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我們公子有事出去了,您有什麽事不如到前麵坐坐,或者給您帶話?”書房門前,雙林笑容可掬地向一臉肅殺之氣的蔣牧白說到。


    “不必了。”蔣牧白徑直繞過雙林推開書房門,“我同二弟借個東西。”


    雙林阻擋不及讓他進了書房去,按說書房重地沒有蕭炎首肯任何人都不能進的,可大公子畢竟不一般,連二弟都叫出來了明擺了說他們是一家人的意思,雙林也不好撕破臉太攔著,隻好跟在後麵照應。


    蔣牧白目的明確,目不斜視,直接就拿起了蕭炎桌上那一摞顯眼的書信,莊維楨三字刺得他胸口火燒火燎。


    蔣牧白從胸口掏出那本書攤開放桌上,將信湊近了和書頁靠在一起,橫撇豎捺,細細比對分明透著相似的痕跡。


    蔣牧白垂眸,動作輕柔把信原樣收好,他不去看那封信,可信上的內容還是不由自主地飄進他腦海,她在同阿炎說湖畔垂釣的事情。


    “你們公子到底去了何處?”蔣牧白問,“我有要緊的事情。”


    即便真是她又如何,阿炎不是一向不在意麽,隻要他開口阿炎一定能放了她。


    “小人真的不知。”雙林索性裝傻,閉緊了嘴巴。


    臨走前,蕭小侯爺就下了指示,誰上門問他的去向都不準透露半個字否則軍法處置,尤其是家裏人。


    雙林覺得這是他們公子知道自己行為委實丟臉才攔著不準說。


    今天大清早,玉姑姑急匆匆就傳來了消息說是那位莊小姐徹夜未歸不知去了何處。他們公子一聽就不樂意了,眉頭皺的可以打結,“她說去哪裏了?”


    “昨天莊小姐突然說要出去走走,晚上不迴來了,老奴本以為是說說而已,結果等到夜深也不見人,這才慌了派人去尋,莊小姐在京城也沒有故舊,實在想不出她能去哪裏,隻有來稟告公子。”玉姑姑一臉焦急,“若是出了什麽事該怎麽辦。”


    “青樓楚館你們可都查清楚了?說不定人家在裏麵逍遙。”說這句話的時候,雙林分明感覺到一股寒意。


    “老奴找過了,大大小小的地盤都翻過了,沒有莊小姐的影子。”玉姑姑末了還添上一句寬慰到,“莊小姐是個正派人,不會的,公子莫疑心。”


    “諒她也不敢。”蕭炎輕哼一聲。


    “京城兵馬司那裏可有交代過?”


    “這是不是動靜太大了?”玉姑姑問,“被人知道又要議論許多。”


    “愛議論就議論,找人要緊。”


    像要撇清關係般,蕭炎不情不願補充道,“藏著捏著萬一她被拍花子的拐跑了更丟我人。”


    玉姑姑失笑,“莊小姐這麽大人了,怎麽可能被拍花子拐。”


    “我就這麽一說,強人劫匪什麽的,她打得過哪一個。”蕭炎不耐道,“先找迴來再說。”


    玉姑姑領命走了沒多久,蕭炎突然站起身,“雙林留下,傳風跟我走一趟。”


    雖然嘴上沒說出來,但雙林深深以為小侯爺這是上門管教新夫人去了,向來就算是小侯爺不要的東西,他不答應誰也別想插手,而且——


    公子對這位新夫人似乎也不是完全不上心的,想到這雙林不由有些出神,以後到底要不要想辦法和新夫人打好關係呢?自己一路上護送過來,和新夫人也算有幾分交情,日後是不是能吹個枕頭風?


    問不到蕭炎的去向,蔣牧白一時間竟不知往何處。


    “公子。”阿北輕聲拉迴蔣牧白的理智,“剛剛飛鴿傳書,有平城的消息了。”


    一張不大的字條被遞到蔣牧白手上,密密麻麻寫滿了蠅頭小字,無情打碎了蔣牧白心底最後殘存的幻想。


    蔣牧白無聲苦笑,自己太過自以為是了。


    ☆、第四十八迴闖客棧風風火火暗自勉躍躍欲試


    話說蕭炎領了一隊人馬殺到小院,果然奴仆皆驚惶肅立,人還未迴來。


    倒是把剛迴來的玉姑姑給驚著了,“公子怎的也來了?”


