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郝歡顏抿了抿嘴唇,繼續道,“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大概是我上輩子虧欠你太多了吧,我總覺得,我該對你說這句話。”


    淩亦淼喉嚨一哽,唇齒間浸滿了澀意,他好不容易才勉強露出一絲笑意,“有什麽好對不起的,你什麽都沒有做錯。”你隻是不愛我罷了。


    “而且就算上輩子你欠我了,你這輩子看起來也不打算還我了。那就繼續欠著吧,欠到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總有一天,你會舍得還我。”


    大抵是淩亦淼的眼神太過於認真,郝歡顏有些承受不住,狼狽地撇過頭去,不去看他。


    就在這時,燈光一閃,整個大廳都陷入了黑暗之中,眾人驚唿,慌亂了好久才有人高聲安撫道,“沒事,大家請冷靜,因為電路故障所以才一時斷了電,待會兒就可以恢複正常了!”


    聽了這話,客人們總算鎮定了下來,不過還是忍不住抱怨。


    郝歡顏也有些出神,突然淩亦淼握住她腰的手臂一個收緊,她猝不及防的跌入他的懷抱,


    “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他這樣說道,“你是真的相信我喜歡封嶸,還是不肯相信我喜歡你?”


    郝歡顏猛然攥緊拳頭,紅唇輕啟,還是沒有說出一句話。


    周圍的聲音很嘈雜,紛紛擾擾的吵鬧仿佛將無言的他和她分割成了兩個世界,再無交集的可能。


    淩亦淼咽下滿口的苦澀,隻能笑笑,“我明白了。”


    他退後一步,專注而執著的凝望著郝歡顏的臉,沉聲道,“郝歡顏,請你看著我,也請你記住,我是淩亦淼,我是淩亦淼,我是淩亦淼。現在,你能認出我的臉嗎?”


    璀璨的燈火從室外透過巨大的玻璃窗映照在男人的臉上,依舊是朦朧的五官,依舊是看不清的麵龐,郝歡顏垂眸,睫毛輕顫,猶豫許久,終是說出了那句他朝思夢想的話,“我知道。”


    淩亦淼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他不顧郝歡顏的拒絕,狠狠地抱住了她,在她耳畔輕聲道,“謝謝您,陛下。”我等這句話,不知等了多久,多久。


    明亮的光芒再次照耀在整個宴會廳,可那個曾守護在郝歡顏身邊的男人卻終究不在了。


    郝歡顏怔怔的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忽而低頭,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手裏竟多了一顆巧克力。


    “這輩子你的命實在太苦了,下輩子我希望你能過得好一點,心裏也能甜一些。”


    是誰,在她臨死前,帶著哭腔低喃?


    是誰,煢煢孑立,孜然一身,護了她一生一世?


    是誰,跪在她的墓前,泣不成聲,為她守了半輩子的江山?


    郝歡顏捏緊手中的巧克力,到底沒敢再看他一眼。


    “想說的話,都說完了嗎?”楮墨叼著根狗尾巴草,靠在走廊的牆壁上,冷冷地說道。


    淩亦淼鬆了鬆領帶,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蒼白無力,好似在傾訴什麽,但更像是在發泄,“有時候,我很欣賞她的幹脆利落,從不給愛她而她又不愛的人任何遐想的空間。可有時候,我又恨極了她的冷心冷情,想著哪怕她肯給我一點點的希望,我也不至於這麽絕望。”


    楮墨隻是安靜的聆聽著,可在心中卻忍不住輕歎道:


    你又何嚐不是如此呢?


    舞會正酣,郝歡顏卻悄然離開了人群,提起裙擺,走向了無人的露台。


    如今還沒有實施煙花爆竹安全管理條例,喜迎新年的城市,天空上掛滿了流光溢彩,絢麗多姿的煙花。


    郝歡顏靜靜地望著,竟也癡了。


    恰在此時,手機驟響,來信人是封嶸,她點開一看,就見彩信上,滿是排列整齊的小兔包,上麵還有未淨的白麵,顯然是剛剛才做完的。


    其下附著一行字,“做了好多好多小兔包,等你迴來了,讓你吃到肚皮都撐破!”


