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光仙手中握著自己的法寶,一點都不敢放鬆,刺激的小心髒都要跳出胸腔了。


    蘇湖果然非常人。


    到了如此絕地,她居然還真能給自己掙出一線生機來。


    雖然說很不是時候,但現在,定光仙還是想起了當年他和蘇湖的初見。


    她魅惑那條蛇的時候……定光就覺得她才是蛇蠍一係的妖精。


    到如今,她更兇殘,更不尊重“萌萌噠的小師妹”的人設了。


    定光聽見蘇湖在說:“你現在,立刻殺了文殊,再送我迴去。”


    再之後,蘇湖就閉上眼眸,一副我不用眼睛來魅惑你,我說的就是實話的樣子。


    定光在蘇湖的這個動作之下,微微放了心。


    至少不會突然來一句“殺了他”,這樣大家才有了談判的基礎。


    定光的法寶,微微錯開了要害。


    就在定光微微讓步的這一瞬間,文殊隻能在心底裏哀嚎一聲吾命休矣,至少也是遲早要完……


    當時屍坑邊上,她也是一點點,從能不能搜她的魂入手,慢慢勸說準提聖人,最終換下了那麽多人性命,逼的他們到了如今的尷尬地步的。


    #談判過程中的小細節上的讓步你還真以為是占了便宜?人家是在麻痹你呢!#


    蘇湖當然不會考量文殊的想法,她隻相當順溜地和定光談條件:“我不告訴師父你曾經叛過,你依舊是截教定光仙。”


    唔……


    定光並不是為了這麽一個算不上特別好的條件就能夠輕易倒戈的兔子。


    至少這個條件給的太沒有誘惑力了。


    他想也不想就迴應了一句:“師妹想什麽呢。我叛出截教不就是為了今後更適合我修行的功法?若就這麽迴截教……折騰這一圈意義何在?”


    蘇湖嘴角輕輕一勾。


    老娘既然敢開口談,當然是有你不得和我談的籌碼。


    忽悠瘸你很難嗎?


    和準提聖人我都能談笑風生,你算什麽東西!


    拖延時間罷了。


    隻聽蘇湖那相當具有魅惑性的話語聲響起:“說來也巧,讓師兄突然之間就頓悟了的那什麽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是我告訴準提聖人的。”


    定光瞪大了眼睛。


    ——菩提本無樹這事兒隻有軒轅墳三妖知道,再傳出來就已經在準提聖人口中,蘇湖不是一個會四處宣揚的人,在屍坑邊上說的都是四句偈子,沒有具體指明,而準提是一個恨不得讓全世界趕緊知道西方教到底是一個多麽多麽高大上的地方的人,把這句話宣揚出去的時候,當然也不會按照學術規範注明引用來源,這才造成了這個美麗的誤會。


    “師兄還想聽別的嗎?不知道師兄知道不知道,其實西方教目前的經文,也是我給準提聖人的喲。”蘇湖聲音柔和,字字驚心,“像什麽……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咦,下一句是什麽來著?”


    是什麽已經不重要了。


    定光仙那一臉的不可置信,塗黑了就是標準的黑人問號臉。


    蘇湖坐在地上,閉上眼眸,狐狸精的美顏之上滿是笑意:“那菩提本無樹體係之下的修煉辦法,主心性、重禪定、修金身、走輪迴。現在的二位西方教主有了鴻蒙紫氣成了聖人,固然是有了金身,卻不肯通過輪迴來鍛煉心性,不經輪迴之苦,沒有那渡天下苦厄的真正願景,就這樣都想成他們那願望裏的所謂的佛,隻怕難的狠了。”


    這會兒都別說定光了,連文殊都陷入了沉思。


    以他那爆表了的智商,當然是能看出來,西方是有兩個聖人鎮場子,但是也僅僅是有兩個聖人鎮場子而已,缺的東西多了去了。


    什麽謀劃能力,傳教辦法都不說了,隻論一點:他們的教義,隻論不殺生這一點,教主自己都不執行——


    早幾年眼睜睜看著紅雲老祖去死。


    屍坑邊上那一臉淡定的“要麽走要麽死”。


    乃至於昆侖山上放出蚊道人,看著龜靈被折磨死。


    再瞅瞅玄門的教主都是個什麽畫風——


    截教通天聖人說為天下生靈截取一線生機就真的給天下生靈廣開方便之門,親手培養了若幹各族精英,金鼇島上固然大羅金仙滿地走,但小妖精也不在少數。


    闡教元始天尊說闡明大道就真的年年在昆侖山閉關悟道,一講道就是千年。


    人教老子說清靜無為就真的在八景宮隻有一個弟子。


    身體力行,從我做起。


    即便不論這三位,看看後土娘娘和鴻鈞老祖。


    說合道就合道,說創輪迴就去輪迴。


    西方呢?


    沒錯,有蓮華化生願,有世無婦女願,一共四十八個願望呢能忙的事情多了去了,但,他們做什麽了?


    去普度眾生了?


    並沒有。


    人家從頭到尾都在搶玄門已經培養的差不多了的仙人,號稱有緣者皆可入門,強行把人打廢然後說一句有緣,毫無自己培養人才的觀念。


    就這樣,蘇湖說他們很難成佛,有問題嗎?