    “她還未歸?”


    玉姑姑搖頭。


    蕭炎沒有下馬,直接一揚鞭子掉頭道,“玉姑姑在府中等著吧,我親自去兵馬司一趟。”


    蕭炎雷厲風行,直接就找了兵馬司的人過來問話。


    “若說是穿黃色衣裙的年輕女子,今日早晨確實得見一個。”一個小卒搶著出來答道,“因那女子身上衣裙華貴,小人還特意多看了兩眼,是在悅來客棧那裏。”


    蕭炎讓傳風給了他賞錢,依言找到了悅來客棧,叫來夥計,描述一番後,夥計立刻想起這麽號人物,把他引到袁成佩的房門前。


    “小店人來人往的,時時刻刻都有人進人出,就瞟到過一眼委實記不清這女子具體何時來的,這間房的房錢一直是一位袁娘子付的,她好像是和袁娘子相熟,認識的,之前也來過幾次。”夥計點頭哈腰道。


    打發掉一眾閑人,蕭炎毫不客氣推門而入。


    剛一進門,遠遠的就能看見內室床上團著一團鼓鼓的東西,蕭炎徑直過去。


    傳風連忙關好門跟在身後,一邊走一邊暗自祈禱,老天保佑千萬得是一個人啊,不然可有的麻煩了。


    走近床邊,一看地上胡亂擺著的兩隻繡花鞋,這才一顆心安下來,默默後退一步侍立在邊上。


    蕭炎低頭看裹在被中的女子,睡得投入,隻張臉露在外麵,陶醉地埋在枕頭裏。


    隻一眼,蕭炎就認出來這確實是曾在畫像上見過的女子。


    不過比之畫像,真人要生動許多,模樣還算清秀,唇紅膚白,眉毛清雅不濃不淡一道掃過,濃密烏發鬆散披開——看著至少比小時候強多了,勉強能入眼了。


    又打量片刻,十三仍沒有要醒的跡象,傳風用眼神請示是不是要叫醒十三,蕭炎輕抬手製止,趁這功夫他倒要好好看看這裏有什麽吸引她徹夜不歸的。


    他閑庭信步,邊走邊上下掃視這間屋子,典型的旅店布置,主人看起來不太細心,東西擺得雜亂,包裹就隨手扔在櫃上,茶碗有好幾隻,但隻有一隻是翻開倒了水的,拉開衣櫃,衣裳全是女子款式,地上鞋子也就幾雙,沒什麽特別的。


    蕭炎隨手關好櫃門,心中滿意,連看這間屋子也順眼許多。


    正待去桌邊坐下,突然窗下銅鏡邊一件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眯眯眼仔細看了兩眼,冷聲道,“把鏡子邊上那東西拿給我。”


    傳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聽吩咐去窗子邊一看,一麵不大的銅鏡放在低矮小幾上,旁邊散亂著幾個瓶瓶罐罐,都是些頭油脂粉一類,還有個半開的妝盒,散落許多梳頭的物件,釵子也有幾根,公子要的到底是什麽呢?


    但是傳風馬上就知道自家公子要的到底是什麽了,他瞥見一把不起眼的小剃刀,是京城老字號林家的,因為刀鋒鋒利手柄精巧頗受男子歡迎,賣得很好,他也有一把,隔幾日就會用一次——可是這東西出現在這個地方就太不正常了。


    莊小姐自求多福吧,他心中歎息,拿起小小剃刀走過去遞到蕭炎手上。


    蕭炎接過,端詳兩眼,登時心中火氣大怒,果然還是狐狸尾巴忘記收,色心不改,馬上大婚還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偷腥,麵上卻不露出來一派沉靜。


    傳風忐忑勸道,“這說不定有什麽誤會,說不定是莊小姐朋友用來——用來剃頭發的。”


    “剃頭發?又不是小兒剃什麽頭?”蕭炎道,“看這剃刀上留的短須,你覺得是女人的?”


    傳風不敢出聲了。


    蕭炎把剃刀往桌上一扔,看一眼床上的人,想起前日那封信心中不由更加憋屈,自己莫不是對她太好了?


    可她——寫了那種東西居然還敢出來瞎胡混,當他蕭炎是死人麽?


