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鳳瓔聽了,忽然說:“你騙我。”


    “怎麽會,我說的是實話。”


    蔣鳳瓔說:“你之所以會把授權給公司是因為你拿著雁山的授權書去找公司,說你能把雁山的授權給公司,條件是,是讓我複工,對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第58章


    蔣鳳瓔說:“你之前騙我說你家裏有朋友認識陸老板,所以才解決了我被逼辭退的問題,但是如果你真的有朋友認識陸老板的話,你也不會一開始演一個男三號了。”


    她直視孫書璈,“所以,其實你是把《天涯花卿》的授權給了陸老板,才讓我複工的,興許後來你作為雁山先生還對陸老板提出了要我演女一號的條件,否則以我這麽一個新人,怎麽會從風光無限的唐芸芸手裏搶走花卿這個角色呢?誰都知道《天涯花卿》這本書有多紅,演上女一號的話,如果不出大意外,都會紅起來。”


    見孫書璈坐在那裏有點苦惱的還想找借口搪塞過去的樣子,蔣鳳瓔的心裏有一種奇妙的感覺湧了出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竟被他這般的守護著,那種熨帖的感覺,就好像三伏天吃了冰鎮西瓜,三九寒天泡了一個熱水澡一般,都是舒服至極的事。


    在不知不覺之中,孫書璈和她已經互相走進對方的生活裏了,這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她說:“好了,你也不用再想借口來騙我了。”


    孫書璈隻得擺擺手,“你都這麽說了,那我還說什麽?”又對她說:“這種事,也不是什麽值得大說特說的事兒?再說就算沒有你那件事,我的書也還是會拍成電影的,既然要拍的話,還不如由我了解一點的公司來拍。”


    蔣鳳瓔想,他總是這樣,平日裏嘴貧得厲害,可是一旦幫了她,他就很少多說了,就像他平日裏總是笑嘻嘻的,可是心裏卻有一腔熱血一樣。


    但是他既然不想多提,她也不多說了,他們之間說再多的謝反倒顯得遠了,她將這份心意收下,以後盡慢慢的還他,也對他好就是了。


    又過了幾日,蔣鳳瓔拍戲的戲份越來越重了,前期的時候,尹思道也許是為了照顧她作為新人需要適應,到後期的時候,花卿的戲份更重了,頻頻有與男一號接觸的戲份,蔣鳳瓔不得不再一次正視自己的問題了。


    吃過晚飯之後,蔣鳳瓔主動跟孫書璈提出要讓他給她講講戲,“從原作者的身份給我講講你對花卿的理解。”


    孫書璈於是開始分析這個單純可愛的花卿,她也是十六歲的年紀,才剛到接客的年紀就被養母推出來掛了牌子,楊廷雲是她心裏喜歡的第一個客人,並且對她也是百般好,但是養母見楊廷雲沒有錢,不想讓她與他多接觸,花卿卻還癡癡的給他打電話寫信。


    隻是楊廷雲想到花卿養母的嘴臉,就狠下心不去看她,可是枕頭下卻放著她的照片,日日思念著。


    花卿也思念楊廷雲,以至於生了病,病了之後從長三堂子裏搬出去,日子過得淒慘,楊廷雲知道她病了,立刻來看她,養母這時也不嫌棄他窮了,也感動他一片真心了。


    蔣鳳瓔聽孫書璈分析小說裏的人物,忽然就問他:“你寫這些人物的時候,是不是得有原型啊?我看你對長三堂子裏的事情就很清楚,將楊廷雲去堂子裏的戲寫得很清楚,什麽客人剛開始給的茶水錢,如何等候、如何打賞,寫得這般仔細想必是有經驗的吧?”


    孫書璈道:“天地良心啊,我以前被一些朋友領去見識過,但是隻在那裏坐一坐喝喝茶水罷了,我可什麽都沒做。”


    蔣鳳瓔道:“你現在當然怎麽說都行了。”


    孫書璈捂著胸口說:“他們堂子裏有規矩,一個堂姐兒不會做一個客人圈子裏的朋友的。”


    蔣鳳瓔道:“那你可以找別人,我看這個花卿興許就是裏麵某個清倌人為原型吧?”


    孫書璈道:“她是我想象出來的角色!”一臉認真的樣子,真是苦惱了,沒想到暴露身份之後會有這樣的問題!


