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雄霸,小爺我來了!你乖乖的洗幹淨屁股,等著小爺臨幸吧!”


    這時,一道恣意張狂的聲音傳來,令三分校場上的眾人都不由臉色大變,他們偷偷的瞄了一眼台上的雄霸,眼中神色不定。


    坐在高台首位上的雄霸倒是臉色如常,言語中並未動怒:“原來名動江湖的斷浪斷青天竟然喜好男色,這倒是令本幫主萬分詫異啊!”


    斷浪高坐在神獸背上,胯下神獸從山道上一躍而起,來到峰頂的校場上。


    校場上的人都齊唰唰的向他望去,他倒也不怵,嘴裏依舊調侃道:“怎麽?雄霸,你這是要自薦枕席嗎?”


    “放肆!不得對家師無禮!”


    文醜醜死了,死得無聲無息,雄霸的大弟子秦霜兼職做了天下會的大總管,他聽到斷浪的汙言穢語,不由大聲喝斥道。


    “嗤,你又算是什麽東西?”


    斷浪斜瞥了秦霜一眼,嗤笑道:“雄霸,你的家教實在不怎麽樣啊,你這個做幫主的都還沒吱聲,這什麽阿貓阿狗就跳出來支支歪歪,由此可見,你這幫主當得實在窩囊啊!”


    秦霜臉色鐵青,欲要再說,雄霸大手一揮,止住了他,冷聲說道:“夠了,這種低劣的挑撥離間法就沒必要用出來了,若是想用這種粗淺的方法來激怒我,那也未免太幼稚了!”


    他的話音剛落,身側的秦霜與步驚雲、聶風三大親傳弟子一躍而出,搶攻而至,直撲斷浪而去。


    ..........


    眼看雄霸用話語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另一邊又命秦霜等人趁自己不備攻來。


    斷浪不由暗讚:“果然是老狐狸,詭計多端,心機深沉。”


    秦霜、步驚雲、聶風三人各自使出拿手功夫,一人猛擊天霜拳,一人怒卷排雲掌,一人狂踢風神腿,拳掌交匯,腿影重重,滋生霜寒雲氣,借助風力,凍徹心扉。


    麵對如此強攻,饒是宗師級高手亦要為之動容,但斷浪卻仿若無視,紋絲不動。


    因為他根本不必動。


    “抗拒火環!”


    強攻而來的三人被光圈一阻一推,以更快的速度倒飛而去,退出數丈遠,“砰!砰!砰!”的巨響聲響起,三人重重的摔倒在地,咳血不止。


    儼然已被他們各自的真氣反震,受了嚴重的內傷,一時間,之前意氣風發的三人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氣勢萎靡不振。


    “好一個斷青天,果然有兩把刷子!”


    眼見自己的得意門徒瞬間敗退,此時,縱然雄霸城府深沉,卻也再也忍耐不住了,當即冷哼一聲,大喝道:“天池十二煞何在?”


    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孩童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脆聲道:“迴稟幫主,天池十二煞在此!”


    雄霸神色稍緩,言道:“殺了他!”


    小孩童應聲:“是!”


    隨後,天池十二煞童皇、鐵帚仙、食為仙、紙探花、狗王、鬼影、戲寶、夫唱、婦隨、手舞、足蹈、媒婆緩緩走了出來。


    將斷浪圍在中間,封住了他的所有去路,鋪天蓋地一般的殺氣,如同潮汐一般席卷湧動,向他緊逼而來。


    曾經的天池殺手,是一個龐大的組織,為禍天下,後來,無雙城的獨孤劍聖聯合各大門派,將之絞殺。


    最後,這些人被殺得隻剩下十二個,又被雄霸暗中救走,這些年來,一直藏身於天下會之中,為雄霸剪除強敵,在天下會的強勢崛起中,立下了汗馬功勞,人稱天池十二煞!


    “小子,乖乖跪地求饒,免得吃苦頭,說不定雄幫主還可能會饒你一條性命。”


    說話的正是那個孩童,也是這些人的首領,童皇,她言語中看似溫和,實則卻是蘊含著超乎常人想象的恐怖殺機。


    斷浪聞言,嗬嗬笑道:“就憑你們這些歪瓜裂棗也想讓我跪地求饒?怕是還沒睡醒吧?”


    “小子,我們天池縱橫江湖的時候,你還在地上抓雞屎吃呢?乖乖求饒,否則,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死祭。”


    說話的是一名手拿鐵拐的婦人,婦人怒極反笑,語氣前緩後急,臉色卻猙獰可怖。


    “嗬嗬!真是可笑!”


