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


    離漾從念清歌的眼底看到的是對離辰逸滿滿的眷戀和滿滿的感激,這種感覺讓他極其不舒服,他忽然害怕,害怕有一日念清歌不再屬於自己。


    或許,離辰逸在念清歌的心中早已有了一席之位。


    這個念頭闖入腦海後,離漾的心開始『砰砰』的狂跳。


    手,攥成拳頭豎在衣擺的兩側。


    不!


    不行!


    念清歌是他的,隻屬於他!


    誰也不能奪走!


    包括離辰逸!


    瘋狂的占有欲在他體內蔓延的生長。


    他深邃的龍眸一瞬不瞬的凝著念清歌,凝著她那充滿迴憶的美眸,內心翻天覆地的被攪亂了一番:「朕知道了!不要再說了!」


    生硬的打斷讓念清歌一愣,隨即緩過神兒來,觸及到離漾那雙冷冷的龍眸,她抿著唇:「所以......希望你不要傷害他。」


    「如果朕偏要呢。」離漾的心裏忽然有一個小惡魔在翻騰著,他涼薄的唇瓣兒吐出這句話,定定的觀察著念清歌的反應。


    她的小手垂在兩側,失望的搖著頭:「離漾,你是騙子,你把我騙迴宮後又不遵守諾言,其實,其實你一直想殺他對不對?你隻是在找時機,對不對?」


    離漾默不作聲表示默認。


    其實,就在離漾知道離辰逸心中愛著念清歌的那一刻殺心也隨著慢慢的萌發。


    隻是當時沒有那麽強烈罷了。


    但當他出宮親眼目睹了念清歌對離辰逸的感情和依賴,親眼目睹了離辰逸擁抱她,輕吻她以後,他心底那強烈的殺意就生成了。


    「離漾,你說話,你說話。」念清歌焦灼的望著他,濕漉漉的大眼睛隨著他的表情流轉,她凸起的小腹隨著她粗喘緊張的唿吸而起伏著。


    離漾星耀的龍眸堪比墨黑空中的一點繁星,他淡漠的麵容讓人心有餘悸,淡淡的『恩』了一聲。


    在念清歌麵前,他無法說謊,隻好承認。


    那聲『恩』字雖然很輕,但是卻如一塊兒巨大的岩石重重的壓在念清歌的心口窩上。


    濕潤的眼淚含在眼圈兒裏。


    那一瞬,念清歌隻覺得自己被欺騙了,溫怒的握起小拳頭砸向離漾的胸膛:「離漾,你騙我,你是不是吃定我了,你是不是以為我迴宮後一切都沒事了,你是不是以為我有了你的寶寶就沒事了。」


    她的話如倒豆子似的全部傾瀉出來。


    她討厭他的欺騙,討厭他的殘忍。


    離漾看她因激動而漲紅的小臉兒十分心疼,急忙握住她的手腕讓她的情緒緩和下來:「婉兒,安靜下來,聽朕說。」


    「我不聽。」念清歌氣唿唿的別過頭去,輕盈的髮絲貼在她漲紅的小臉兒上,離漾擎起手指挑起她的髮絲。


    「別碰我。」念清歌的脾氣有些火爆,小手『啪』的拍掉了離漾的大掌。


    「不要任性!」


    「臣妾告退。」念清歌冷哼一聲,一個正眼都不給他轉身就要離開。


    前腳踏出去一步,離漾隨即打橫將她抱起,邁著大步將任性的她朝內殿抱去。


    她的雙腿橫空來迴的『撲騰』著,掙紮著,極度排斥著離漾的碰觸。


    「若是不想要寶寶了你便盡管撲騰。」離漾凝著耍脾氣的她冷冷的說。


    果不其然。


    念清歌立刻噤了聲,安安穩穩的被他抱在懷裏。


    不管怎樣。


    她還是在乎腹中的孩子的。


    飄曳的紗幔下,念清歌手指教纏的坐在那裏,她垂著頭,無論離漾同她說什麽話她都不聞,不理,不迴,不答。


    這可讓離漾苦惱不已。


    他在念清歌麵前來迴踱著步子:「婉兒,你說句話好不好。」


    「......」一股子低氣壓直衝頭上。


    離漾唉聲嘆氣,江山在手,權利在握,可是他偏偏拿念清歌一點法子都沒有。


    倏然。


    念清歌突然窩下了腰,小手捧著小腹,小臉兒皺成了一團,難過的直哼唧,這可把離漾嚇壞了急忙上前:「婉兒,你怎麽了,朕給你宣太醫。」


    她頓時疼的說不出來話,額頭上布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一會子的功夫太醫便匆匆趕到,替念清歌把了脈說並無大礙,隻是情緒太過激動引起的腹痛。