    蔣鳳瓔又逗他幾句,其實她也不過就是說說容易,可看孫書璈那認真的樣子,心裏倒覺得安心,她怎麽不知道他是什麽人?以他的人品,充其量不過是看看罷了。


    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覺得孫書璈心裏有一杆很分得清的稱,把能做和不能做的事分得很清楚。


    孫書璈又提醒她:“你不是讓我跟你對戲嗎?”


    蔣鳳瓔這才將話題轉迴正題,讓孫書璈擦了把虛汗。


    她說:“我們就練一下楊廷雲來看病了的花卿,倆人久別重逢這段吧。”


    孫書璈仿佛從外麵衝進來的樣子,看見心愛的女郎躺在破舊的木板床上,身上連一床棉被子都沒有,整個人也蒼白虛弱的樣子,喊了聲:“花卿……”


    蔣鳳瓔虛弱的轉頭去看向他,看見思念已久的情郎忽然出現在自己麵前,還以為是在做夢,“廷雲……”


    孫書璈一把抓住蔣鳳瓔搭在外麵的手,握著她的手,“你怎麽了?”


    蔣鳳瓔這時的表現是咳了幾聲,虛弱的道:“我大約是不成了。”然後倆人抱頭痛哭,其實台詞不太多,關鍵就是這場戲裏需要男一號握著她的手,倆人用動作和眼神表達久別重逢的喜悅。


    孫書璈一直特別自然的握著蔣鳳瓔的手,他還覺得她的手又滑又軟,以後有這種陪練的機會真是應該多多益善啊!這絕對是給他這種默默付出的好人的迴報啊!


    許是孫書璈握得太緊,蔣鳳瓔被他握得出了一手汗,也跟著出戲了,將手抽出來,說他:“你做什麽握那麽緊?”


    孫書璈一臉無辜的樣子:“緊嗎?楊廷雲見到花卿激動啊,我不是得表現他的心情嗎?”


    蔣鳳瓔氣得,“不演了,不演了。”


    孫書璈勸她:“別啊,我表現得多符合原作人物心情啊?誰能有你這個待遇,原作者親自陪你對戲,你這個女一號演不好都對不起我!”


    蔣鳳瓔聽他這麽說,覺得他說得確實是實話,現在也知道這個角色得來不易,她就又開始認真仔細對戲了,這一場久別重逢的戲就對了好幾迴,孫書璈也把蔣鳳瓔的手握得緊緊的,但是他握得那麽緊,手掌也熱乎乎的,後來蔣鳳瓔總有一種想把巴掌甩他臉上的感覺。


    但是因為孫書璈這麽陪練,蔣鳳瓔第二天的戲份竟然比平常演得更好,尹導演也露出了笑臉,誇她有進步。


    孫書璈就又跟她說:“你看,這都是我的功勞哇,我犧牲了時間陪你練,今晚還得練啊?”


    按照拍攝進度,下一步要拍男女主角互訴情長,楊廷雲說要娶花卿,倆人忘情相擁的戲了。


    蔣鳳瓔一看這戲份,雖然心裏有點小小發怵,可這也都是她必須得麵對的,每個人的成功都需要付出努力,都有問題需要克服。


    孫書璈開始給她講戲,蔣鳳瓔閉著眼睛沉浸了一會兒,睜開眼睛倆人就開始就進入狀態了,後來到擁抱戲份的時候,孫書璈小心翼翼的將她摟在懷裏,她的臉頰貼著他的胸膛,彼此的溫度傳遞給對方。


    孫書璈不知道,瓔瓔有沒有聽見他巨大的心跳聲?


    這時蔣鳳瓔卻說:“你演得不對,楊廷雲抱花卿怎麽會那麽小心翼翼呢?”


