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胡說,小心我把你丟到山上餵狼吃。」念清歌嚇唬著他。


    小時候,她記得隻要自己不聽話的時候,念洪武就用這個法子嚇唬她,次次好使。


    離辰逸忽地爽朗大笑起來,擎起那雙幹淨的手指朝念清歌的腦門上彈著:「當本王是三歲孩子呢?還拿這麽老套的故事來糊弄本王?」


    「誰讓你一點也不聽話。」念清歌懊惱的說:「你要是乖乖配合我,我會把你扔山上?」


    離辰逸怒瞪她:「話不投機半句多。」


    「......」念清歌撇撇嘴。


    枯黃夾雜著淺綠的草地上滴落著離辰逸手掌上殷紅的鮮血,這段山路他們並不太熟悉,縱橫交錯,樹木環繞,總覺得是一個迷宮一般。


    頭暈目眩的念清歌凝著天空,忽然覺得他們二人如兩隻井底之蛙,隻能看到周圍的天空,而且還跳不出去。


    念清歌焦慮的小手撫著額頭:「這是哪兒啊?出山口又在哪兒啊。」


    「若是找不到,我們就以天為蓋地為廬。」離辰逸大氣凜然的說,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你還真想被餵狼吃啊。」念清歌環繞著周邊看看有沒有什麽洞口之類的:「怎麽說現在我們也要找個地方歇息一下,我好處理一下你的傷口。」


    高矮的灌木叢,奇葩的樹木,不明鳥兒的鳴叫如魔咒一樣糾纏著他們。


    他們沿著邊邊朝前方走去,轉悠了好幾圈也沒發現一個山出口。


    就在念清歌愁眉莫展的時候,她的視線落在了被一團枯草堵住的某處,她心裏一喜,燃起了一縷希冀的光芒,叮囑著離辰逸:「辰逸,你在這裏別動,我過去看看。」


    離辰逸點點頭,趁她離開的時候用手指點住了自己止血的xue.位,他有些頭暈,流血流的實在是太多了。


    但是他不想讓念清歌為他擔心,隻好一路上嘻嘻哈哈的跟她沒正形兒的說著笑話。


    眉頭緊皺,離辰逸咬著牙忍著那鑽心的疼痛。


    念清歌一路小跑過去,腳步輕快的如一隻小鳥兒,他癡癡的望著她的背影,雖然他們一路上磨難多多,總是狀況不斷,但是離辰逸從未這樣幸福過。


    他總算嚐到了幸福的感覺。


    知足了。


    真的知足了。


    念清歌抬起腿爬上了一塊兒岩石,小手扒開那些枯草,枯草的灰塵和草屑嗆的她直咳嗽,她揉了揉眼睛,一縷陽光灑進來。


    她那雙眸底蘊著滿滿的明媚,她驚喜的低聲尖叫:「辰逸,辰逸,上天真的是眷顧我們的,你瞧,這是一個山洞,是一個山洞誒。」


    如百靈鳥的聲音蕩漾在空中,離辰逸拖著虛弱的身子來到她跟前兒:「傻樣兒,發現寶藏了?」


    「在這個地方,發現一個山洞比發現一個寶藏還要開心。」念清歌勤快的將那些多餘的枯草全部撥弄了下去,那些岩石成了一個小小的,窄窄的,短短的小石路。


    念清歌折迴來扶著離辰逸:「辰逸,我們上去,你小心一點,小心腳下。」


    山洞有些矮,但是也算是一個棲息之地。


    枯草被念清歌摞的厚實,她讓離辰逸坐在上麵至少舒服一些,她來來迴迴的忙乎讓離辰逸於心不忍,他抓住念清歌的小手:「清歌,讓你受苦了,本王該照顧你的,可是現在卻讓你為本王受累。」


    「說什麽呢。」念清歌拂開他的大掌,出宮後,念清歌褪去了宮中華麗的衣裳,穿著樸素,髮髻簡單,但是卻難掩她的姿色,她挽了挽耳邊的碎發:「你保護我的命,我保護你的身體,我們各盡其職,我覺得這沒什麽不對的。」


