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麽了?怎麽好端端的,反倒是要哭了,”紀延生見她這般,便立時伸手摸她的臉。


    衛姨娘一臉嬌羞,露出溫柔地笑容說:“老爺,妾身這是開心的,能為老爺生兒育女是妾身的福分。”


    不知為何,紀延生臉色的欣喜突然消失了,隻安靜地看著她。


    此時一旁的紀寶芙,看著爹娘這般恩愛,心中又得意又歡喜。現在娘親又懷孕了,如果能生下小弟弟的話,那就是爹爹唯一的兒子。到時候不僅是娘,就是她的地位也都會跟著水漲船高。


    日後若是姨娘被扶正,那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啊。到底是小孩子,想事情就是天真。不過此時她心中是真的開心,日後的好日子顯然就是唾手可得了。


    外頭天色也有些暗了,紀延生見衛姨娘心情不錯,便開口道:“我已經讓廚房的人給你燉了參雞湯,待會用晚膳的時候,多喝些補補。大夫說了你就是身子太弱,這才會昏倒的。”


    衛姨娘聽著紀延生這關切的話,心頭如同飲盡了蜂蜜般甜,當即便柔聲又說:“謝老爺關心,我都知道的。那這就讓人上膳吧,老爺您也該餓了。”


    “你和寶芙用過晚膳後,就早些休息,別太累了。”紀延生伸手給她拉了拉身上的錦被,麵帶笑容地說道。


    可是衛姨娘一聽這話,克製住心中的失落,裝似不經意地詢問,“都這個時辰了?你不留在這裏用膳嗎?”


    紀延生歎了口氣,“我今日剛迴來,到現在還沒去看過沅沅呢。她自小身體就不好,今次又遭了這樣的事情,隻怕是嚇壞了。”


    雖然有時候也有些惱火紀清晨的刁蠻任性,可是一想到她性子之所以會這般,也皆是因為年幼失母,所以紀延生心底對她也難免多了幾分寬容。他雖然也緊張衛姨娘,可是一想到紀清晨,便在這也坐不住了。


    “爹爹,祖母那邊用膳一向都早,您這會過去,隻怕祖母和大姐姐她們都用過晚膳了。不如你留在桃華居,等用過晚膳再去看七妹妹也不遲啊。”


    一旁的紀寶芙瞧出了衛姨娘的不舍,立即幫著說話。


    隻是紀延生心裏頭一直掛念著紀清晨,又見衛姨娘已經沒有大礙了,還是起身準備離開。一旁的紀寶芙心裏為她娘覺得委屈,如今姨娘肚子懷著孩子,爹爹居然還要丟下姨娘,去看七妹。


    “爹爹……”紀寶芙還想說話,卻不想被衛姨娘打斷了。


    此時衛姨娘已經收拾好了臉上的表情,原本有點泛紅的眼眶,此時已經變得溫柔如水,一張柔弱的臉盤上掛著體貼的微笑,“老爺說的是,都怪妾身這身子骨不爭氣。老爺快些去,隻怕七姑娘這會正盼著老爺呢。”


    紀延生原本就有些歉疚,聽她這麽溫柔體貼的話,便更覺感動,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柔聲說:“你好生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


    明日?那就是今晚不會再來了,衛氏心中失落,卻還是微笑著目送紀延生離開。


    紀寶芙親自將紀延生送到門口,待要出去,紀延生便攔住了她,說道:“外麵有些涼,你便不要送爹爹了。早些進去陪你姨娘。”


    等紀延生離開後,紀寶芙趕緊迴內室,就瞧見衛姨娘正靠在大迎枕上失神,她立即問道:“姨娘方才為何不將爹爹留下,如今姨娘肚子裏也懷著孩子呢,正是需要爹爹陪伴的時候。”


    “你這傻丫頭,”衛姨娘見她替自己打抱不平,笑著拉她的笑。


    見她這麽一臉憤慨的模樣,衛姨娘輕聲問道:“你說說你們三姐妹之中,你爹爹最喜歡誰,又最不喜歡哪個?”


    “爹爹自然是最喜歡大姐姐了,”紀寶璟畢竟是紀延生第一個孩子,而且她出生之後,二房一直過了七八年才有第二個孩子降生,所以紀延生把她捧著手心裏,都不為過。


    衛姨娘看著她委屈的模樣,輕輕一笑,又問說:“那你和七姑娘呢,你覺得你爹爹喜歡誰?”


