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好,我以後就隻疼俊哥兒一個人便好了,”紀清晨心底早已經笑開,可是臉上卻一直強忍著,作出嚴肅的表情。


    紀湛搖著她的手臂,喊道:“沅沅,沅沅。”


    還是紀寶璟笑著開口道:“你小姐姐與你說笑呢,跟大姐姐進去,大姐姐替你求情。”


    “姐姐,你真是……”紀清晨登時跺了下腳,她還沒耍夠姐姐的微風呢,大姐姐真是給她拆台。


    誰知紀湛卻衝著她吐了下舌頭,立即便乖乖地跑到紀寶璟的身邊,與溫啟俊兩人一邊一個站著。


    “進去吧,別叫太太等著了,”紀寶璟微微一笑。


    待他們進去的時候,正巧碰著幾個準備離開的管事,走在最後的是燕草。她原先是曾榕身邊的大丫鬟,隻是後來嫁人了,便成了管事媳婦。瞧見他們一行人,幾個管事忙是請安。


    等進去的時候,就聽到裏頭還有說話的聲音。


    “你叫廚房裏做炸鵪鶉、青蝦卷,這個是俊哥兒喜歡的,對,還有那個蜜醬兔腿也要,”曾榕說完,就瞧見門口的簾子被掀了起來。


    “迴來啦,”曾榕笑著說道,就瞧見藏在紀寶璟身後的紀湛,臉上的笑立即隱了去,喊道:“湛哥兒,過來。”


    說來紀家也是與別家不一樣,曾榕瞧著溫和,可是卻是十足的嚴母。在家裏頭,從老太太到紀清晨都對他寵地不行,偏偏曾榕能對他冷下臉來。


    “娘,我聽說大姐姐來了,便去祖母院子裏接大姐姐和俊哥兒迴來,”紀湛立即說道。


    雖說曾榕是家裏唯一一個能對紀湛板下臉來的,可是紀湛早就練得一身的功夫,立即撒嬌地撲到曾榕懷中。


    曾榕被他摟著,哪裏還能板地住臉啊,嘴角已融化開,將他拉開,說道:“成日說自個長大了,還跟娘撒嬌,叫俊哥兒都看你笑話了。”


    “才不會呢,俊哥兒自個都成日叫大姐姐抱著,上迴他被大狗嚇著了,還撲在大姐姐懷裏哭呢,”紀湛靠在曾榕的懷裏,一點兒都客氣地掀溫啟俊的短。


    溫啟俊雖是個好脾氣的,可是這會小家夥也知道害羞了,立即便反駁道:“又不是我一人被嚇住了,小舅舅也要哭了。”


    冬天那陣子帶著他們去莊子上玩,結果有人過去打獵,帶著獵狗來了,兩個小家夥非鬧著去看,結果瞧見了就被嚇住了。獵狗的兇性十足,可不比家裏的那些溫順犬,所以溫啟俊被嚇得當場哭了,紀湛也是眼淚汪汪的。


    這會小家夥倒是忘記了自個當時害怕的模樣,反而嘲笑了別人起來。


    “還是小舅舅呢,也不知道讓讓俊哥兒,你羞不羞啊,”曾榕在紀湛的鼻尖上刮了一下,紀湛抱著她就是不願意了。


    曾榕趕緊叫他們坐下了下來,又是叫丫鬟拿了點心過來紀湛和溫啟俊吃。


    “太太,我剛在□□母那裏用過點心,不可以再吃了,”誰知溫啟俊卻是乖巧地擺擺小手。


    因著曾榕實在是太年輕了,這個年紀叫溫啟俊喊祖母,也實在是太為難她了。所以溫啟俊也是跟著一塊喊太太的,倒是紀延生,他是乖乖叫外祖的。


    紀延生也喜歡這個外孫喜歡地不行,畢竟自個的兒子,雖然瞧著可愛,可實在是太淘氣了。而溫啟俊的性子隨著溫淩鈞十足,小小年紀就是個一心向學的,千字文、三字經早就學地差不多了。