    一句話讓心中鬱悶的離辰逸豁然開朗。


    念清歌心底是感激離辰逸的,若不是他奮不顧身一次次的救她,護她,她真的不知道已經死了多少次了。


    「以前本王怎麽不知道你這麽會說話。」離辰逸靠在身後的石板上,他隻覺得自己快要昏睡過去了。


    「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念清歌忽然傷感起來。


    離辰逸知道她又想念她腹中的孩子了,他的麵容慘白的嚇人,念清歌從包袱裏拿出來一個水壺,小手托著離辰逸的腦袋親手將水蘊到了他的喉嚨裏。


    他滑動了下喉結:「清歌,你也喝些水。」


    念清歌搖搖頭,將水壺扣好放在一邊,替他攏了攏衣裳,叮囑道:「你在這兒好生呆著,哪兒也不許去,方才我看這一片的山上應該有不少的藥材,我去采一些來給你處理傷口。」


    「不行,我不放心你,你若是走丟了我該怎麽辦。」離辰逸拉住她的小手說。


    念清歌從未覺得他如此黏人,略有些無奈的搖搖頭:「放心,我不會走丟的。」


    「還是不行。」離辰逸縝密的思忖了一番,道。


    「辰逸別孩子氣了。」念清歌輕嘆了一口氣:「你的傷口一定要及時清理的,我會小心一點好不好?」


    離辰逸修長的手指點著側額,手腕上的韁繩讓他靈機一動,他將韁繩顫的緊了一圈,而後將長長的韁繩另一端係在了念清歌纖細的手腕,他朝念清歌會心一笑,那雙黑曜的眸子凝著灼漾的星光:「這樣我就放心了,我在這一端,你在那一端,我們的心連著,我們的人連著,這樣,我就不擔心你會走丟了,若是你迷路了你就順著這條繩子走,肯定能找到本王。」


    那粗糙的繩子上掛滿了塵土,還染著離辰逸的鮮血,她的心說不出的滋味兒,眼眶一酸,她捏著繩子點點頭:「好,我會牢牢抓著這根繩子,我不會走丟的,我會順著這根繩子安全的迴來。」


    「恩。」離辰逸唇角上揚,大掌叩過她的後腦勺,涼薄的唇瓣兒印在她的額頭上:「小心一些,為自己珍重,為本王珍重。」


    「我可是將軍的女兒。」念清歌握起了小拳頭捶了捶自己的胸膛,示意他不要擔心。


    一步三迴頭,念清歌不放心的走出了山洞,長長的韁繩抻的越來越長,越來越長,這根繩子承載著離辰逸滿滿的擔憂和思念,承載著念清歌的平安和順利。


    秋風蕭瑟。


    空中白色的雲朵團團聚集在一起,常青鬆上有許多幹枯的鳥窩,大鳥在上麵撲騰著翅膀虎視眈眈的瞪著念清歌,生怕念清歌傷害它的孩子。


    念清歌邁著小碎步跑開了,連在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繩子輕輕晃動。


    山脈起伏,山巒交錯。


    大片大片淡綠色的藥材密布在草叢裏,念清歌自小跟著念洪武上山採藥,打獵,紮馬步,所以她認得不少藥材。


    邊走邊順手摺了幾根結實的樹枝,然後把它們折成了一個草籃,這樣一來可以放一些藥材。


    念清歌沿著山路爬了上去,在草叢裏採摘了一些稀有的藥材,她開心的不得了,沒想到會這麽順利。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想想便是這個道理吧。


    滿滿的藥材塞在了草籃裏,念清歌小心翼翼的走下去,小手上全是泥土,她疲倦的用小手抹了一下小臉兒。


    耳畔傳來『嘩嘩』的小溪流水聲,念清歌心中一喜,順著這個聲音一路小跑來到了小溪邊。


    清澈的小溪上卷著小小的水花,水中還有小小的魚兒暢快的遊著。


    念清歌揪下來幾片偌大的葉子,將它們捲成了一個盛水的形狀,而後又往裏麵盛滿了清水,小心翼翼的盛了幾個後她塞在草籃的邊邊上。


    手腕的繩子未斷。


    念清歌拭去額頭上的汗珠,順著繩子的方向找了迴去。


    當她趕迴去的時候,離辰逸靠在石牆上昏昏欲睡,他整張臉蒼白的嚇人,手掌上唿唿的冒著鮮血,念清歌撲了過去,手指湊到他的鼻息處,看他還有唿吸終於安下心來。


    她忙不迭的將那些草藥捲起放在了岩石上,用另一塊兒岩石使勁兒的砸那些草藥,又用溪水調製了一番,她細心的捧起離辰逸受傷的手,用草藥汁液把他的傷口清洗了一番,那掌心是發炎紅腫的傷口,看起來觸目驚心。


