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迴領官袍走馬上任往邊關旌旗招展


    十三神清氣爽坐在早餐桌前,朝剛剛練武迴來的蕭炎招唿,“你好啦,快吃吧,我要餓死了。”而後她奇怪地看他幾眼,“你昨晚沒睡好?”這黑眼圈都快掛不住了。


    蕭炎瞪她一眼,麵色黑沉沒有說話,接過雙林遞來的細棉布擦額頭的汗。


    “是不是我睡相太差擾到你了?還是我說夢話?”十三歉疚問到。


    “吃飯!”你昨晚睡得好得很!


    蕭炎氣悶,合著輾轉反側一晚睡不好的就他自己,說出去簡直丟人。


    “你今天要去哪裏?”


    “要去一趟吏部領印和官服,然後去工部交接。”十三略得意道,“你練武的時候吏部來人通知的。”領了官印就算她上任第一天了。


    沒錯,在榮郡王和蕭炎的較量下,她莊維楨最終還是在朝廷領了官糧,雖然不太威風,連“大人”都夠不上,隻能叫聲“參事”。吏部的文書剛剛送到府上,她得了一個七品的小官,還是在清水衙門工部。


    不知是不是吏部事先和榮郡王通過氣,這個職位簡直像是給她量身打造一般。這個職位主要負責一些馬車兵器和鎧甲之類在戰場上用的東西,需要常年駐守邊關,在那裏作為朝廷和邊關物資籌集往來的負責人,更重要的是,到了邊關,包括她在內所有人無論級別高低都歸蕭炎管,進了衙門也得老老實實聽蕭炎的話——不得不說,榮郡王為了這個兒子還是費了些心思的。


    蕭炎不太意外,他早就聽父王透露過意思,他拿起十三手邊的文書掃了幾眼,“不過是個小官,值得你高興成這樣。”


    “非也非也,蚊子再小也是肉,別拿村長不當幹部,許多偉大的人都是從最不起眼的職位上做起的。”十三拉長了聲音搖頭晃腦道,“就拿第一代承恩侯,蕭大將軍來說吧,最開始不也是高祖帳下的火頭兵?”


    其實說火頭兵都是抬舉,蕭家的發家人是個亂世孤兒,投到軍中混飯吃,被賞識以前一直幹的是養豬殺豬的活計。


    蕭炎一時不防被十三揭了底,不屑道,“我家先祖天生神力戰功赫赫,你如何相提並論?”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我有你意料不到的才能呢?”十三自誇道,“文治武功,我武功雖然不好,學問還是可以的嘛,夫君如今功績卓越,我做妻主的也不能太辱沒夫君不是麽?”


    “沒個正形,反正還是聽我的。”蕭炎嘟囔一句,而後問到,“你是怎麽知道的?”明明那段曆史對外遮掩的很好,民間並沒有人知道。


    “我問玉姑姑要了家譜來看,自家先人總要知道清楚。”


    算你有心,蕭炎麵色稍稍緩和,說出的話卻依舊不客氣,“我先說好,到了邊關別指望我會偏幫你,既到了我帳下,我自當一視同仁,犯了錯處我一樣會罰。”


    “這就不必你擔心了,以身作則的道理我還是知道的。”十三悠然道,“另外,我也不覺得你能找到機會罰我,這點小事我莊維楨還不至於做不好,拭目以待便是。”


    “好,我拭目以待。”看到十三神采飛揚的樣子,蕭炎忍不住想,她對待這個職位其實極其認真,或許真的會有意外的驚喜給自己。


    官服有嚴格的花色規定,依照她的品級,十三領迴了一件綠油油的袍子,是剛剛排進序列的低級文官的用的。


    蕭炎本來在燈下看書,見她進來,隻看了一眼她手裏捧的衣服就移開目光,“跟棵小青菜似的。”


    十三的心情很好,腳步輕快往內室去,一邊走一邊說,“那也比你的強,棕褐色的,還那麽深,像老頭子穿的一樣。”


    “那是以前!我升官了,現在是紅袍!”