    簡直無法反駁對不對。


    隻聽蘇湖接著說:“說實在的,西方教到底要求個什麽東西,教義到底能突破還是不能突破,有什麽基本需要守住的戒律,連西方教主自己都不明白,師兄若真一心向佛,來問我便是,何苦問他們呢?”


    定光仙咬牙看著蘇湖。


    慢慢撤了指著蘇湖要害的法寶,口中一句“我送你迴金鼇島”,險些就說了出來。


    ——之所以說險些。


    一根冒著涼氣兒的金簪遠遠射來,直接停在了蘇湖喉嚨口。


    這是一個婦人的聲音:“妖女還是莫要妖言惑眾了的好,不然這輩子都別想開口說話了。”


    是瑤池。


    蘇湖實在是很想一絕仙劍過去一了百了。


    瑤池娘娘您也是夠了,背叛了就背叛了唄非得來拆我台我招你惹你了!


    但……瑤池就站在百步之外,冷冷看著蘇湖,根本沒有靠近的意思。


    顯然是看到了蘇湖現在還坐在地上,推斷出她暫時還沒法站起來的客觀事實。


    絕仙劍太厲害,站遠點比較安全。


    蘇湖腦子在飛速的轉動,還在努力想著釜底抽薪的法子,瑤池已經開口了:“別再抵抗了,就現在這個局麵你本就是孤立無援,再掙紮也無用,當真聰明就該自廢右手然後跟我們走,這樣也能少受些皮肉之苦……你也該知道,我在天庭是管什麽的。”


    管什麽?


    刑罰。


    蘇湖咬牙,相當識時務地放下了絕仙。


    “定光道友。”瑤池這才滿意的把注意力放到定光身上,冷然道,“你,按計劃,該在幹什麽?”


    定光仙身形狠狠晃了一晃,眼底掙紮。


    說真的……蘇湖給的條件確實很有誘惑力。


    他是通天的得意弟子,在截教也是數的上號的神仙,固然固守瓶頸多年,但殺了瑤池對他來說確實難度不大,那如果……他把在場之人全部滅口,然後帶蘇湖離開……


    也不是不可以?


    玄門比西方教,好太多了。


    何況如今誅仙陣已破,玄門必然能贏西方,他若執著待在西方,那……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反正是為了成佛的法子而來,蘇湖既然有,那為什麽還要給西方賣命?


    文殊以己度人那麽一想,很快就了解了定光的想法,直接開口譏嘲:“西方聖人很快就能來,怕通天教主沒那麽快趕過來吧。”


    定光後背一寒。


    是呢,縱然能殺了他們,想從聖人手下逃脫,有那麽容易?


    驚才絕豔如多寶金靈雲霄幾人,迴來的時候不也是死的死殘的殘?


    文殊繼續鼓吹:“你送她迴金鼇島之後,她反悔怎麽辦?”


    定光本來都已經偏向了蘇湖的心,突然又動搖了。


    文殊再接再厲:“再說了,你要問她要修佛之法,在東方能問,帶迴西方難道就不能問?在東方你受她掣肘,但在西方,她就是你的階下囚,她若不願意說,你愛怎麽折磨怎麽折磨,一寸寸骨頭碎過去,一根一根尾巴都剁了,在她麵前打殺狐族,總有法子讓她聽話。”


    定光的臉色有點白。


    文殊的話,很有道理,但……略兇殘。


    他跟腳畢竟是隻兔子,還是隻膽小的兔子。


    為了修佛的法子叛出截教都是他這輩子做的最大膽的事情了,即便如此,定光一開始想的,著實是好言好語把蘇湖同樣勸到西方去的。


    如今這好言好語的勸,話趕話這麽一說,就直接到了蘇湖讓他殺了文殊,而文殊又說讓他綁了蘇湖迴西方教還一開口就是那麽兇殘的折磨人的法子的地步。


    定光真心覺得,這個兇殘的世界並不適合他這隻萌萌噠的兔子的生存。


    講道理……


    哪怕是為了他和蘇湖那一泡翔的緣分,讓他用那些兇殘的法子折磨蘇湖,定光也是不願意的。


    他是天生的佛。


    真正的佛應該是慈悲的,憐憫眾生的,佛教是有怒目金剛,但絕對不意味著心狠手辣。


    但……如果是為了活下去,如果是為了得到真正修佛的法子,那狠辣這麽一次……目的是好的呀?


    定光糾結了。


    蘇湖依舊坐在地上,似乎是已經放棄了掙紮,在等著文殊和定光爭論出她最後的歸屬。


    實際情況是蘇湖正在留了隻耳朵聽著文殊的說辭,一邊也在暗暗運著體內法力——到底是太清老子親自煉製的丹藥,藥力在體內化開的時候,她都感覺沒有特別難受了。


    聽到那一堆折磨人的法子的時候,蘇湖臉色很應景的白了白。


    倒也不是刻意要裝作一副“啊啊啊你嚇到我了”的樣子,而是,在西遊記裏,文殊菩薩曾經說過一句相當輕描淡寫的話——


    “他是個煽了的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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