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剛到境淩山住了兩個月的蔣清在某個多雲的夜晚推開了淩藥閣的門。


    正在研磨丹料的覓子信有些好奇地看向站在門口抱著毯子的小蔣清,“怎麽了蔣清?”


    “師父,弟子一個人睡不著。”蔣清說著就往覓子信這邊靠近,他身為藥人所散發出來的藥味也在瞬間替代了屋裏本有的草藥氣味。


    “不是還有仇山陪你嗎?”


    仙藥宗本就人手不夠,剛入門的蔣清身上的藥人味道還無法遮蓋會影響煉丹的過程,所以覓子信將照顧蔣清的任務就吩咐給了仇山。


    另一方麵也能讓蔣清盯著點仇山的動向,以防止他迷路。


    而覓子信一個人就攬了更多的活,他要研究藥理煉化丹藥,還要想辦法壓製蔣清時不時爆發的藥人氣味。白天甚至還會有仙劍宗的弟子過來治療傷口,他還得負責仙草園的管理。因為蔣清沒有辟穀所以還需要準備一些吃食,他必須在午時之前把飯菜做好。


    覓子信甚至都忙忘了自己有幾天沒睡覺了。


    蔣清緊緊抱著毯子,他身上的藥味變得更濃了一些,“大師兄突然起夜後就不知道去哪裏了。”


    行了,連蔣清都沒有把仇山看住,覓子信隻是溫柔地拍了拍蔣清的肩膀,“也不知道仇山這孩子什麽時候才能不迷路,蔣清你也別太焦慮。他明天一定會繞迴來的……”


    “那今晚弟子能在師父你這裏睡嗎?”


    “可以。”


    聽到覓子信認可的迴答後,小蔣清高興地鞠了一躬接著抱著毯子就跑到了床榻上睡覺了。


    蔣清入睡得很快,這是在藥人的煉化之中養成的某種習慣,他們被命令盡快沉睡,因為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們體內的藥物更好的發揮作用,也能讓煉化藥人的家夥們更容易觀察他們的狀況。


    有的藥人在睡夢中死亡,也有的藥人會在睡夢中發瘋甚至爆體而亡。藥人的命是微不足道的,死一個也可以更快地填補空缺。


    覓子信在蔣清周圍設置了屏障來阻擋藥人的氣味的影響,就在他看著藥典添加丹料的時候,蔣清這邊的藥人氣味突然增強了,甚至衝破了屏障彌漫了整個屋子。


    此刻的蔣清緊閉雙眼咬著嘴唇死死不肯發出聲音,他額頭還冒著帶著濃厚藥味的鏽汗,身子更是鑽進毯子裏不停地發抖。


    “蔣清你還好吧……”覓子信知曉藥人的一些特點,所以他在觸碰蔣清額頭的時候分外謹慎。感知到那些鏽汗沒有毒性之後,他才把手徹底覆在蔣清額頭上。


    蔣清的額頭很涼,像是在觸碰冰塊。


    “這是以前吃得藥的副作用,過會兒就好了。師父不必擔心弟子的,弟子扛過去就沒事了。弟子和大師兄也是這麽說的。”


    蔣清雖然哆哆嗦嗦地開了口,但他依舊緊閉雙眼蜷縮在毯子下。


    覓子信聽蔣清這麽一說,他心裏也就跟著揪心起來。看來迴到境淩山的這兩個月裏蔣清沒少一個人扛過這種時候。


    “蔣清,為師之前就和你說過,不要一個人硬撐。你現在不是獨身一人,你還有我們可以求助。有事情就應該和為師說。”覓子信用觀測之術探知著蔣清的狀況,“神虛……鏽汗……細微有一絲靈氣波動。看來蔣清你也不是沒有靈氣,隻是這股靈氣很微弱且不易被察覺。”


    覓子信拉著蔣清的手腕將治愈術的法力輕輕傳導進蔣清的經脈之中。


    痛苦的感覺在蔣清身上消失了,他微微從床榻上坐起來,用還稚嫩地小臉看向覓子信,“有靈力的話,那弟子是不是能跟師父你學觀測之術了?”


    “嗯……以你的靈氣應該可以學一些皮毛。等你健康一些後,為師再教你吧。”


    “好。”


    覓子信的手就像春日裏的陽光一樣溫暖,對於蔣清來說覓子信就是他生命裏的一道光。如果沒有覓子信,他或許還過著被販賣,被煉化藥人的恐怖生活,而現在他有了家人。


    “先吃下這丹藥再去睡覺吧。”覓子信取出了一顆丹藥遞到了蔣清嘴邊,蔣清也便聽話地服了下去。


    覓子信盯著蔣清此刻安然入睡的臉,眼前突然閃過一抹紅色的幻影。那紅色的幻影裏,是長大後的蔣清自戕的景象。


    幻影隻有一瞬,但讓覓子信全身都變得冰冷起來,他隻是想讓童年悲慘的蔣清能夠幸福的生活下去罷了,為什麽就不能給他幸福的人生呢……


    【咚咚咚!】


    淩藥閣的門再度被敲響了。


    “是誰?”


    覓子信離開蔣清身側推開房門就看到了一手拖著昏迷地仇山一臉得意洋洋的歹炁。


    “是師弟我啊六師兄。”歹炁一副剛剛惹了禍的慶幸笑容,覓子信最為熟知他這笑容背後定是捅了個大簍子。


    “七師弟,這麽晚了還找過來有什麽事?”


    “當然是給師兄你送個人了。”說著歹炁手一撒就把身後拖著的仇山甩在了地上。


    “說說吧,理由。”覓子信了解歹炁的個性,所以他也不問原因直接詢問歹炁找的理由。這樣他之後也好和靈境道說明,以不至於把歹炁懲罰的太慘。


    “他是被師弟我打暈的,剛剛不知道怎麽搞的,宗門那邊突然竄進來幾隻魔獸,要不是師弟我出手,這家夥就要被魔獸啃食了。”


    聽完歹炁這麽說,覓子信也就明白了,歹炁他夜闖禁地放出魔獸,打鬥期間正好被迷路的仇山撞見,所以歹炁打暈了仇山並來到淩藥閣這裏,是準備為之後闖禍的事情暴露來打掩護。


    “師弟,可按照常理來說魔獸並不會攻擊魔人。”


    覓子信這是在告訴歹炁他理由找的不充分。


    “說的是呀!或許是他在這裏待了太長時間了,染上仙道的味道了,魔獸都分不清了也說不定呢。那事情就拜托六師兄了。”歹炁在強詞奪理,他眨了眨眼轉頭就要溜,“人給你帶迴來了,不用謝師弟我了,先走了!”


    “走?都這麽晚了還走去哪裏?”他這禍事還沒惹夠嗎?


    “七師弟你等……”覓子信本想阻攔,但無奈歹炁已經跑沒影了,“欸……管不住啊。師父他老人家肯定又要發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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