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那句話——


    西方教教義,如今基本為零。


    即便蘇湖不出門不傳教不賣安利哪怕是修為菜得丟人,隻要能埋頭在西方教寫教義,那也是西方教的巨大財富。


    “要貧道開出什麽條件,蘇道友才願意改換門庭?”準提道人平視蘇湖,聲音沉靜,“哪怕道友想做西方教三教主也是可以的。西方固然貧瘠,但供道友修煉到大羅金仙,也是綽綽有餘。”


    蘇湖輕輕搖頭,自暴自棄地笑著:“弟子不換門庭,要不聖人幹脆困住弟子直接搜魂好了,萬一運氣好,聖人在弟子自盡之前搜到了呢?不過話說迴來,不想弟子自盡的話,先廢了弟子的法力讓弟子無計可施也是個主意,不過廢了弟子的法力可能就搜不到多少消息了哦~~~”


    截教到底對弟子們做了什麽?!


    這一個二個的堅貞不屈!


    對截教的堅貞都堅貞成執念了!


    準提咬牙。


    要不幹脆真的……如她所說?


    也不行……


    廢了法力搜魂的話得到的信息少的可憐。


    但是如果不廢,說不好她真的能在聖人眼皮子底下自盡。


    畢竟真的說起來,論精神上的法術,準提接引師兄弟這麽些年也就探索出了度化之法,再怎麽研究也隻是在度化之法上精進,要練習那種帶著惡意攻擊他人的辦法……反正就是不得其門而入,要說對泥丸宮裏麵的精神力的研究……


    這小狐狸的魅術,在女媧宮那會兒倒是一般,隻是經過道祖親自教養之後她各方麵能力都漲了一大截,到現在,她的魅術,至少和他們的度化之術是一個級別的。


    他方才能贏,不過是憑借聖人之力。


    若是蘇湖不願意,還真不一定能在蘇湖自盡之前,在她千年壽命之中準確找到蘇湖接觸到西方教教義那幾年的記憶,進一步在那巨大信息量當中,搜到他們想要的內容。


    (所以說不暴露自己是穿越者的事實還是很有用的,要知道蘇湖在現代社會接觸佛教加起來不超過二十年,準提早動手了……)


    賭那個運氣……


    蘇湖實際上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她最多就是魂飛魄散不能輪迴,西方教損失的可是完整教義的機會,西方教教義是要從無到有,還是直接汲取她不知道從哪來的很完整的體係,當然明眼人都會選擇後者。


    “搜魂倒是不必,你要如何,直說便是。”準提幾乎是咬著牙花子說出的這句話。


    蘇湖笑著:“之前,聖人允我用了四句偈子,換了我琵琶妹妹的一條命。”


    準提頷首。


    然後在自己心中的小本本上記下來。


    四句話的叫偈子。


    ——為了完善西方教教義,傳揚西方教,準提聖人這也是蠻拚的。


    蘇湖繼續說:“既然聖人認為這是可以交換的,那麽,弟子用別的東西,能不能換我闡教截教諸位同門的性命?”


    燃燈五人神色大變。


    他們之所以有那個投西方教的勇氣,其中“不叛教就死”的原因占據了很大一個部分。


    ——不然誰腦子有坑啊。


    元始天尊門下有數的玉虛十二仙,有背景有修為,連昊天瑤池都可以不放在眼裏的前途無量,若不是生死之間這種要命的威脅,誰會去西方教拓荒從零開始?


    但是如果如今,玉虛宮的仙人能平安迴去……


    他們叛教而出的唯一正當性都沒了。


    並且,在之後的漫長的一輩子之中,誰都不要妄想活著再入中土半步。


    金鼇島那邊的人是什麽態度不好說,八景宮的弟子會怎麽想也不好說,但是,昆侖山一脈的經曆過今天這麽羞辱的事情的所有仙人,都會恨不得殺他們而後快,絕對。


    準提,作為五人的新老板,現在果斷端住了一個聖人的架子,說的相當的風輕雲淡:“既然燃燈幾位道友入了我西方教,貧道自然要連性命帶名聲的護著他們,今日在場之人,要麽叛教,要麽死。”


    燃燈幾人麵色一鬆。


    暗暗祈禱準提一定要頂住啊不然他們的背叛還有什麽意義!


    這都不用蘇湖正麵嘴炮了,孔宣直接嗆了準提一句:“原來聖人還知道叛教另入他門,是一件很沒麵子的,人人唾棄的事兒。”


    準提&叛教五人組:“……”


    這隻毒舌鳥!


    你現在閉嘴行不行!


    雖然這是事實沒錯,但是你說話一定要這麽戳心嗎?!