    剛說完,他想象了一下自己一身大紅身邊站著綠油油的十三,突然升起一陣惡寒,“以後能不穿就不準穿!”


    “為什麽?”


    “我嫌醜。”


    十三靜默,好吧,這衣服顏色確實挺紮眼睛的。


    她束好衣帶,扶正官帽,施施然走到外間在蕭炎麵前晃了一圈,“還不錯吧,其實人靠衣裝,衣服也看人的。”十三身姿清逸,年紀又正好,這個顏色穿在她身上並不突兀,反而有種別樣的少年人才有的風華。


    她在蕭炎麵前站定,鞠躬一拜,“這位小郎君,在下平城莊十三,敢問小郎君可有婚配?”


    “你倒是很熟練。”蕭炎輕笑,下巴抬了抬,“本公子早已婚配,有一醜妻主,喜穿綠錦袍。”蕭炎暗自慶幸剛剛及時迴過神來沒有讓她看了醜去,他沒想到十三一身官服上身,居然自有一股氣度光華收斂在身,格外亮眼。


    “無妨無妨,所謂妻夫像,日子久了我自然能受夫君一些好的熏陶。”十三大言不慚道,找了把凳子也在桌邊坐下。


    “蕭炎,迴邊關一路上趕時間麽?”十三問。


    “並沒有特別緊急的事情,若要多走幾天也是可以,你有事情?”蕭炎想了想,了然,“你要去平城看你父親。”


    “是,此去邊關路途遙遠,我想先見一眼父親還有我先生他們,夫君你會答應吧?”


    “你是不是還忘了什麽人?”蕭炎的茶杯在手心中轉了一圈,不鹹不淡道,“還要去安慰一下你的小情郎?”他看過十三的全部資料,知道那位謝先生一直想撮合自家兒子和得意門生。


    “情郎?誰?”盯蕭炎臉色看半天,十三試探道,“你是說——謝小郎君?”


    謝小郎君,叫得真親熱,蕭炎低頭喝口茶。


    “難道有別人?”語帶威脅。


    十三汗毛一立,“沒有沒有,誰都沒有。”


    知不知道人是能被嚇死的,這沒頭沒腦的話差點就讓她坦白從寬了。雖然現在沒體會到,但十三敢肯定若是蕭炎知道蔣牧白的事情,絕對比知道她包下整座天香樓反應還大。


    “謝小郎君的麵我都沒見過兩次,這話未免太誇張,還是別亂說了。”做好心理準備,十三正色道,“而且他身體又差性子又無趣,木頭一樣,如何能和夫君你相提並論?”這次對不住了,謝小郎君,十三目光堅定,“夫君,你不管各方麵都強過他許多,我怎麽可能放著珍珠不要惦記魚目?”


    兩輩子的經驗告訴她,嫉妒心無論對男人或者女人都是大殺器,必須扼殺在搖籃裏。


    蕭炎卻不買賬,突然出聲,“莊十三,你沒發現你一緊張想使壞就叫我夫君麽。”他氣勢居高臨下,像一個占盡優勢的獵手。


    居然不按常理出牌!十三在心裏控訴兩聲,看來這種時候隻有化被動為主動了——


    她反戈一擊,厚著臉皮道,“你怎麽如此在意謝小郎君?莫不是——”她湊近了看他眼睛,“你吃醋了?”她故作陶醉,“為妻好開心。”


    蕭炎狼狽地收迴目光閃躲開,不自然聲辯道,“你才吃醋!隻不過怕你給我丟臉。”


    他生硬幹咳兩聲匆匆說到,聲音有些含糊,“你要看公公不是不可以,給你三天,剛好在平城休整。”


    “如此,多謝夫君了。”十三笑眯眯衝他施個禮,興致勃勃就走了,“我去收拾東西。”


