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嘴上沒說什麽,眼裏憂色卻更重,江淼看在眼裏,有些自嘲地想道,沒想到真讓宋澤越說中了,我真在姑娘麵前賣起慘來了……


    雖然有些言過其實,但江淼現在的狀況的確不是很好,加上他這迴一個助理都沒帶,就是自己一個人來的,眼下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嶽舞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才不忍心就這樣離開。


    “應該有藥可以緩解你的症狀,我去幫你找找,順便弄點熱水來……”嶽舞想了想,要去拉開帳篷的門,江淼連忙阻止她:“啊不用了,藥我吃過了,水也喝過了,你不用麻煩了。”


    嶽舞的動作僵在那裏,須臾,她低聲開口:“既然這樣,那你還是好好休息吧,我告辭了……”


    “還是有件事想麻煩你的!”江淼脫口而出,聞言,她轉過頭,用目光詢問他。


    他看著她的臉,嘴唇動了動:“麻煩你……陪我坐一會兒。”


    嶽舞登時默然,帳篷裏安靜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開口:“這不合適,我們已經……”


    “我知道,你不用再說一遍。”他苦笑著搖頭,隨後又歎了一聲,“算了,你不想留,我也不勉強,想走就走吧。”


    被他這麽一說,嶽舞一時竟然無言以對,明知道他是故意做出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卻也放心不下現在的他。


    那就多留一會兒吧。她無可奈何地閉了閉眼。


    她沒有走,卻也沒說話,江淼一時也是無言,對於他來說,這是很少見的情況,他抬起頭,看著天空,原本這帳篷是兩層的,不過他第二層沒有拉上,留下來透明的那一層,可以望見璀璨的星河。


    可能是海拔的關係,這裏的星空異常清晰明亮,仿佛伸出手就能觸碰到。


    他的唇角微微彎起:“還好今天沒下雪,還能看到這樣的星空。”


    聞言,她也跟著抬頭望去,這裏的夜空呈現出一種幽深的藍紫色,一顆顆閃爍的光點組成了一片璀璨的星海,其中一條異常耀眼的光帶,從頭頂一直延伸到遠方的地平線,嶽舞知道那便是銀河,不得不感慨一聲,的確美到了極致。


    這樣的美景,能與自己思戀的人一齊觀看,本來是一件浪漫至極的事情。


    隻是……如果他不是我前男友就更美好了。她亦露出一抹苦笑,心中蕩起的那點漣漪又漸漸平息。


    江淼看了一眼她的側臉,隱隱能察覺到她變化萬千的心緒,事實上,他也是如此。


    “嶽舞。”


    他忽然出聲叫她,她便側過臉看著他,他躊躇了一下,還是問出了他一直想問的一個問題:“那個時候你突然……是不是出了什麽事?還是有人……”


    嶽舞一愣,隨即明白他想問的是什麽,那天她曾經見過文曉清,以及她同她說的那些話,她一直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而現在,一切已成定局,她更不會說了。因為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其實有沒有外力,一點都不重要。”她淡淡的說道,“我們遲早都會走到這一步……你也很明白,不是嗎?”


    她的話讓他的瞳孔微微收縮,他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刺痛,卻有些無力:“不,隻要再給我一點時間就不會……”變成這樣。


    可實際上他也無法完全確定,自己的病一定能治好。以至於他仍是無法信心滿滿地說出這句話來。


    他的話讓嶽舞想起汪明則對她說的那些話,也許他真的有什麽苦衷,可是……那也不重要了,不是嗎?


    他終究,也不是她的。


    她深吸一口氣,把想哭的衝動壓下去,她淒然一笑:“我們的結果已經注定了,你不用費心來愛上我……你總有一天會遇到更中意的人的。”


    也許就在不久之後了。


    江淼麵色一變:“你這是什麽意思?”


    她抬起頭,又看一眼畫卷一般的星空:“這樣的美妙的星空,你應該和你愛的人一起看。”


    她說完這句話後便決絕地轉身要走,卻被他從背後抱住:“告訴我,要怎麽樣才能把你留下來?”