    斷浪冷笑一聲:“江湖中什麽時候以年齡大小來論高低了?你怕是老糊塗了吧?”


    他說完後,緩緩舉起手中的火麟劍,一股絕強的氣勢衝天而起,向著四麵八方壓了過去。


    天池殺手見狀,當下除了童皇束手旁觀外,剩下的十一人全都毫不保留,各自施展了自己的生平絕學,聯合出手,欲要滅殺強敵。


    “火牆!”


    “地獄雷光!”


    “流星火雨!”


    “抗拒火環!”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恐怖的高溫升騰,火焰飛舞,雷聲震天,一時間,強光如電,巨響如雷,強勁的破壞力夾著催山裂石之勢,在轉眼間就將四周的漢白玉石震得粉碎,迸爆中,人影閃動,怒吼不絕。


    “轟!”的一聲巨響傳來,火焰中人影竄動,緊接著就見天池十二煞那縱橫交錯的身影倒飛了出去。


    失了先手的天池十二煞此時非常的憋屈,他們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宗師級高手,聯合出手,便是大宗師級高手都要退避三舍,可如今,卻被一個新近崛起的江湖新秀按在地上摩擦,讓他們怎能甘心。


    “可惡,戰天化氣!”


    惱怒不已的食為先口中忍不住的為之發出一聲大喝,無窮無盡的戰意頓時爆發,一股極強的氣勁席卷奔騰而過,向著斷浪壓迫而去。


    不僅如此,天池十二煞的其他十一人也在斷浪的魔法逼迫之下,全都不得不放開手腳,施展出了各自的絕招!


    鬼影施展了自己的絕學“鬼影瞳瞳”,頓時,他竟是幻化出現了十數道不同的身影,硬頂著滿地的火焰,向著斷浪衝去。


    戲寶雙手不斷地揮出漫天的劍影,隨著那密不通風的劍影,從他的臉上竟是在空中詭異的浮現出了不同的臉譜,徑直在半空中向著斷浪撲了過去。


    狗王的哮天犬狂嘯一聲,狂犬之吼聲下,無數的火焰竟然為之詭異熄滅,威力匪夷所思,由此可見,狗王的絕學“吼神冊”果然名不虛傳。


    手舞的絕學“撕骨爪”雖是外家邪功,但是威力令人心驚,斷浪施放的火牆竟一時之間對他無可奈何。


    足蹈的絕學是“殘疾腿”,以前有人稱之為奪命之腿,其兇殘暴虐之意可見一斑,此時,這招在足蹈的全力運轉下,招招奪命,歹毒無比。


    紙探花的絕學“乾坤劍紙”解開了它的神秘麵紗,校場中飄下了片片紙片,這些紙片中帶著絲絲殺氣,竟是越過火焰,化作了一道道劍影,殺向了斷浪。


    鐵帚仙的兵器是一把鐵掃帚,絕學是“鐵帚神功”,他揮舞起手中的大鐵帚,無數帚影劃空而過,向著斷浪壓迫而去。


    媒婆、夫唱、婦隨,天池十二煞每一個人的武功之高,都已經算是老牌宗師境界,比起嫩稚的秦霜、步驚雲、聶風三人,自是要勝過許多。


    一場惡戰,即將爆發!


    更何況他們現在足足有十一個人之多,而且,旁邊還有一個沒有動手,虎視眈眈的童皇,還有雄霸,以及那暗中不知道有沒有可能存在的高手。


    眼見著四麵八方殺機重重,仿佛天上地下無處可逃,斷浪臉色異常凝重,風險極大。


    這一戰,算是他出道以來最為兇險的一戰,此前初下山時所經曆過的多次殺戮,與這一次相比,不過是過家家而已。


    斷浪:草率了!


    想及於此,他暗中釋放了一隻早就折疊好的紙鶴。


    一道流光從他身上飛出,快速飛向遠方。


    ………………


    一陣空間漣漪泛起,陳恆之邁步走出來。


    五彩石鑄成之後,四處看了一眼,見永恆小世界中無甚大事,他就離開了此處。


    就在他雙腳剛剛落地時,破空聲傳來,卻是一隻靈鶴疾速飛來,落在陳恆之伸出的手掌心上。


    “這臭小子…”


    瀏覽了靈鶴上蘊藏的信息之後,陳恆之才知道,原來自己閉關的這半年多的時間,自己的徒兒斷浪居然鬧下這麽大的風波,自語道:“也罷,左右無事,我就去瞧瞧!”