    “把她給我叫醒!”蕭炎下令。


    十三正睡得香甜的時候被人搖醒,迷迷糊糊睜開條縫看見一個陌生的影子。


    十三睡眼惺忪,把頭又往迴縮了一點,“你是誰?你怎麽會在這裏?”


    “莊小姐,快醒醒吧,我們公子來了?”傳風道。


    “你家公子?誰啊?”十三仍是神誌不清的狀態,接口就問到。


    這位新夫人的心可真夠大的,傳風忍不住道,“當然是我們侯爺,莊小姐忘了自己上京城幹嘛的?”


    上京城,侯爺,蕭炎!十三登時就清醒了,連著被子坐起身來。


    “你退後。”蕭炎沉聲吩咐道,俯視著床上的女子。


    十三這才注意到床頭位置還站著一個人,愣愣抬頭,首先注意到的就是那雙好看的眼睛和向上揚起的細長眉毛。


    此刻這雙好看的眼睛充滿了怒火,“你還不快點起來,這個樣子成何體統?”


    十三沒有動,隻打量麵前這個人,麥色皮膚,挺拔個子,五官精致如畫,隻有一個字“美”可以形容。這種美不是特指的含有哪一種氣質的美,而是最純粹的每一個細節都被精心設計過的美,或許個人喜歡不同口味,溫柔的豪放的,但都必定會承認眼前這個人的確是美麗的,是上天在造人時獨留一份心思的寵兒。


    再加上蕭炎身上這些年軍中磨煉出來的不怒自威的氣勢,整個人便如同一把最精心打磨出的寶劍,華麗卻帶著寒芒。


    原來這才是蕭炎麽?十三想起那個白衣男子,這兩兄弟分明是完全不同的人,自己多麽愚鈍,才會弄錯這兩人,她一時有些恍惚。


    這眼神卻被蕭炎誤解了,以為十三是色令智昏,在打些混賬主意。


    “收起你的下流心思。”蕭炎不客氣道,“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這一句把十三噎得不知道如何反應,氣血上湧,立刻什麽傷春懷秋的飄渺心思都沒有了,這位小侯爺不緊嘴毒,還夠自戀。


    不過這也讓十三鬆口氣,若是蕭炎對她客客氣氣賢惠非常她倒真不知該如何麵對了。


    本來見著蕭炎升起的那些許愧疚消散得無影無蹤,十三覺得自己實在是自作多情了些,蕭炎根本不稀罕自己愧疚。


    哎,如此兇猛的男子,也算大盛朝獨一份了。


    十三說不清此刻心中是何感覺,隻憑著本能慢吞吞起身穿鞋,在他麵前站好。


    蕭炎詫異地發現十三站起來竟不比他矮多少,身量還是很修長的,隻是現在披頭散發,衣服揉的和爛醃菜一般,實在登不上台麵。


    “傳風,給她梳頭。”蕭炎大聲吩咐道。


    傳風聽到命令暗暗叫苦,自己平日隻會梳男子發式,哪裏知道女子發型要如何下手,拿著梳子對了半天。


    “你叫傳風?和送我過來的雙林是一起的?”突然,十三出聲。


    “是,我和雙林二人自幼追隨公子,雙林今天留守府中。”


    “不知你們是如何找到這裏的?”


    “是公子親自找了兵馬司的人。”


    “就隨意束起來吧,不用為難,讀書時候都這樣的。”十三道,“麻煩你了。”


    傳風訝異的抬頭,從銅鏡中看見十三平靜的臉。


    他嫻熟地把她頭發在頭頂盤起,輕聲道,“小姐待會還是順著公子些吧。”


    十三不置可否,道了聲謝拍拍衣角向堂中走去。


    蕭炎正坐在主位上,一派乾坤盡握的架勢,陰沉著臉頗有風雨欲來的味道。


    十三莫名,不知自己是何處得罪了他,但也不想失了氣勢讓他小瞧,就算蕭炎權勢再高自己也不是任他擺布的。這第一次,自己怎麽也不能落了下風,丟了女子的尊嚴。


    “莊維楨見過蕭侯爺。”十三不想自稱什麽小人小女之類,折中用了名字。


    ☆、第四十九迴相對峙硝煙彌漫施口才十三護友


    “莊維楨見過蕭侯爺,不知侯爺屈尊來此有何貴幹?。”蕭炎聽到十三不慌不忙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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