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薄涼的寒氣卻染著炙熱的關心從念清歌的口中吐出。


    她那焦灼的神情裏蘊著滿滿的擔憂。


    「何時變的這樣囉嗦了。」離辰逸不由得笑出聲兒來,麵容上卻是那極力掩飾的雲淡風輕的淡然。


    這個情景有些像一個娘子送遠行的夫君。


    請允許離辰逸這樣美好的幻想。


    「你總是這樣毛毛躁躁的不囉嗦些怎麽行。」陽光在雲朵的後麵,投射出細細的光暈洋洋灑灑在念清歌的水眸裏,映出點點的星光。


    「他替本王……」話頓在這裏,離辰逸頓了頓,略有些尷尬的苦笑:「瞧這記性,差點兒忘了我不是離親王了,所有的一切都給我打點好了銀子也夠用,馬車在宮外等著,隨時都可以走,其實一個人也挺好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到也落個清閑。


    念清歌難過的別過頭去,眼睛一下子就酸了,她的聲音帶著隱忍的哭腔,迴眸,擠出了一抹十分難看的笑容:「在我的心裏,你永遠是英俊瀟灑的離王爺。」


    「原來我在你心裏的評價這麽高。」離辰逸扯唇一笑。


    「那是自然。」念清歌挪動著步子走向他,小手替他攏了攏裘狐大氅:「你穿紫色真的很英俊。」


    「有沒有迷倒你?」離辰逸打趣。


    念清歌的小手抓著他的係帶,好一會子都沒有說話,離辰逸微嘆,才想說些什麽,念清歌忽然踮起腳尖,在他耳畔悄悄的說:「有。」


    離辰逸笑了,笑的十分孩子氣。


    念清歌的視線觸及到他的腰封,疑惑地問:「你的軟劍呢?」


    離辰逸一愣,吞吞吐吐的不知該說些什麽。


    念清歌驟然反應過來:「他總是這樣,疑心太重,我去幫你要迴來。」


    「清歌,別,別去,馬車外還有一把,我出宮後他自然會給我的,這些時辰能多看你一眼是一眼。」離辰逸拉住她的小手說。


    念清歌酸楚的點頭,將袖袍裏的聖旨偷偷塞給他:「拿著。」


    「安全出宮,照顧好自己。」念清歌緊了緊自己的小手。


    「你也是。」離辰逸將聖旨塞進袖袍。


    寒風席捲而來。


    念清歌打了個噴嚏,離辰逸急忙將自己的裘狐大氅解開披在念清歌的身上,念清歌有些錯愕:「我不要,你趕快穿上,天氣這麽涼,你把大氅給我了你怎麽辦?」


    「我身子骨壯著呢,不要在跟我推搡了,讓你穿你就穿。」離辰逸霸道的說。


    他的大氅上染著的都是離辰逸那醉人的沉香氣息,她握緊了大氅的邊邊,小手推著他:「你快上馬車,別凍壞了。」


    「你迴,我先看著你走。」離辰逸一如既往的固執己見。


    念清歌拿他沒法子,隻好攏著大氅轉身,中間,她很想迴眸再看看他,但是她卻沒有那麽大的勇氣。


    若是迴眸,清淚逆流。


    愁雲慘澹的光芒躲躲藏藏,雲卷下的哀傷一如既往。


    兩兩轉身,或許,從此不再相見。


    *


    琉璃殿。


    念清歌疲倦不堪的扶著腰朝殿內走去,她忽地覺得胃中一陣翻騰,強壓下去那股子噁心感後,她轉頭對崔嬤嬤說:「崔嬤嬤,給我準備一份梅子湯送過來,本宮胃裏有些難受,想喝點什麽壓一下。」


    「娘娘先進去歇息一下,奴婢馬上就過來。」崔嬤嬤道。


    「恩。」念清歌懶懶的應著,塌進殿門,將檀木門闔上,心裏忽然生出了一股子不好的預感。


    恰時。


    身後一個強有力的力道狠狠的從後掐住了她的脖子,她的臉蛋兒上還有一陣冰涼的觸感,念清歌驚恐的低聲尖叫。


    但,威脅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別出聲!否則現在殺了你!」


    這個聲音十分熟悉。


    念清歌一下子就聽出來了——是水若離。


    她怎會在自己殿中。


    那顆惶惶不安的心『突突』的跳動著,念清歌一寸也不敢動彈:「水若離,是誰的膽子這般大將你放出來的。」


    「用不著你管!你給我老老實實的閉嘴!否則我讓你一屍兩命!」水若離明顯的是狗急跳牆了。


    一屍兩命。


    念清歌驚恐的下意識的用小手護住了自己隆起的小腹:「水若離,你不要再做一些讓自己後悔的事了。」


    「後悔?」水若離的聲音粗噶沙啞的早無往日那柔聲細語的聲線:「本宮最後悔的就是沒有將你早早的殺死,你若是不迴宮,就不會跟本宮搶皇上,更不會懷了皇上的龍種,念清歌,本宮的一切,本宮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賜,你為何不去死,你為何不去死!」


