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嬤嬤:“可不是嗎,這丫頭如今就在王府的西廂裏頭住著,兩人吃飯起臥都在一處,好著呢,縱然如今這丫頭年紀小,也是早晚的事兒,娘娘就別著急了,這些年都等了,還在乎這一年兩年嗎,等這丫頭再大些,跟七爺你情我願恩愛起來,給娘娘生幾個皇孫還不容易。”


    幾句話說的姚貴妃笑了起來:“倒也是,這丫頭如今年紀小,身子也弱,好好調理幾年才好生養,一會兒你跟著許長生去老五哪兒給這丫頭瞧瞧脈,掂量個調養的方子來,這調養身子非是一兩日之功,即早不即晚。”


    姚嬤嬤應著去了。


    再說陶陶,跟七爺迴了住處,五王妃知道陶陶喜歡水,叫人把聽濤閣收拾出來讓他們住,這聽濤閣是個二層的小樓,院裏有幾顆參天古鬆,聽李管家說已經有一百多年了,卻仍蓊蓊蘊蘊生機勃勃,正好遮在聽濤閣上頭,加之又臨著湖,暑天裏住在這裏,格外陰涼。


    陶陶尤其喜歡躺在窗下的竹榻上睡午覺,叫小雀兒把兩邊兒窗子打開,閉上眼隻覺涼風習習,鬆濤陣陣,愜意非常。


    七爺一迴來就見她躺在竹榻上,上身一件兒海棠紅的輕綢衫子,下頭一條蔥綠的綾子褲,褲腳散開,腳上的羅襪脫了下來,丟在一邊兒,一雙腳擔在榻邊兒上,指甲上染了鳳仙花汁兒,映的一雙小腳雪白剔透。


    七爺目光落在上麵竟忍不住有些燥熱,忙別開頭,定了定神,去裏屋裏拿了夾紗被出來輕輕搭在她身上。


    不想一搭這丫頭卻醒了,揉揉眼,見自己身上搭著紗被,三兩下踢了下去:“好容易涼快些,做什麽又蓋這個,再說小雀兒剛給我染了指甲,還沒晾透呢。”說著把自己的手舉起來在七爺眼前晃了晃:“我都不知道鳳仙花還能染指甲,腳上也染了。”說著又翹了翹腳:“你瞧,好看吧。”


    七爺有些不大自在,點點頭:“嗯,好看是好看,卻容易著涼,招唿小雀兒過來給她把襪子套上。”


    陶陶卻不樂意:“大暑天裏,不中暑就是好的,哪能著涼,我還覺著熱呢,穿什麽襪子啊。”說著拉著七爺:“咱們一會兒下去劃船吧,摘幾個蓮蓬迴來,叫廚房熬蓮子粥。”


    七爺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了起來:“你是饞蓮子粥了還是想劃船?”


    陶陶:“都想,正好一舉兩得。”


    七爺瞧了瞧外頭:“這會兒日頭正大,過會兒日頭落了再去。”見他應了,陶陶高興起來嘰嘰喳喳說今兒去園子裏瞧見的好景致,又說貴妃娘娘多美多美:“原來七爺隨了貴妃娘娘,要不然這麽好看呢。”


    這話聽多了,七爺也習慣了:“好看有什麽用。”


    陶陶:“你是自己有就不覺著稀奇了,要是我也能長的這麽好看就好了。”七爺笑了一聲:“怎麽總說自己不好看。”


    陶陶:“我這是有自知之明,如今養的胖了些,比之前是順眼了些,可遠夠不上美人兒的邊兒,也就眼睛能看,眉毛太粗,鼻子太大,嘴唇有些厚,皮膚也不像人家那麽白,個頭也不高,姚子萱都比我好看。”說著嘟嘟嘴,頗不滿意。


    七爺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纖細的手指從她眉上劃過輕聲道:“我倒覺得眉毛粗些好,看著精神,你的鼻子也不大,正好,太小了不好看,至於嘴唇厚,是你這丫頭愛撅嘴,以後別使性子就好了。”說著手指點在她的嘴唇上。


    陶陶忽覺一股莫名的電流從他手指上傳了過來,電的自己麻酥酥的,撐不住臉一紅,想躲開卻又有些舍不得,美男當前她可禁不住誘惑啊。


    忽聽外頭咳嗽了一聲,陶陶一咕嚕從竹榻上跳了下來:“子惠姐來了。”


    姚子惠笑眯眯的走了進來,瞥了竹榻上的老七一眼,心說原來這老七也有這樣的時候啊,先頭見他不近女色,還當是神仙呢,原來是沒遇上,遇上了可心的也成了俗世中人,虧得這丫頭年紀還小,身子沒長成呢,等過個一兩年,老七還能忍的住,自己就服了他。


    七爺站起來見禮:“五嫂怎麽這時候來了?”


