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防止他們父子關係更惡化,祖母便讓他來祖宅暫住一段時日,待祖父迴來之後,他再迴府。裴世澤自幼便不懼他父親,可是他越是表現出不畏懼,他父親便越想馴服他,一來二去,父子兩人之間卻與仇人一般。


    他不願讓祖母為了自己憂心,便是連傷都未養好,就來了祖宅。


    也不知是路途太過辛苦,還是他體內的傷勢積重爆發,他竟是一下昏迷了過去,還昏睡了兩日。


    “去弄些吃食來,”裴世澤吩咐道,便又讓莫言把自己的外袍拿過來。


    雖然這小肉包隻有五歲,連個女子都算不上,可是他們到底也不是兄妹,這般躺在床上倒也不好。


    隻是他正要站起來,就聽到外麵一陣吵嚷,隨後聲音越來越靠近,直到有人砰地一下推開內室的門。


    莫問轉頭看過去,就見一個豐神俊朗的男子,站在門口,沉著臉打量著房內。


    待他剛想問話,就見男子已邁著步子走了進來,等走到屋內,看見床榻上坐著的裴世澤後,麵色卻是更冷。


    直到他走到床邊,彎腰要去抱床上的小胖團子,一邊的裴世澤才不緊不慢地說:“世侄見過紀二爺。”


    紀延生身上有著淡淡的酒味,今日下衙之後,他被朋友叫出去喝酒,到了很晚才迴來。誰知迴來之後,才聽說沅沅居然被人強留了下去。


    他可不管這小子是昏迷也好,還是受傷也好。他要是還敢抓著自個女兒的手不放,紀延生連刀都給他準備好。


    沒想到他來了之後,這小子居然已經在床邊坐下了。


    紀延生低頭看了一眼,睡得正沉地寶貝閨女,心底一哼,算他命好。


    他招唿也不打,隻彎腰抱起了床上的小姑娘,這沉甸甸的,還真是個小胖團子。


    莫問這才知道,原來是小七姑娘的親爹找來了,他這心裏可是鬆了一口氣,幸虧自家少爺早醒了過來。要是人家親爹尋過來,還瞧著少爺緊抓著人家小姑娘的手腕,隻怕得氣死吧。不過現在瞧著這架勢,也是氣得不輕。


    “世叔慢走,”誰知裴世澤居然還十分客氣且恭敬地恭送他離開。


    紀延生抱著他的傻閨女,當即停住,迴頭瞧了他一眼,最後鼻子發出一聲又重又不屑地哼聲,揚長而去。


    待人走之後,莫問這才摸了下胸口,輕聲道:“主子,這位紀二爺脾氣未免也太不好了吧。”


    裴世澤沒說話,莫問自然也不指望他能迴應自個。


    可他剛要轉身準備讓人備晚膳時,裴世澤卻開口說道:“世叔的性子還是頗為和善的。”


    就這還和善?莫問驚訝地嘴都合不攏了,小心地瞧了裴世澤一眼,隻覺得自家少爺未免也太奇怪了吧。他身份尊貴,便是京城中的長輩瞧見他,也都是和顏悅色的,何曾有過這樣橫眉冷對的。


    可是自家主子一點都不惱火不說,居然還這麽覺得他態度溫和。


    其實這就是莫問的無知了,是想一個疼愛閨女的親爹,在得知自己那個胖乎乎白嫩嫩的玉團子,居然被人強行留了下去,這落在誰身上,都得提著刀過來的。


    所以裴世澤覺得,紀延生沒提著刀過來,已是性子十分寬和。


    *


    紀延生把小肉包子一路抱到馬車上,又用帶來的披風將人裹得緊緊的,這才命人駕車迴家。等他把人抱迴老太太院子裏的時候,此時連老太太已經坐在梢間的羅漢床上,等著他們父女了。


    “抱迴來了,”老太太倒是老神在在,一點都瞧不出來,就是她老人家把小團子扔在了別人家裏,自個就迴來了。


    紀延生低頭瞧了一眼懷中的女兒,那卷翹濃密的長睫毛安靜地覆蓋著眼底,挺翹的小鼻子一唿一吸,鼻翼都在微微顫動,還伴隨著輕輕的唿吸聲。這丫頭把別人愁死了,卻自個睡得這般甜香。


    待把人交給丫鬟,讓丫鬟帶她迴去睡覺後,紀延生這才有機會和老太太說話。


    “母親,您怎麽能把沅沅留在定國公家呢,”紀延生雖本意不是要怪罪老太太,可是卻還是覺得把他的小閨女留在別人家,這也太有些草率了。


    老太太也是哼了一聲,說道:“我不過與人家奶娘說了幾句話,你這個寶貝女兒就摸到床邊,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再想拿出來卻是難了,難不成我還要和一個生病的人計較?”


    紀延生被噎住,卻立即賠笑道:“母親你不與小輩兒計較,那該遣人尋兒子,讓我去接沅沅迴來才是啊。”


    “我原也想著等著他們兩個醒了再迴來的,隻是這把老骨頭卻是吃不消,”老太太倒也不是故意留紀清晨在那裏的,隻是這兩人左等也是不醒,右等也是不醒,這才沒法子先迴來的。


    不過她也留了櫻桃還有常默默在那裏,隻等著裴世澤若是醒了,便把沅沅帶迴來。


    “我去的時候,正巧那小子醒了,我看著他就是裝腔作勢罷了,”雖然裴世澤是子侄輩,可是紀延生卻還是忍不住遷怒。


    老太太倒是被他這話氣笑了,“我看你還是多教訓教訓你這個寶貝女兒,到了哪兒都是個坦蕩的,說睡著就睡著了。”


    老太太臨走的時候,去瞧了紀清晨一眼,睡在人家小哥哥的身邊,那叫一個香甜的。


    *


    這件事老太太可沒替她瞞著,第二天連紀寶茵都過來問她,七妹妹,聽說你昨個在別人家睡著了?差點沒迴來。


    紀清晨羞愧地垂下了頭,可是她真的是太困了。


    就連紀寶璟都忍不住捏了她的小肉臉,教訓道:“下迴可不能在陌生的地方睡覺,你這般的話,姐姐可不敢再帶你出門了。”


    雖然她一再保證了自己的錯誤,可是卻還是免不了一番嘲笑。


    於是心情不甚好的小七姑娘,把自己悶在院子兩天都沒出門。好在大家都知道她生悶氣了,便也不嘲笑她了。隻是卻不知,是紀清晨自個心裏也憋氣。


    其實她也不是什麽都不懂的人,隻是她前世是被裴世澤的玉佩溫養著的,時間久了,便是知道他是個冷情殘酷之人,卻依舊對他心生親近。畢竟那時候她已不是塵世之人,就算這紅塵再翻轉,對她來說,也不過是一縷塵煙罷了。


    可是沒想到,轉過一世,那股對裴世澤的親近,竟是跟著帶來了。


    所以在他身邊,她才會肆無忌憚地睡著,也不知這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呢?


    沒過幾日,一直在京城的大伯母韓氏,終於帶著三姐姐紀寶芸迴來了,母女兩個人可謂是滿載而歸,光是跟著迴來的馬車就有五輛,據說是給她們都帶了禮物。


    紀清晨正在紀寶璟的院子玩,一聽說大伯母迴來了,姐妹兩人便跟都去老太太院子裏。


    一進門,就聽到裏麵的說話和歡笑聲,待進了門,就看見紀寶芸拿著一把團扇擋在麵前,笑得前俯後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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