    郝歡顏莞爾,剛想迴複,封嶸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新年快樂!”他如是說道。


    聽見了思念已久的聲音,郝歡顏的眼中也染上欣喜,她興奮道,“新年快樂!”


    兩人一時無言,隻顧著傻笑,可宛若灌了蜜一般,心裏嘴裏都是甜的。


    郝歡顏抽抽鼻子,忽然道,“阿嶸,以後每個新年,不論去哪兒,不論有誰,我們都要在一起過,好不好?”


    封嶸拍了拍手上沾著的麵粉,從廚房走到了客廳的落地窗前,黃浦江畔也是煙火繚繞。


    他與她


    ☆、第五十四章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瞳瞳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轉眼已過新年,從大年初一開始,郝歡顏就沒清閑過,要麽被拘在郝家老宅迎客,要麽就被郝老爺子帶出去訪親會友,直到過了初五,才偷得幾分安逸時光。


    郝老爺子心疼她,便做主讓郝歡虞帶她出去透透氣。郝歡顏一心隻願在家宅著,本想拒絕,可架不住郝歡虞過於熱情,連拖帶拽的硬是把她拉了出來。


    “堂姐,我們這是去哪兒?”在郝家老宅的時候,郝歡顏一直是被郝老爺子帶在跟前的,跟郝歡虞相處不多,所以也不太了解這位被外界盛譽為端莊大方的郝家大小姐。


    郝歡虞笑容恬靜,溫聲道,“你難得來b市一趟,又鮮少出門,少不更事,我帶你四處逛逛,認認路,見見人,免得以後不小心走岔道了,連個救助的對象都沒有。”


    這話乍一聽沒什麽,可仔細一琢磨卻總有那麽幾分不對勁。若非郝歡虞臉上的表情太過無辜,郝歡顏都幾乎覺得對方是在指著自己的鼻子罵她鄉巴佬,沒見識了!


    同樣察出一絲不明意味的還有同來的何俊,她皺了皺眉頭,找了個借口跟郝歡顏換了位置,夾在她和郝歡虞之間,又不動聲色的遮擋住了她的身影,堪稱嚴防死守,再沒讓郝歡虞找到能接近郝歡顏的機會。


    郝歡虞麵上有些尷尬,心中卻著惱不已。可轉念一想,既然沒辦法繼續羞辱郝歡顏,那借機跟何俊這個軍中新貴打好關係也不錯,於是又試圖與何俊搭話。


    何俊那是誰啊?不管內心多傻白甜,外表永遠都是一棵雪山上的高嶺之草(對不起,姐姐君實在太man,打死我都沒辦法把她說成一朵花),全程冰塊臉,硬是將郝歡虞生生逼退了,隻得訕訕一笑,轉而跟幾個前來作伴的小姐妹有一搭沒一搭聊天。


    成功擊退心機婊,保護了心愛的妹妹~寶寶開心~


    何俊在心中默默地為機智的自己點了個讚。


    總算到了地方,下車一看,麵前竟是一座有些陳舊古樸的洋樓,其上還掛著一個鏤金的牌匾,隻寫了兩個大字:明皇。


    洋樓雖看上去其貌不揚,可門外豪車比比皆是,進出來往的人甚為不凡,一眼便知非富即貴。


    “這裏是一家私人會所,裏麵娛樂設施,健體項目,應有盡有,十分有趣,我想堂妹和何俊姐一定會喜歡這個地方的。”郝歡虞介紹道,看似笑容滿麵,可眼底卻藏著幾分惡意,“走吧,我們進去吧!”


    她的幾個姐妹也相視一笑,高傲的昂起腦袋,走進了這家會所。


    “歡迎光臨!”


    站在門口的是由俊男美女組成的侍者,他們俯身彎腰,用最恭敬的態度來給予顧客最尊貴的享受。


    郝歡虞的下巴不禁越發的抬高,等走了幾步,她才故作無辜的迴頭,“呀,歡顏你怎麽還不進來啊!”