    太醫退下後,後怕的離漾不敢在惹她了,坐到她旁邊攬著她的香肩,念清歌沒好氣的閃開了。


    「婉兒,怎樣才理朕。」離漾微嘆,這輩子算是栽在她的手裏了。


    念清歌一頭倒在了龍榻上,抱著錦被不吱聲。


    他脫掉了龍靴,悄悄的爬上了龍榻,從背後溫柔的環住了她,起初念清歌掙紮的緊,但她一想到方才忽如其來的腹痛便不敢有多大動作了,小手害怕的覆在自己的小腹上,任由離漾的熊抱。


    「婉兒,朕隻是吃醋而已,在宮外,你和三弟的感情這般好,朝夕相處,隻要朕想起來就覺得十分難受,朕怕失去你,朕怕你不愛朕。」離漾龍涎香的氣息夾雜熱氣噴灑在念清歌的耳垂上:「婉兒,不要不理朕好麽?朕真的很怕失去你,很怕......」


    很怕你愛上離辰逸。


    「離漾。」念清歌的聲音很沉,很沉,語氣裏是滿滿的嚴肅:「我隻拿辰逸當兄長看,當一個救命恩人,打小爹爹就告誡我不能恩將仇報,要懂得感恩,辰逸對我這麽好,你若是將他殺了,恐怕我的良心一輩子都會過不去。」


    「朕也不想手足相殘。」離漾的語氣透著濃濃的無奈。


    聞聲,念清歌小心翼翼的翻過身子,凸起的小腹對著離漾,離漾的掌心護著她,仿佛能夠感覺到裏麵的小生命在唿吸著。


    「那就不要手足相殘。」念清歌蝶翼的睫毛微抖,灼灼的望著離漾,小手叩在他的手背上:「就當是為我們的寶寶積一份福報不好麽?」


    望著她清澈的目光,離漾的掌心也在顫抖,他最終隻好妥協:「朕可以不殺他,但是朕有兩個條件。」


    「什麽條件?」念清歌問。


    離漾把錦被拉起蓋在念清歌的身上,讓她的腦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生怕她會跑掉似的,暗忖了一番,清冷的說:「他必須交出手中所有的兵權。」


    話落。


    明顯能夠感覺到念清歌的身子僵硬了一下,離漾凝著她閃爍的水眸,定定說:「隻要他交出兵權朕不會動殺他的心思。」


    兵權。


    兵權的重要性不言而知,但是他的性命更加重要,念清歌垂著睫毛,聲音細弱如蚊:「那第二個條件呢?」


    「第二個條件。」離漾喃喃自語,高蜓的鼻樑隱在灰暗的燭光下,那雙不明晦暗的龍眸閃爍,而後變的堅定,似乎也是做了一番激烈的掙紮:「廢黜親王之位,貶為庶人,搬離離王府,離開中原,離開皇宮,離開......你。」


    尾音的落下。


    念清歌那雙水眸染上了一層朦朧,原來,原來離漾的真正目的在這裏。


    「非離開不可麽?」念清歌抱著一絲絲的希望問離漾。


    朝夕相處的日子裏,若是說念清歌對離辰逸一分一毫都沒有感情那是假的。


    有些時候,習慣和依賴更加可怕。


    離漾堅定的點頭,眸底蘊著灼灼的光芒:「非離開不可!」


    她忽然覺得好冷,好冷,滿腦子都是離辰逸那落寞的身影和深紫色的光芒。


    小手縮在一起覆在離漾滾燙的胸膛上,突然間發現,離漾即使在溫暖,今夜也溫暖不了她的心。


    君王。


    最終還是無情的。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薰香的氣息,念清歌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在宮中的日子太累,太累了。


    睡夢中。


    離辰逸淬不及防的闖入了她的夢鄉中。


    她夢到了離辰逸站在懸崖邊上,他一襲深紫色的點降袍,墨黑的髮絲迎風吹起,他癡癡的望著自己,絕望地說:「若是看不見你,寧願奔向黃泉之路。」


    念清歌眼睜睜的望著離辰逸在她麵前轉身跳去。


    那一眼望不見底的懸崖,那飄渺如煙的白霧,那空氣中殘留著的沉香氣息。


    她撕心裂肺的唿喊:「辰逸......辰逸......辰逸......」


    但,迴應她的隻有那空穀的迴聲。


    她忽地驚醒,整個人從龍榻上彈跳起來,額頭上布滿了層層的汗珠,她粗喘著唿吸,環繞著周圍,原來這隻是一場夢,她的小手撫著胸口平復自己狂亂的心跳。


    一個絲帕遞到她眼前,念清歌抬眸,離漾淡淡的凝著她,聲音平靜漠然:「方才,你喚了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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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更,稍後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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