    所以紀延生總想叫他在家裏住著,這要不是他也十分喜歡溫淩鈞這個女婿,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大姐姐在晉陽侯府受了什麽委屈呢,成天都要迴家來。


    不過好在孟氏是個開明的婆婆,並不曾說什麽。不過紀寶璟也不好時常帶著孩子迴來,所以紀延生時常在家中念叨。


    所以曾榕立即對他們說:“今個留下來用晚膳,你爹爹都好久沒見你了,還有咱們俊哥兒。”


    “外公前幾日還帶著我和小舅舅去看了幻戲呢,”溫啟俊天真地說道。


    於是房中瞬間進入了一種安靜中,好半晌,紀湛咬著牙道:“溫啟俊,你這個笨蛋。”


    這會小家夥才想起外公和爹爹都千叮嚀萬囑咐過,迴家不可以告訴娘親。隻是他不小心在曾榕跟前說漏了嘴,這會娘親也在這裏呢。


    他小心翼翼地瞧著紀寶璟,就見她也正看著他,小家夥立即低頭。


    紀清晨在一旁聽著隻覺得好笑,爹爹難得帶他們兩個去玩,卻還是被這小家夥不小心出賣了。


    如今梅信遠的幻戲在京城那真是一坐難求,特別是有傳聞說他乃是國師的弟子,這幻戲的手法便是師承國師。


    這位國師對大魏百姓來說,那可真是太神秘了。據說他在先帝在位時突然出現的,後來皇上登基,國師依舊屹立不倒。隻是這些年來卻沒再聽說關於國師的消息,有人說他已去世,也有人說他前往海外雲遊。


    所以關於梅信遠是國師徒弟的傳聞,不少人都是嗤之以鼻的。畢竟堂堂國師的弟子,卻淪落為一個幻戲師,在坊間表演,實在是叫人在不屑。可是嘴上說著不屑,可是梅信遠卻越來越受追捧,也是不爭地事實。


    隻是那地方到底還是有點魚龍混雜,大人去也就罷了,小孩子還是最好不要去。紀湛也不知從哪兒聽說了,非鬧著要去,卻被曾榕教訓了一頓,不敢再鬧騰了。


    合著是紀延生偷偷地帶了他們兩個去了。


    曾榕心底雖有些生氣,可是瞧著溫啟俊那小模樣,卻也不好說,隻笑著問他:“俊哥兒覺得幻戲好看嗎?”


    “好看,可厲害了,”溫啟俊立即點頭。


    紀湛還以為他娘是不生氣了,忙是趴在她懷中說道:“娘,那位梅大師簡直就是出神入化,爹爹說了,他的手法可以是前無古人。”


    前無古人?


    紀清晨突然想起了裴世澤,說來他們兩第一次見麵,就是他扮作幻戲師,在真定紀家東府的太夫人壽宴上表演。那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被他震撼了。


    隻是那之後,她便極少能看見他出手了。


    也不知怎麽迴事,這幾年來她絕少會想到他,可是今天卻一直想起,大概是因為梅信遠,又或者是因為大姐姐說了關於他的消息吧。


    其實她一直都沒忘記裴世澤的模樣,甚至她比他自己都知道,二十多歲的裴世澤會長成什麽模樣。


    他那張過分俊美的臉,會因為歲月而越發地輪廓分明,更加地惹人矚目。


    隻是她不知道的是,他的性子還會像前世那般嗎?前世時他的名聲便已極不好,在舅舅登基之後,他便身受舅舅寵幸,坊間更是有傳聞,他因為從龍有功,這才會受皇上的重用的。


    但偏偏大皇子殷柏然卻極不喜他,幾次大皇子這邊的大臣,都上書狀告他的罪狀,隻是皇上一直壓住不發而已。


    前世時,他們對她來說,隻是一個個名字而已。就算她日日與裴世澤相伴,可是她隻是一縷魂魄,用不著去管世間的這些是是非非。


    但現在,他們對她來說,不再隻是一個簡單的名字。


    柿子哥哥,柏然哥哥,他們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如果……,一想到這個如果,紀清晨心底便已煩亂不已。隻盼這個如果,永遠不要來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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