    心,刀絞的愧疚和心疼。


    每每念清歌用草藥汁撫在他的傷口上時,離辰逸都會皺緊了眉頭,額頭上的汗珠從未斷過。


    念清歌的手指也跟著他顫抖的手掌哆嗦起來:「辰逸,我知道很痛,你忍一忍,我會輕一點。」


    離辰逸隻覺得自己的雙眼皮打架,他其實很想睜開眼睛看一看念清歌。


    方才,她出去的時候,他雖然閉著眼睛,但是卻能夠感受到繩子時不時的拉扯,那種感覺讓他心安,讓他安定。


    一股信念讓離辰逸拚盡全力睜開了眼睛,眼前是模糊的她,緩緩的,緩緩的開始變的清楚。


    她抿著如櫻花的唇瓣兒,憔悴的小臉兒漲的通紅,如春風滿麵的桃花,那雙杏仁的水眸一瞬不瞬,認真專注的盯著他的手掌,纖細的手指捏著草藥一點點的擦拭著,她的小心翼翼如愛護一個珍寶一般,在離辰逸的心裏劃過一絲暖流,時而,她會嘟起她的小嘴兒吹吹他的傷口為他減輕疼痛。


    滿足了。


    真的滿足了。


    再痛足矣。


    一生足矣。


    清晰的念清歌緩緩變成了模糊的念清歌,離辰逸好累,累的再也撐不起來一絲絲力氣,他戀戀不捨的看了念清歌最後一眼,最終沉沉的睡去。


    夢中愛相隨,相依又相偎。


    當離辰逸再次醒來的時候,念清歌早已疲倦的趴在他的大腿上沉沉的睡了過去,她的小臉兒壓的扁扁的,唇瓣兒還有一些口水流在他的長袍上,她蝶翼的睫毛蓋住了她的眼瞼,細碎的髮絲調皮的跳躍在了她的臉頰上,她的手指牢牢的揪著離辰逸的衣擺,生怕他跑掉似的。


    這樣一個小小的舉動讓離辰逸窩心不已。


    看著她如孩子般爛漫的睡顏,離辰逸忍不住用指腹劃過她的臉龐。


    他的指腹有一些握劍的繭子,劃的念清歌的小臉兒癢癢的,她嘴裏嘀咕了一番,拂開了離辰逸的大掌繼續睡去。


    不忍打擾她,離辰逸心裏暗暗一笑,視線落在地麵上,草籃子整整齊齊的擺在了一邊,裏麵還有一些剩餘的草藥,那葉子裏的水閃著波光粼粼的光澤,看起來很幹淨,很甘甜,岩石上的泥土也被她用清水洗涮了去,上麵有一層淡淡的綠色的草藥汁液,靠在石牆的邊邊上被她用磚頭摞的整整齊齊,如同一個小小的木桌,上麵擺著她順手採迴來的鮮花。


    離辰逸笑笑:沒想到一個破爛的山洞竟然讓她弄的跟一個溫馨的小家一樣。


    擎起自己的手掌,已然被她處理好,被白色的棉條包紮了起來,好像沒有那麽疼了,離辰逸勾唇一笑,溫柔的捧起念清歌的頭讓她睡在包袱上,而後又將自己的青灰色外罩蓋在了她的身上。


