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知道問不出了,便化悲憤為食欲。


    剛才在未央宮沒有吃好,如今迴到自己的地盤,才能放開了吃。月餅是景陽宮的禦廚做的,不得不讚一句他們的心靈手巧,簡簡單單的一個小月餅,都能做出這麽多的花樣,錦繡手裏吃的,是栗子味的,表皮製成了乳白色,晶瑩剔透,上麵繪製花紋。既好看又好吃。


    一不小心,吃的就有些多了,等知夏她們送來湯麵的時候,錦繡雖然垂涎,但是也沒能用多少,隻吃了一點雞肉喝了一點湯。這湯匙廚子特意熬得,說是熬了整整一天,錦繡去之前就吩咐她們要把麵做好,等著她迴來吃。


    現在吃上了,又後悔剛才管不住嘴肚子裏已經沒有位置了。


    封煜見她還沒有放下碗的打算,歎了一口氣,認命從她手裏接過來,重新放到桌上。


    錦繡滿臉疑惑地看著他,剛想說話,就被皇上遞來的手帕給捂住了嘴。


    封煜仔細地擦著,自己都沒有發現此刻手下的動作有多輕,好一會兒,才對錦繡叮囑道,“晚上吃這麽多,積食就不好了。”


    “怎麽會呢。”錦繡狡辯道,她從來沒有積過食,胃口好著呢,要不然也養不成這樣白白嫩嫩的。


    封煜自然不會信她胡扯。錦繡這人,看著就不是個聰慧的,封煜原本還以為她是大智若愚,沒想到是真迷糊。尤其是在小事上麵,若是沒有人提醒,真不知道會她自己照顧成什麽樣子。


    錦繡看著皇上毫不留情地叫人將最後剩的東西給撤了迴去,摸了摸肚子,覺得今天晚上吃的差不多了,所以也就沒有再說話。


    不過晚上,錦繡雖然沒有積食,也沒有多好受罷了。


    究其原因,還是一月未至的葵水來了。


    錦繡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臉色又從紅潤變成慘白,捂著肚子眼淚汪汪的好不可憐。


    兩輩子了,她來大姨媽的時候就從來沒有一天是能正常走路的,每次都是痛不欲生,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啊。聽說懷孕以後會好一點,錦繡看看自己這位發育的小身板,覺得前路漫漫。


    封煜在一邊幫她暖著肚子,心裏思索著應該怎樣安慰,思來想去,也就隻想到了一件事。錦繡這活潑的性子,應該也會喜歡吧。


    ☆、第54章 身亡


    錦繡在床上躺的不安生,頭發也被她弄地亂糟糟的,那悲痛欲絕的勁兒,可不就是像是一個小瘋子麽,封煜如此評價。


    替她將頭發理好,封煜不鹹不淡地開口道,“過幾日皇家山莊裏麵會有秋狩,屆時滿朝文武都會參加。”


    錦繡雖然在磨嘰,可是皇上一說話她就不哼了,所以該聽的話還是聽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的。當下心裏就琢磨開了,秋狩,不久依偎著可以出宮嗎,且隨行打獵,聽上去似乎很不錯。錦繡轉過頭,臉上掛著淚痕,巴巴地揪著封煜的袖子,“皇上,那秋狩具體都有哪些人參加?”


    那小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封煜看的直想逗她,“秋狩都是男子的事。”言外之意,便是不用你參加。


    錦繡急了,連肚子痛也顧不得了,“那宮妃不可以去嗎?”


    “你想去?”


    錦繡連連點頭,她雖然在宮裏不習慣隨處走動,但是不代表她不想看外麵的風光。自她來到大魏,出門的次數屈指可數。不是不想出去,實在是沒有機會。


    “那就去吧。”封煜迴的幹脆。


    本來就是哄她的,如今把人給哄好了,別的也就不重要了,她想去就去吧,多帶幾個人照看著,也出不了什麽事。“怎麽樣,肚子有沒有好些?”封煜撫了撫錦繡的長發,將耳邊散落的發絲別到後麵。


    “本來很痛的,但是聽了皇上說的話,現在感覺好多了。”


    錦繡機智地拍著馬屁,看的出皇上很受用。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疼痛被這樣打斷了以後就沒有以前厲害了,總之錦繡覺得好了些。但還是舍不得皇上的大手掌。痛感少了,話也變得多了起來,“秋狩到底是哪一天啊,我們能提前過去嗎,得帶多少人啊?”


