶:“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麽?”


    七爺臉色倒是緩了下來:“我不過是囑咐你幾句,別惹了麻煩自己都還糊塗著呢。”


    陶陶見他臉色好了暗鬆了口氣,仰頭道:“我餓了。”


    七爺笑了一聲挑挑眉:“不說去了二哥的館子,哪兒的廚子可比得上宮裏的禦廚了,你這去了一趟難不成沒吃飯?”


    陶陶:“別提了,剛要吃呢,三爺跟二爺就來了,還帶了個渾身長刺的十四,說話賊難聽,得虧是皇子,沒人敢惹,要是生在老百姓家裏,嘴這麽欠,早不知叫人打死幾迴了。”


    十四?七爺:“前兒是聽說十四最近迴京,不想今兒就到了,他也去了?”


    陶陶:“去了啊,不去我哪兒能見著他,不過你們兄弟難不成還拉幫結夥的,怎麽十四一迴來就跑三爺哪兒去了。”


    七爺:“這裏有個緣故你不知,十四跟三爺雖不是一母所出,卻都是惠妃宮裏長起來的,後惠妃娘娘病逝,十四那時候年紀小,三哥已然成親在外建了府,加之三嫂性子溫柔頗似惠妃娘娘,十四便常去三哥府上住著,後來幹脆都不怎麽迴宮了,父皇憐他年幼喪母,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的由著他了,故此十四跟三哥比別的兄弟更要親厚。”


    陶陶恍然,怪不得瞧著十四跟三爺格外親呢,先頭還當是自己的錯覺呢,原來竟有如此原委,小孩子沒了親生娘,後來養母也死了,就身邊的一個大哥哥陪著自己,加上嫂子溫柔體貼,估摸在十四心裏,對兄嫂的感情類似爹娘了,或許比爹娘還要親些,畢竟他娘小時候就沒了,爹又是九五之尊,兒子多得是,哪有空管他,這份孺慕之情,寄在兄嫂身上也不新鮮。


    第75章


    暖鍋子裏燉的羊肉是老張頭叫夥計送過來的,陶陶知道老張頭的意思,是想給他家兒子謀個差事,老張頭就一個兒子,上月裏才接來京城,兩口子窮的時候,也沒太多想法,就是想著攢幾個錢,給兒子娶個媳婦兒好承繼張家的香火,也就足了,可如今館子開的越發紅火起來,雖不至於日進鬥金,在京裏也算站住了腳,這一站住了,就掂量著給兒子謀個前程,士農工商,這再有錢也是個商戶,若是能謀個差事就不一樣了,這事兒跟陶陶說了幾迴,陶陶都沒應他。


    不是陶陶不樂意管閑事,是覺得當奴才還不如開館子呢,自己跟老張頭提過,可以考慮開分店,京城這麽大,最不缺的就是有錢人,如今老張頭的館子招牌已經打出去了,隻要尋個差不多的地點開分店,必然不愁顧客上門,也可以適當分流總店的顧客,以後還可以慢慢往外發展,例如直隸州府,然後再遠些,陶陶覺得老張頭完全可以把他的館子開成連鎖店,說不定以後就是餐飲界的大亨。


    可惜這是陶陶一廂情願的想法,在她眼裏沒有太分明的階級之別,做生意對於她來說就是一向終身事業,很有成就感啊,而且賺的銀子多了,日子也會過得很舒服,多好。


    但老張頭不這麽想,當初開館子不過是為了維持生計的無奈之舉,如今有希望改換門庭自然不會放過機會,故此一心想讓兒子謀個衙門裏的差事,隔三差五就給陶陶送家鄉的特產來,過年更是不落空,前兒又送了幾隻宰殺好羊來,說是從老家弄過來的,冬地下燉了吃最是滋補。


    陶陶吃飽了,放下筷子,吧嗒吧嗒嘴道:“這老張頭家的羊肉是比別處的香,沒有一絲羊膻味兒。”


    七爺看了她一眼:“今兒聽洪承說老張頭想給他兒子謀個差事,跟你說了幾次,你都沒應他?”