    很顯然,這隻靈鶴是斷浪的求救信。


    陳恆之笑了笑,看了一下方位,衝天而起,身化流光,消失在原地。


    ………………


    斷浪雖然道法武功都已大成,更是年紀輕輕就突破了大宗師之境,可謂是江湖中年輕一輩無出其右。


    但是,麵對天池十二煞這十二位老牌宗師級殺手,還要防備一旁虎視眈眈的雄霸,還不知道有沒有別的天下會高手隱於暗中。


    一時之間,斷浪如墜深淵,想要戰而勝之,並且安然脫身,絕非易事。


    “幽靈盾!”


    “神聖戰甲術!”


    “魔法盾!”


    不再多想,斷浪隨手一揮,一個藍色的“魔”字升騰而起,在頭頂炸裂,隨後,又一個橙黃色的“防”字掠過,消散在空中,通過這兩個技能,斷浪得以臨時提高了自身的真氣量和身體防禦,再為自己加持了一個淡黃色的魔法盾。


    “颶風破!”


    他揮動手中火麟劍,霎時間,狂風大作,遮天蔽日,一道強大的龍卷風升騰而起,襲向攻來的戲寶、紙探花等人,蘊含有超強道法力量的龍卷風籠罩住整片天空,撕裂十方來敵。


    “轟!”


    隻聽得一聲巨響迸爆,震驚天地,漫天的颶風化為點點流光,飄散在半空中。


    天池十一煞攻來的所有絕招全都在斷浪的這招“颶風破”下冰消瓦解,他們的身影當場倒落崩飛,傲然而立者,斷浪是也,隻可惜,胯下的神獸被戰鬥餘波所滅,否則,姿勢更帥了。


    當勝負劃下句點,此時此刻,隻有那坑坑窪窪的漢白玉廣場在無言的訴說著,方才發生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


    “嘻嘻!你們可真是廢物,十一個人竟然拿一個毛頭小子束手無策!”


    就在這時,一道天真爛漫卻又顯得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正是在旁邊一直沒有出手過的童皇。


    “屬下辦事不利,還望童皇責罰。”


    聞言,紙探花、鬼影、手舞、足蹈、狗王、食為仙、夫唱、婦隨、戲寶、鐵帚仙齊齊側身向著聲音發出的方向說道,神態十分恭敬。


    遠處的雄霸聞言,眼中兇光一閃,隨即隱沒不見,心中對於十二煞愈發不滿,隻知有童皇,不知有幫主,該殺!


    斷浪凝神望去,暗自卻在調息運氣,功行周天,以圖恢複消耗的真氣。


    一個身穿花色衣服、身高如十二三歲大小模樣的孩童,右手持一麵撥浪鼓、左手不斷的把玩一個黑色的小木馬,她神態倨傲、臉上無悲無喜,走了過來。


    “咚咚咚..........”


    一陣似疾似緩的鼓聲,像水中的波浪漣漪一般,一圈圈,層層相疊,以童皇為中心,不斷地朝著斷浪傳遞而來,音波像海潮波浪一樣無盡無止,層層疊疊向前推進。


    這是童皇持之橫行天下的“童心真經”,乃是一門詭異至極的音道武功,操控音波發動攻擊,詭異神秘非常。


    音浪襲來,斷浪隻感覺整個身子都在隨著音波的起伏而抖動,心髒“咚!咚!咚!”急速跳動,竟是在應和著音波。


    斷浪眼角直跳,心裏暗道:“不好,被她操控了心跳,若是一個不好,便是有萬般本領也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不再怠慢,他沉腰坐馬,氣沉丹田,身子一墜,便是一個馬步蹲,深吸一口氣,“吼!!!”


    “獅子吼!”


    一道驚天動地的大吼聲,從斷浪的肚子裏詭異發出,吼聲如獅吟虎嘯,向著四麵八方攻擊而去。


    如果說童皇的音波功是緩緩推動的水流,那斷浪的音波功則是橫衝直撞的泥石流。


    這門音功,是斷浪唯一所學的一門《熱血傳奇》中的戰士類技能,名為《獅子吼》。


    “轟!”


