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不禁道:“我姐真沒跟你那個什麽,怎麽外頭的人……”沒敢往下說。


    七爺:“因你姐在我身邊兒伺候,模樣兒又出挑,日子久了外人難免往歪處裏想,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怎能當真。”


    陶陶:“那你為什麽對我姐這樣?”


    七爺:“我對你姐怎樣了,她伺候我一場,便她去了,主仆之份仍在,況,我也沒做什麽,既不能為她伸冤也不能為她正名,隻是把她安葬罷了。”


    陶陶見她臉上有難過之色,遂不好再說什麽:“其實這事兒也怨不得七爺,七爺已經仁至義盡,我姐若是知道七爺這般照顧我,縱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七爺搖搖頭:“看顧你一開始是因你姐,後來卻不是。”說著看向陶陶,目光沉沉,而眼底深處卻仿佛帶著絲絲縷縷的光芒。


    陶陶撐不住有些臉紅,別開頭:“不說這個了,怪叫人傷心的,你再不迴來,我明兒可就走了。”


    說到這個七爺目光晶亮起來:“父皇下旨在西苑的湖邊兒蓋暢音閣,點了我主理此事,這幾日我都在戶部敲定樣式草圖,今兒方得了空……”


    第60章


    見他眼裏藏不住的歡喜,陶陶莫名有些心酸,這些生在帝王家的人,雖錦衣玉食,尊貴無雙,卻也有屬於他們的無奈,層層規矩束縛了親情,母子不能常見麵,本該和樂一堂的父子,成了君臣,人世間本該最平常的親情,之於他們卻成了最奢侈的東西。


    所以,七爺才會因皇上讓他蓋個戲台就如此高興,這時的他不是高高在上的晉王殿下,隻是一個想得到父親認可的兒子。


    想到此,倒不好跟他鬧別扭了:“暢音閣是不是看戲的地方啊,皇上怎麽想起這個了,莫非是為了十月裏的萬壽節?”


    七爺點點頭:“正是為了萬壽節與群臣同樂,宮裏也有個暢音閣,隻是小些,擱不開太多人,加上地處後宮,大臣出入不便,所以父皇才下旨在西苑蓋一個。”


    陶陶:“既有樣子不就簡單多了嗎,在工部找出當年蓋暢音閣的樣式圖紙,照著蓋就好了。”


    七爺搖頭:“哪有如此簡單,西苑的暢音閣比宮裏大上數倍有餘,樓閣戲台倒還好說,隻是地方太過寬闊,聚音效果便成了難題,我跟工部的匠人研究了幾天,都未找到一個妥帖的方法,正發愁呢。”


    陶陶眨眨眼,忽想起自己旅遊時,導遊給自己介紹過一個古代戲台超牛的聚音效果,用以來證明我們中華民族偉大勞動人民的智慧源遠流長,她記得是在地上埋了許多水缸,來加強聚音效果。


    想著便道:“這個蓋房子我是不懂啦,不過我隱約記得誰家蓋過戲台,貌似在地上埋了許多水缸,隻要在台上唱戲,都能聽的見。”


    七爺大喜:“是啦,我怎麽就沒想到呢,若把空水缸兩兩相扣埋在地上,不就可以聚音了嗎,這麽簡單的道理自己竟沒想起來,陶陶你真聰明,怎麽想到的,我可是愁了幾日,再想不出解決之法就要耽擱工期了,對了,你說你想起來的,你是南邊人,南邊的戲台多搭在祠堂附近,你莫不是想起了之前的事了?”


    陶陶這個後悔啊,早知道自己就不管閑事兒了,隨口說了一句,就引出這麽多後遺症來:“那個,我也不知道,就模糊記得有這麽迴事兒。”


    七爺:“你這次迴去走走,瞧瞧熟悉的地方,許就想起來了。”


    陶陶怕他再提這個,忙岔開話題:“你瞧這會兒雨下的更緊了,打在芭蕉葉上的聲音,像不像你上迴撫的那首曲子,叫什麽來著,對,瀟湘夜雨,不如你彈琴給我聽好不好?”


    七爺點點頭,叫人焚香挪琴,手指一撥彈奏起來,琴聲叮咚,仿佛遠行的離人在孤舟中想著家鄉的親人,倍感傷情。


    一曲畢,陶陶喃喃的道:“漁燈暗,客夢迴,一聲聲滴人心碎。孤舟五更家萬裏,是離人幾行情淚……”這幾句詞寫得真好。


    七爺過來把她攬在懷裏:“怎麽想起這個了,倒不該彈奏這首曲子,勾起了離情別緒。”


    陶陶搖搖頭:“我是覺得這幾句詞甚和此曲,並不是我自己心有所感,更何況,我去南邊是玩去的,高興還高興不過來呢,哪來的什麽離愁別緒。”


    七爺聽了卻低聲道:“可我這滿心的離愁該如何排遣,你這一去少說也要兩個月方能迴來,若不是答應過你姐送你爹娘的靈牌返鄉,倒不想你去的,你性子跳脫,一去這麽些日子,到底叫人憂心。”


    陶陶嘟嘟嘴:“讓你說的我成惹禍精了,我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不會像過去那樣莽撞愛闖禍,三爺跟我說遇事三思而行,先頭我隻當是囉嗦,後來幾件事兒過來,方知最是有用的,不管事情多急,也不能毛躁,略想想,處理的法子就不一樣了,結果也大不相同。”


    七爺:“三哥倒真把你當成弟子一樣教了,連這樣的話也跟你說,這番心意你要好生領受才是。”


    陶陶:“這話哪用你囑咐,難道我是那樣不知好歹的嗎。”


    七爺想起頭先的事兒,忍不住笑了一聲:“剛見你的時候什麽樣,你自己莫非忘了不哼,哪兒知好歹了?”