    水若離的情緒愈發的激動,她徒手死死的揪住念清歌的髮髻,將她髮髻全部扯碎,長長的髮絲散落下來纏在她的手中,她揪著她的頭髮朝後扯去:「濺.人,你他媽的站在門口是想等人來救你麽,你他媽跟本宮過來,你他媽過來。」


    念清歌現在處於被動的狀態,她隻好順著她隨她朝內殿走去,現在她要盡全力保護好自己腹中的孩子。


    她尖銳的指甲死死的摳著念清歌的脖頸,痛的她直皺修眉,水若離拖著她,用腳朝她的腿窩一踹,念清歌『砰』地跪到了地上。


    薄薄的汗珠爬上了念清歌的額頭,她的小手護著小腹,心中滿是擔憂。


    「念清歌,今兒個我們便做一個了結吧,我們一起死,一起死在宮中,既然我得不到皇上,那麽,你也休想得到皇上。」水若離癲狂的像一個瘋子。


    恰時。


    殿外的門被推開,崔嬤嬤捧著梅子湯進來:「娘娘,梅子湯好了。」


    當崔嬤嬤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時嚇的將瓷碗兒摔到了地上:「娘......娘娘。」


    「滾出去!若是再敢亂叫喚,我殺了她!」水若離麵目猙獰的瞪著崔嬤嬤。


    崔嬤嬤全身癱軟的怔在那裏。


    念清歌麵色慘白的輕輕對崔嬤嬤搖了搖頭。


    「去,老濺.婦,讓皇上來,讓皇上來見本宮,你告訴皇上,隻讓他自己來,若是想法子想救這個濺.人,本宮就殺了這個濺.人。」水若離吼著。


    崔嬤嬤趕忙跑去了玄朝殿。


    水若離的手顫抖的握著那尖銳的匕首:「濺.人,今兒個就讓皇上選一選,看看他究竟愛誰!」


    她癡狂的笑聲迴應在琉璃殿的殿中。


    念清歌的後背都濕了,髮絲讓水若離揪的連帶著頭皮都是生疼的。


    *


    崔嬤嬤著急忙慌的朝玄朝殿走去,念清歌被水若離挾持的事情在宮中炸開了鍋,沸沸揚揚的傳遍了整個角落。


    「王爺,馬車皇上已經備好了,趕路吧。」一個宮人望著若有所思的離辰逸提醒道。


    離辰逸隻覺得心裏『突突』的有一股子不安的感覺,他捉住一個匆匆走路的婢女問:「發生什麽事情了?」


    那婢女麵容失色:「婉貴妃被水若離挾持了,聽說啊那水若離不知道被誰從冷宮裏放出來了,拿著匕首要殺了婉貴妃呢。」


    離辰逸驚愕失色,拳頭死死的攥在了一起:清歌。


    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在冷宮緊閉了癲狂的水若離早已魔怔了,她掐住念清歌的喉嚨,看著她漲紅的將要窒息的小臉兒格外的暢快:「念清歌,你也有今日,哈哈哈哈,你也有今日。」


    「唔......」念清歌一絲絲聲音都發不出來,連喘氣都費勁,她的小手死死的攥著離辰逸大氅的衣角。


    辰逸,辰逸。


    腦海裏第一個跳出來的便是這個名字。


    閣窗外。


    那唿唿的寒風如嘈雜的礫石刮在念清歌的耳膜內。


    但。


    漸漸地,漸漸地,一葉葉,一聲聲,一片片,那細小的聲音緩緩的,緩緩的消失在耳畔。


    她恍若看到了死亡在向她招手。


    快要堅持不住了,眼睛好累好累,她好像睡覺,但是腹中那跳動的生命還在勉強的支撐著她。


    告訴她,讓她撐下去,讓她活下去。


    「念清歌,我告訴你,太後是我殺的,百裏貴妃也是我殺的,我殺了太多的人,我為了皇上殺了太多的人,我有多愛皇上誰也不知道,誰也不知道,你根本沒有我愛皇上,沒有!」水若離嘶吼著,將秘密全部吐了出來:「但是,很快的,你也要被我殺了,我會一個武功,叫做奪命一招,這個武功隻有在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我才能用,現在我覺得正是好時候。」


    念清歌驚恐的花容失色,唇瓣兒顫抖著。


    水若離將尖銳的匕首輕輕的順著她的臉頰劃在她的脖子上,她悄悄的喪心病狂的說:「濺.人,你知道麽,我們的骨子裏竟然流著同樣的血,我們竟然是同父異母的親姐妹,但是!我們的命運卻是不一樣的!不公平!一點也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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