    撥浪鼓聲,獅子吼聲,音浪互相碰撞之下,隻見空中氣流急速壓縮摩擦,猛然迸發出一聲巨響。


    塵土飛揚中,始作俑者的斷浪和童皇二人同時倒飛了出去,不同的是,斷浪吐出一口鮮血之後,腳下一跺,止住退勢,不退反進,往前衝去。


    另一邊,半空中不停倒退的童皇,那幼小的身影卻如同打擺子一般,抖動個不停,如遭雷擊。


    這是《獅子吼》的技能特性,它可以使周邊敵人陷入暫時的麻痹,受到麻痹的敵人在一定時間內或者再次受到攻擊後,即可恢複,隨著修煉的深入,麻痹的效果和時間都將增強。


    作為這個世界唯二會使用《獅子吼》的人,斷浪又怎會不知敵人會被麻痹住,他身形猛的向前衝,企圖在麻痹時間結束之前,將童皇擊斃。


    “小子好膽!快停下!”


    “你膽敢動手,我們不會放過你的!”


    “小子快住手!”


    斷浪前衝的動作,還有童皇的異常,都被嚴重受傷失去戰鬥力的其他十一煞發現,他們馬上就猜到了斷浪的企圖,立即大聲嗬斥道。


    “白癡!”


    斷浪冷笑一聲,手中火麟毫不猶豫的橫掃而出,“噗!”的一聲,血流如注,衝上數尺高。


    被斷浪一擊梟首的童皇,那瘦小的身影掉落下來,“撲通”一聲掉在地上。


    “賊子!”


    “納命來!”


    “狗賊!”


    紙探花、鬼影、手舞、足蹈等十一人見狀,立時眼睛都紅了,他們顧不得受傷,強行運氣,一躍而起,攻向罪魁禍首的斷浪。


    “哈哈,來得好!”


    斷浪大笑一聲,使出家傳武功《蝕日劍法》,手中火麟轉動,霎時間人影閃動,劍影重重,拖帶著十數道劍光,以各不相同的姿勢角度,在十數個方位同時劈斬而出。


    身受重傷的十一煞哪裏是斷浪的對手,何況,斷浪的家傳武功《蝕日劍法》修煉造詣極深,隻是輕易不曾使用而已。


    隻聽得慘叫聲連連響起,場中殘肢斷腿紛飛,待得塵埃落定之後,唯有斷浪持劍而立,周邊攻來的十一煞全部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哈哈哈哈!”


    斷浪哈哈大笑,心中的大石頭總算是放了下來。


    就在這時,他心中猛然一緊,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心中感覺仿佛天蹋下來了一般,暗道一聲不好。


    隻是還不待他反應過來,一道強有力的掌力就印在斷浪的背上。


    ...........


    天山已經在望,陳恆之已經看到了雲霧繚繞的峰頂,曆曆在望,立即加速衝了過去。


    這時,陳恆之眼尖的發現,一道人影快速襲向斷浪,他不由得高聲喝斥道:“賊子敢爾?”


    聲如天雷滾滾,轟然作響。


    那人影聞聲,根本就沒有絲毫停留,反而加速襲去,“噗!”的一聲,印在斷浪的背上,隨後便快速逃離。


    在這飽含十二分巨力的一掌下,毫無防備的斷浪如斷了線的風箏般,被擊飛數丈之遠,口中狂噴鮮血,摔在地上,生死不知。


    “放肆!”


    陳恆之見狀,不由目眥盡裂,他又豈能讓此人逃走,隨手一拍,一道磨盤大的掌印迎風見漲,快速往下方擊去。


    同時,他的身體緩緩降落,同時,釋放出自身的氣勢,仿佛在向世人宣告,我陳恆之,來了!


    “轟隆隆!”


    磨盤大的掌印經過數千米高空加速度墜下,轟然拍在這三分校場上,塵煙四起,煙塵滾滾,令人根本就看不清發生了什麽。


    陳恆之向著倒在地上的斷浪走去,他沒有理會那不知死活的兇手,因為法力通玄境之後的每一次攻擊都會帶有精神力鎖定功能,任是那兇手輕功了得,飛天遁地入海,都逃不出掌印的攻擊範疇。


    滾滾塵煙阻擋不了陳恆之的目光,他清楚的看到,倒在地上的斷浪臉色一片蒼白,氣息萎靡不振,唿吸時有時無,若是不得到妥善的救治,怕是撐不過一時三刻。


    他心裏不由得暗自慶幸,好在自己趕了過來,否則,隻能幫斷浪收屍了,或是再嚐試施展“複活術”,看能否將他救迴。


    陳恆之一甩袖,一道濃鬱的青蔥欲滴的甘霖之光發出,徑直落在斷浪的身上,在他的身體外盤旋了兩圈,又猛得鑽入斷浪體內。


    “木行小神通·柳暗花明!”


