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給驚到了,待得迴過神來這才向大廳中那罪魁禍首看過去。


    是個八歲左右的小男孩,他臉上原本帶著一種興奮的笑,似乎很期待來人被球砸到是什麽表情,不過待看清楚門口站著的人之時,他卻嚇得麵色一白,幾個大步跑過去撲到沙發上坐著的一個婦人懷中,以此尋求保護。


    那婦人看上去五十多歲的樣子,體型略胖,穿著一件藏藍暗紋繡花的旗袍,那旗袍有點緊,勒得她肚子上的肉一圈圈的鼓出來。本來是挺漂亮的一件旗袍,卻被這一圈圈的肉徹底影響了美感。


    見到幾人看過來,她笑吟吟的道:“小孩子不懂事,你們別跟他一般見識!”差點砸到人了,可是她臉上卻一點歉意都沒有。


    白箐箐認得這人,她是廖定軒的姑母,是廖老先生的前妻所生,之前嫁的那夫家犯了事,她的丈夫和公公都在牢中死了,她帶著一雙兒女沒辦法,隻得來投奔廖家,這一投奔幹脆就直接住了下來。


    她懷中躲著的便是他的大孫子,平時溺愛得不行,以至於性格驕縱無法無天的,不過這孩子挺怕廖定軒。


    “客廳中是玩球的地方嗎?差點砸到人了還不快道歉!”


    這話是廖定軒說的,語氣沉沉的,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強硬。


    那孩子似乎被嚇到了,頓時哇一聲哭了起來,廖定軒的姑母廖品芳急忙拍著他的背哄,一邊哄著一邊道:“定軒,你瞧你,他還是個孩子。”


    “孩子犯了錯了也該道歉。”廖定軒的話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廖品芳被他給堵了一下,麵色惱怒一把將那孩子給扯起來罵道:“哭什麽哭?誰讓你在人家客廳裏麵玩球了?平時怎麽教你的?還不快道歉,不道歉表叔將你趕出去,不讓你住在這邊!”


    這哪裏是誠心想讓孩子道歉的,分明是做給大人看,說給大人聽的。


    坐在上首的廖老太太緊緊擰著眉頭,聲音冷冷的道:“好了,難得定軒和箐箐迴來一次,鬧得這樣難看做什麽?哭哭啼啼的簡直吵死人了,還不快帶出去!”


    廖品芳便扯著那孩子站起來,一邊拉著他往外走一邊惡狠狠的教訓道:“你看你,惹人嫌了吧!真是個討人嫌的東西!”


    廖老太太轉頭瞪了廖老先生一眼,廖老先生一直靜靜坐在那裏,一句話都沒說,廖老太太似乎有點生氣,輕輕哼了一聲。不過當她轉頭對著白箐箐的時候卻又極和藹的笑了笑,衝她招招手,“箐箐快過來。”


    白箐箐急忙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而廖定軒也走到廖老先生身邊坐下,與他聊公司最近的情況。


    廖品芳帶著那小孩離開之後沙發上除了廖老先生和廖老太太外還有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女孩,女孩是廖品芳的小女兒,名叫蔣天薇。此刻那蔣天薇就坐在沙發上捧著手機玩遊戲,廖定軒和白箐箐進來她也隻淡淡的抬頭瞟了一眼,隨口叫了一聲:“表哥表嫂。”


    廖老太太一見她這樣子就不快的擰了擰眉,卻也不好說什麽,拉著白箐箐的手一臉和氣的道:“你也好久沒有來過這邊了,我怪想你的。”


    見到廖老太太對她的態度,白箐箐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看來是她之前擔憂的太多了,她以為這趟來廖家,定然會遭廖家人眼色的。


    白箐箐也抓著老太太的手握著,笑道:“我也挺想您的。”


    這句話明顯取悅了老太太,老太太笑得很開心,想到什麽又道:“我聽說你出去外麵上班了是嗎?”


    白箐箐點點頭,老太太卻是一臉擔憂道:“是不是錢不夠用啊?我讓你媽媽每個月再給你多打點零花錢。”


    說真的,廖家人在經濟上對她還是挺不錯的,每個月她的婆婆都會在她的賬上打一筆零用錢,廖定軒也會單獨給她一筆錢作為開銷,換句話說,廖定軒除了不能給她愛之外,凡廖太太所能有的,她都有了。


    白箐箐急忙道:“不用了,我的錢都夠用的,我就隻是想出去做點事,不然再家閑著也是閑著。”


    廖老太太點點頭,“也對,有點事做,也免得胡思亂想了。”


    這話一說完廖老太太才意識到說錯話了,胡思亂想什麽,還不是廖定軒和外麵那些亂七八糟女人的事。廖定慧最會打圓場,察覺到氛圍不太對,便急忙提議道:“奶奶您剛剛不是還想著打麻將的嗎,現在箐箐來了,我們幾個剛好夠一桌。”


    廖老太太一聽,自然是立刻順著她的話題往下,“對對對,快快,把桌子擺上。”


