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環係統揮汗。


    卓歡卻是立刻從中追索到了那個暗搓搓的人究竟隱藏在什麽地方,當下眉頭也顧不上皺一下,揮劍就向河麵某處一斬。


    隻是這一劍斬下去並沒有多少效果。


    她用其它劍,總不如用山巔上那把鐫刻著容景名字的劍來得順暢,雖然掌握的劍招劍意本身沒有問題,但就是沒有那種人劍合一,微妙契合的感覺,威力要打不少折扣,並且那樣的波濤洶湧,不但適合藏身,也很容易幫忙卸力,大約就此遁逃也是容易。


    隻能說那廝當真太狡猾了,幾乎從一開始就將自己放到了這個不敗之地上。


    “我來。”


    容景淡然地敲下了最後一個音符,隨及氣勢暴漲,對著河麵也是一斬。


    近乎同樣的一劍,從容景手中斬出,和卓歡從手中斬出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驚人的劍光所向披靡,竟是生生將忘川水斬成了兩截,斷流的那個瞬間,卓歡眼尖的看到了一個巨大圓潤的身影,跟水母頗有幾分類似,但看上去渾濁不堪,不知道是為了能讓自己更好隱藏在忘川之中才故意變成這個樣子的,還是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


    光環係統借著卓歡的這一眼也看到它,頓時眼睛一亮:“是魘!”


    “怎麽殺?”


    卓歡顧不得問魘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直指問題的核心。


    光環係統揮揮手:“你不用操心了,這廝最大的難纏處就在於太會藏了,一旦露了行蹤……其實也還是不好殺,不過正好容景克製它,你就不用操心了,還是戰遠點,免得不小心被波及到。”


    而的確如光環係統所說,暴露了蹤跡的魘根本逃不脫容景的劍氣,不但無力抵擋,連逃遁都沒法逃遁,容景的劍氣總能將它從要遁逃的那個方向上再逼迴來,哪怕它借助了忘川的水勢,也是於事無補。


    碩亮的劍光接連閃現,前幾道還沒消失後幾道已經跟上,編製出了一個難以遁逃的天羅地網,光環係統看得眼睛晶晶亮:“這才是日天日地日一切的最牛逼劍氣啊,最牛逼的是當中那種完全沒法抗拒的毀滅之意,肉身也好,神識也罷,哪怕隻是虛無的靈魂,隻要被斬中,定然就無法幸免——這隻魘也算倒黴透頂,隨便碰上別的什麽人,哪怕金丹後期,也能借助忘川水逃走,普通金丹更是拿它這種虛幻不真的魂體毫無辦法,它大概是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碰到這麽變態的存在吧,嘖嘖,話說這還隻在築基期呢。”


    卓歡放在忘川水上的注意力其實並不十分多,她更加關注郭長老和蘇冰清的狀況,以及周圍會不會出現別的變故。


    並且對於容景的這種表現,她也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終究不再隻是最初那個築基初期的修士了,經過真劍門那次的憋屈之後,不但是她,容景和蘇冰清也都認真了很多,這也是這一年她們修為突飛猛進的原因所在,並不僅僅是丹藥的功勞。


    看光環係統這麽興奮,她沉默了一迴,忍不住問道:“你好像……特別欣賞容景?”


    “這麽牛逼的劍氣,才能發揮我最大的作用嘛!”


    光環係統不假思索地迴答。


    “呃,抱歉。”


    卓歡不好意思地說:“跟我綁定委屈你了。”


    “也不能這麽說啊。”


    光環係統眨了眨眼睛:“容景的確最能發揮戰鬥光環的作用,但對他來說,基礎光環和進階光環就完全廢了呀。而且,你也不是沒有進步成長的空間,我還是很看好你能做一個超一流的丹修的!”


    “再說了,”


    光環係統一笑:“你們一起了之後,我也是有機會為他服務噠!”


    “這是什麽意思?”


    卓歡奇怪地問:“嗯,難道我跟他那什麽了之後……”


    “哪什麽?”


    光環係統壞壞地問。


    “要優雅不要汙。”


    卓歡沒好氣地說:“我的意思是類似結成道侶之後這樣的意思,也就是結婚什麽的之後。”


    “你不汙怎麽會知道我汙了。”


    光環係統捂嘴笑。


    “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卓歡在心裏翻了個白眼:“總之我的意思你明白的吧,難道光環還可以分享給除我以外的其它人什麽的?”


