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忍不住微微皺了下眉頭。


    愛斯琳有問題,那當然是不容置疑的事情,有疑問的隻是,到底是誰而已。


    但,銅號角?


    這玩意兒,誰會喜歡玩啊?


    魔鬼不都是喜歡那種高雅類型的音樂嗎?


    所以,卡朋特說愛斯琳以前喜歡玩豎琴之類的男法師的話,希爾理解的挺容易。


    但最悠揚的號角音樂都是慶祝豐收的,剩下的,不是祭祀,就是戰歌。


    前麵那倆和魔鬼有啥關係?包括蹲在地獄的邪神也一樣。


    而且,魔鬼喜歡給自己營造一種特別優雅的生活氣息,一般來說,不會讓自己跟個戰爭販子似的。


    雖然他們一般的確是幹這個的……但他們主要是引起戰爭,並不願意成為戰爭的主力,除非對麵站著的是惡魔。


    而且,魔鬼之所以願意和惡魔戰鬥,不僅僅是因為可以用惡魔的鮮血獲得向上晉升的資格,還是因為地獄的靈魂池,在每個魔鬼出生的時候,在他們最幼小也是最沒有理智與能力的時期,就打上了厭惡深淵惡魔的印記。


    隻是魔鬼等級越高,對這種印記的擺脫或者說壓製就會越強,他們會在麵對惡魔的時候首先考慮自己的利益……但不代表他們看到惡魔的時候不會心生厭煩。


    一旦進入血戰模式,在無盡的同類的血腥與死亡的氣息裏,除了走到公爵之位的魔鬼,就沒法再繼續壓製這個印記……這才是逃跑速度很快,最會衡量利弊的魔鬼,也會和惡魔們拚死一戰的原因。


    但在自己能夠掌控的地方的魔鬼,無論他真實的模樣如何,都會擺出一副風度翩翩的模樣。


    也許一開始,魔鬼們隻是為了在人類麵前偽裝自己的模樣……他們也的確用這種方式坑死了無數人類,但,那麽漫長的歲月裏,魔鬼也不是完全沒有受到影響的。


    他們已經將那種形象當成了自己真正的模樣……尤其是在地獄之主阿斯摩蒂爾斯也很明顯更喜歡魔鬼們這種狀態的時候,魔鬼們就更把優雅與矜貴當成自己的屬性了。


    而且,雖然他們本心裏並不一定真的覺得那些音樂與藝術多麽的完美,但寄托在這些藝術品之上的各種情感,卻能讓他們得到無上的美妙感受。


    魔鬼們很快就發現,他們偽裝出來的形象,會讓他們得到更多的欲望氣息,進而得到更美麗多彩的靈魂結晶。


    所以,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魔鬼們自己都已經忘記了,在阿斯摩蒂爾斯成為地獄之主之前,他們到底是個什麽猙獰的模樣了。


    那時,地獄的原生魔鬼,和無底深淵的原生惡魔之間的戰爭,沒有人不覺得是狗咬狗……醜鬼對惡鬼。


    沒有人會去關心戰爭起始於何時,起始於何事,雙方損傷了多少同類這種無聊的破事。


    鬣狗打群架,不是真正的動物學家,不是就喜歡那些猙獰的表現,會有多少人願意去看那種血肉橫飛的模樣呢?


    但如果是獅群和鬣狗打架,就會有非常多的人關注……而且,必然站在獅子這一邊的人多。


    無論這場戰爭是不是因為獅子幹掉了鬣狗群的所有小崽子。


    所以,走到現在這個階段,看起來優雅,做事又似乎有那麽點規矩,長得還過得去的魔鬼,就得到了更多的同情。


    沒辦法,無論是什麽種族,都容易被視覺影響,尤其是雙方都和他沒什麽關係,隻要看熱鬧就好的時候。


    希爾默默地抓了下桌子:號角這東西,如果是愛斯琳自己演奏出來的,那他隻能想到一個人。


    會把號角這種衝鋒曲,吹得如此悠揚動聽,卻又隱隱的帶著一絲戰鬥欲望的存在……希爾隻想到了戰鬥天使。


    跟隨阿斯摩蒂爾斯墮落的那群天使,雖然忠誠,但他們也很驕傲,並且,把自己看得比原生魔鬼地位高得多。


    畢索澤雅,作為驕傲的地獄公主,和這群天使之間的關係冷漠到話都不肯說一句,雖然主要責任還是趾高氣揚的她更多一點,但……那群天使跪在她麵前都能表現出來的不屑也挺讓人厭煩的。