    嶽舞幾乎要落下淚來。


    “你別這樣好嗎?”她竭力忍住淚意,要掙開他擁抱著她的手,“我們已經結束了,我隻是你生命裏的一個過客而已……”


    她的話還未說完,卻被他扳過身去,他低下頭堵住了她的嘴,吻的又快又急,連唿吸都是慌亂的。


    等到這個吻結束,她的唿吸幾乎都要停滯,而他抵著她的額頭低聲說道:“是不是過客,不是你一個人自說自話能決定的。”


    嶽舞眨了眨眼,正要說些什麽,卻詫異地發現他的鼻孔不知什麽時候又冒出了鮮血,經過方才那狂亂的一吻,血漬糊成一片,此刻的他看起來頗為嚇人。


    而江淼這邊也看到嶽舞的嘴上、唇周也多了一些突兀的血跡,他立刻明白過來,自己又流鼻血了,她下半張臉上的血跡,是被他蹭上去的。


    他忍俊不禁,不顧自己還在流鼻血,伸手去擦她臉上的血漬:“對不起啊,我也不知道怎麽又來了……糊的你滿臉都是。”


    他還有空開玩笑,嶽舞卻被他的血嚇死了,她驚慌失措地問道:“怎麽辦……你這裏有沒有止血的東西?對了紙巾……我去拿紙巾給你!”


    她說完要站起來,卻又被他一把抱住:“是不是要這樣,你才會留在我身邊?”


    嶽舞想推開他,但最後,抬起的手卻溫柔地落在他的頭發上,輕輕地撫摩著他。


    怎麽辦?我一時半會兒……還是沒有辦法不去喜歡你。


    她又是心酸又是挫敗地想著,愈發的柔腸百結。


    第129章 露出破綻


    那天晚上,嶽舞等到他入睡之後才離開,那個人睡著之後變得十分孩子氣,一直抓著她的手不放,似乎在擔心她趁他無知無覺的時候悄悄走掉。


    而事實上,嶽舞也的確這樣做了,她不能放任自己繼續沉溺在這段已經是過去式的感情裏,她已經在試著走出去了,不想再倒退走迴頭路。


    她不想再經曆一次那樣的結果了。


    現在忘不掉的話,就再花點時間,總有一天,會走出去的。嶽舞是這樣想的。


    第二天一大早,整個誌願者團隊就忙碌起來了,他們的場地外圍早已聚集了附近城鎮聞訊而來的人們,這樣偏遠貧困的地區,醫療條件更是遠遠落後於基本的平均線。這些前來義診的群眾們,大多數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和十歲以下的幼童。


    這樣的大型義診,隨行的醫療專家才是主角,平日裏光鮮亮麗的明星反而隻能退居二線,做一些零碎的工作。


    嶽舞被安排發放藥品,每當有人拿著醫生開的藥方就到她這裏取藥。這份工作讓毫無醫學基礎的嶽舞一開始有些無所適從,好在她背慣了劇本,記性還不錯,硬是把那些冗長繁瑣的藥名給記下來了,時間長了一點,便也分得清那些藥放在哪個箱子裏,不至於兩眼一抹黑,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


    來取藥的人絡繹不絕,一個繃緊神經的上午不知不覺的過去了,直到有工作人員送來盒飯,她才能短暫地修整一下。


    隻是嶽舞捧著飯盒卻沒什麽心思吃,她還是有點惦記江淼那邊,昨晚他鼻血流的那麽厲害,今天的天氣還是那麽幹燥,這讓她更擔心,他的情況會不會惡化。


    想了想,她匆匆地扒了幾口飯之後便趁著休息時間打算去看看他,她記得他應該是在做現場秩序引導的工作,現在大概也在吃午餐。


    她在外麵找了一圈,之後在一個大型遮陽傘下看到他和幾個人圍坐在一起,正捧著盒飯邊吃邊聊天,看起來精神氣色還不錯的樣子。


    嶽舞在那兒站了一會兒,確認他沒什麽問題之後便打算離開,這時候坐在江淼身邊的一個男演員忽然看到了她,便趕緊撞了一下江淼的肩膀,示意他往那邊看。


    江淼也有點意外,但還是很快跟上去叫住了她:“嶽舞。”


    嶽舞乍然聽到他的聲音,第一反應是想假裝沒聽到然後快速走開,但想了想,她最終沒有這樣做,而是停了下來,轉過身看著他。


    除了不想在其他人麵前失態之外,她還有別的考慮。


    不能一直這樣刻意逃避,越逃避反而說明自己越放不下。嶽舞無聲地歎氣,她知道自己隻要還在娛樂圈裏混著,就不可能永遠不見他,既然要見麵,那就試著以平常心麵對吧。


    於是她盡力讓自己的微笑看起來自然一些,江淼走到她麵前,唇邊也掛著閑適的弧度:“怎麽站在這裏?吃過了嗎?”


    嶽舞點點頭:“剛吃過了。”


    江淼揶揄道:“這麽快?你不會又在節食了吧?”


    她也笑著搖頭:“沒有啊,主要是盒飯的味道不怎麽樣,所以……”她說著聳了聳肩,江淼失笑:“雖然我和你有相同的意見,不過在這裏還是挺消耗體力的,還是要多吃一點。”


    嶽舞笑容不變:“我知道了。”


    江淼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口:“你到這裏來,是來看我的嗎?”


