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貌似悠閑地坐在金花廣場的石凳上看車來人往。隻一會兒功夫,便目睹了兩起交通事故。

    汽車是一項可愛的發明,它為生活帶來諸多便利;汽車也是一項可惡的發明,他為人身帶來太大風險。

    往往就是這樣,那些能夠給你帶來深刻幸福的人或事,也能夠給你帶來深刻的痛苦。那個有能力給你提供最大幫助的人,也往往有本事將你毀得最徹底。

    其實,遇到上司性騷擾最酣暢淋漓的做法就是,扇他---摔門而去---另謀高就。象常青這樣,倉皇而逃——偷偷哭泣——在廣場上發呆看汽車,真是太沒血性!

    我承認我懦弱我沒骨氣。畢業七年了,當我將大部分青春年華投入這裏,當我千辛萬苦總算謀到一官半職,這個時候,再做壯士斷腕,所付出的沉沒成本讓我沒有底氣大義凜然地對他宣布,老娘不幹了!

    不久前,一網友因不堪忍受領導性騷擾之苦在網上發貼求助。

    有人支招:應該對他說不,請他放尊重些。

    招來一堆人恥笑。羊對狼曉之以理,請你尊重我,真真是天真幼齒!

    有人支招:不如風情萬種地問他,想做愛嗎?做一次十萬,請先付支票。

    竟博得喝彩無數。

    有人幹脆顛倒黑白,小姐,也許是你的美麗首先騷擾了他。

    ……

    自然界裏,那些處於食物鏈下端的動物們難道隻能屈從於大自然的法則之下?

    我仍然清晰地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情景。他氣宇軒昂地從我身邊走過。我望著他的背影拚命地想入非非,怎樣才能讓他認識讓他關注讓他禦筆一揮解常青於水深火熱啊?那時,我正被譚行長流放一邊遠支行接受思想改造,整天盼星星盼月亮一樣盼著救世主出現。終於被他認識被他關注被他禦筆親點被他攬入懷裏被他強行索吻,一出戲我設計了開頭卻把握不了結局。

    在我眼裏,他是x行的金字塔頂,權操在上;是智慧威嚴的長者,深不可測。在近千個日子裏,我對著他的時間比對著我媽的時間還要長,作為他的秘書,我甚至比他老婆更了解他的行蹤。他信任我提攜我,我尊敬他依賴他。如今,我們之間長久以來建立的秩序被打亂了,我心深處那個強大的支撐坍塌了。我忘記了卸掉董事長的行頭,他首先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情欲的男人。

    也許象我這樣的單身女子,一把年紀還浮萍一樣漂著,獨自一人徘徊在公共場所,獨自一人在琳琅滿目的街頭遊走,這種孤獨製造出的奇異和曖昧氣氛,或許總會讓男人忍不住對我們想入非非,躍躍欲試?

    這個時候看來,身邊擺個男人,不管是否可心可意,至少會少一分不懷好意的惦記。隻是滿大街的雄性,滿大街遊走的肩膀,竟沒一個能借來依靠。

    莫非也上網發個貼子求助去。其實無外乎兩種答案,從與不從,做烈女還是賣身求榮。或者求助李非,李非也許會嘻笑著說,男人對女人的性騷擾是對女人由衷的讚美。他以前不止一次說過這種混帳話。

    枯坐到華燈初上。都市的夜晚到處流動著欲望,讓人的心燥亂不安。我決定迴家。總不至於在廣場上數一晚上星星吧。萬一在這曖昧的夜晚,我的孤獨和美麗一不小心又騷擾到某個雄性,那就麻煩大了。

    一整晚都在夢裏奔跑,身後有一隻詭異的手,眼看著眼看著就要將我捉住,我不能束手就擒,所以拚命跑啊跑啊……。早上,終於從夢裏跑出來,我做了決定。我這隻羊今天要對狼曉之以理,請他發揚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請他講學習講政治講正氣貫徹三個代表,請他做一個發乎欲止乎禮的謙謙君子,總之,請他饒我不死,別再碰我。盡管這樣做很天真幼齒。如果狼不幹,那我隻好三十六計走為上。上哪去?或者我可以去投奔陳嘉良。

    想起陳,我苦笑,當初我巴不得陳嘉良來性騷擾我,被人家偶爾性騷擾了一下,就想以身相許。現在,倒對性騷擾抗拒起來。看來,女人心還真是海底針呢。要是被人知道,也許會送常青一打省罵,裝b。

    上班。我做好了打一場艱苦硬仗的準備。但是,一天下來,相安無事。半年下來,竟然西線無戰事。

    他一如從前給我布置工作發號施令,我一如從前兢兢業業惟命是從,仿佛一切都不曾發生。那一吻,我有時甚至懷疑,也許僅僅是一個夢。我甚至開始搞不清楚,究竟現實是夢,還是夢是現實。

    或者,我覺得應該理解並原諒男人偶爾衝動的越軌。畢竟,不做錯事的人名字叫上帝。我想,那一天董事長在政府、監管部門、行內股東和擬欲迎娶我行的帝國主義某銀行的多重壓力下,極度鬱悶之中,行為小小失範一下並不算一件太離譜的事情。

    呀!常青越來越寬容了。照這樣宰相肚子能撐船下去,有一天與負心漢李明輝冰釋前嫌握手言合也不是沒有可能。

    一天中午,我正在辦公室埋頭加班趕一份報告,突然頭頂上空響起一聲男中音,常主任,在做什麽這麽專注?

    我的心驀然收緊。抬頭看到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笑臉。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我發問。

    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他反問。你嚇著我了。

    哈,走吧,今天中午我給你壓驚。

    也許,應該我給你接風。我起身,向他伸出右手。

    他迴握住我的手。我又開始搞不清楚,究竟現實是夢,或者夢是現實。

    之前,我聽到過本行消息人士的爆料,說陳嘉良將於近日返行處理一些遺留的事情。但我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間,以這種方式降落在我的視線裏。

    在我對陳嘉良相思成災的那些日子,哪怕能夠在夢裏相見也是一種幸福,終於有一天,我不再做夢,他竟從夢裏走出來了。隻是此時,我的渴望已經枯竭,熱情已經耗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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