    “也不是那個意思,”


    光環係統含糊道:“總之……應該會有機會的,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神神秘秘的。”


    卓歡嘀咕了一句,卻也沒有逼問,當真可以告訴她的話,相信光環係統也不會刻意隱瞞。


    他們之間,早不是最初見麵時候的那種相互嫌棄,長久的相處,以及葬劍崖上的生死一刻,讓她發現,他們三觀其實還挺接近的……這很好!


    “呃,我好像還沒告訴你魘到底是什麽。”


    光環係統想起這件事來,又補充了一句:“其實綁定你也讓我蠻有成就感的,真要綁定了容景,我估計這些他都知道呀,我都沒什麽科普的機會,而且估計他也沒你這麽話嘮,會跟我嘮嗑,我就隻能一個人默默地縮在他的靈魂裏,完全沒有存在感了。”


    他這是……在很努力的說服自己不需要對他感到抱歉呀。


    卓歡心裏暖暖的。


    他們說話的功夫裏,容景已經解決了那隻魘。


    不再有劍氣的幹涉,忘川水頓時不再顯得那麽支零破碎,滾滾的立刻就要恢複先前的奔騰,魘那渾濁的身軀,眨眼間就要淹沒在這洪流之中。


    “快,收起來!”


    光環係統趕忙催促,又提醒說:“用神識收,魘沒有實體,跟靈魂屬性類似,甚至更虛幻——但以你的神識,應該勉強已經能收了。”


    將近一年的煉丹生涯,再加上種種引爆丹藥的練習,卓歡早就將神識運用得爐火純青,當下毫不遲疑,向忘川水中探了過去,愣是在在千鈞一發之際牢牢地揪住了魘。


    不過想要將它拉上來也是不易,忘川水的衝刷之下,卓歡隻覺得自己的神識飛速消耗。


    但她咬著牙愣是不肯鬆懈,辛辛苦苦打的怪,怎麽能就這麽輕易放棄!


    “我來吧。”


    郭長老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在魘被容景絞殺的一刹,她終於徹底掙脫了那個幻境,完全清醒了過來。


    而做為積年的丹修,她在神識方麵的運用自是超出卓歡很多,就是神識本身也比卓歡要壯大不少。


    不一時,支零破碎的魘被郭長老拉了上來,她看也沒看一眼,直接丟給了卓歡,說:“收著吧,可以留著配合返魂花煉丹,另有幾樣丹也需要它做輔料。”


    卓歡也沒推辭,這隻魘完全是容景一個人獵取的,就算她要給郭長老,想必她也不會收。


    正愁著這麽虛幻的一個玩意兒究竟該怎麽收,總不能就這麽塞到儲物手鐲裏,蘇冰清那裏遞了一個玉盒過來,笑笑告訴她說:“迴頭我再給你些……以後這些我們都要隨身備著了,指不定就能碰上什麽妖獸,采集下合用的材料,用這個封存起來,也能保存得久一些。”


    玉盒上隱隱有符光流轉,跟光環係統說的封印返魂花的那種封印應該有異曲同工之處。


    卓歡將魘塞進當中,竟是絲毫沒有魂氣外泄。


    郭長老笑盈盈地看著她做完這一切,對她和容景說:“還好帶你們來了,不然這次我還要栽一個大跟頭。”


    容景搖頭:“這怪不得你,這東西本就不該出現在這裏。”


    這口氣,有點……


    郭長老略略感到一絲怪異,蘇冰清也蹙眉開了口:“我也記得,九尾前輩告訴過我,魘應該是九幽深處的東西……哪怕這真就是九幽了,應該也還是入口之處,怎麽會有魘出現?”


