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昭覺著他這話越發像情人之間鬧別扭後的講和之詞,但誰跟他是情人啊!


    楚明昭著急至極點反而平靜下來,深吸一口氣道:“那好,表哥說吧。不過表哥別總拽著我袖子。”


    範循見她終於肯聽他說話了,笑著鬆開她,卻轉而要來抱她,又把臉湊過來往她臉上貼:“昭昭,我一顆心都在你這裏……”


    楚明昭閃身避開:“別碰我。”


    “好好,”範循依言收迴手,眼帶寵意,“都依你。”又看著她笑道,“昭昭都會與我撒嬌了。”


    楚明昭激靈靈打個抖,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我與楚明玥不過逢場作戲,我根本就不……”


    楚明昭忍住惡心,繃起臉:“你再往後退。”


    “好,我退,”範循笑著退後了一些,“我根本不喜歡她。橫豎你也曉得那件事了,我也不瞞你了……”


    楚明昭留意著他的神態,瞅準他眼睛沒盯著她的空當,猛地掣過身,掉頭拔足狂奔。


    範循麵色沉了沉,近走兩步要去追,臨了卻又停了下來。他望著楚明昭沒命疾奔的背影,嘴角慢慢勾出一抹笑。


    小丫頭還挺別扭的,日後慢慢與她解釋也不遲。


    楚明昭一路跑得雙腿發軟,幾乎是被兩個丫鬟攙著上的馬車。她靠在迎枕上歇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隻是迴想起範循方才的話,直欲翻白眼,這人腦子是不是有毛病,她明明一直都在躲著他,他今日那樣的態度卻好像她喜歡他似的,他到底打哪兒看出來的!


    楚明昭想破腦袋也想不通,隻能當這是個教訓,心道日後離範循再遠些才好。她思及剛才的情形時,又忽然想起範循最後說的話,更加不解,她倒是知道他什麽事了……


    楚明昭越想越覺範循精神不正常。而這個精神不正常的人可能已經害她遲到了。她不認識路,方才在桃林裏又轉了半晌才摸出來,耽擱了不少時間。


    肯定趕不及了。


    楚明昭急得幾乎爆肝,命車夫以最快的速度趕往金剛寺。


    不管怎樣,她覺得還是要趕去看看。


    楚明昭的馬車剛離開,不遠處一輛翠幃馬車的簾子便放了下來。


    宋嬌往倭錦靠背上一靠,冷哼一聲:“我倒要看看楚明昭這麽急匆匆的是要去哪。”說著便命跟車婆子去與車夫說跟上前頭那輛馬車。


    “姑娘……不去信國公園了?”丫鬟報喜低低弱弱地問了句。


    宋嬌瞪她一眼:“我要作甚何時輪到你來管了?”


    報喜怯怯應諾,不敢再出聲。


    金剛寺位於京城北郊,背湖水,麵曲巷,香火不盛,人跡少來,曲如徑在村,寂若山藏寺。後山門外闃寂異常,唯有風穿竹林的打葉聲輕響耳畔。


    裴璣立於竹林邊的高地上,遙遙望見一前一後兩輛馬車駛來,冷聲道:“有人跟著她。”


    何隨端量著裴璣的神情,探問道:“世子是要……”


    裴璣盯了後頭那輛馬車片晌,緩緩道:“阻截下來,然後去查查跟著她的那輛馬車是誰家的。”


    何隨躬身應是。


    馬車到達山門前時,楚明昭幾乎是跳下來的。她與丫鬟說她要趕著時辰進香,又命她們在外頭候著不準跟進來,轉過頭便急急入了寺門。


    她繞到後門外時,四顧一圈都沒瞧見一個人影,心頓時涼了半截。又不死心地來迴檢視一番,仍舊一無所獲。


    真的沒趕上。


    她頹然跌坐在竹林旁一塊石台上,垂著頭直扯腰間的宮絛。懊惱得無以複加。看來隻能想法子再去找襄世子,隻是不知還有沒有這個機會。


    歎了一迴,她正欲起身離開,卻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正逐漸朝她靠近。她驀然抬頭,立時一驚。


    “核桃偷核桃。”裴璣說話之際已然從竹林中步出。


    楚明昭心道世子您都親自來了還對什麽暗號,一麵想一麵起身行禮。


    裴璣往她發髻間掃了一眼,暗暗笑道今日居然沒有戴小碗簪,又示意她免禮,歎息一聲:“如今已經申時一刻了,你比我定的最晚時辰還晚到了整整一刻鍾,這要是行軍布陣,這一仗早輸了。”


    楚明昭嘴唇抿了抿,想起適才被範循糾纏的事,臉色便有些不好。


    裴璣見她神色似有異樣,不禁問:“怎麽了?”


    楚明昭搖搖頭:“沒事。”


    裴璣笑道:“不會是因為我那幾句話吧?我與你說笑的,你又不必帶兵打仗。”


    “不是,”楚明昭低了低頭,調整好了心緒,微微抬頭,“世子怎親自來了?”


    “因為我覺著有這個必要。”


    楚明昭一愣。


    “並且我目前也比較閑,”裴璣在旁側的另一塊石台上坐下,“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我直接將我詢問的結果告與你知,但餘下的事我就不管了;二是我繼續幫你查,等水落石出了再告訴你。”


    楚明昭一頭霧水:“為什麽還要繼續查?”