    這道神通,不止能治愈傷勢,還能驅逐傷者體內的異種真氣,令其恢複完好無損狀態。


    果然,隨著神通甘霖落下,斷浪那蒼白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化,不一會兒就變得紅潤起來。


    傷勢得到治愈,片刻之後,斷浪緩緩的睜開眼,清醒過來,他眨了眨眼睛,看到前方負手而立的陳恆之,“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師尊,您終於來了…徒兒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您老人家了…”


    他一個咕嚕翻身起來,快步上前,抱住陳恆之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著。


    陳恆之滿頭黑線。


    本想一腳將他踢開,不過,見他一副披頭散發,灰頭土臉的樣子,又於心不忍,便彎腰拍了拍他的肩膀。


    陳恆之語重心長的說道:“浪兒,以後可不會每次都能有這麽幸運,為師能照拂得了你一時,照拂不了你一世啊!”


    斷浪擦了擦臉,站起身來,低聲迴道:“師尊對不起,徒兒讓您失望了。”


    陳恆之搖搖頭道:“沒什麽對不起的,浪兒你初出江湖,能在打上天下會這個大勢力時,才向為師求救,已經做得很好了。”


    言下之意,你沒有在剛下山就撲街,我這個做師尊的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斷浪聞言,憨厚的撓了撓頭,傻笑出聲。


    這時,塵埃落定,天下會三分校場上的慘狀出現在師徒二人麵前。


    曾經那無比華麗、莊嚴、肅穆的三分校場,還有天下第一樓,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若是從天上往下看,一個碩大無朋的巴掌印蓋在三分校場上,中指突出的前梢正好將之前的天下第一樓壓塌。


    斷浪放眼望去,可以清晰的看到巨掌上的掌紋,掌印落下的地方將石板壓進地裏,漢白玉石的校場深陷進數尺,然而神奇的是,與周邊未接觸到的地方竟然光滑無比,仿佛天生的掌印一般。


    他對比了一下,任意一根手指印的都有數丈大小,實在是大得驚人。


    而方才出手偷襲斷浪的天下會幫主雄霸,以及原本站在三分校場上的天下會眾高層,在這道掌印下,原地蒸發消失不見,與三分校場融為一體,再也找不到了。


    一時間,斷浪鬥誌全消,仿佛提不起絲毫精神。


    他所奮鬥努力的一切,都抵不過自家師尊的隨手一拍,那麽,如他從小時候起就有的夢想,名揚江湖,天下聞名,又有什麽意義呢?


    這時,陳恆之似是看穿了斷浪狀態,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緩緩念道:


    “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


    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


    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


    塵事如潮人如水,隻歎江湖幾人迴。”


    陳恆之悠揚頓挫的聲音響起,如詠歎調般念出這首《江湖行》,直聽得斷浪悠然神往。


    陳恆之頓了頓,接著說道:“浪兒,出來這麽久了,可有什麽感想,和為師好好說道說道。”


    斷浪和陳恆之並排站在三分校場的邊緣,看向遠方的白雲蒼狗,怔怔的出神,臉上卻顯露出一股不符合年齡的滄桑感。


    良久,他悠悠的問道:“師尊,您老人家的誌向是什麽?或者說是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麽?”


    陳恆之聞言,不由啞然失笑道:“為師在六歲習武,那時候的誌向,是要成為天下第一高手,振興師門,你說可笑麽?”


    “不可笑,這個想法很真實啊!不過,師尊,您出身門派嗎?徒兒竟然都不知道呢。”斷浪看了他一眼,略有些驚奇的問道。


    “門派的事情以後有機會告訴你。”


    陳恆之明顯不想告訴他之前的事情,轉而說道:“待為師二十歲時,已是天下第一高手,完成了祖師的遺願,光大門楣,夢想完成了。”


    “師尊您真的厲害!”斷浪拍了個馬屁,豎起大拇指道。


    陳恆之緩了緩,歎了口氣道:“後來,為師就想攀登武道的最高峰,欲要去看看那峰頂又是怎樣的一番光景。”


    斷浪驚唿出聲:“師尊,您的誌向真的很偉大,徒兒遠不及師尊萬之一二。”


    陳恆之不置可否,接著說道:“後來,為師又發現,人的一生,壽命太短了,還不待修行有所成效,就已經垂垂老矣!