    既然是私人會所,那管理自是嚴格,其采取的是會員製,沒有專屬的會員卡根本沒辦法走進這裏,哪怕是別的會員的親屬朋友也不行。


    於是乎,第一次踏足這個地方的郝歡顏和何俊理所當然的被攔住了。


    大堂經理有些抱歉的看了郝歡虞一眼,但還是公事公辦道,“不好意思,歡虞小姐,您是熟客,向來也是知道我們會所的規矩,沒有會員卡免進,所以您的兩位朋友……”


    “哎呀,都怪我不好,來這兒玩慣了,竟也一時忘記了。對不起啊,歡顏,何俊姐,我也沒想到你們……要不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郝歡虞佯裝為難道。


    “換什麽換啊!居然連張明皇的會員卡都沒有,果然是外地來的土老帽,既沒本事又沒能耐!唉,我就說嘛,烏鴉就算把羽毛染成金色也裝不了鳳凰,還是安分的迴自己的土窩,別在外麵丟人現眼了!”跟在郝歡虞身後的其中一姑娘陰陽怪氣的說道,話裏話外不僅擠兌郝歡虞,還把何俊給罵進去了。


    郝歡虞拉著那姑娘,麵上勸她不要多說,心中卻暗爽不已。


    她本就想要整治郝歡顏,郝歡顏越下不來台,她心裏越高興。至於何俊,她也早就看她不順眼了,不就是個破軍官麽?拽什麽拽,真當自己是什麽厲害人物了不成!要不是她大小姐有涵養,才不屑於跟這種軍痞子說話呢!居然還敢無視她,簡直自不量力!


    看這兩人一唱一和的,郝歡顏和何俊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何俊是軍人,心中自有一股傲氣,就算再惱也不會跟幾個小姑娘在大街上吵起來,隻是冷哼幾聲,當場就想把郝歡顏拉走,準備迴去再籌謀對策,定要讓郝歡虞自嚐惡果。


    不曾想人沒拉住,她竟反被郝歡顏拽了迴來。


    “不就是一張會員卡嗎?當誰沒有似的。”郝歡顏驕矜的笑道,那眼波流轉,勾人心魄,凜然的氣勢看起來竟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一震。


    “堂妹,你別胡鬧,明皇的會員卡很難拿到的,就算是我也是托了爺爺的關係才能弄到一張,你可別說些大話,自取……”其辱啊。


    郝歡虞假意好心的勸道,可想說的話卻在目及郝歡虞手中的黑卡時,頓時噎在了喉嚨裏。


    明皇會所隸屬於劉氏集團,而劉氏集團的掌舵人正是劉家的二子,劉家是四九城頂尖級的大家族,連郝家都望其項背。依托著這樣強大的背景,可想而知,明皇會所的會員卡是何其金貴,可謂是一卡難求。


    而明皇會所的會員卡又分為三種,一種是普通會員所用的白銀卡,能拿到的基本上是那些權二代和富二代們;一種是高級會員所用的黃金卡,全都贈與了像郝老爺子這種位高權重之人;最後一種是頂級會員專屬的黑金卡,隻有劉家的血緣親人或是座上貴賓才能得到一張。


    可現在,如此珍貴的甚至連郝老爺子都未能擁有的黑金卡居然在郝歡顏手裏,這讓本想折辱她的郝歡虞如何能接受得了。


    她一把搶過郝歡顏手中的黑金卡,尖銳道,“堂妹,你不要這樣!進不了明皇會所又不是什麽丟臉的大事,你何必隨便拿出一張卡來假冒黑金卡騙人呢?你這樣做,不僅敗壞了你自己的名聲,更多的會連累我們郝家的聲譽啊!”


    郝歡虞一副苦口婆心,為郝歡顏著想的善良姐姐樣,可那言語中的刻薄與酸意將她內心的醜陋顯露無疑。


    郝歡顏覺得有些好笑,但眼中更多的卻是鄙夷。她本來對會員卡什麽的也沒多大印象,這玩意兒老早就被她隨便收到錢包的一角積灰了,還是先前無意識的一瞥,發現明皇會所的招牌上熟悉的圖案才堪堪想起以前自己救過劉勻先的兒子時,他送給她的這張黑金卡上有同樣的圖案。這才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拿出來,沒想到竟歪打正著了。


    她捏住郝歡虞的手,眼見對方疼得麵容扭曲之後才不緊不慢的收迴自己的卡片,微笑道,“是真是假也不是堂姐你能說的算的,還是交給經理,讓她看看,我郝歡顏到底有沒有資格進入這明皇會所!”