    封煜也不嫌麻煩,一樣一樣的解釋給她聽,“秋狩每年都會有一次,一般是在九月份,月初或八月底也都是可以去的,你要是去的話,這殿裏的宮女,親近的都可以帶過去。”


    錦繡滿意了,縮在封煜懷裏享受著帝王的柔情似水,溫情脈脈。


    這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才是那個人生贏家。


    不過人生贏家也會困的,這一天鬧了這麽久,晚上又被折磨的痛不欲生,如今消停了,睡意便如洪水一般襲來。


    第二日醒來,身邊的皇上已經走了。她身子不舒服,早上皇上起身竟然也沒發現。思及昨天晚上的那兩個吻,到現在還覺得甜蜜。


    當時怎麽就親了呢,錦繡捂著被子笑地十分開懷,她這算不算是,成功地勾引了皇上。果然,禍國妖妃還得是她這樣的長相。需要再接再厲啊,想聽情話就得舍得下麵子。


    她在被窩裏磨磨蹭蹭了好半天,忽而又想起睡前皇上說的話,心裏忍不住期待著。


    皇家山莊長什麽樣,她至今還沒有見過,以前葉啟文也會帶家眷去狩獵,但是從來沒有錦繡去的份。但是這不妨礙錦繡心裏對獵場的憧憬。


    雖然她不會騎射,可是不會騎射的女子多了去了,不是一樣去參加秋狩嗎,再說了,她還有皇上,皇上穿騎裝的樣子她還沒看過呢,肯定很英俊。到時候說不定還能待迴來幾隻動物養著,她的杜蘅殿裏缺了幾隻寵物。


    如此想著,因為葵水到來的陰鬱終於消散開來。


    不過之後知秋帶過來的消息,卻叫錦繡嚇了一跳。


    不可置信地看著知秋,錦繡覺得自己可能出現幻聽了,“你說誰去了?”


    知秋不得不重複一遍,“周充媛去了。”


    她聽到消息的時候也嚇了一大跳,這人,前些天還生龍活虎地想著如何陷害她,陷害她們才人呢,這一晚上的時間,竟然就去了。


    “你快說說,到底是怎麽迴事?”錦繡被嚇得不輕,怎麽就去了呢,這一點征兆都沒有的。她記得,昨天晚上那周充媛還一副看她不爽的樣子,冷話不知道說了多少,這就去了?


    知秋道,“奴婢也是今天早上才聽宮裏的老嬤嬤說的。昨兒晚上,宮裏的晚宴結束以後,周充媛在路上被什麽東西給咬了。那時候天黑,看不清是什麽,迴到殿裏就覺得不對勁了,周充媛的嘴唇已經青紫了。宮女們找來太醫,太醫看了說是被蛇咬的,且那蛇的毒性十分強。雖然也開了藥,但是周充媛還是沒有熬過去,沒過一會兒就去了。奴婢聽說,周充媛似得時候身子還僵著呢。”


    錦繡聽著身子發寒。


    原來人真的可以死的這樣快。從晚宴,到迴殿的路程,說遠也不遠,卻生生丟了命。錦繡倒不是因為同周充媛又多少交情覺得傷心,她心還沒有那麽大,被人算計了還能為她傷心。


    現在這樣,純粹是覺得可怕。


    會不會有一天,她也會這樣悄無聲息地被害了呢,就算有皇上護著,可宮裏害人的手段曾不不窮,防不勝防,她們既然能害了周充媛,未必不會害了她。


    旁邊幾人看才人臉色不對,知道她是被嚇到了,遂安慰道,“才人沒事,咱們杜蘅殿有人護著呢。”


    錦繡強顏歡笑,繼續問道,“那後來的事情呢?”


    “昨兒晚上周充媛身亡的消息就漏了出去,宮裏許多人都知道了,皇後娘娘和德妃娘娘更是第一時間就趕去了陶然殿。聽說皇後娘娘看到周充媛的屍體發了好大的火,說是一定要把人給揪出來,德妃的臉色也不好看。如今還在查,結果怎麽樣還不知道。”


    宮裏怎麽會出現毒蛇,錦繡諷刺地笑了,這人心真是比毒蛇還毒。


    憶及昨兒晚間李德全麵色驚慌的跑過來,為的應該就是這件事了。


    “如今陶然殿裏,才真是亂的不可開交,奴婢聽說,皇後娘娘懷疑這事是德妃娘娘這一派做的,德妃娘娘又懷疑是皇後賊喊捉賊,總歸啊,就是沒有一個人讓去的人消停一點,爭個沒完。”


    明玉也在一邊,聞言道,“她們怎麽會讓人消停,這正是狗咬狗的好機會呢。”


    玲瓏偷偷戳了戳她,嫌她話太多。


    明玉閉了嘴,知秋又道,“才人,你覺得這件事查得出來嗎?”