    於是,為師的目標就變成了長生不老,甚至是永恆不朽。


    直到如今,已有五十餘年矣!”


    …………


    秋風習習,一排排大雁掠過雲頭,排成隊伍,從陳恆之師徒兩人頭頂飛過,往南飛去。


    陳恆之緩緩說著過往,說句老實話,這還是他第一次向外人吐露出自己的誌向。


    斷浪心中震撼不已,他從沒想到過,人的目標誌向竟然可以如此高遠、偉大。


    他沉默了。


    良久。


    斷浪意氣風發,高聲說道:“師尊,弟子要以你為人生目標,畢生去追尋那永恆的生命盡頭,此生無悔。”


    陳恆之轉過頭,看著這臉上還絨毛未褪、略顯嫩稚的徒弟,神情一本正經。


    他不由揶揄道:“為師記得,你小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你信誓旦旦和為師說,你要向世人證明,南麟劍首之子,一生不弱於人。


    為師可是還記得清清楚楚呢。”


    斷浪頓時耷拉著臉,嘟囔道:“年少輕狂時的話,師尊您怎麽還記著呢?那不是小時候不懂事麽。”


    陳恆之哈哈大笑,直笑得斷浪不好意思,他忽而停下笑聲,鄭重其事問道:“浪兒你可是認真的?”


    斷浪猛的點頭:“認真的!”


    陳恆之又問道:“不再考慮考慮?紅塵俗世中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東西多著呢,你還沒有去體會過,你就真的舍得?”


    “師尊這是在考驗徒兒麽?”


    斷浪突然笑了,他迴道:“如果現在徒兒隻顧享樂,隻有不到百年時間而已;若是先行求道,得了長生之後再去玩樂,豈不是想怎麽玩就怎麽玩,想玩多久就能玩多久。傻子都知道應該怎麽選擇!”


    “哈哈!”


    陳恆之笑道:“你是真的長大了,很好,看來讓你下山曆練是正確的做法,否則,一味在山上苦修,永遠也成不了強者。”


    斷浪後退兩步,躬身道:“徒兒能有今日的成就,全靠師尊的悉心教導和栽培。”


    “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


    陳恆之搖搖頭,慢條斯理道:“為師該教的,都已經教了,能有什麽成就,全靠浪兒你自己努力。若是你不願學,為師也沒有辦法。”


    斷浪極為讚同:“師尊所言極是。”


    陳恆之四下看了一眼,說道:“天下會高層已全軍覆沒,你自己看著處理吧,為師就先迴去了。”


    斷浪想了想,迴道:“徒兒恭送師尊!”


    …………


    天下會總舵被人打上門,自幫主雄霸以下,天下會所有高層全軍覆沒,總舵被毀於一旦,雄霸九州的大勢力天下會瞬間分崩離析。


    南方小鎮上的一家酒樓中,酒客們坐了個七七八八,小二顧不得擦拭額頭的汗水,不停的穿梭於大堂中。


    這時,有一桌客人的講話聲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大夥不由停下來,注意傾聽著。


    隻聽得那桌客人中的一名中年漢子開口說道:“北方大派天下會的總舵,前段時間被人一鍋端了,就連天下第一樓都倒塌了。”


    “什麽?這不可能吧?”


    中年漢子的同桌剛想說話,鄰桌就有人驚唿出聲:“我上個月剛去了一趟北方,天下會分舵的人都還在收取進城稅呢。”


    那中年人喝了一口酒,將酒碗放下,擦了擦嘴巴道:“上個月?你那都是老黃曆了。李某剛從天山迴來,就在半個月前,斷青天單人匹馬殺上天山總舵,從山門下直接打上門去,一路走,一路殺,斬殺了一個千人精銳小隊,還殺死天池十二煞。


    這些都是某親眼所見。”


    “斷青天去了天山?是了,他老人家一直和天下會不和,多次廝殺,打上天山,我一點都不意外。”


    立時,就有人接住了話題。


    “斷青天據說才不過雙十之數,他竟然殺得了天池十二煞,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強啊!”


    “不錯,相比起來,我老張都一大把年紀了,還不到先天之境,這幾十年的時間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後來呢,斷青天殺死了雄霸嗎?”


    “對啊,後來呢?”


