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百裏家族弄得烏煙瘴氣的皇宮終於消停了下來,念清歌望著消失的一大群身影,心中的那塊兒大石頭總算落下了。


    離漾一個龍步衝上來將搖搖欲墜的她攬在懷裏,溫柔細膩的聲音響起:「婉兒,沒事吧。」


    「沒事。」念清歌搖搖頭,血流不止的手指讓她有些暈眩,但是她是堅強的,手抓著自己的裙擺,摳著自己的手心不讓自己暈倒,她朝離漾淺淺一笑:「他們不會再來了。」


    離漾抓起她流血的小手,整根手指全被鮮血染紅,掌心裏也是紅彤彤的,離漾的心緊巴巴的揪在一起,急忙讓德公公宣太醫。


    在眾目睽睽之下,離漾將念清歌打橫抱起迴了玄鳴殿。


    樹叢下,離妃那雙清澈卻充滿嫉恨的雙眸死死的盯著這一切,盯著離漾那過分的關心和疼愛,手揪著那樹葉,將一整根樹枝全部扯了下來。


    「娘娘,娘娘你去哪兒啊。」山梅緊追著憤然離去的離妃。


    離妃長長的裙擺拖在地上,精緻的梅花妝擰著嫉妒和憤恨:「念清歌!那個念清歌現在明明是殺人兇手卻被皇上如此疼愛!本宮看著來氣!」


    山梅道:「娘娘,皇上一定是受了她的蠱惑。」


    離妃狠狠的瞪了山梅一眼:「死了個百裏芷,來了個念清歌!沒完沒了,沒完沒了,後宮的女人多的如螻蟻,讓本宮氣煞了!」


    「娘娘,可是我們現在去哪兒?」山梅緊追著她的腳步。


    「翊坤宮!」離妃道。


    她現在和皇後聯合在一起對付念清歌,現在當然是要彼此商量對策了。


    *


    翊坤宮。


    金雕花欄,鳳旋金柱。


    皇後一襲尊貴的鳳尾服慵懶的倚靠在那皇後的鳳塌上,麵前是一大器皿的冰塊兒,在空氣中散發著絲絲的涼意,趕去了夏日的炎熱,讓人好生愜意,她端著一盤新鮮的水果,一口一口的品嚐著。


    忽地。


    離妃那急促的身影映入她的眼簾,還未等看清她今兒穿的是什麽衣裳,離妃便朝皇後盈盈一跪:「臣妾參見皇後娘娘。」


    「這一大早起來風風火火的這是幹什麽?」皇後望著她氣喘籲籲的樣子和漲紅的臉色,眉宇間凝著皇後的凜然氣場:「你是離妃,現在除了本宮,在這後宮裏可是隻有你離妃最大了!」


    聞言。


    離妃的臉色有些變幻,自然聽得懂皇後話裏話外的意思,她盈盈起身,嘴角上勾起一抹不自然的微笑:「臣妾不敢,後宮之中皇後娘娘永遠是最大,也是最尊貴的。」


    「哦?」皇後優雅的從鳳塌上撐起身子來:「還是離妃妹妹乖巧,聽話,懂事,嘴甜,不像那個百裏芷,囂張,狂妄,目中無人,若是再活個幾天將那腹中的龍子生下來,豈不是要搶走本宮大阿哥的位置,豈不是要搶走本宮皇後的位置!」


    離妃的眼底劃過一絲陰狠,朝皇後緩緩走去,幽幽道:「所以說百裏芷該死!她死的對!死的好!隻有她死了才不影響皇後娘娘的寶座和大阿哥的前途!」


    皇後聽到這話心中自然是喜悅和安心的,但是她也不是個善茬子,望著表麵看上去單純善良,骨子裏卻陰狠毒辣的離妃挑起一抹端莊的笑意:「離妃妹妹說的自然是在理的,隻不過......」


    她說到這話時頓了頓,挑著鳳眉凝著她:「這百裏芷死了,貴妃的位置不就自然而然的非離妃妹妹莫屬了麽。」


    離妃的嘴角輕輕一挑:「她百裏芷除了那個暴躁的脾氣哪有什麽資格當貴妃呢。」


    皇後的眼底劃過一抹譏諷的笑意:「是呢,妹妹說的極對。」


    「不過!」離妃的秀眉忽然緊鎖,精神緊繃,皇後有眼色的屏退了宮人,朝離妃道:「妹妹坐下說話吧。」


    翊坤宮外有崔嬤嬤等人把守,離妃坐在皇後的對麵,皇後的手裏捧著一碗軋好的冰塊兒,上麵淋了一層水果擠出來的汁液,她享受的絆弄著,離妃瞟了一眼,道:「念清歌,皇上並沒有責罰念清歌,似乎不相信是念清歌殺了百裏芷!」


    「本宮早就知道了。」皇後朝嘴裏送了一個冰塊兒,舒爽的含在口中。


    「皇後娘娘知道?」離妃詫異的問。


    皇後不緊不慢的含化了那個冰塊兒才慢慢的說:「那夜,皇上說要親自審婉昭儀並將她帶到玄鳴殿去的時候本宮早就看出來了。」


    「狐媚子一個!」離妃生氣的握拳!