    蘇湖示意孔宣稍安勿躁,對準提笑道:“聖人說笑了。”


    “?”叛教五人組都看著蘇湖。


    蘇湖相當無所謂且不淑女地聳聳肩:“聖人現在已經放棄搜魂了沒錯吧。”


    準提沉著臉點頭。


    搜魂得到的信息量有限,要是有一個不好那可是怎麽反悔都完了。


    隻要有半點希望,就永遠不到搜魂這一步。


    “聖人這才有點談判的態度。”蘇湖笑著,“說真的,聖人要不要護著這幾位道友,這事兒聖人決定不了,從西方教的角度考慮,那得看我開的價比這幾位道友對西方教的價值而言,孰高孰低。聖人自己說說,是也不是。”


    準提看著蘇湖。


    好半天,緩緩點了點頭。


    西方教大興是他成聖的願望,他是不可能放棄的。


    蘇湖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


    挖坑成功!


    雖然仇恨拉滿了,但是燃燈現在也很不爽了呀。


    ——現在的燃燈……麵色通紅,眼底怨恨。


    他覺得有點屈辱。


    那種……人族的奴隸市場上,奴隸毫無尊嚴地被人挑選看看夠不夠強壯,想看哪兒就看哪兒的衣不蔽體,然後被兩隻雞鴨就換掉的屈辱。


    而那位用兩隻雞鴨想要換他名聲的,是他從來沒有正眼看過的,跟腳不行的,被元始天尊那簡簡單單一袖子就幾乎廢了的小狐狸。


    恥辱!


    但是話說迴來,本來就是在威勢之下投了西方教,既然是一個寄人籬下的位置,還有什麽權利地位可要求的?


    這狐狸不過是把表麵的準提一口一個“護著投我西方教之人”的溫情撕開,把裏麵肮髒齷齪的那部分展示給他們看了而已。


    燃燈閉上眼睛,咬緊嘴唇,逼自己收斂情緒。


    也逼著自己,適應“闡教副教主”到“西方教俘虜”的這個身份的轉換。


    太乙真人卻是個性情中人,見了燃燈這個表情,本也不蠢的腦子很快也就想到了原因,上下嘴唇一磕,輕笑道:“燃燈道友。”


    不等燃燈反應,太乙真人便已經譏笑開口:“跪著生的感覺,如何?”


    都不隻是燃燈了,文殊普賢幾人,全都後背一緊。


    太乙的前一句話,還是叫他們師兄呢。


    這一刻,叛教五人組終於感覺到——從他們叛教那一刻開始,就沒法迴頭了。


    至於作為前程的西方教……


    準提甚至能把他們當做某種價碼和這隻小狐狸談條件,誰知道將來會在什麽時候犧牲他們呢?


    ——這就是蘇湖的坑點了。


    人心,永遠是世界上最難把握的東西。


    “怎麽說也是個大羅金仙,總不至於連自己做了什麽事兒,都要別人給擦屁股。誰做的決定,誰自己負責。”多寶道人也相當看不慣這種臨陣倒戈的行為,隻幽幽補了一句,“自己選的路,哭著也得走下去。”


    ——這句話多寶確實是心有所感來著。


    媽噠,當年以為做大師兄無限風光。


    真的上了擂台臉滾鍵盤連丟寶物打翻趙公明成為大師兄之後……


    第63章


    懼留孫咬牙切齒地看著蘇湖:“道友何意?”


    “我的意思啊……”蘇湖笑眯眯地看著準提聖人,“我是說,聖人也不必顧念幾位會不會後悔,因為幾位已經沒有迴頭的機會了。”她美目轉到了懼留孫幾個人身上,上上下下仔細端詳了好幾圈,這才悠悠開口,“對吧?”


    準提聖人沒有正麵迴答,隻暗沉沉地問:“道友如此挑撥,到底意欲何為?”


    “非是我挑撥。”蘇湖笑道,“隻是既然不需要再考慮反正已經無路可走的五位道友,那……既然能夠得到更大的收益,便是放我們迴去,又能怎樣呢?”


    “到底是何物?”準提有些不耐煩,索性直擊重點。


    不能再撩撥下去了。


    蘇湖軟軟一笑,朱唇輕啟:“適合於貴教教義的,經文。”


    是的,經文。


    觀音心經是佛教入門款,幾乎是她見過的最簡單的經文,小時候的張衛健版西遊記裏,op成天在唱揭諦揭諦,波羅揭諦,西遊過程中唐僧師徒好像隻會念心經似的,別的經書一概沒出現,隻是一邊又一遍地念“觀自在菩薩,行深波若波羅密多時”,當年特別喜歡那隻猴子的蘇湖,即便時隔多年,靠著童年那點記憶,也能背出來。


    而蘇湖這一句經文出口,無論闡教截教,無論什麽種族,無論有沒有臨陣反水,聽到這句話,都懵逼了。


    經文是什麽概念?!


    ——想想玄門的《黃庭經》。


    整個玄門都在念,廣成子出場的定場詩裏麵有黃庭經,聞太師迴金鼇島時感歎的人生最高目標就是沒事念卷黃庭經,就連蘇湖被罰抄經都抄的是這個東西。


    雖然未必能給人修煉上直接的幫助,但是清心定氣,練得仙風道骨,這個效果是妥妥有的。


    蘇湖這一開口,就送人家經文?


    還是適合於現在隻有個思想還沒有成文的西方教的經文?


    即便沒有黃庭經那麽長那麽經典,那也已經相當珍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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