    大堂中眾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著這件事,最後,都將目光望向了最開始說話的那中年人。


    那中年人臉上帶有得意之色,這一刻,他仿佛已到了人生巔峰,在這萬眾矚目下,他微微沉吟道:“斷青天一舉殺死了天池十二煞之後,正得意間,那雄霸竟暗中下重手偷襲,趁斷青天不注意,將他打成重傷,狂吐鮮血,倒地不起。”


    “什麽?雄霸這廝竟然如此不要臉?”


    “前輩高人的身份到哪去了?”


    “雄霸一世梟雄,他能做出這樣的舉動,絲毫不意外。”


    眾人立時又是議論紛紛。


    “本來我們一行人都以為斷青天就此魂斷天山,塵埃落定。”


    那中年人又說道:“哪知道,就在雄霸下手擊在斷青天身上時,天空中傳來一聲大喝,如雷霆萬鈞般震耳欲聾。”


    “隨後,便見一道巨大到遮天蔽日的手掌從天而降,直將雄霸等一眾天下會高層拍進地裏,屍骨無存,死無葬身之地。”


    “一位神秘人從天上緩緩降落,同時,伴隨著一股極度壓抑的氣勢如泰山壓頂般,鋪天蓋地的襲來。”


    “說來慚愧,在那股壓力下,我們一行數百人抵擋不住,都暈了過去。”


    “等我們醒來之後,天下會總舵已經變成一堆廢墟,隻有一個巨大的巴掌印留在原地。”


    眾人聽得如癡如醉,過了許久,才如夢初醒,爆發出巨大的議論聲。


    這一幕,發生在九州各地,皆有流傳。


    ………………


    天下會總舵被滅這一消息,隨著那些跟著斷浪上得天山的吃瓜群眾返迴之後,瞬間傳遍天下各地。


    北地各勢力收到消息後,紛紛出手,痛打落水狗,不到半月時間,天下會所有分舵被滅,幫眾或是被滅殺、或是逃走、或是投降叛變。


    昔日高高在上的天下會,瞬間成為過眼雲煙,昨日黃花,成為了曆史長河中的一粒塵埃。


    然而,曆史的車輪滾滾向前,天下會分崩離析之後,又有誰還會記得,有這麽一家雄踞北地的大勢力曾經存在過呢。


    江湖中,永恆不變的主題是廝殺不休,隨時有勢力興起,又隨時有勢力消失。


    .............


    東瀛,無神絕宮。


    絕無神欺師滅祖,殺了自己的師傅,將神拳門改名無神絕宮,在東瀛那些老怪物不出的情況下,絕無神是當之無愧的東瀛霸主。


    隻有東瀛天皇,才能讓絕無神有所忌憚。


    聶人王之妻顏盈乃是天下第一美人,昔日被雄霸打下崛江後,衝到了下流,恰巧被破軍“撿”到,就將她帶到了東瀛,如今已經過去了十年。


    後來,破軍為了學到絕無神的“殺破狼”,便將顏盈進獻給了絕無神。


    十年時間過去,顏盈給絕無神生了個兒子“絕天”,現在,她的兒子絕天都已經九歲了。


    …………


    絕無神正在查看中原傳迴來的情報。


    顏盈深情款款的走了進來。


    絕無神對顏盈說道:“美人,你快過來,你們中原武林,真是人才濟濟,我讓下麵的人製定好了中原高手的名單,你快看。”


    顏盈接過名單,看到了秦霜、步驚雲、聶風等年輕一輩強者的名字。


    雄霸和獨孤劍聖,甚至連武林神話無名都在名單上。


    “啊…”


    顏盈看到上麵有自己兒子聶風的大名,臉色有些不好看,驚唿一聲。


    絕無神是何等的人物,稍微有點不對便被他發現。


    “嗯?”


    他問道:“怎麽?顏盈,有什麽不對嗎?”


    顏盈眼中的慌亂之色一閃而過,連忙迴道:“啊,沒有,我突然有點不舒服。”


    “嗯?不對,你的天癸不是在最近!”


    絕無神目光一轉,質問道:“快說!這上麵是不是有你的老相好?”


    顏盈不由方寸大亂,強自鎮定道:“哪有什麽老相好,無神你多慮了。”


    “不,我的感覺不會錯!”


    絕無神大怒,他一把抓過顏盈,大聲質問道:“你看到名單時,那一聲驚叫明顯就是被嚇了一跳,很顯然,這些人裏麵,不是有你的老相好,便是和你有極為親密的關係。”


    顏盈終於支持不住了,她“撲通”跪在地上,哭泣著哀求道:“無神,我看到名單上有我的兒子,你能不能放他一馬,不要殺他好不好?”