    留了蕭炎一個人在桌子邊上迴想剛剛那一幕,越想越覺得自己好像又被十三給蒙混過關了。


    接下來的兩天晚上,蕭炎依舊失眠,終於這天清晨,迴邊關的旅程正式拉開。


    蕭炎帶著兩個渾圓深厚的黑眼圈黑著臉走在最前方,一行人高頭大馬身姿矯健,旌旗全都立了起來,在風中作響。十三坐在青棚小車上混跡在隊伍中,告別了京城。


    掀開車簾,從左右兩邊馬蹄的縫隙中,她看見送行的榮郡王一行,還有角落裏正抹眼睛的袁成佩的影子。她打開包裹,黑色的官印靜靜躺在裏麵,正等待主人施用。


    邊城,我來了。


    ☆、第五十八迴攔路虎秒變成蟲誅心謀不動聲色


    一行人離開京城不過一日,就遇上了麻煩。


    十三原本靠在車廂上小憩,突然感覺隊伍停了下來遲遲不動,她出了車廂,站在車架上向前方眺望,有另一隊人馬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出什麽事了?”十三問身邊的士兵。


    士兵猶豫片刻低下頭,“小人也不太清楚。”


    十三把捧在懷裏的手爐遞給鈴蘭,“你們在這裏等著,我去看看。”


    “夫人,還是呆在這裏吧。”鈴蘭想攔她卻沒有攔住,十三已經徑自上前去了。


    剛剛模糊的一眼,鈴蘭已經認出了攔路的人是誰,正是萬安郡王,她暗自焦急,這萬安郡王一向下作又狂妄,夫人千萬別因為她對侯爺生出誤會。


    蕭炎昂首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盯著萬安郡王,麵無表情。


    萬安郡王左右兩個柔弱美男在懷中,身後還帶了一隊佩刀的侍衛,她看見蕭炎冷厲的眼神心底得意,蕭炎,你再囂張又如何,今天我一定給你點顏色看看。


    她本來垂涎蕭炎美色,一直求之不得,又被蕭炎當眾人羞辱一頓心底便恨上了蕭炎,盤算許久便有了今天這一出。這條路是必經之路,避無可避,還帶了這麽多護衛,看蕭炎能拿她怎麽辦,思及此,她簡直迫不及待要看蕭炎羞憤欲死的痛苦表情了。


    “阿炎,你怎麽這麽無情,就這樣走了?”萬安郡王將手裏的男人摟得更緊了點親了一口,眼神卻一直盯著蕭炎看,“雖然我不能娶你迴家,你也不必這樣糟蹋自己找個那樣的女人。”


    此言一出,跟在蕭炎身後的侍衛先忍不住了,紛紛拔劍,傳風臉漲得通紅,飛身下馬,一劍就到了萬安郡王麵門。


    “放肆!”傳風大喝一聲。


    萬安郡王麵色一變,人不自覺往後,甚至連懷中美人跌倒了都顧不上,等護衛攔到她麵前,她才鎮定下來,麵色難看。


    “傳風,迴來吧。”蕭炎仿若無事道,“再不迴來萬安郡王怕要尿褲子了。”身後護衛們配合地發出大笑。


    萬安郡王的臉立刻憋得和豬腰一樣,她冷笑兩聲,不懷好意道,“蕭炎,你別給臉不要臉,我來是好心提醒你,你買的那個女人不幹不淨,你要不在乎我就當大家麵說一說。”她想起那天無意撞見的一幕就熱血沸騰,哥哥和弟媳,多好看的戲碼,看你們一家子還有什麽臉麵在平城立足。如果蕭炎識相,或許她可以以此要挾一點小小的愉悅的要求。


    蕭炎突然注意到旁邊走近的一個身影,不由捏緊了韁繩,剛剛那些她看到了多少?他盯著萬安郡王的目光又冰冷了幾分,該死的,既然今天你自己送上門來,休怪我不客氣了!


    “哦?你有話對我說?隱秘之事?”蕭炎說。


    “正是,就看你要聽還是不聽了。”


    “那你過來。”


    萬安郡王猶豫片刻,還是咬牙揮開侍衛走到蕭炎麵前,“阿炎,我的消息可不是免費的,你要用什麽來換?”