    孫書璈順著說:“是我疏忽了,應該是更急迫的。”


    如此,倆人又重新對戲了好幾迴,孫書璈已經能熟練的將她摟在懷裏了,他甚至覺得他們抱在一起很契合,瓔瓔柔軟的身體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香氣,讓他臉發熱,胸膛裏的心跳聲如雷鳴一般。


    雖然他在書裏寫了那麽真摯的愛情,可是在現實之中,等他自己遭遇了,才發現真正的心動遠比他描述的更讓人忐忑不安、不知所措,可是又夾雜著甜蜜和期待,那種好像上一秒在天堂,下一秒被扔在地上的感覺,奇妙又讓人期待。


    倆人這晚的戲對下來,蔣鳳瓔也不好意思了,第二天見孫書璈的時候,都沒怎麽抬頭說話,孫書璈見了她也總想起自己那砰砰的心跳聲,臉頰也不自覺的熱。


    今天的蔣家餐桌上,比平日裏沉默多了。


    但是蔣鳳瓔的戲份卻越來越順利了,她覺得,她已經突破了自己心裏的那道坎。


    過去的痛苦已經過去了,甚至連許渭常這個人都被她手刃了,他的血流在自己手上的感覺仿佛還在昨日,她連那個人都殺了,怎麽克服不了那股惡心的情緒呢?


    突破了這個坎之後,她的演技有了質一般的提升,最後殺青聚會的時候,尹思道甚至誇她:“同年齡女演員裏,在演技上,已經無人能出你左右了。”這個評價讓蔣鳳瓔十分高興,努力被別人認可了,這對她也是一種認可。


    拍完了戲,尹思道開始準備後期製作了,同時許一白為這部電影做的曲子已經完成了,作詞還是蔣鳳瓔特意親手做的一頓紅燒肉求孫書璈親自操刀寫的,不過孫書璈說:“寫小說是靠情節的,作詞我不是很在行,寫砸了你別怨我。”


    蔣鳳瓔說:“你就放心吧,隻要是雁山先生寫的,大把的人喜歡。”


    大光明也對這部電影重視極了,已經開始在公司的電影期刊裏大書特書,專門有各種版麵來報道。與此同時,今年各大報紙新增的電影副刊版麵裏,也被大光明買來為這部電影造勢,雁山先生親自授權這件事,都是要拿來專門說一說的。


    韓彩唱了這首《卿卿相濃》的歌,她又甜又清遠的嗓音讓這首歌有一種甜蜜之中透著悲傷的感覺,許一白讚她“唱出了他想要的效果。”


    這種歌在電影還沒有上映的時候,就已經被大光明在各大電台放送了,整個平城的收音機裏都傳出這首歌,好像飄蕩在平城的上空一般。


    韓彩紅了。


    新一代金嗓子甜聲歌手。


    電影也未播先火。


    蔣鳳瓔好幾幅幾米高的大海報被掛在電影公司和電影院的外麵,大光明對這次砸下了血本,走在平城的大街小巷,到處能看到《天涯花卿》海報和燈箱,也就到處能看到蔣鳳瓔巧笑倩兮的身影。


    後人迴顧這個華夏電影崛起的前十年裏,蔣鶯鶯這個名字,是日後再也避不開的一個閃亮的名字。


    作者有話要說:  自從一周前胃寒肚子疼之後,肚子就很脆弱,昨晚我喝了一口涼一點水,然後半夜三點又疼醒了,今天一天就趴床上了,晚上好點了才爬起來的。


    唉,自從小月子之後,身體素質下降好多,想說,女人要好好愛護自己。


    晚安了


    ☆、第59章


    《天涯花卿》上映那天,大光明請了很多報紙記者,鎂光燈頻頻閃爍,也不斷有記者要求給蔣鳳瓔拍一張單人獨照,蔣鳳瓔臉上的笑就一直掛在嘴角上,幾乎笑僵了。


    她身上穿著一件淺綠色植絨的新旗袍,襯得她仿佛是能掐出水的新柳芽一般,臉上掛著甜甜的笑,隻站在那裏,記者的鎂光燈就一直跟隨著她。


    所有人都能看出來,這個才嶄露頭角的小女郎要紅了,今天她不僅是電影的女主角,還是這場首映會的女主角,可以想見明天報紙上會怎樣大肆瘋狂的報道這個新升起的女明星。


    有記者說:“鶯鶯小姐,您拍了這部戲的女主角,請問您跟雁山先生認識嗎?”


    “我也非常想認識雁山先生,若是能見到他,我想向他抗議為什麽要把花卿寫死!”


    還有記者問:“您跟黃鬆海先生是第一次搭戲,請問對黃先生有什麽印象?”


    “黃鬆海大哥十分專業,在片場對我也非常照顧,能跟他對戲是我的榮幸。”


    采訪了一會兒,導演就控製著局麵,說:“各位各位,電影要開演了,讓我們安靜下來好不好?”