    視線落在自己的手腕上,又看了看念清歌的手腕,他會心一笑,繩子依然將他們緊緊的纏在一起。


    洞外。


    正值黃昏。


    金燦燦的光暈鑲嵌在了雲朵的卷角上,將這山清水秀映照的飄渺美好。


    離辰逸扯著繩子來到了洞外,想著給念清歌尋點食物吃,他縝密的勘察著周圍的地形,那邊是聳立的山峰,這邊是密集的叢林。


    一些野物想來會穿梭在密集的叢林中。


    離辰逸這樣想著。


    披著燦黃的光芒,離辰逸來到了密集的叢林裏,樹木環繞,看起來險象環生,偶有野狼『嗷嗚,嗷嗚』的叫喚著。


    一顆樹上長滿了小野果,離辰逸尋了一個長長的樹枝將那些野果從枝葉上打掉,捧了個滿懷。


    他繼續在樹林裏油走著,眼前一隻灰色的野兔從他眼前一跳而過,他興奮極了,將腰封的劍準確無誤地插在了野兔的身上,野兔掙紮了幾下便死去了。


    當離辰逸趕迴去的時候,念清歌竟然還在熟睡中,他心存逗弄捏了捏她的小臉蛋兒,看她沒有任何反應隻好不再理她。


    架起了一堆柴火,離辰逸在山洞門口燃起了火,而後將兔子洗剝幹淨架在了火上,樹脂傳來的『刺啦,刺啦』的響聲在夜裏十分清晰。


    不久。


    烤兔子的野香味兒便陣陣傳出。


    裊裊的煙霧升在空中,將這個清冷寂靜的夜染上了一層溫暖。


    離辰逸手腕上的繩子動了動,他下意識迴頭望去,念清歌側著腦袋正呆呆的望著他。


    「起來了,懶蟲。」離辰逸打趣道:「是不是聞到香味兒才醒來的?之前那麽叫你你都不醒。」


    「什麽時辰了?」念清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山洞外,那墨黑的空中染著耀眼的星光和皎潔的月亮。


    「戌時了。」離辰逸黑曜眸子和天際溶成了一個顏色。


    「已經這麽晚了。」念清歌嘟囔著,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子:「我居然睡了這麽久。」


    「清歌,辛苦了,謝謝你。」離辰逸一本正經地說,視線落在自己的手掌上:「你讓本王感覺到了家的溫暖。」


    清冷的夜夾雜著清冷的話讓念清歌無從可適,她將蓋在身上的外罩掀開:「怎麽文縐縐的?」


    「沒有,本王說的是真心話。」離辰逸閃開了一個位置讓念清歌坐下來。


    「你的手好點兒了?」念清歌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


    「恩,好多了。」離辰逸晃晃手:「趁你睡著的時候還去那邊打了一隻野兔,摘了一些野果迴來,什麽事沒有。」


    「有傷就不要亂動。」念清歌嗔怪道:「若是再嚴重了怎麽辦。」


    「還有你呢。」離辰逸踏實的說。


    「我也不是郎中,那些草藥隻是認得而已,這次隻能說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幫你止住了血,等我們上了集市還是要找郎中看一看的。」念清歌唇齒如玉珠。


    離辰逸大咧咧的一攬她的肩膀,安撫似的拍拍她的肩:「沒什麽好看的,本王身子骨硬氣著呢,這點兒小傷本王都不看在眼裏。」


    他總是這樣,念清歌有些急了:「你能不能不這樣?你的傷那麽嚴重,若是你的手......若是你的手殘廢了可怎麽辦?」


    她真的很害怕,每每想起離辰逸的手掌被刺穿的那一幕,她的心都後怕的哆嗦。


    「擔心本王?」離辰逸挑著眉梢。


    念清歌默不作聲。


    弦月掛在雲卷上,離辰逸輕鬆一笑:「殘廢了更好,殘廢了你就會對本王心存愧疚,你就會一輩子照顧本王。」


    「想得美。」念清歌道。


    刺啦,刺啦的烤火聲將他們從迷離的夜中拉了迴來,離辰逸大掌去握另一端的木頭架子:「烤熟了。」


    「很香。」念清歌順著空氣聞了聞。


    她記得,曾經念洪武帶著她上山打獵的時候她就吃過這種烤野味兒,原以為沒有機會再吃了。


    沒想到......