    蕭炎輕笑,迷花了萬安郡王的眼。他翻身下馬,走到萬安郡王身側,靠近了她在她耳邊輕聲說到,“先別急,我也送你一個消息當作交換怎麽樣?現在你母親慶王爺隻有你一個女兒吧,其實慶王爺年輕的時候微服出遊愛上了一個身份低微的民間男子,兩人以妻夫之名過了三年,好不容易生了一對雙胞胎女兒,慶王爺迴京求陛下準許她娶那男子為側妃的時候那男人連同兩個女兒全部葬身火海,你說若是老天有眼,那兩個女孩萬幸還活著慶王爺會不會欣喜若狂?”


    萬安郡王聞言,轉頭不可置信瞪著他,冷汗涔涔,“你信口雌黃!”


    “是不是假的你問下你父親不就知道?相信你父親對這件事一定印象深刻。”蕭炎的聲音冰涼,“特別巧的是,我前一陣子剛好找到兩個女人,都已經成家立業,生了許多孩子,本人長得也好,又上進又能幹,和王爺簡直天壤之別。”


    “你——”萬安郡王簡直快要唿吸不上來了,胸膛一抽一抽想把麵前這人給狠狠撕爛了。她當然知道這件事情不是空穴來風,她隱約聽過父親提到那個男人,每次都蘊含了無窮無盡的恨意,那絲意味不明的殘忍也讓她察覺到背後的真相。


    若是——若是——母親知道了的話,自己和父親絕對要麵臨覆頂之災,她知道母王一直不滿意自己,可自己是她唯一的女兒,慶王府將來一切都是自己的,要是那對雙胞胎被找到,自己算什麽!


    “你——你想要什麽?”萬安郡王強忍著掐上蕭炎脖頸的*低聲吼道,“說出來!”


    “之前我就警告過你,以後你要是還管不住這張嘴,但凡敢說我和我夫人的半個字,我都不介意幫慶王爺母女團圓,讓她第二天早上就看到她們。”


    十三走過來,好奇道,“夫君,你在幹什麽呢?”自家夫君倒是無礙,旁邊這人的臉色簡直可怕。


    “你來了。”蕭炎丟下萬安郡王走過來,“有人出言不遜,教訓一下。”


    “還是快些上路吧,不然天黑了怎麽辦?”十三也不多問他,她已經認出來了這人就是據說糾纏了蕭炎好幾年的萬安郡王,看麵相不是善類。


    “等等。”蕭炎拉住她,提高音量對兩邊人馬高聲道,“萬安郡王剛剛冒犯了我夫人,要向我夫人道歉,大家都來聽一聽好了!”


    萬安郡王霎時抬頭,怨毒的目光直直投向蕭炎和十三的方向,攥緊了拳頭,終於還是在蕭炎淡定的示意下不甘心地低下了頭。


    蕭炎也不催她,場中一片寂靜。


    “蕭……夫人,剛剛都是我胡言亂語,對不住了。”她咬牙,艱難地說出這句話。


    十三本來不明所以,望向蕭炎那邊,觸及蕭炎的肯定眼神頓時就明白了蕭炎的意思。


    她端起架子,客氣假笑,“萬安郡王言重了,我家夫君如此優秀的男兒,郡王對我心生怨憤嫉恨,一時口出狂言失了心智,也是可以諒解的。”


    這場戲是做給這裏所有人看的,不僅有自己人還有萬安郡王那邊的人,有這次的前科在,以後萬安郡王再敢說些什麽,都可以往因嫉生恨上靠,是她心思齷齪惡意誣蔑。


    裝作沒看出萬安郡王眼裏恨不能撲上來的恨意,十三淡定站在那裏,表情不變客氣道,“你可以走了。”


    萬安郡王麵色陰沉,不甘心地看了她一眼,轉過身去,蕭炎,莊維楨,你們妻夫二人,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們痛不欲生。


    強忍著萬安郡王那刻毒陰狠眼神在身上留下的不適感,十三對蕭炎說,“夫君,莫為閑人耽擱了,趕路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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