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感覺怪怪的,想分析一下腦子裏卻蒙蒙的,覺得無從下手或許是不敢下手。人有時候總是逃避自己,據說那是一種自我保護機製在發揮作用。往往那些活在潛意識裏真實的自己是連自己都害怕麵對的一個怪物。

    下午下班之前,董事長十萬火急地把我和陳嘉良召集到他辦公室,說剛剛接到秘書長的緊急通知,明天一早市長要率財政局、國資委等幾個部門的負責人來行專題研究處置不良資產的問題。他把手裏兩份厚厚的資料一揚,斬釘截鐵地說,這兩份資料要趕在明早上班之前修改出來。

    乖乖,那兩份資料一個是資產置換方案,一個是可行性研究報告。做方案又不是做遊戲,隻需娛樂精神無須科學嚴謹。離明天早上統共隻剩下十多個小時,就是一宿不吃不睡,大幹快上也未必能完工啊。早上秘書長已經主持各部門開過了一輪會,七嘴八舌之下,方案已經差不多被大卸八塊。

    往往,領導朱唇一輕啟,馬仔就得累斷氣。聰明的馬仔要表現得無怨無悔。其實人和人的差別是很小的,最重要的就是關鍵時刻的表現。明天對本行的業務發展應該是一個關鍵時刻,雖然常青不是一個關鍵性人物,但是付出的努力卻是關鍵性的。

    我和陳嘉良互相對視一眼,知道一個不眠之夜正敞開懷抱迎接我們。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大樓裏的燈一盞一盞地熄滅,窗外是熱鬧繁華的都市的夜,窗內湮沒在一片沉寂的清冷中。

    我和陳嘉良抓緊時間閉門造車。陳嘉良坐在對麵,已然完全沉浸在一個文字的世界裏,專注而忘我。

    我卻沒有辦法把精力全部交付給工作。一會發現陳嘉良吸煙的姿勢好性感,一會兒發現陳嘉良的鼻子很歐洲風情,一會兒發現陳嘉良濃密的黑發裏若隱若現著幾根銀絲。

    每擬完一個方案我就會拿去給陳嘉良過目,然後把陳嘉良所做的修改全部喂給電腦。當窗外所有的都市夜歸人都各自消失時,我在電腦上敲完了最後一個字。幾十頁的資料,陳嘉良要從頭至尾再細細地審一遍。追求完美是陳嘉良的一慣作風。

    深秋的夜蕭殺而陰冷,陳嘉良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羊毛衫坐在門邊的風口中,風一吹來便蜷在一起,顯得楚楚可憐。我乖巧地從他的辦公室拿來了外套,並為他和自己各自泡了一杯濃釅的普洱茶,然後捧著茶杯坐在對麵,隔著蒸騰的熱氣出神地看著他時而凝神沉思,時而奮筆疾書。

    柔情象一個活潑的蠶寶寶,開始在心裏吐絲織繭。其實我是多麽地渴望在這樣的夜裏,能象一株柔蔓的藤去纏繞這個男人,去溫存他並索取他的溫存,片刻也好!

    陳嘉良抬起眼簾,碰到我的目光,漫不經意地問,幹嘛這樣看著我?

    我滿臉潮熱,心虛地為自己解圍,故意霸道地說,想看!我覺得對麵這個聚精會神的人真是一道風景,不看白不看!

