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溫和,可是說出來的話,卻叫人心底發寒。


    這人打得倒是好主意,這幫黑衣人擺明是為了滅他的口而來,可他偏偏此時叫了裴世澤的名字,一副要告密的模樣。不就是存著,叫他們雙方惡鬥的心思。


    一旁的裴遊卻是捏著他的嘴,匕首從袖口滑落,刀光之間,血跡噴濺而出。


    饒是對麵的黑衣人此時都各個呆如木雞,這少年竟是說下手就下手,一出手就叫人割了那人的舌頭。領頭之人心底也是百感交集,如今主子再也不必擔心這個人把消息透露出去了。


    可他卻如冷水過心,整個人都繃直了身體。


    “這個人我可以交給你們,隻是迴去告訴你們的主子,定國公府可不是他想來就來的地方,”裴世澤雙手背與身後,冷冷地看著他。


    領頭之人豈會不知,這是裴世澤留了他們的一條性命。


    主子本來就不願招惹定國公府,畢竟住在這裏的是嫡長孫,若到時候他出了事,定國公府肯定是徹查到底。這樣就是平白給自己招來了一個大敵而已。


    想到這裏,領頭人也心生退意,隻是他看著那在地上依舊半死不活的高個。


    裴世澤心底冷笑,揮了揮手,旁邊的裴遊拎住那人的頭發,對準脖子就是一刀下去。血一下子迸濺了出來,隻看得人膽戰心驚。


    領頭人也算是狠手,可是比起麵前的少年來,他卻有一種從心底迸發出來的寒意。


    “你們應該慶幸,我不想髒了家裏的宅子。”


    **


    “他當真這麽說?”殷廷謹站在窗前,此時窗外的大雨聲依舊滂沱,這雨勢竟是有連綿不絕之勢。


    他身後站著的黑衣人,此時麵上的黑巾雖已摘掉,但是身上的衣裳依舊是濕透的。他站在那處,渾身都在往下滴水,腳邊的地上很快就匯聚一灘水跡。


    “是屬下無能,我們進院子的時候,就已經被他們發現,而且對方提前躲在院落的房屋上狙擊我們,”黑衣人低頭。


    殷廷謹伸手轉了下拇指上的扳指,卻是低笑一聲,他道:“你方才說他出手狠辣,既然他已經將你們包圍,那你以為他又是為什麽要放你們離開呢?”


    黑衣人微微一愣,隨後輕聲道:“自然不想與我們起正麵衝突,畢竟我們若是拚死反抗的話,也會叫他們有不小的傷亡。”


    這是黑衣人能想到的理由,畢竟他們八個雖然人少,可各個都身手不凡,隻要拚死抵抗,重傷對方也是有可能的。既然他已經幫自己殺了叛徒,雙方又何必拚死相搏呢。


    殷廷謹麵色已冷了下來,斥道:“蠢貨,難道你還猜不出來嗎?他根本就沒有和你們一戰之力。”


    此時殷廷謹轉過身,盯著麵前的手下,怒道:“就如你所說的那般,他出手狠辣,陳賀那個叛徒不過是動了點腦筋,就叫他一刀給宰了。如果他能全殲你們,他為什麽要放你們離開?所以他根本就是在唱空城計。”


    黑衣人聽罷,麵色蒼白。


    殷廷謹冷冷地看著他,“鄭碩潛伏在靖王府這麽久,你們居然都沒發現他的不對勁。還被他從遼東一直跑到這裏來。”


    “屬下無能,還請主子懲罰,”黑衣男子立即跪在地上。


    殷廷謹慢慢地轉動著手上的扳指,一個鄭碩就險些叫他這些年的心血功虧一簣,看來他真的需要再忍耐。


    隻是又該忍到何時?


    他忍不住想著今日,小外甥女同自己說的話,難道小孩子真的可以看見未來不成?


    *


    裴家祖宅中,裴遊看著不遠處正緩緩冒起來的煙火,輕聲道:“公子,已叫人澆上了鬆油,不過外麵正下著雨,隻怕燒不起來。”


    “那就叫他們多加點油,”裴世澤坐在桌後,此時房中燈火亮如白晝,而外麵門口則是站著兩個侍衛,整個院子幾乎是五步一人,十步一崗。


    裴遊有些不解地問道:“公子,這幫人既然都已經離開了,咱們又何必放這把火?”


    “你怎麽知道他們不會迴來,況且那個男人的屍首雖被拿走了,可是他身上的信卻被你拿來了,你以為他們的主子會猜不到?”裴世澤雖然這麽說著,可是臉上卻是輕鬆之色。


    裴遊點頭,但心中也是忍不住後怕。因為那群人離開後,宅子周圍也撤走了一批人。若他們硬拚的話,後果真是不堪設想。裴家祖宅裏的□□乃是當初第一任定國公所留下的,□□雖勉強還能用,可弓箭的數量卻遠遠不足。


    所以他們方才不過就是詐了那幫人而已,公子唱了一出空城計,就叫這幫人退了出去。


    此時他桌子上麵就擺著一封,隻見淺褐色的信封上,沒有寫上一個字。背麵則是火漆封緘,叫裴世澤看地忍不住蹙眉。


    沒一會,就見外麵有人來通稟,說是二門上有官府的人來拍門。


    裴世澤點點頭,裴遊便走了出去。


    此時二門上的侍衛,已看過了來人遞進來的腰牌,確實是真定府府衙的腰牌。隻聽那官差在外頭說道:“我們是接到打更之人的迴稟,說貴府上失火了,所以過來瞧瞧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因著方才剛經曆過黑衣人闖進家門的事情,所以門房上此時都是有些功夫的隨從在守著。之前已遣人去請示公子了,所以門內的人隻叫外麵的官差等著。


    隨後就聽到外麵傳來不滿,大意就是他們過來幫忙,卻被攔在門外,這實在是太過分了些。


    裴遊到的時候,立即叫人開了門,雙手抱拳,對官差道:“眾位官爺請息怒,並非是家中隨從無禮,隻是今夜家裏遭遇賊人入室,難免提高了些警惕。”


    “賊人,哪裏來的賊人,”為首的男人乃是真定府府衙的鄭捕頭,他年過三十歲,一身武藝都算不錯,在這真定府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人物。


    此時一聽在自己的管轄之地,竟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當即就驚訝地問道。


    裴遊做了個請的姿勢,說道:“我們也不知這賊人是從何處來的,隻是先前我家公子都已被驚動,幸虧家中隨從還有些用處,勉力打跑了賊人。隻是家中的奴仆卻死了一個人,實在叫人心疼。”


    鄭捕頭跟著他到了出事的院落,就瞧見躺在床上卻人射殺的李明,他上前一看,殺人的兇器乃是一枚袖箭,隻是傷口四周已開始發黑,他忍不住道:“這上頭有毒?”


    裴遊點了點頭。


    隻聽鄭捕頭又問:“那府上失火的事情?”


    “是我家公子叫放的,”裴遊說完,就瞧見鄭捕頭臉上的吃驚之色,他苦笑道:“家中遭了賊,隻是咱們守衛不足,也不敢叫人追出去。公子便叫人放一把火,外頭人瞧見了,也算是個通風報信吧。”


    鄭捕頭當即心中一點頭,這個法子確實管用,這不他們這些值班的捕快就找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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