    陶陶:“老張頭的買賣紅火,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兒子來了正好多了個幫手,自家的買賣還忙不過來呢,做什麽出去謀差事,更何況,我也不是當官的,哪有這樣的本事。”


    七爺笑了一聲:“有道是人各有誌,不能強求,老張頭的館子在京裏闖出了名號,自然跟過去不一樣了,想給他兒子謀個差事也是人之常情,老張頭的兒子雖沒念過書,倒會些拳腳功夫,在刑部謀個差事倒合適。”


    刑部?一提刑部陶陶不由想起了陳英,側頭看了看窗外,雪又大了些,屋裏雖暖和,外頭卻滴水成冰,想到陳英一家子如今在天牢的日子,不定多受罪呢,身子受罪還罷了,心裏頭冤枉招誰訴去啊,陶陶可不信陳英會貪汙,若想貪也不會等到這會兒了。


    想到當日自己在刑部大牢的時候,陳英也算格外優待自己,心裏知了這份情,也沒機會還,倒不如趁著這會兒換個人情。


    轉天一早七爺給五爺叫了去,估摸是商量給十四接風的事兒,十四年紀小,這些當哥哥的得輪流做東請他,問了陶陶去不去,陶陶最厭煩十四,自然不肯去,留在家裏又沒什麽事兒,便想起了這檔子事兒,叫小雀兒拿了些銀子出了晉王府。


    小雀兒見姑娘吩咐去刑部大牢,不禁道:“姑娘,這一大早的,您去刑部大牢做什麽?”


    陶陶含糊道:“去看個人?”


    小雀兒眼珠轉了轉:“姑娘您不是記著當初陳大人關您的仇,去尋陳大人的晦氣吧。”


    陶陶白了她一眼:“我是這麽小肚雞腸的人嗎,況且當初的事兒也不怪陳大人,行了,你別囉嗦了,我不是去報仇的,是去瞧瞧。”


    小雀兒忙道:“陳大人如今是朝廷欽犯,別人生怕沾上,能躲多遠躲多遠,姑娘就別去找麻煩了。”


    陶陶:“你放心,我不進去,一會兒到了地兒,你去給牢頭送些銀子,叫他們多少看顧些。”


    小雀兒愣了一會兒才道:“姑娘心真好。”


    陶陶:“我不是心善,是敬重陳大人的人品,行了,你去吧,別叫人認出你是晉王府的人,免得給七爺找麻煩。”


    小雀兒點點頭:“奴婢省的,姑娘放心吧。”、


    陶陶讓車把式停在刑部大牢對街的胡同裏,又囑咐了小雀兒幾句,才讓小雀兒下去,自己撩開窗簾瞧著小雀兒過去,跟看門的說了幾句什麽,塞了好處,領著她進去了,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才見她出來。


    她一上車陶陶就問:“如何?可瞧見陳大人了?”


    小雀兒:“見著了,還算過得去,雖說沒有親戚朋友來探監,好在底下這些人還念著陳大人的好,倒不至於受罪,就是冷,說起來這人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前幾個月陳大人還是一品大員呢,這一轉眼就成囚犯了,瞧著真叫人醃心,我把銀子塞給牢頭了,叫他弄個炭火盆子端過去,好歹暖和暖和。”說著不禁道:“那牢頭一個勁兒掃聽我是誰?說迴頭陳大人問起來也好告訴一聲,知道誰是恩人?”


    陶陶搖搖頭:“什麽恩人,都到這份上了,能舒服些一天是一天了,走吧,去姚府找子萱,問問昨兒她看的什麽戲?”


    馬車剛出了街口去遠了,耿泰目光閃了閃,心說,這位怎麽跑這兒來了,小雀兒他見過,知道是陶陶的丫頭,剛見小雀兒從大牢出來進了對街胡同裏的馬車,還納悶呢,疑惑是自己看差了,走進去,叫了牢頭過來問:“剛可有什麽人來探監?”


    牢頭點頭:“剛有個丫頭來看陳大人,隻遠遠的瞧了一眼,就走了,撂下了這包銀子,叫弄個炭火盆子給陳大人端過去,我先頭還琢磨別是陳大人在外頭的閨女吧,可瞧著又不大像,而且也沒聽說陳大人有外室。”


    耿泰道:“別胡說了,剛那丫頭不過是個跑道兒的罷了,正主在外頭呢。”


    牢頭:“頭兒怎麽知道的,您認識?什麽來頭?這些日子可就這麽一個來探陳大人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二妮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欣欣向榮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欣欣向榮並收藏二妮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