    五王妃:“我也不想來,奈何這丫頭進了一趟宮,小嘴抹了蜜似的,哄得母妃歡喜,說今兒天熱,怕她跟我走這一趟著了暑氣,叫姚嬤嬤領了許長生過來給這丫頭瞧脈,說小孩子家身子弱,隻怕禁不住這麽折騰,你說說,我這隔三差五就往宮裏頭去的,母妃也沒說問一句,這丫頭才去了一趟,母妃就擔心她禁不住,這是得有多偏心啊,母妃是不知這丫頭先頭在外頭怎麽折騰,要知道斷不會這般。”


    陶陶一聽許長生就想起上迴的苦藥湯子,忙道:“娘娘的好意陶陶心領了,改日得機會再去給娘娘謝恩,這許太醫大忙忙的,我又沒病,就別耽誤人家了,屋裏怪悶的,我去外頭逛逛去。”說著就要跑,卻給五王妃一把抓住:“這會兒日頭毒,有什麽可逛的,姚嬤嬤都帶著許太醫來了,不給你瞧瞧,迴去怎麽交差。”


    陶陶:“我沒病,看什麽太醫啊。”


    “母妃吩咐的,沒病也得瞧。”說著把她按在竹榻上,叫小雀兒拿衣裳給她換了,才叫人請了姚嬤嬤跟許長生進來。


    陶陶一見姚嬤嬤立馬甜甜的叫了一聲婆婆,跟許長生打了個招唿,叫他許大夫,又叫小雀兒上茶,還上趕著問娘娘的身子可好些了,格外周到,。


    姚嬤嬤笑著點頭:“吃了你那個綠豆粳米粥,晌午睡了一覺,我出來的時候,剛醒過來,精神好多了,就是擔心你年紀小身子弱,今兒又熱,怕你禁不住,請了許太醫來給你瞧瞧。”說著跟許太醫道:“勞煩許大人了。”


    許長生忙欠身,叫隨從打開診箱拿出軟枕來放在旁邊的小桌上,給陶陶診脈,過了會兒抬起手來。


    陶陶眨眨眼:“許大夫,我沒病吧。”


    許長生看了她一眼:“姑娘身子極康健,隻是有些積火,飲食上注意一些就好。”


    許長生話說的婉轉,可誰都聽的出來意思,是說陶陶貪吃積了食火。


    五王妃抿著嘴樂,姚嬤嬤也笑了一聲:“既沒事兒,老奴這就迴宮去了,娘娘哪兒還惦記著呢。”領著許長生走了。


    等他們走了,陶陶嘟囔了一句:“這許長生是庸醫啊,怎麽每次都說自己有火,不是蒙事的吧。”


    五王妃笑了起來,指著她:“不說你貪吃,倒編派起許太醫了,許長生的醫術可是遠近聞名,多少疑難雜症都治好了,難道你一個積了食火還能瞧錯,雖說是小症候不打緊,也得注意些,需知火生痰,痰火一氣,說不得就成大症候了。”撂下話轉身去了。


    陶陶嘟囔了一句:“什麽大症候,我自己沒覺著哪兒不好啊。”卻聽七爺叫小雀兒去廚房傳話,把晚上的葷菜都換了,忙道:“幹嘛換啊,我不喜歡吃素,我要吃肉。”


    七爺哄她:“今兒先吃素,我叫廚房做你愛吃的菜,你不是想去摘蓮蓬熬蓮子粥嗎,咱們這就去,叫廚房熬了,晚上就能吃了。”


    陶陶知道這男人看似好說話兒,可真要是決定了的事兒,就改不了,自己再不樂意也沒轍。


    不過,一連吃了三天素之後,再也忍不住了,這天一早,說去廟兒胡同看房子,一溜煙跑了。


    五王妃笑的不行:“老七你真放這丫頭出去啊,這丫頭的眼睛可都藍了,這一去看房子是假,開葷是真,你不怕她再吃出病來。”


    七爺:“在屋子裏悶了這些日子也差不多了,讓她出去散散也好。”


    五爺:“老七你就是狠不下心,瞧著心硬,其實比誰都軟,這丫頭的性子生生就是讓你縱出來的,這丫頭本來就野,你還縱著她,縱出性子來,以後有的你受了。”


    七爺:“陶陶前頭受了那樣的苦,如今我就是縱著她又有什麽。”一句話把五爺噎了的沒話兒了:“行,行,你縱著吧,以後有你後悔的時候。”氣哼哼的走了。


    五王妃低聲道:“老七,你五哥沒別的意思,你別往心裏去,他是一開始那兩件事對陶陶有了成見,生怕這丫頭胡來惹出禍來連累了你。”


    七爺點點頭:“五嫂不用說這些,我心裏明白,五哥是擔心我,可五哥大概不知道,我倒是盼著這丫頭給我惹些禍呢。”說著出去了。


    姚子惠愣了許久才明白過來老七的意思,爺擔心陶陶惹禍牽連老七,老七卻盼陶陶惹些禍讓他收拾,給這丫頭收拾爛攤子,是老七喜歡做的,心甘情願,不,應該說甘之如飴。


    這丫頭何其有幸,得老七如此相待,自己呢,想到五爺,想到他們自小的情份,到如今也不過如此,恩愛也不過那幾年,想到此,不禁歎了口氣,忽覺自己有些可悲。


    子萱一進雅間就傻了,坐在陶陶對麵指了指桌子上的雞鴨魚肉:“你這丫頭瘋了啊,怎麽點了這麽多菜,別說就咱倆,就是再來幾個人也吃不了啊,你不總說浪費可恥嗎,今兒怎麽了?”


    陶陶把嘴裏的雞骨頭吐出來,看了她一眼:“又不讓你買單,你擔心什麽,痛快點兒,吃不吃吧,不吃一邊兒坐著去。”


    子萱:“誰說我不吃了,你這丫頭在我家蹭了那麽多天飯,今兒難得請迴客,本姑娘非吃迴來不可。”說著挽了袖子,伸手撕了個大雞腿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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