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遼城要出一位新君的消息,早就已經傳遍了。靖王爺日後便是皇上了,如今使團進城,那更是證實了傳言。


    待使團進入王府之後,眾人謁見殷廷謹。


    這也算是舊臣和新君的第一次見麵,因著遼城一直在北邊,殷廷謹也極少在京城,所以眾人對這位新皇,真是一無所知。


    倒是紀延生,被推了出來,畢竟這裏頭,他是和未來皇帝最熟的人。


    所以他略一抱拳,說道:“小女在府上打擾多日,真是給王爺添麻煩了。”


    “沅沅是我的外甥女,何來麻煩一說,倒是我聽說你家中幼子得了天花,如今可還好了?”


    其餘幹坐著的人,一瞧紀延生竟是與嗣君都聊上家常,說明這大舅子和妹夫的關係還是不差啊。這個紀大人一路上,還這般謙虛,可真是的。


    其實別說他們感慨,就是紀延生自個都覺得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這是紀清晨特地給紀延生求的情。昨日她知道爹爹今個便會到,就特地給殷廷謹送了些好吃的,還求著他,讓他吃自個嘴軟點,待她爹爹稍微好點,便是不額外給寬厚吧,也別給冷臉色,免得叫她爹在眾人麵前丟臉。


    這些日子,府裏的人真是各個戰戰兢兢。畢竟先前家裏的這位還隻位尚未繼承王位的世子爺,可是如今卻都成了大魏朝,未來的皇帝。


    就連方氏與他說話,都更加地斟酌再三。


    所以紀清晨來求他的時候,倒是真的把他逗樂了,吃了她精心準備的糕點,也算是吃了人家的嘴軟。


    等說了會話後,殷廷謹便著眾人下去休息。倒是把紀延生單獨留了下來,這會便是寧國公秦鶴齡都頗含深意地瞧了他一眼。


    隻是等人走了之後,殷廷謹淡淡說道:“沅沅好些日子沒見你,我叫人帶你去瞧瞧她。”


    說完,卻連紀延生說話的機會都不給,揮揮手就叫他出去。


    紀延生苦笑,他這裏哪裏獨得皇上恩寵啊,他也就是沾了沾自家閨女的福氣。


    紀清晨早在院子裏等著了,瞧見外頭有點兒動靜,便站了起來。這般來來迴迴折騰了好幾次,才終於把紀延生盼了過來。


    紀延生真有大半年沒瞧見自家閨女,這乍然一看,長高了,好像還又瘦了點。登時心裏頭心疼的啊,到底不是自己的家裏頭,瞧瞧把他閨女給瘦的。


    “爹爹,我好想你啊,”紀清晨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都帶著哭腔了。她是真想家裏人了。


    紀延生瞧著她一雙大眼睛蒙著淚,登時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發,安慰道:“爹爹這不是來接你迴家了。”


    一提到迴家,紀清晨登時破涕為笑。


    是啊,迴家,她就要迴家了。


    她又問了紀湛的事情,才知道他已經徹底好了,竟是連臉上痘疤都沒留一個。這可真真是祖宗顯靈保佑了。


    父女兩人好久沒見在,紀清晨幹脆留了他在自己的院子裏用膳。


    **


    顯慶三十八年,十二月初一,嗣君殷廷謹正式拜別母妃,前往京城。此前一天,他已經拜別了先靖王的陵墓。


    經過路上二十五日的兼程,終於在十二月二十六日抵達京師,卻止於郊外。


    原以為是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進京,可是紀清晨去找紀延生的時候,就在帳外聽到有人著急地說,“紀大人,你應勸說嗣君才是。這是禮部著定的方案,以皇太子的身份入宮,擇日再行登基大典。若是不盡早進京,隻怕登基大典便不能在年內舉行了。”


    紀清晨一聽,登時皺眉。皇太子?可是先前詔書明明便是說,著舅舅嗣皇帝位的。


    紀延生也有點兒著急,“國公爺,並非我不想勸說,隻是嗣君的性子,您也是瞧見的,最是堅定不過的。嗣君既是打定了主意,又豈是我三言兩語便能勸說的。”


    要是規勸真的有用,那他們今日便不用停留在這郊外了。


    紀清晨匆匆迴了營帳,便派人去打聽。其實這件事,在使團中已傳來了。聽說是內閣首輔郭孝廉擬定的這個法子,叫舅舅不滿意,於是他們便暫時留在郊外。


    這還沒進京,未來皇帝便和內閣首輔先起了衝突。


    她竟是有種,以後肯定不得安生的念頭。


    第76章 尷尬了啊


    第七十六章


    嗣君已至京城,卻止與郊外。眼看著都快兩日了,京城內外俱是焦急不已。畢竟這會已是二十八了,要是再不入城,隻怕登基大典便無法在年內舉行,明年更改年號之事,也會被拖延。


    隻是殷廷謹堅決不接受內閣遞過來的方案,而內閣那邊卻依舊堅持他以皇子禮先入宮,再登基。


    紀延生更是越來越著急,便是與紀清晨說話的時候,都走神了。


    “爹爹,可是在煩惱進城一事?”紀清晨開口問他。


    紀延生愣了下,立即便道:“沅沅,朝堂之事,可不是你一個小女孩能過問的。”


    “我是不能過問,可是爹爹不是一直在煩惱。難道我就不能幫爹爹解憂?”紀清晨歪了下頭,嬌俏地衝著他眨著眼睛。


    紀延生見她這般調皮,無奈地搖了下頭。不過臉上卻沒了那麽強烈反對的意思了。


    她輕聲說:“爹爹,你覺得為什麽如今雙方會僵持不下呢?”


    “你還與爹爹打啞謎不成?”紀延生瞧她一眼,立即搖頭。


    “雙方勢均力敵,才可僵持不下,可是君臣之間,又何來的勢均力敵呢。我聽聞先皇素來仁慈,所以朝中政務,多由內閣處理。特別是內閣首輔郭孝廉,郭大學士更是說一不二。可是他們卻沒意識到,如今天下換了個主人。舅舅的性子,可不是任人揉捏的。”


    紀延生聽她這番話,當即心頭大駭。也不知是不是旁觀者清的問題,沅沅站在局外,竟是看得比他還要清楚。而紀延生也沒想到,她雖平日裏一派天真。可是對這政局的看法,竟是完全不似內閣女子,便是多年讀書的那些舉人,都未必有她這樣的見解。


    是啊,君臣之間,哪有什麽僵持不下。如今殷廷謹雖為嗣君,可那也是君。可內閣卻拒不更改,一意孤行地要用這個方案。若是先皇在世的時候,內閣也會這般待先皇嗎?


    就像沅沅說的,先皇仁慈,可是先皇再仁慈,內閣也不敢如此藐視先皇。


    待想通了這一節後,紀延生反而更明白了殷廷謹的堅持。畢竟他初入京城,在京城可以說是人生地不熟,而所有的人都在注視著他,所以他連一步都不能行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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