    臭丫頭,拿我老頭子開什麽玩笑!陳嘉良佯嗔道,他故意把老頭子三個字咬得特別重,好象要表白他與我隔著很長很長的歲月,中間有著很深很深的代溝。

    嘻嘻,誰說你老啦。不是說男人四十一枝花麽,你可是正當花際哦。我笑嘻嘻地逗弄他。

    更深夜重,摘掉白天的麵具,卸掉一身禦敵的鎧甲,這樣輕鬆的氣氛是適合調侃的氣氛。

    胡扯!從我這兒看去,你才是一道風景。陳嘉良頭也不抬的說。

    切,你一晚上也沒正經看過我一眼。我噘起嘴,不滿地指責。

    美女總是喜歡不斷地用別人放大的瞳孔來驗證自己的美,獲得優越感。但顯然陳嘉良對常青的漂亮臉蛋並不以為意。這實在讓人沮喪。

    我啊有第三隻眼。陳嘉良說,仍然頭也不抬,手裏握著筆在紙上勾勾畫畫。

    嘿嘿,難怪你平時明察秋毫,雞蛋裏都能挑出骨頭來。我陰陽怪氣,看陳嘉良今兒個心情不錯,抓緊時間得寸進尺。

    陳嘉良不再與我調侃,專心致誌,對我的喋喋不休充耳不聞。實在忍無可忍的時候幹脆威脅我,你再跟我搗亂我可要趕你出去了。

    好啊好啊,你最好能趕我迴家。我趴在桌子上得意地笑。

    對於打工仔來說最慘的事就是加班,比加班還慘的事就是通宵達旦整夜加班。不過要是和陳嘉良一起加班,嗯,加到地老天荒我也願意,加到海枯石爛我也願意。

    趴在桌子上,意識漸漸遠離,醒來的時候身上多了一件東西。披著陳嘉良的外套就象被他抱在懷裏。我懊惱,真不該醒來,就這樣被他抱上一夜多好!

    揉著惺鬆的睡眼,抬頭向對麵望去,陳嘉良正坐在電腦旁笨拙地敲打著鍵盤。

    敲鍵盤那原本應該是我的份內事。我走過去,內疚地說,幹嘛不叫我?

    哦,看你睡得那麽香,不忍心叫醒你。

    這麽大慈大悲啊?我揶揄道。推開陳嘉良,三下五除二把兩份資料迅速搞定。

    做方案他比我行,敲鍵盤我比他行。

    從電腦桌前站起來,我伸了一個無比滿足和愜意的懶腰,打著哈欠問陳嘉良,幾點了?

    陳嘉良也哈欠連天,從喉嚨裏咕嚕出幾個字,七點了。

    啊?我大驚,從窗戶向外望出去,天色泛白,街道正在漸漸地恢複生氣。

    陳嘉良遞給我一串鑰匙說,去我辦公室睡一會吧。

    本行領導都比較腐敗,辦公室裏不僅帶衛生間還帶臥室,哪象常青的辦公室,除了桌椅板凳,堆積成山的文件,就隻有兩個螞蚱一樣蹦來蹦去的馬仔。

    我遲疑著問,那你怎麽辦呢?

    我早上要開會呢,現在下去看看會議室準備的怎麽樣,你睡你的,不用管我。陳嘉良一邊說著一邊出門而去。

    一整夜為x行鞠躬盡瘁的無私奉獻帶給常青同誌的是頭昏腦脹,但願他日能夠加官進爵,不過目前急需補上一覺,陳嘉良還算體貼。

    打開陳嘉良的辦公室走向臥室。他的臥室平時總是關著,我總覺得,緊閉著的那扇門後藏著一個巨大的神秘。輕輕推門進去,吱扭一聲響,一腳踩進神秘的懷裏。環視一圈,有點窺人隱私的激動。

    迎麵一張大床,占據了臥室的二分之一空間,一對沙發擠在牆角,床頭櫃上散落著幾本裝潢氣派考究的財經雜誌。沒有看到什麽可以八卦的東西。

    熟悉完環境,輕輕地把自己投進一床的溫暖中。

    枕頭上,被子裏散發出一陣陣令人心旌搖蕩的雄性的味道。身體裏頓時開始著起火,怎麽撲都撲不滅,隻好放縱它去燃燒。抱著柔軟滾燙的自己,在這滿是陳嘉良體味的床上,我心猿意馬,輾轉反側兮難入夢香。

    和自己吵來吵去打著官司,心裏既充滿著期待,也充滿著抗拒,既充滿著堅持,也充滿著放棄。提示自己,警告自己,好言相勸自己,但是現在那個女子發了瘋,什麽也聽不進去。歌裏唱,越墮落越快樂,寧願快樂到墮落在你的胸膛,沒有天空也不相信天堂。我渴望一份快樂,哪怕短暫也無所謂,哪怕犯罪也無所謂。

    門吱扭一聲響,陳嘉良的腳步聲傳入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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