    皇後皺皺眉:「離妃妹妹在本宮麵前真是愈來愈不知道收斂了,以前還知道做做樣子呢,現在幹脆暴露本性了。」


    離妃一窘,後又露出一抹嫣然的笑意:「皇後娘娘說這話就是跟妹妹見外了,現在,我們可是綁在一條船上的螞蚱。」


    話裏深意十足。


    皇後一頓,將那碗冰塊兒放在檀木桌上:「用不著你來提點本宮!若是有那閑心不如想想怎麽對付念清歌!百裏芷的父親帶著一群大臣們去找皇上鬧事,讓皇上交出念清歌,可是那念清歌還真的有兩下子,不知道跟百裏芷的父親說了些什麽,竟然就這麽放過念清歌了!」


    「本宮還真是小看那個狐媚子了!」離妃的水眸眯起。


    「許是百裏芷生前對那念清歌說了些什麽。」皇後不經意的一句話讓離妃心虛的顫抖了一下。


    「妹妹的臉色有些不大對勁兒呢。」皇後眼尖的發現了離妃的異常。


    離妃急忙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兒,聲音有些底氣不足:「是麽?許是晚上沒歇息好吧。」


    「那妹妹快迴去歇息吧,本宮呢,也乏了。」皇後不願與離妃多言,直接下了逐客令:「本宮就不送妹妹了。」


    見狀。


    離妃也不好意思在賴著了,起身,朝皇後一拂身子:「臣妾告退。」


    說著,玉步款款朝殿外走去。


    「誒,離妃妹妹。」皇後忽然喚住她。


    「皇後娘娘還有什麽吩咐麽?」離妃悠然的轉身望著居高自傲的皇後。


    皇後的鳳尾妝拉到眼角,眼底劃過一絲精光,她溫和的笑笑:「三年一度的選秀又要到了,本來呢,本宮是要和百裏貴妃商量的,可是現在百裏貴妃死了,本宮隻好有空找離妃妹妹商量了。」


    「什麽?」離妃驚愕:「皇上要選秀?」


    皇後佯裝驚訝的模樣:「哦?難道妹妹不知道麽?」


    離妃呆呆的佇立在原地,皇後含笑提點:「無妨,現在知道也不晚,妹妹別忘了尋個時辰來本宮這兒,看看哪家的大家閨秀配的上皇上。」


    事實上,離妃早已忍受不住那些話飛快的跑出了翊坤宮。


    選秀,選秀。


    嫌後宮的女人不多麽?


    離妃的脾氣愈發的暴躁,不可抑製的暴躁,迴到水離殿後砸光了所有的瓷器。


    *


    離漾對念清歌的緊張程度讓人咂舌,將整個太醫院的人紛紛招來為念清歌號脈,傷口的血好不容易止住了,離漾在確定太醫說沒問題後才肯放他們迴去。


    「皇上太誇張了,臣妾沒什麽大礙,隻是一點點的小傷而已。」念清歌才想從龍榻上起來,一雙大掌便將她牢牢的摁在那裏。


    麵容上盡是擔憂:「小傷?流了那麽多血,瞧瞧你的臉都白了。」


    「皇上擔心臣妾。」念清歌望著他焦灼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傻瓜,還笑呢。」離漾揉揉她的髮絲。


    念清歌朝離漾伸開手臂讓離漾抱她,離漾一勾唇坐在龍塌的邊上攬著她:「婉兒,你對百裏芷的父親說了些什麽?」


    「臣妾現在不能告訴皇上。」念清歌扭過頭去不再說話。


    「為何?」離漾問:「他老殲巨猾,朕害怕你落入他的圈套!」


    「不會的!」念清歌篤定的說,眼底是堅定的神情:「相信臣妾。」


    離漾沒有再追問下去,但是打從這件事情起離漾便對百裏家族產生了芥蒂,處處提防,若是一旦發現他們有亂政的傾向,那將絕不姑息!


    是的。


    絕不姑息!


    念清歌昏昏沉沉的在離漾的懷裏睡著了,睡的不踏實,不知道何時起離漾替她蓋好了錦被便離開了。


    懷裏的溫暖好似被人一下子抽走了。


    念清歌做了一個夢。


    在一個很黑很黑的地方,她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好像是地牢,好像是地獄,總是很陰森,很恐怖,她蜷縮在一個草墊子上,一個高大的人影朝她慢慢走來,一點點逼近她,瘋狂的質問她:「婉昭儀,我們約定的日子到了,到了,到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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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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