    恍過神的念清歌忽然發現離辰逸將肥碩的那塊兒兔子腿揪下來遞給了她:「快趁熱吃。」


    兔子肉被離辰逸烤的火候恰到好處。


    皮,焦焦的,酥酥的。


    味道的確十分誘人。


    看她半天還不接著,離辰逸在她眼前揮揮手:「怎麽?嫌棄?」


    「沒......」念清歌搖搖頭,接過那兔子腿一分兩半:「你也多吃一些。」


    離辰逸沒有拒絕,而是張開嘴巴:「啊,你餵本王吃。」


    「好。」念清歌爽快的答應著,這讓離辰逸驚詫了一番。


    她細心的將那兔子腿肉撕成了一小條塞進了離辰逸的口中。


    離辰逸細細的品著,而後享受的讚嘆:「好吃,吃慣了那些山珍海味,再吃這種野味兒簡直堪比神仙。」


    「你也嚐一塊兒。」離辰逸撕下一塊兒兔肉擎在念清歌唇邊,想親自餵她吃。


    「我自己來就好。」念清歌躲閃著。


    「張嘴。」離辰逸執拗的要餵她。


    念清歌隻好順著他。


    兔子吃了大半隻,剩下半隻念清歌尋了一個幹淨的葉子包了起來,離辰逸想起來今天摘的野果,他用水袖袍擦了擦:「喏,你嚐嚐好吃不。」


    「酸的。」念清歌看那暗紅色的果子上長著黑色的點點,心裏平生一種牴觸,覺得它是酸的。


    「還沒吃呢就酸。」離辰逸彈了彈她的腦門。


    「看著就酸。」念清歌皺皺秀眉。


    離辰逸捧著果子一口咬下去,然後泰然自若的對她說:「瞧瞧,一點也不酸,甜的很。」


    「真的?」念清歌看著離辰逸的反應。


    「那是自然。」離辰逸作勢又啃了一口:「甜的很,誰吃誰知道。」


    念清歌悻悻的接過那野果子,一口咬下去,當時她整個人就不好了,那果子簡直酸掉了牙,她秀眉擰在了一起,小臉兒皺成了一團,趕忙把嘴裏的那些吐掉了:「呸呸呸,酸死了,你騙我。」


    離辰逸終於也忍不住那顫心肝的酸澀將嘴裏含的那些吐了出來,而後他的眼神暗淡下來,聲音沉凝:「有時候,人就像方才本王吃這酸果子一樣,酸可以裝作不酸,不甜可以裝作甜。」


    意味深長的話讓念清歌怔愣一下:「王爺想說什麽?」


    「本王想說,你的痛本王懂,若是傷心說給本王聽,說是想哭在本王懷裏哭,不要壓抑著自己,也不要......」說著,離辰逸抬手將念清歌纖細的手抓了過來擎在眼前,白希的手腕上是一排排深入的齒痕,有些地方都已紅腫青紫,他冷冷的凝著她:「自己自虐有用麽?」


    念清歌有些窘迫的垂下頭,掙紮著擺脫著自己的手腕:「王爺你放開我,這是我的事。」


    「你的事就是本王的事。」離辰逸怒吼:「念清歌,你這樣隻會讓本王瞧不起你,除了會傷害自己,傷害本王,你還會做什麽!」


    「敢問王爺,我怎麽傷害你了。」念清歌的手腕被捏的生疼,她凝著離辰逸怒氣的眸子。


    離辰逸死死的攥著她,聲音若冰:「你傷害自己就等於傷害本王,你傷害自己本王就會心痛,你明白了?明不明白?」


    她怔愣的凝著離辰逸眼底的紅血絲。


    「你到底明不明白?」離辰逸怒吼。


    夜,寂靜。


    離辰逸嘶吼的存留的迴聲輾轉的縈繞在空中,緩緩,念清歌那低低的啜泣聲傳來,緊接著,那啜泣聲變成了撕心裂肺的哭泣。


    他的心追隨著她的心情起伏而起伏,展開手臂將念清歌攬在自己懷裏,大掌安撫著她的後背,暴怒的聲音漸漸消弭,變的柔和沉啞:「哭吧,哭吧,哭過以後,以後就不許哭了。」


    念清歌在離辰逸懷裏放肆的痛哭,將積壓已久的委屈全部傾瀉出來......


    *


    離雲鶴在邊疆忙完了邊疆王的喪事後便匆匆趕迴了中原。


    現在,江山大事比兒女情長更為重要。


    宮中。


    朝廷頗為混亂,離辰逸手中也掌握著一些兵權,況且都是離辰逸私下培養的忠心耿耿的將士。


    離辰逸不在,離王府雜亂不堪,他手下的將士們齊心赫赫的一心等著離辰逸歸來。


    暗中尋找他們的人遲遲沒有任何音訊。


    離漾焦躁不已,每日龍顏大怒,玄朝殿的宮人們不敢靠近他,他眉目緊擰:「廢物!連個人都找不到!」


    憂愁的思緒隱在眉宇間,離漾緊緊握著拳頭,幽深的眸子染著裊裊的煙霧,薄唇緊抿,每一個字都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待朕抓到你們,定要重重的嚴懲!」