    所以,魔鬼之中,隻有一位女士,可以學到戰鬥天使這種演奏技巧。


    阿斯摩蒂爾斯,他們唯一的主的親生女兒,格來西雅。


    即使這位現地獄公主,流著讓他們看不上的那一半血液……地獄天使向來都將格來西雅那讓人不可思議的愛情觀怪罪到地獄原住民那邊……但,格來西雅之所以長成後來那種任性的、不知死活的德性,和這群天使的放任和過度寵溺也有關係。


    那,是真的有應必求。


    所以,格來西雅才能靠著那還不如畢索澤雅的能力,在地獄裏橫衝直撞,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當然,這群戰鬥天使也有一個最大的弱點……對於格來西雅來說……阿斯摩蒂爾斯開口的話,他們可以剛剛還在對格來西雅小公主寵溺的微笑,瞬間就直接抓起她丟進禁閉室。


    但,格來西雅在漫長的歲月裏,也的確跟著這群天使學了不少東西……即使她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但時間這可怕的存在,在過目不忘,連肌肉記憶都不會遺忘的時候,卻是個好東西。


    希爾輕輕地按了下額頭,轉頭看了看拉塞爾和卡朋特:“愛斯琳這個家夥,事兒多又麻煩。


    反正我該報複的已經報複過了,以後用不著和她打交道。


    你們也一樣,不理她就好。


    老師向來通透,不會非得讓我們這種關係不好的人湊到一起的。


    所以……如果有什麽人,跑來跟你們說一些和她有關的廢話,不要去搭理。


    我對一些爭權奪利的事情沒有興趣,更不想知道愛斯琳又做了什麽蠢事……反正老師會管她的。


    當然,要是愛斯琳自己發瘋,你們不要和她爭執,直接來找我就好。


    我隻是煩她,但,絕對不怕她,知道了嗎?”


    指揮飛行器跟上大隊的拉塞爾,眨了眨眼,立刻開口:“是,老師。


    您放心,我們兩個,一定不會去參與那些破事。


    我們的魔法書還沒看完呢!”


    卡朋特一臉迷茫的附和了兩聲……她總覺得吉爾伯特老師的話裏有很多層意思,但她完全沒聽懂。


    她看了一眼拉塞爾,發現自己的哥哥,估計也隻聽懂了一部分。


    但他會那麽自然的接話,明顯,這件事也隻能說到這裏了。


    卡朋特突然笑了一下……她忍不住想到一件事:自家老師因為費利斯的事情和愛斯琳翻了臉。


    所以,無論那位大法師搞什麽鬼,她們,還有海納爾森家族,隻用這一件事就可以公然的置身事外。


    尤其是吉爾伯特老師,作為魯特大法師非常重視的學生,如果愛斯琳拿正經事兒來找他的話,他也不能隨意推脫。


    畢竟是公事。


    然而,現在,無論愛斯琳能不能拉下她那著名的有彈性的臉皮,吉爾伯特隻要不想,他就能拒絕。


    愛斯琳這位女法師在魔法塔裏和其他法師接觸的時候,看起來很要臉。


    然而,當她陷入所謂的愛河的時候,又好像不怎麽要。


    如果一個法師三番兩次掉進同一個坑,那就不是什麽意外,而是心甘情願。


    否則的話,黒迷之塔那些男法師的手段也沒有高超到讓人看都看不明白的地步,怎麽那麽容易就讓愛斯琳上鉤……所以,最後,看的還是隻有臉。


    卡朋特和自己的哥哥對視了一眼,眼中都寫滿了慶幸。


    他們老師那著名的,誰都不在乎,想幹嘛就一定要做到的臭脾氣,在現在這個時候,可真是太好啦!


    要不然,就這通往西雅之塔的一路上,不知道得出多少事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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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斯琳飄在半空中,皺著眉頭,看了一眼長長的隊伍之後,七零八落的破爛飛行器。


    敢在第一撥跟著大隊出發的外環法師,基本上都還有點家底。


    但他們也不會太過奢侈,自己的飛行器也就算了,那些運載學徒和行禮的飛行器,自然就會差那麽一點……二手貨都不是,起碼得是五、六手。


    愛斯琳很討厭麻煩,尤其是,要考慮一些平常她根本不會放在眼裏的家夥製造出來的麻煩。


    她本來預計的行程,因為這些飛得快一點就要散架的垃圾,受到了巨大的挑戰。


    然而,她又不能說什麽……其他兩位塔主帶人走的時候,跟在後麵的人,估計連飛行器都沒有。


    轉身飛向隊伍最前方那架紅色飛行器的愛斯琳,嘴角扯出了一絲淩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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