    黑金卡上麵都是有編號的,上麵對應著客戶的身份信息。大堂經理把數據往電腦裏一輸,不多時就看見了郝歡顏的名字,連忙小跑過來,賠笑道,“沒錯沒錯,這的確是郝歡顏小姐的黑金卡,您當然有資格踏進我們明皇會所。對不起,歡顏小姐,是我們工作不到位,讓您受委屈了!”


    “小事。”郝歡顏轉頭看向了何俊,挑眉道,“那我姐……”


    “這位先生……小姐,當然也能進去。您所持有的是頂級貴賓卡,隻要你願意,想帶幾個朋友進去都可以。”大堂經理笑容得體的答道,心中卻不自覺嘀咕道:


    媽啊,這位看起來兇神惡煞的酷哥居然是女的!嚇得我心髒病都要出來了!還好沒出什麽大紕漏,不然我就真的吃不了兜著走了!


    想到這兒,經理的笑容越發熱情了,幾乎都快把郝歡顏捧上天了,一路上噓寒問暖,又安排了最好的休息間,瓜果茶水一應俱全後,才彎腰恭敬道,“待會兒就是我們明皇會所一年一度的慈善拍賣會了,其中聚集了許多珠寶古玩,不過我們的拍*較有新意,不是簡單的進行物品叫價,而是三件一模一樣的拍賣物同時競價,其中隻有一件是真品,既是考驗買家的眼力也是考驗買家的心性,所賣出的價款最後統統都會以客戶的名義捐贈給希望工程。如果幾位有興趣的話,也可以參加。茶幾上放了幾個叫號器,若是看中了心儀的物品,到時候幾位可以用叫號器來進行叫買。”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郝歡顏隨意的點點頭,顯然對此並沒有多大的興趣。


    郝歡虞和她的幾個小姐妹有些難堪的坐在一旁,掃視著休息間奢華明亮的環境,五髒六腑之中像是生了蟲一般嫉恨的撓心抓肺。


    她們從前隻有普通會員卡,以她們的等級享受的待遇自然不算上乘,甚至連拍賣會的名頭都未曾聽說過,更別提有機會參加了。


    可一


    ☆、第五十五章


    這幾個姑娘自認高傲,卻不知郝歡顏比她們更傲。


    一開始沒搞清狀況的時候,她還能勉強自己和郝歡虞和平共處,相安無事。可對方現在擺明了來來者不善,她哪裏還肯給郝歡虞一個好臉色。不僅連話都不屑於跟郝歡虞說幾句,還讓工作人員把除了她和何俊以外的茶杯統統收走,甚至還小心眼的把桌上的瓜果點心全部擺放在自己跟前,任由這幾個沒吃飯的千金小姐忍饑挨餓。在她們憤怒的瞪視下,自顧自的與何俊談笑風生,推杯換盞。


    郝歡虞都快被氣瘋了。她怎麽也沒料到,明明自己才是東道主,可到最後竟被郝歡顏這個人生地不熟的賤人給打了臉,還讓幾個本是來幫她捧場助威的閨蜜們受了委屈,看了笑話,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越想心中就越是惱怒,看著一臉笑意盈盈的郝歡顏,郝歡虞險些咬碎了一口銀牙,想要報複的念頭如同熊熊炙火,更為強烈。


    玻璃茶幾上擺放了一本目錄冊,郝歡顏閑來無事,隨意一翻,眼眸便如同沾了膠水一般,頓時凝固在了一個畫麵上,久久未能移開。


    “歡顏,你怎麽啦?”看出了郝歡顏的不對勁,何俊有些不解的問道,可郝歡顏卻未曾理會她,這讓何俊的好奇心更是達到了最高點。


    順著郝歡顏的視線望去,隻見目錄冊的一頁上印有一張彩色圖片,其為一副和田玉所製的長命鎖,鎖上還鏨有“長命富貴”這四個繁體字,看起來極為精致小巧,也足以體現父母對稚兒避禍驅邪、祝願長命的美好祝願。


    “這是煊朝時期的東西,據說是郝太後的兒子宣景帝生前所佩之物。”何俊照著目錄下方的一行小字念道,“歡顏,你喜歡這個啊,那我們可以把它買下來,反正這個也是今天拍賣會的商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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