    “隻怕是人為,有人故意引送了它過來。”


    郭長老道,她跟卓歡之前的判斷一樣,這一時間,這一地點,要說是巧合,不太可能。


    隻是線索太少,幾人將這片有限的空間細細搜索了一遍,沒有任何收獲。


    眼前又是大河攔截,郭長老試了一下,並不能從空中過去,仿佛河麵上自成了一片天然的禁空區,而河水本身又渾不受力,她們根本不能在其中浮著。


    ☆、第58章 養魂(捉蟲)


    這片禁空區,從側麵證實了郭長老的推斷並沒有錯。


    九幽難尋,忘川不渡,據說除了那艘無底的船,除了那個無麵的人,誰也沒有辦法將生靈通過忘川送入九幽。


    “說起來鬼界和人間界倒是類似的,鬼修當中也分修魔修道,隻是鬼魂陰屍之類的存在,對於天地環境並沒有太深的依賴,因此倒沒那麽排斥魔道,依著先前的那點魔氣來看,隻怕是魔族並那些魔道修士,想通過九幽,曲折地滲透人間界。”


    郭長老琢磨了一會兒又搖了搖頭:“可是大多魔族和魔修也都算在生靈之列,根本渡不過這忘川才是。”


    說話間這片空間稍稍震顫了一下,接著容衍稍顯的有些緊張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們快點出來,裂隙要合攏了!”


    “來了!”


    郭長老應聲,隨及伸出雙手,十指連點,盡數將這片空間的返魂花都采集了起來,又用一個玉瓶盛了忘川水,而後將返魂花都封入了其中,順手塞給了卓歡:“雖然不能封存太久,但也能保存上一段時間,迴去我們一起研究一下,怎麽將返魂丹煉出來。”


    這時候容衍已經找進來了,一看到郭長老就埋怨說:“都跟你說了裂隙要合攏了,還顧著這些身外之物做什麽。”


    “你這是關心則亂。”


    郭長老嗔道,隨及察覺自己言語有失,臉上微微紅了一紅,才佯裝什麽事都沒有的說:“我當然是估算過不差這一點時間才會這麽做,難道我還真是個見利忘命的人?”


    “是我想差了。”


    容衍微妙的察覺了郭長老的那點羞意,痛快地承認。


    不過也不肯多話了,領著大家飛速向外掠去。


    裂隙口上,其它幾個金丹長老,包括九尾都在,看到他們出來,關心地問了一句:“有什麽收獲?”


    郭長老搖搖頭:“隻能說這十有八丨九就是九幽入口,但除了一隻魘之外,再沒有什麽別的可疑的發現了,連最早先的魔氣究竟是哪裏來的都尋不出來。”


    “也許跟兩界裂隙有關?”


    容衍思忖了一會兒說:“空間壁障薄弱的地方,偶然為九幽所趁之類的……”


    “總之這一塊也要監控起來了。”


    九尾憂心忡忡地說:“不管是不是跟兩界裂隙有關,這一處空間屏障薄弱肯定沒有錯。”


    說話間,先前的裂隙已經合攏了起來,但是又沒有完全合攏,仍然留了一道窄窄的罅隙在那裏,淡淡的還在向外滲著鬼氣。


    九尾見狀,不由又蹙了蹙眉:“不止要監控,還要把這裏列為禁區才行,省得有人冒冒失失地闖了過來。另外至少需要有築基後期弟子鎮守,不要讓遊魂之類的有機會出來,作亂為禍。”


    另外還要通報安撫各個村子今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並適當撫恤等等,之後的事多而雜亂,但有九尾安排這些,郭長老也不用過多操心,她飛快地領了卓歡她們迴去,而後便和卓歡一頭紮進了丹房之中。


    丹方倒是有的,因為材料得來不易,返魂丹丹方反而沒了保密的價值,以天浮宗深厚的底蘊,自然不會沒有留存,正好卓歡又擁有天浮宗所有丹方的複件,兩人甚至都不需要到別處去找,很快就將它翻了出來。


    而除去返魂花外,返魂丹所需的其它材料大多平常,隻是品階略高,郭長老在宗門庫存裏翻找了一迴,總算湊出兩爐的藥量來。


    至於魘氣,其實並不是必須的,不過它屬性跟返魂花契合,能夠大幅度提升返魂花的成丹率,這也是先前郭長老並沒有采集返魂花的意思,後來又改了主意的原因所在——沒有魘氣的情況下,返魂丹的成丹率低到簡直可恥,讓她動手嚐試的念頭都升不起。


    到了這個地步就算萬事俱備了,隨後郭長老主導,卓歡輔助。


    這還是卓歡第一次嚐試兩人一起煉丹,與自己一個人煉製並沒有太大不同,隻是在郭長老靈力不濟的時候稍微頂上一陣子,並幫忙一些不重要的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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