    白箐箐不太會打麻將,不過奶奶和婆婆大姑子都挺有興致,她也不好掃興,就一直陪著打到了下午,中午的時候隨便吃了一點又繼續。


    下午,廖定軒的父親廖建國並廖定軒的姐夫衛燁華還有廖定軒的表哥蔣天海一並迴來了,三人之前是一起出去打高爾夫了。


    廖定軒的父親廖建國並沒有在家族的企業中上班,而是在政府任職,是市級領導幹部。父子兩人長得不太像,性格也不像,廖定軒性子太沉,而廖建國身上卻有一種周到的圓滑。


    廖定軒的姐夫衛燁華出生律師世家,本人也是京都有名的律師,不過他身上卻沒有律師的那種鐵血無情不留情麵,反而對每個人都是笑嘻嘻的,長得也不錯,對廖定慧也是溫柔備至,夫妻兩人很恩愛。至於蔣天海,則是在廖家的樂派食品集團工作,他長得還是有幾分俊朗,麵上總帶著笑容,對誰都很熱情,尤其是對廖定軒,簡直就像是親兄弟一樣,不過廖定軒的對他的態度卻有點冷淡,當然他對誰都冷淡,也不能說隻針對蔣天海。


    廖家的勢力涵蓋各個方麵,比如廖老先生現在的夫人廖老太太就出生於書香世家,她的父母是老一代的知識分子,而她本人原本也是一名教授,家裏有幾間比較大的私人大學和私人中學,如今京都最大最出名的一家貴族中學就是她們家的。


    而廖定軒的母親則出生在醫療世家,家裏世代為醫,她的父親也就是廖定軒的外公還是京都一名非常著名的老中醫,家裏也有著國內最大的一家中醫院,而夏侯蓉本人卻擁有一個藥妝品牌,相當於將家族手藝和廖家的商業模式融為一體。


    其實廖定軒還有個哥哥,隻是十年前因為飛機失事至今下落不明,原本廖定軒的爺爺廖老先生定的繼承人是廖定軒的哥哥,而廖定軒則是被送到軍隊中。這樣一來,廖家的權利就能涵蓋商界,政界,教育,醫療,乃至軍界,隻是後來廖定軒的大哥出了事故,才不得不將已在軍隊中訓練的廖定軒招迴來,再將他培養為繼承人。


    這也就是為什麽廖定軒給人的感覺總是嚴謹又自律,因為他之前本就是個軍人。


    當初廖定軒之所以會跟她結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利益。廖定軒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從小就浸淫在一切以家族利益為重的教育中,行事準則自然都要以家族的利益為重。而在白箐箐跟廖定軒下藥之前,本來廖家就有心要拉攏他父親這個新貴。如今網絡日趨發展,而廖家也急需有這樣的新興力量來為廖家的產業助力,哪怕白箐箐不給廖定軒下藥,實際上她也有很大的可能成為廖定軒的妻子。


    是以,廖家除了軍界外,在其他行業基本都有勢力,這些勢力盤根錯節,一起支撐起廖家這個壯大的家族,所以在京都乃至全國,基本沒有人敢招惹廖家人。


    廖建國等人迴來之時晚飯也準備的差不多了,白箐箐等打麻將的也收好了攤子準備吃飯。


    在廖家,飯桌上的座位也有一定的規矩。廖老先生廖老太太坐上首,廖老先生在左,廖老太太在右。在廖老先生下手則是廖建國並夏侯蓉,再下來是廖定軒和白箐箐,過後是廖定慧並衛燁華還有衛明熙小朋友。而在廖老太太的下手則是廖品芳,廖品芳下去是蔣天海蔣天薇兩兄妹。


    因為蔣天海的妻子何秀穎還沒來,所以蔣天海的兒子蔣誌傑便暫且坐在廖品芳身邊由她照看著。


    蔣誌傑性子比較皮,飯還沒有上齊,他坐在座位上卻極其不安分,不時的戳一下這個碗又戳一下那個碗,實在是動作太大了吵到了人廖品芳才會說一說他,其他時候都當沒看見。


    白箐箐側頭向衛明熙看了一眼,卻見小女孩正安安靜靜的坐在飯桌前,也沒有大聲吵吵也沒有動來動去惹人煩。所以雖然都是小孩子,教養不同,所呈現的儀態也是會有不同的。


    正在白箐箐沉思間,坐在對麵的蔣誌傑突然將一雙不安分的眼睛盯在她的手腕上,那上麵戴著的一串佛珠。他也不戳碗了,拽著廖品芳的手嚷道:“奶奶,我要那個,我要那個!”


    廖品芳順著他的手指看過來,略有些為難的,“你要那個啊……那你叫聲表嬸,讓表嬸給你玩。”


    蔣誌傑卻嘟著嘴,不依不饒道:“我就要嘛,我就要!奶奶你快幫我要過來,幫我要過來!”


    廖品芳被他纏的沒辦法,便笑盈盈的衝白箐箐道:“箐箐啊,小孩子玩心重,可不可以把你那串珠子給他玩一會兒,玩一會兒就還給你的。”


    這佛珠是原身白箐箐的母親留給她的。她小時候愛生病,母親便去寺廟中跪了一天一夜給她求了一串佛珠,說是能夠逢兇化吉,免於病痛災難的。還別說,從那之後白箐箐的身體就真的慢慢好轉,而這串佛珠她也一直戴在身上,不僅因為這佛珠是她的護身護,更是因為這佛珠裏凝聚了母親對她的愛,是她留給她的信物。


    這樣的東西她連洗澡都不會取下來的,又怎麽會拿給一個沒大沒小,不懂禮貌,驕縱枉為的小孩作為玩物呢?


    所以白箐箐得體的笑了笑,一臉歉疚道:“很抱歉,這是我母親給我求的護身符,從來沒有取下來過的。”


    蔣誌傑一聽這麽說,卻是扭著身體吵嚷道:“不嘛不嘛,我就要,我就要!奶奶我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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