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這才對嘛!陳嘉良對我的妥協很是滿意。他把蝦一隻隻去皮剝好,呈在碟子裏,卻全部推到我的麵前,命令道,把這個也吃掉。他不停地把菜夾起來,不是填進自己的嘴裏,而是放進我的碟子。他把服務員指揮的團團轉,一會兒讓把空調溫度升高點,一會兒嫌湯的味道不夠鮮美吩咐換一盅,一會兒打發服務員給我添熱茶來……

    這應該就叫作嗬護備至吧?

    心酸。從前和李明輝在一起時,都是我把蝦剝好放進他的嘴裏,我極力扮演一個體貼入微的賢良女友,李明輝也會把我愛吃的菜挑出來象哺食小鳥一樣喂我。我以為我可以一直賢良下去,我以為我們可以一直這樣恩愛下去。

    陳嘉良無私的忙碌讓我實在有點看不下去,讓我很是受寵若驚,以至於我說話都語不成句,結結巴巴。陳總,我,我自己來,自己來,您,您你幹嘛不吃呢?您也快吃啊!

    你當我跟你一樣傻啊?我從來不跟自己的肚子嘔氣,早吃過了。

    這樣問等於自討沒趣,我低下頭抿著嘴角訕訕地笑。

    這頓飯吃得很享受吧?今天可是行級領導在給你當服務員。

    陳嘉良一點都沒誇張,在單位裏威風八麵,號令四方的陳總此刻殷勤地為常青小同誌斟茶布菜,忙得不亦樂乎。常青能不享受嗎?盡管享受,卻並不能心安理得。我心裏象揣了隻活蹦亂跳的免子,鬧哄哄,亂糟糟。

    我從玫瑰沙拉裏抬起頭的時候,陳嘉良正微笑著注視著我。那笑容是嬌寵的,疼惜的,象極了對一個被溺愛縱容慣了的孩子。

    我覺得身體裏有一些東西正漸漸消融,有一些東西正蠢蠢欲動,那些潛伏在身體各個毛孔裏的曖昧情愫象是聽到了集合號角,潮湧而來。

    我偷偷瞥了一眼陳嘉良仍然在樂此不疲忙活的手,有點向往他手掌裏的溫度了。

    傻孩子,快吃吧!陳嘉良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的心微微震顫。魔鬼陳嘉良也有如此溫情脈脈的時候?而常青的心,即使是魔鬼隻消用一點點溫柔作武器,都會輕而易舉地被攻占,從前那些粗暴的對待都一筆勾銷了麽?可憐的孩子!

    別愣著啦,快吃,吃好了明天給我好好幹活!陳嘉良催促著心不在焉的我。

    幹活這兩個字讓氣氛陡然變味。

    我忍不住問陳嘉良,陳總,你現在是不是覺得特無奈,把常青這隻飯桶調來,什麽都幹不了還盡添亂?

    哈哈,陳嘉良大笑。幹嘛要妄自菲薄?飯桶倒還不至於,其實在行裏你也算得上出類拔萃,盡管離我的要求還差很遠。

    既然這樣,當初你為什麽要我到研發部工作呢?

    因為我覺得你是一塊可以打磨的璞玉。

    哦,那為什麽後來你又改變想法,讓我繼續留在分理處呢?

    唉,你怎麽這麽多問題!

    為什麽呢?為什麽呢?為什麽你不肯告訴我原因呢?我心有不甘地追問。

    陳嘉良恢複了嚴肅。常青,有時候知道太多並不是一件好事。在總行這種地方工作,要多看多想,少問少說。好了,你要是吃飽了,咱們就撤退。

    唉,我無奈地把一大杯茶水灌進肚子裏。陳嘉良有什麽必要非讓我心中彌漫著這樣一大片謎團呢?難道把原因告訴我會天下大亂,世界末日,x行會因此跌出全國百強銀行排行榜?

    咦,榴蓮酥一個都沒吃啊?快吃快吃,不能浪費!陳嘉良遞過一個黃燦燦的榴蓮酥給我。

    我哪裏還有胃口。

    是不是怕發胖不敢吃啊?

    不是。

    對了,我這有幾張健身卡,一個朋友剛開的健身俱樂部,裏麵什麽有氧操,搏擊操都有,都是你們年輕人感興趣的項目,你怕發胖就拿去減肥吧。

    陳嘉良拿出一張明珠健身俱樂部的會員金卡,推到我麵前。那個俱樂部開業當天在本市所有主流媒體上都打了廣告,聲勢浩大的很,想必那會員卡也價值不菲。

    哪有上司給下屬行賄的,這叫什麽事啊?我沒有碰那張卡。

    怎麽了?陳嘉良見我沒反應,奇怪地問。

    你還是給楊威他們吧,我,不要。我喃喃地拒絕。

    他們都有,別廢話了趕快拿上!

    我怕我要是再不接受陳嘉良就要震怒了。對領導的賞賜,常青不趕快謝主隆恩,歡天喜地的接受,倒推三推四的,有我這麽不知好歹的麽?

    我拿起那張卡,喃喃自語,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

    話音未落,陳嘉良一掌拍在我的腦門上,你說你這腦袋一天到晚都在瞎琢磨什麽東西啊?真成問題!

    班長說過我有問題,張宣也說過我有問題,現在連陳嘉良都宣布我有問題,我真的是被正常人類打入另冊的稀有動物?

    在送我迴家的路上,和陳嘉良聊起行裏的事。期間,我幾次三番想從陳嘉良的嘴裏套出他不願意調我去研發部的原因,但都功虧於潰。期間,陳嘉良的手再也沒有越過軌,而我的心裏慢慢地滋生出一種叫作遺憾的東西。

    對於已婚男人,我的心裏始終交織著一種矛盾和奇怪的情緒。如果他們的定力大於我的魅力,我會感到失落,但會因此敬重他們的人品;而如果他們膽敢丟掉傳統道德來靠近,我會得意,但會鄙視他們的人格。看來孔子那老頭說的確實沒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到站下車,陳嘉良打開汽車大燈,將我腳下的路照得通明。站在燈光裏,我迴頭,陳嘉良坐在車裏向我揮手。

    我想,常青也許太拿自己的美貌當迴事了。盡管我向來不憚以好色來詮釋對方性別群體的特質,但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會見色忘義吧?而且陳嘉良早已是覽盡人間春色的年齡和閱曆。踩著光線慢慢地丈量著迴家的路。要是人生的路上也有這樣一盞燈該多好!

    那一夜我失眠了。我莫明的想找一個人傾訴,我覺得需要對自己的大腦來個碎片整理了。可是翻遍了身前身後,才發現自己已經孤獨到沒有一個可以傾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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