    這個紀寶芙倒是不好說了,她覺得爹爹是疼愛她多些的,可是有時候又覺得爹爹又更看重七妹妹。


    見她答不出來,衛姨娘也不著急,慢條斯理地說:“尋常人家,庶出的如何能和嫡出的相提並論。可是在咱們家裏,你瞧瞧你爹爹何曾虧待過你,便是七姑娘有的,你必然也是不少的。可見你爹爹在心底疼愛你,隻是礙著嫡庶的名分而已。”


    聽了這話衛姨娘這話,紀寶芙仔細一想,便是心花怒放。


    “都是娘拖累了你,你處處都比那個強,不過就是身份上矮她一頭罷了。若是娘是個正室……”說到這裏,衛氏不禁想起那些前塵往事,又悲又苦,眼眶一下子又潤了。


    紀寶芙聽著衛姨娘的話,心裏也是不甘心,可是又能如何,如今說什麽都是無用的。她隻得安慰衛姨娘道:“娘別傷心了,大夫都說讓你要開開心心的,這樣對小弟弟才好呢。”


    雖然這會不過才兩月而已,可是紀寶芙已經一口咬定是小弟弟,她這麽說,反倒是寬慰了衛氏。


    不過她還是拉著紀寶芙的手,重新說道:“娘與你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自怨自艾。而是告訴你,你爹爹就是喜歡不爭不搶,柔和乖巧的女子。你七妹妹那樣的性子,若不是因為她年幼失母,你爹爹早就想教訓她了。所以你可切不能學了她那模樣去。”


    紀寶芙點了點頭,可是心底卻又有些哀怨。


    七妹妹能那麽肆意妄為,還不就是因為祖母寵她寵地厲害,連爹爹都不敢說上一句呢。


    自己又哪裏能和她比了。


    ***


    紀寶璟親自看著紀清晨用膳,好在她身體好了不少,不用再頓頓喝粥了。桌子上的一道香酥雞,可是把她的饞蟲勾了上來,雞塊外頭裹著一層粉,炸地酥脆金黃,那誘人的味兒真是直往鼻子裏頭竄。


    說來紀清晨都已經不記得自己上一次吃飯是什麽時候,之前就算見到再美味的東西,也隻能幹看著。


    她也是死後才知,原來活著竟是那麽地幸福。


    “慢點吃,瞧瞧這滿手油,”紀寶璟見她吃的這麽香,也是開心,一邊給她擦手,一邊又讓丫鬟給她夾菜。


    姐妹兩人正說話的時候,紀延生便進來了,瞧著紀寶璟正哄著妹妹,立即便露出和藹的笑容,過來瞧著她們,喊了一聲,“沅沅。”


    紀清晨抬頭看著麵前的男子,身材修長削瘦,麵容英俊,身上帶著一股儒雅俊秀的氣韻,一瞧便是飽讀詩書之人。果真是與她前世那個胖乎乎的爹不一樣,隻是她腦海中紀清晨原有的記憶,卻對他是又尊重又疏遠。


    在小姑娘的記憶中,其實對於這個爹爹是格外喜歡的,畢竟她對於親娘的記憶是沒有的,隻能從大姐姐寶璟那裏才能聽到關於娘親的事情。可紀延生卻是不同的,他活生生的存在著,又那樣的英俊儒雅,小姑娘打心底是喜歡這個爹爹的。


    可是她卻不喜歡紀延生也寵愛紀寶芙,於是她便想盡辦法地欺負紀寶芙。但是她越欺負紀寶芙,紀延生心中就不喜她這行為,反而越發地憐惜紀寶芙。


    這麽循環往複,父女兩人的感情卻是越來越疏遠。


    “沅沅,爹爹來看你了,怎麽都不叫爹爹,可是高興壞了?”紀寶璟摸了摸她細軟的頭發,又轉頭對紀延生笑道:“爹爹,你別怪沅沅,其實方才她都跟我念叨了好久爹爹呢,誰知爹爹來了,她反倒是害羞的不好意思說話了。”


    紀延生哪會不知這是寶璟再替她圓話呢,估摸著是小家夥見自己這麽久沒來看她,又不開心了。他心底也覺得有些對不起紀清晨,是以說起話來,格外的柔和:“沅沅身體可好些了?爹爹這才從京城可給你帶了好些東西。”


    此時紀清晨才迴過神,露出一點兒委屈的表情,卻偏偏低下頭,不想讓別人瞧見一般,“謝謝爹爹,我身體已經好了。讓您和祖母都擔心了。”


    聽著小女兒突然這麽懂事的話,紀延生心裏頭也不知怎麽迴事,就是說不出來的酸澀。


    明明之前他一直盼著小女兒能懂事,盼著她能像兩個姐姐那樣聽話,可是她真的說不出這樣的話了,他的心裏去反而比之前還要難受。


    “沅沅,”他上前兩步,走到床邊,看著小女兒垂著個小腦袋,烏黑的頭發披散在肩上,他看見她臉上的表情,隻能看著她頭頂的兩個漩兒,當初她剛出生的時候,都說以後肯定是個聰明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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