    記者們趕緊又抓緊時間拍了一會兒照片,鎂光燈閃過一陣之後,電影院裏熄了燈,這時舞台上出現了一個戴著金色麵具的女郎,她拿著落地麥克風站在那裏,所有的光束都聚集在她的頭頂上,她身上穿著一件金絲絨洋裝,露出白皙的肌膚和優美的脖頸曲線,沒等眾人猜到她是誰,她就已經開始唱了起來。


    舞台下坐了一排演奏的樂隊人員,樂聲也陪著金色麵具女郎甜美的聲音響起,女子空靈的聲音迴蕩在影院大廳裏,大家都沉浸在她的歌聲之中。


    這個聲音,大家都很熟悉了,現在的收音機裏經常會飄出她的聲音,她是最近最神秘的女歌手,韓彩。她出現在公眾麵前唱歌的時候,永遠戴著金色的麵具。有人猜測她臉部受了傷,有人猜她長得醜,但是韓彩的歌聲和她的金色麵具一樣,都紅了起來。


    歌聲漸歇,大屏幕開始出現製作公司的字幕了,電影開始播放了。


    韓彩雖然離開了,但是樂隊沒有離開,隨著情節的推進,樂隊不時的配以樂聲來激發氣氛,誰都知道在電影現場配樂隊演奏這個方法是尹思道先想到的,在他之後上映的電影也跟風采用了這個方法,現如今在平城這已經不算是十分稀奇的事了。


    到花卿病死床榻的時候,現場樂隊配以淒慘的樂聲,讓一些觀眾看著此情此景,無不潸然落淚。


    等落了幕,還有好多女生拿著手帕擦眼淚。


    主創人員再一次登台表示感謝,記者看了電影之後,對蔣鳳瓔更是以無數鎂光燈包圍,“您演的這個花卿一定是雁山先生心裏的那個樣子!”又說:“如果他來看的話,也會這麽覺得的。”


    孫書璈聽見記者這麽說,麵上微微一笑,看了蔣鳳瓔一眼,為他們之間的秘密感到一絲悄悄的興奮。


    第二天的報紙上,登載了雁山先生的一篇文章,他點評大光明這部電影的,在文章結尾還特意寫:“蔣鶯鶯演出了我心中的花卿,我很滿意。”


    蔣鳳瓔看了報紙,說孫書璈:“你可真是……”怪讓人不好意思的。


    孫書璈道:“看了這部戲的觀眾都會這麽認為的。”又說:“等《天涯花卿》寫完了出書的時候,就用你的樣子來做封麵好了。”


    不過,蔣鳳瓔是紅了。


    隻要買報紙,必然會有提到《天涯花卿》,也必然會提到蔣鶯鶯的,公司還給她拍了一組單人照片,跟唐芸芸那些當紅明星的照片一起售賣,她的照片現在賣一塊大洋一張,也經常賣脫銷,聽說要經常加洗照片來賣。


    與此同時,孫書璈也紅了起來,他雖然演了一個男二號,但是他比男一號年輕英俊不說,在裏麵演了一個癡情抱得美人歸的記者,一直對花卿所在堂子裏的三姐念念不忘,倆人一起湊錢贖身,最後終於在一起了,三姐為他洗去鉛華,嫁給了他,他倆是全聚最大的團圓和欣慰。


    孫書璈儼然是大光明公司新一代男小生裏冉冉升起的明星了,公司對他也很重視了,而且公司陸老板還總想著他跟雁山先生是親戚朋友,想借著他跟雁山先生搭上關係,若是能跟雁山先生認識,那以後還何愁沒有當紅電影了?


    陸老板還曾私下裏請孫書璈讓雁山先生出現在首映式,孫書璈心想:我出現了,雁山當然就不能出現了,他跟陸老板隻說:“先生他不喜歡社交場合,不會出席的。”


    陸老板還請他轉達,希望雁山先生能表達對電影的感想,若是能讚揚幾句,那就是最好了。孫書璈聽見這個請求,一點也沒客氣,說:“這個我倒是可以轉達的,隻是……”沒點好處啊?


    陸老板是聞弦知雅意,立刻從兜裏掏出一張五百塊的支票遞給孫書璈,說:“這是請雁山先生潤筆的,若是他有意,我們還可以坐下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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