    “那得看是誰做的了。”


    當初趙婕妤謀害二皇子的時候,不消多久便被查出來了,趙婕妤於沒有落得好,自己被關道冷宮裏去了,兒子也變成別人的兒子了,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如今才過多久,又有不怕死的挑事了,這一出手就是毒蛇,得和周充媛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啊。


    犯事的人,要是勢力弱一點,心思粗一點,一定會被查出來的,到時候也免不了一杯毒酒。畢竟這迴可是將人給害死了,周充媛是沒了,周家還在呢。但若是那人手段高明,想查也是挺困難的。


    宮裏的是是非非有誰說的清楚呢。


    玲瓏聽了之後,頗為感慨的說,“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前些年雖說皇後和德妃鬥得狠,但是宮裏也沒去所少人,最近,這去的人是越來越多了。”


    錦繡聽著,玲瓏是覺得周充媛之死是皇後或德妃造成的。


    雖然有些道理,但是錦繡還是覺得不太對勁。皇後為什麽要害周充媛,難道隻是為了嫁禍德妃麽?德妃害周充媛,難不成是因為對方話太多?


    怎麽看都不合理,這兩人心思深著呢,總不是會因為一點小事忍不住出手的人。


    何況這次鬧得這樣大。


    發生了這件事,還是在中秋之後,弄得宮裏麵人心惶惶的,沒個安穩。有些膽小的宮妃,特地找宮人將自己住的大方裏裏外外都打掃收拾了一遍,生怕自己住的地方也有什麽毒蛇。


    畢竟這東西,一口咬下去就是致命的,再有用的太醫都沒辦法。


    都說紙包不住火,何況這事根本沒有瞞著。


    周家人第二日就知曉了,可憐周太常和周夫人,白白失去了一個女兒,如今兇手還沒有找出來,想發泄都不知道像誰發泄。


    周太常也是個愛女心切的,朝堂之上,就敢對著皇上訴冤,誓為女兒討迴公道。


    總之,這場鬧劇就像是導火索,將前朝後宮裏藏在底下的矛盾勸給炸了出來。


    景陽宮,淩默又不知從那裏冒出來,將暗衛查到的消息遞給皇上。


    封煜打開看了看,對於上麵說的顯然不是很滿意,冷冷地問道,“隻有這些?”


    淩默垂首,“皇上,暗衛尋著線索往下查,查到帶毒蛇進宮的小太監是蔣充容身邊的小太監,蔣充容和周充媛前段時間確實發生了矛盾,據宮女說,蔣充容當日怒極,在殿裏聲稱要將周充媛滅口。三日後底下一個小太監恰巧說自己在宮外能帶來毒蛇,蔣充容聽了,便起了歹意,讓那人將毒蛇從宮外帶進宮來,昨晚之前,都是養在殿裏麵的。”


    這是能查到的全部消息了,蔣充容和周充媛都是皇後身邊的,可是有了矛盾也不假,這毒蛇也確實是蔣充容讓人帶進宮的,隻是,“那個出主意的小太監,暗衛找到他的時候,已經死了好些天了,也不知是蔣充容殺的,還是別人殺的。”


    “繼續查。”


    淩默應了聲,皇上這是要把事情弄得清清楚楚的了,隻是這事,實在是難查,如今所有的證據都指向蔣充容,似乎蔣充容就是唯一謀劃的人,疑點隻有那個死了的小太監了,可是那小太監低調地很,平日很少有人跟他說話。


    這查起來,恐怕也費不少時間。


    “那蔣充容和那些沾事的人如何處理?”淩默問道。


    封煜手指點點書案,“賜死吧。”


    語氣毫無波瀾,似乎說的事情再尋常不過了。


    “是。”


    淩默對這些事也是見識多了,當下的念頭就是,這次賜死的人有些多,畢竟前前後後涉及到不少人,蔣充容那一個殿裏麵的,隻怕都跑不掉。


    算了,死了也是個交代。


    ☆、第55章 解惑


    周充媛這事,算是暫時告一段落。


    蔣充容死了,蔣充容殿裏的宮女太監也死了。不過皇後和德妃之間的矛盾似乎更深了,因為皇後壓根不相信這件事是會是這樣簡單,覺得這裏麵肯定有德妃的手筆。


    且周充媛、蔣充容相繼去了以後,皇後身邊可以用的人一下子就少了。於是便把這些賬,也一並算在德妃的頭上。德妃也不是個弱的,麵對皇後的打壓也迴擊的幹脆利落。


    後宮權利之爭,兩人也是分毫不讓。


    每日請安的時候,也是火藥味十足。皇後自解了禁以後,對待宮務更加精心,恨不得將權都收迴來。偏偏宮裏麵,還有三位地位頗高的妃子,讓皇後恨得牙癢癢。


    不過宮裏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似乎也都沒有往外瞞著,如今宮外的人都知道皇後身邊的兩個妃嬪自相殘殺了,也都知道皇後和德妃不對付,爭的你死我活了。


    淩默把宮裏的的消息再次遞給皇上的時候,發現皇上對這些事情絲毫不在意,甚至說,皇上挺樂意這些破事往宮外傳的。


    淩默十分不解,都說家醜不可外揚,皇上怎麽就一點顧忌也沒有,這要是叫宮外的人知道了,後宮的名聲,皇後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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