    提起過去的事兒,陶陶有些不自在,當時自己不是想不明白嗎,總覺著這人無緣無故對自己好,不定憋著什麽壞呢,加上前頭有個倒黴的陶大妮,晉王府之於自己不亞於龍潭虎穴,再更何況她從心裏對奴才下人這種身份抵觸,她可不想當奴才,後來發生了這麽多事兒,才知這男人是真對自己好,不管一開始是不是對陶大妮的愧疚,總之現在他們相處良好。


    陶陶心知兩人的關係有些向著曖昧發展,可她並不想阻止,反而有些期盼……


    男女之間隻要一曖昧,感覺就變了,沒有了之前的坦蕩,就如他現在這樣攬著自己,先頭並不覺的什麽,可現在卻有些不知名的燥熱,臉有些燒,略掙開他,半邊身子探出窗屜去,感受那從廊簷雨眉上散落下來的雨絲,細細的,涼涼的,很是舒服。


    七爺怕她著涼,把她拉了迴去,掏出帕子給她擦了擦臉上的雨水:“剛還說自己長大了呢,一轉眼就淘氣起來,你這麽個性子叫我如何放心?”


    陶陶從他手裏接了帕子過來自己抹了兩下:“有三爺在呢,你還不放心啊。”


    七爺:“不是三哥,我也不會應你跟著去,雖有三哥,也不能時時看顧著你,你自己需仔細些,出去玩玩倒無妨,隻別闖禍倒給三哥添亂了……”絮絮叨叨囑咐了好些話,陶陶先頭還聽著,後來實在聽不下去了,就說餓了,七爺這才停了,吩咐傳飯。


    明兒一早要啟程,飯畢醒了會兒食,就叫陶陶迴去睡了,卻又把小雀叫過來囑咐了些話,讓洪承去支了銀票過來讓小雀帶著:“若姑娘瞧上什麽新鮮物件兒,就買迴來,別為了省錢委屈自己,不值當。”


    小雀感動的不行,爺對姑娘太好了,真是什麽都想到了,姑娘還跟爺鬧別扭,真是的,迴頭自己一定好好勸勸姑娘,往哪兒找爺這麽好的人去啊,有句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這麽好的爺歸了別人豈不可惜,姑娘最會做買賣,這樣簡單的道理難道也想不明白,隻姑娘用些心思,將來……


    越想越興奮,這要是姑娘成了晉王妃,那自己不是也跟著水漲船高嗎,那些王妃的貼身丫頭,哪一個嫁的差了,想著小臉都激動紅了,這一宿躺在炕上都在琢磨怎麽撮合姑娘跟爺的好事兒,竟沒怎麽合眼。


    陶陶這迴可不知她的丫頭小雀要壞身媒婆了,這會兒唿唿睡得正香,夢裏都是一個個金元寶,這丫頭心裏想的就是怎麽發財,至於男女之事,雖動了些心思,卻沒當成多大的事兒,反正她還小呢,不著急,為了以後美好的小日子,現在必須積累足夠的資本,而她所理解的資本就是錢。


    七爺也是一宿沒怎麽睡,五更的時候稍稍打了盹就起來了,叫人把陶陶要帶去的行李搬到車上,先拉倒城外碼頭上,吩咐好了,方讓小雀兒叫陶陶起來梳洗,折騰完,坐在炕上吃早飯的時候,陶陶才清醒過來。


    七爺忍不住好笑,對這丫頭來說,兩件事兒是最提神的,一個是銀子,一個是飯。


    兩人從晉王府出來的時候,天已大亮,一路出城到了碼頭,子萱早早就來了,看見陶陶跑過來:“你怎麽這麽晚才到,不說好了時辰嗎,你之前不是跟我說,不守時的人做不成大事嗎,你自己遲到又算什麽?”


    陶陶理虧,低聲道:“你別嚷嚷了,我是睡過頭了,隻此一次下不為例,我發誓。”


    子萱湊到她耳邊耳語:“倒不是為了別的,你不來,就我跟三爺待著,三爺那張臉一點兒表情都沒有,冷冷瞥一眼,我這渾身都哆嗦,又不好躲開,這半個時辰可受大罪了,你得補償我。”


    陶陶:“”好,好,補償,到了南邊你瞧上什麽稀罕物件,我買來送給你好不好?”


    子萱這才滿意的點頭:“這還差不多。”


    兩人正說著,三爺衝她招招手,陶陶走了過去,三爺皺眉指了指正往船上抬的大箱子:“這是你帶的行李?”


    陶陶點頭:“是啊,我不跟您打過招唿了嗎,說多帶些行李。”


    三爺:“你少弄鬼,什麽行李哪兒這麽重,兩人抬著都費勁。”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二妮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欣欣向榮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欣欣向榮並收藏二妮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