    結實的腳步聲塌過殿門,一襲白色長袍出現在離漾眼底:「臣弟參見皇兄。」


    「你迴來了。」離漾聲音漠漠。


    「皇兄,別說氣話了,若是婉貴嬪在外出了危險,皇兄還會想著嚴懲她麽?」離雲鶴將離漾方才的氣話如數聽到了耳內。


    「嗬——」聽聞,離漾寡淡冷嘲的笑容溢在唇邊:「她能有什麽危險,身邊有個離親王保護。」


    酸溜溜的話讓離雲鶴哭笑不得:「皇兄,愛一個人勇於承認沒有什麽丟臉的,若是有一日,當你失去了這個人,那才是真正的追悔莫及。」


    追隨著離漾那淡然漠黑的龍眸。


    緩緩的。


    似是一股冷流悄悄的席捲進他的瞳孔。


    那黑曜的瞳孔從冷漠到灼熱,到深凹,到憂傷,到慌亂,再緩緩的用沉著冷靜來掩飾著自己方才複雜的,變幻莫測的情愫。


    但是這細微的情愫全被離雲鶴收入眼底。


    他篤定,離漾是愛念清歌的。


    隻要愛,就說明他還有人性。


    他默不作聲,幽幽的凝著那在空中浮著的裊霧。


    離雲鶴知道他在思考,邁著步子來到他跟前兒,凝著他緊繃的側顏,他聲音沉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皇兄,若你不是皇上,隻是一個普通的男兒,婉貴嬪不是妃子,不是將軍之女,她離開了你,你會怎樣做呢?」


    翻江倒海的一番話讓離漾的龍眸徹底一震,他從未想過這樣的問題。


    胸膛,恍若被根根鋒利的針一下下的刺著,那種細微的疼痛難以言喻。


    他總是覺得和念清歌似曾相識,但,卻又描繪不出來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這種抓心撓肝的感覺弄得他每天心煩意亂的。


    當他知道念清歌被救走時,心中怒火交加,恨不得將她斬首示眾。


    但是,當他的生活中徹底失去她時,那種心被一瞬掏空的感覺卻又致命的侵蝕著他。


    離漾。


    不是不在乎麽。


    離漾。


    不是無所謂麽。


    為何現在卻如此心痛,如此不安。


    離漾的沉默不語卻讓離雲鶴篤定了他心底的那份情,他將前些日子調查的事情對離漾淡淡挑明:「皇兄,那日在牢中的事臣弟側麵調查了一番,離貴妃當時帶著山梅等婢女在牢中攔截婉貴嬪,但,婉貴嬪身邊一個人也沒有,離貴妃尊貴無比,宮人定是會護著她的,婉貴嬪又怎會輕而易舉的傷害到離貴妃呢。」


    離漾靜靜的聽著,雖然嘴上沒說什麽,但是卻輕輕的將那些話聽到了心裏麵去。


    當時,他隻顧著離貴妃腹中的子嗣,卻將很多事情忽略了。


    深邃的眸子染上了一抹縝密,心中敲起了自己的主心骨。


    骨節分明的手指挑著那燃燃的燈芯兒,腦海裏,念清歌的容貌總是淬不及防的闖入,攪亂他的心,而後又不負責任的離開。


    心中一陣煩躁,徹底將那燈芯兒掐折。


    恰時。


    德公公尖細的聲音響起:「皇上,李巡撫求見。」


    「宣。」離漾沉聲道。


    李巡撫麵容焦灼,拂袖而跪:「微臣參見皇上,皇上,現在江南一帶鬧災荒,撥出去的銀兩不翼而飛。」


    聞言。


    離漾濃眉一簇,麵容不悅,聲音沉冷:「江南一帶是誰的管轄?」


    「迴皇上,是張一山。」李巡撫道:「不知皇上是否派人前去......」


    話落。


    離雲鶴邁步上前,雙手抱拳:「皇兄,不如派臣弟前去。」


    離漾大掌擎在空中,深眸一縮,聲音淡冷:「朕......親自去。」


    -----------


    第一更送上,還有第二更。


    蚊子白天來寫第二更,蚊寶們白天來看第二更。


    離漾要出宮了,表麵上是為了江山大事,實則......咳咳,蚊寶們都懂的,他是個要麵子的人,我們不戳穿他,我們靜靜的看著他。


    偷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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