    絕無神一愣:“我隻是詐你一詐,沒想到,還真有你最親密的人,好啊!你兒子是誰?快說!”


    顏盈泣不成聲:“他…他叫聶風。”


    “聶風…”


    絕無神口中念著這個名字,拿過名單,看著上麵寫著“天下會,神風堂堂主,聶風”等字樣,不由得眼珠子轉了轉。


    他和顏悅色的說道:“顏盈,你放心,你兒子就是我絕無神的兒子,我會把他當成親生兒子來看待,這樣,到了中原之後,你把聶風約出來,咱們見上一麵,你看怎麽樣?”


    顏盈已方寸大亂,哪知道他話中的意思,連忙點頭答應了下來。


    …………


    絕無神入侵中原。


    絕無神率數萬大軍從東南沿海登陸,將矛頭直接對準了獨孤劍聖,率領數萬大軍直撲無雙城而去。


    無雙城是南方的抗把子勢力,無雙城的終極武器獨孤劍聖威壓江湖數十載,和武林神話無名齊名。


    然而,劍聖終究是老了。


    兩人一場大戰。


    年老體衰、油盡燈枯的劍聖不敵年青力盛的絕無神,被逼入絕境,不得已之下,使出劍廿三這不是人間的一招。


    劍聖將自身的一切都獻祭,凍結時間空間,神魂化劍,直刺絕無神。


    無邊的壓力下,絕無神掙脫了一絲壓力,稍微移動了一下身體,偏離了一點點。


    神魂之劍的目標原本是絕無神的六陽魁首,就是這一絲偏差,導致這璀璨奪目的一劍隻是將絕無神的左肩射穿,沒有殺死他。


    最終,劍聖隕落,絕無神重傷。


    絕無神重傷,東瀛大軍並沒有停下入侵的腳步。


    無雙城完蛋了,被東瀛大軍滿門抄斬,雞犬不留,神州的整個南方徹底淪陷,成為東瀛人的後花園。


    ………………


    無雙城被絕無神的大軍攻破之後,以前的城主府被絕無神霸占,城主府的牌匾,換成了“無神絕宮”。


    絕無神現在可是意氣風發,誌得意滿。


    盡管他受了不輕的傷,但是萬萬沒想到,入侵神州中原攻城略地會是如此的順利。


    顏盈給絕無神端來一碗參湯,笑道:“恭喜無神在中原站穩了腳跟,下一步,就是專心對付天下會的雄霸了。”


    絕無神哈哈一笑:“美人兒,你說得不錯,老夫很快就能鏟除天下會,擊殺雄霸,一統中原,到時候,我會將無神絕宮設在天下會的總舵之上,哈哈……”


    他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翻開,笑道:“這是最新送來的情報,美人,過來看看,或許有中原最新的情況,沒準還能知道你兒子的狀況呢。”


    這時,他驚唿一聲:“什麽……”


    顏盈一驚,連忙凝神看去,隻見上麵寫著:“三月前,神秘強者從天而降,一掌覆滅天下會總舵,雄霸等高層全部身死,天下會各分舵隨後被各大勢力圍攻剿滅,如今,天下會總舵已成廢墟,整個北方亂成一團,已成無主之地。”


    她看到整個天下會高層身死這一句時,立即想到了自己的兒子聶風,身子顫了顫,幾乎快要站不穩,嘴裏呢喃著:“風兒…”


    絕無神卻顧不得美人痛失愛子、正傷心欲絕,他渾身發冷,如墜冰窟。


    如日中天的天下會就這樣煙消雲散了,他心中升起的不是欣喜,而是驚嚇。


    在來中原之前,絕無神預想中,他自己的武功和雄霸比起來,肯定是占優勢,真要打起來,五五開,或是六四開也不一定。


    然而,如此強大的天下會,卻頃刻間灰飛煙滅,雄霸連逃都逃不脫,那麽,那個神秘強者又強大到了什麽地步?


    自己對上他,能支撐幾招?


    他會不會對自己入侵中原感到不滿,出手將自己抹去?


    而這樣的強者,中原是否有很多?


    難怪東瀛一向有傳聞,萬萬不能踏入中原之地。


    如今看來,老祖宗定是用血的教訓,留下了這句話傳給後人。


    隻可惜,自己沒有理會,一意孤行,執意要做這中原之主。


    想到這裏,絕無神如坐針氈,他再也坐不住了,他大喊一聲:“來人,通知下去,大軍撤退,我們迴東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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