    裴璣挑眉道:“因為當年並未審問出具體的幕後主使,隻知道是哪個府裏的。”


    楚明昭聽得眼前一黑:“你們當年沒查清楚?”


    “沒有,當初審過之後知道不是衝我來的,就丟開手沒作理會了。當年那兩個欲對你不利的隻是小嘍囉,他們根本連幕後之人的麵都沒見著,”裴璣見楚明昭垂眸沉吟,繼續道,“楚姑娘可要想好,我現在與你說,你隻能自己猜,實際上與不說殊無分別。”


    楚明昭慢慢轉頭看向他:“那為什麽不能現在先與我說一說,然後再查?”


    “我怕你胡思亂想。”裴璣答得理所當然。


    楚明昭按了按額頭,難道你不說我就不亂想了麽……


    “那我選第二種。”


    誰知裴璣聞言笑起來:“你選第二種?”


    楚明昭怔怔地點點頭,心道你笑什麽,你都這樣說了我還能怎麽選?


    “可我為什麽幫你查?”


    楚明昭被他問得有點懵,合著世子您說了這半日,是在逗我玩兒?


    “這可不是順手就能幫的忙,我可不做虧本買賣,你總得給我點好處是不是?”裴璣笑看著她。


    楚明昭被他看得有些發毛,試探著問:“那世子……想要什麽好處?”


    “我要你給我……”裴璣打量她幾眼,悠悠道,“給我講講京中勳貴的事。”


    楚明昭心道,不是要我給你當媳婦就成。


    “就是諸如誰嫁了誰、誰與誰不睦之類。你們這些姑娘逐日待在後宅,此類事應當聽了不少,”裴璣微微一笑,“我問你答,如何?不過不要告訴別人我來問過你。”


    楚明昭暗忖他大概是要摸清京中世家的狀況,或許這就是他來京的目的之一。她思量間不答反問:“我跟世子講了世子就幫我查?”


    “這是自然。”


    “可世子半月之後就要迴封地了吧?半月能不能查清楚?”半月之後就是楚圭的壽辰。


    裴璣笑了笑,這姑娘心眼還挺多。他在京師且有陣子要待呢。


    “這個說不準,”裴璣攤了攤手,“姑娘若怕白費口舌,不應也無妨,隻這買賣就不做了,告辭。”說著便站起了身。


    楚明昭忙道:“我答應……”她此刻根本沒得選,不答應就什麽都撈不著。隻她忽然有種被下套的感覺。


    “那世子查好了又如何告知我?”


    “屆時我親往貴府拜會。”裴璣說著,不知想到了什麽,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他既已將話說到這個份上,楚明昭也無甚可說的。當下兩人計議已定,裴璣便一頭思量著一頭發問。


    楚明昭覺著不管怎樣,她都是有求於人,答話時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兩人一遞一句地說了半個時辰,楚明昭見時候不早了,提出要迴去。


    裴璣看了看偏西的金烏,點頭道:“我也問得差不多了,姑娘早些迴吧。姑娘記得不要把今日之事說出去。”


    楚明昭點頭應好,起身行禮告辭。然而她正欲轉身之際,卻忽聽裴璣沉沉低唿道:“不要動!”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女主遇到的都是些什麽人……


    那個絛環類似於現在的皮帶扣,是扁絛帶上的附件,用來銜接呆子的~


    ☆、第八章


    楚明昭嚇了一跳,驚疑不定地看著裴璣,一動也不敢動。


    裴璣緊緊盯著她身後,慢慢彎腰撿起一枚石塊,突然一翻手腕..


    楚明昭什麽都沒看清,隻聽得身後一聲悶響,跟著便是石塊墜地的聲音。


    楚明昭仍舊定著不敢動,驚恐道:“我……我身後到底有什麽?”


    “一條蛇,”裴璣拍了拍手上的浮灰,“不過現在已經死了。”


    楚明昭瞥見他手背上有一道紅痕,不禁多看了一眼。


    裴璣注意到她的目光,問道:“怎麽了?”


    楚明昭遲疑道:“世子那手背……”


    “這個?”裴璣抬了抬手,“這是鳥撓的。”


    楚明昭心道,不一般都說是貓撓的麽?


    裴璣見她似是不信,詫異道:“那楚姑娘覺著是什麽撓的?”


    楚明昭看他目光純然不像裝傻,倒有些好奇:“世子……真不知?”


    “我應該知道?”


    楚明昭覺得不能再說下去了,不然倒顯得她很懂似的。她迴身看了看地上盤曲的死蛇,想起方才的事,跟裴璣道了謝,又抬頭看他:“世子有沒有布袋之類的東西?我想把它裝起來。”


    “你瞧著它害怕?”裴璣上前將死蛇拎起來,“把它扔遠些不就好了。”


    楚明昭張了張嘴,提醒道:“世子小心些……”


    裴璣聞言迴眸笑道:“不要緊,這蛇沒毒,你不必……”


    後頭“擔心我”三字尚未出口,就聽楚明昭猶豫著道:“不是……我是想說,世子輕些,莫把蛇膽弄破了,我想把它帶迴去做蛇羹……”


    裴璣一聽,麵上的笑登時斂起,合著會錯意了。


    他“啪嗒”一聲把死蛇扔到地上,正色道:“這蛇有毒,不能吃。”


    “啊?”楚明昭一愣,“世子剛才不還說沒毒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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