    嶽舞一怔,但很快恢複笑容,她點點頭,直接承認了:“是啊,我還挺擔心你的,畢竟昨天鼻血流的那麽嚇人……不過現在看到你沒事就放心了。”


    她的坦誠顯然出乎江淼的意料:“是嗎?嗯……我沒什麽事了,真是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


    她搖搖頭:“對了,抗高反的藥你要繼續吃,水也盡量多喝點,不舒服的話就去休息,不要硬抗。啊你好像之前在吃飯來著,快迴去吃,本來就不好吃,冷了味道就更差啦!我也要迴去了,迴見。”


    江淼牽了牽嘴角:“迴見。”


    之後她轉身離開,沒有刻意加快腳步,和前幾次一碰到他就有落荒而逃的趨勢完全不一樣。


    而看著嶽舞的背影,江淼的笑容也逐漸消失不見,嶽舞幹脆利落地承認她確實是來看他的,這不僅沒有讓他感到驚喜,反而令他的心情變得有些沉重。


    他能夠感覺到,她似乎做了某種決定,因而,對他的態度也發生了一些微妙的改變。


    可江淼並不希望這種改變發生,因為他很明白這意味著什麽。


    方才他與嶽舞短暫的交談,就好像是兩個關係不錯的朋友在友好地聊天,但也僅此而已。


    我們還是朋友,我見到你還是會對你微笑,我是會關心你,可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了。


    禮貌,卻也疏離,就像他對鍾素蓉那樣。


    嶽舞的做法,是打算徹底將他當前任看待了。


    江淼望著她消失的方向有些失神,她真的已經徹底地放下了嗎?


    可我沒有啊。江淼苦笑了一下,心裏忽然感到無盡的空虛。


    他們在每個地區停留的時間有限,大概一到兩天,接下來的幾天,車隊一直在深入,去的地方越來越偏,海拔也越來越高。


    今天他們又到了一個新的鎮子,照舊重複著之前的那些工作,隻是現在嶽舞做起來可以說是輕車熟路了。


    在發放了大半天的藥品之後,有另一個人來替換她:“你也在這個帳篷裏悶了大半天,出去透透氣吧。”


    嶽舞也確實悶得慌,便依言出了帳篷,不過她還是從工作人員那裏要了一疊宣傳一些醫療保健常識的材料在活動場地外圍發放給那些前來看病求藥的當地人。


    習慣了高海拔之後,雪域上的空氣真的很清冽,放眼望去,遠處還有重重疊疊的雪山,很是巍峨壯觀。


    這裏到處都懸掛著五彩的經幡,隨風飄動,嶽舞看著那些頗有靈氣的風幡,忽然歎了口氣。這裏是她的最後一站了,這次的公益活動還沒結束,可往後的行程她實在沒法去了,劇組那邊已經在催了,實在不能再耽誤下去了。


    她有些遺憾,不能把這個頗有意義的行程走完;但同時也有些慶幸,終於可以解脫了。


    無論她麵上如何泰然自若,那終究是在演戲,本來就夠累了,偏偏還要在他麵前演,那對她幾乎是一種折磨。


    現在,終於要結束了……


    這樣感慨著的嶽舞萬萬沒想到,一轉眼就讓她瞥見了那個幾乎把她逼成精神分裂的人。她有些猝不及防,甚至臉上的表情都還沒調整好,好在江淼並沒有注意到她。


    他的懷裏抱了一個小孩,看起來隻有兩三歲大,還是個幼兒,隻是讓人心痛的是,這孩子是個唇齶裂患者。


    很顯然是被家裏人帶來看義診的,江淼的旁邊有個膚色黝黑的婦女,一麵在跟一個醫生說話,一麵時不時的轉過來看看那孩子,看起來是孩子的母親。


    而江淼,想來是充當了臨時保姆的角色,幫忙抽不開身的母親照看一下這孩子。


    嶽舞看著抱著孩子的江淼覺得頗為有趣,小孩怕生,一直在哭,加上語言不通,江淼一開始真可以說是手忙腳亂了,讓她看的直發笑。


    隻是這家夥聰明慣了,哄小孩這種事也是手到擒來,沒多久,那孩子的哭聲漸止,又不知道他往小孩的手裏塞了什麽,那孩子竟然破涕為笑了。


    嶽舞看得出來,他很明顯地鬆了一口氣,而後低下頭伸手擦去小臉上的眼淚,十分的細致溫柔。


    這個時候,正好趕上了落日,高原上的光照本就比平地要強烈一些,落日餘暉映在他身上,為背著光的江淼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色,他和懷裏的孩子,似乎都在煜煜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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