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一分一秒地過去,太陽火辣辣地烤著大地,眼看著已經到了午時。花慕靈依舊穩穩地坐在地上,彈奏著琴弦,優美的韻律迴蕩著整個空間。


    此刻的花慕靈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那般從容,而是臉色十分蒼白。看起來耗費了不少真氣,即使這樣她依然彈奏著音律。


    在她後麵的弟子們雖然沉迷於她的音律,但也深有感悟。


    天音派的功法以宮,商,角,徽,羽五個等級修為。花慕靈的修為等級是“徽”級。離“羽”級就差臨門一腳。


    而天音派的弟子們修為各不相同,有的剛剛入門為“宮”級,有的“商”級……


    此時聽到花慕靈的彈奏頓時深有感觸,心中不由得感歎:“這就是‘微’級!”


    當然這些等級隻有修煉天音派功法才能知曉,別的門派並不知曉天音派的修為等級。


    在花慕靈的麵前,血屠陳鋒定格在原地,嘴角還流著一絲鮮血,看起來那時受傷極其嚴重。


    陳鋒身後滿地的血肉和骨屑,看起來像這裏爆發過一場大戰一般。


    霸刀派這裏隻剩下血屠一人。


    然而剩下他一人,天音派的花慕靈也不敢絲毫放鬆。因為她非常清楚,以血屠的性格和修為,單獨一個人足可以滅掉一個門派。


    這時微風輕輕吹過,吹動陳鋒如銀絲的白發。吹動他的衣衫。


    “嘭!”


    一個悶悶的聲音突然響起,一股兇猛的煞氣突然在陳鋒的身上突然爆發出來,仿佛就是一團煞氣的火苗在他的身上熊熊燃燒。


    這讓花慕靈的臉色更加凝重,手上的琴弦開始彈奏得急了起來。


    後麵的弟子們看到這一幕,臉色頓時大變:“不好!他要醒了!”


    “長老的節奏有些亂了,這樣下去,我們必輸無疑!”


    就在弟子們的聲音剛剛落下之際,陳鋒突然睜開雙眼。


    一道煞氣的光芒突然從他的雙眼之中迸發而出,直逼花慕靈。


    花慕靈頓時開始慌張抵擋。


    聲音似刀兵,似戰馬,仿佛戰場之中走出來一位大將軍,迎麵抵擋。


    可是大將軍剛剛出現,就被煞氣的光芒擊得粉碎。


    大家這時都看明白了,一道煞氣的光芒擊中花慕靈的話,他必然死在這裏。


    不行!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名弟子擋在花慕靈的麵前。煞氣的光芒正中弟子的背後,弟子當場一命嗚唿。


    花慕靈原本蒼白的臉色此時極其難看,她怒視著血屠,深深知道自己打不過血屠,沒想到隻拖了他整整一個上午。


    這時陳鋒緩緩走向前,手中的樹枝同時散發著可怕的黑色煞氣,對花慕靈說道:“你們的功法很有意思!我差一點就死在那裏了。但是我活下來了!我活下來你們就得死!”


    話音剛落,他就舉起手中的樹枝向花慕靈刺去。


    別小看這隻是一根小小的樹枝,但是他一旦被刺中,煞氣就會從傷口進去,撕碎皮肉和修為。輕則成為廢人。重則粉身碎骨。


    花慕靈此時也沒有辦法,隻能閉上雙眼等待著自己的死亡。


    就在這時,瀑布底下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血屠,你要是傷我師父一根毫毛,我定然把你千刀萬剮!”


    這個聲音的突然響起,令陳鋒身體一震。


    花慕靈臉色十分震驚:“她出關了!”


    就在清脆的聲音落下之後,瀑布突然出現一道水藍色的光柱直衝天際。


    “嘭……”


    血屠循著聲音望向那道光柱,想看看誰有如此大言不慚。


    他踏著半空之中,麵對著巨大的光柱,喝道:“誰?給我滾出來!”


    就在血屠的聲音落下後,光柱緩緩消失,消失的時候看到一個女子的身影盤膝坐在半空之中。


    那女子輕紗幔帳,看起來小巧可人,但是臉色十分凝重。身材雖然不是那般傲人,但是也有一種純淨如新,清澈見底的感覺。一張普通的木琴橫在她的雙腿上,顯得不倫不類。


    陳鋒看著這個女子口中微微說道:“你好像特別眼熟,你叫什麽?”


    “哼!陳鋒!殺死君淵師父,竟然都忘了?”女子口中十分冷峻地哼道。


    陳鋒聽到君淵這個名字,頓時想起那個人,那個身穿蓑衣,口中銜著一根稻草的道士。


    現在還記得那個聲音:“你永遠不懂什麽是師生情!”


    陳鋒冷笑一聲,他永遠想不到最了解自己的是那個曾經的對手,那個已經死亡的人。


    這時的他終於想到眼前的人,為什麽那麽眼熟。於是問道:“你就是那個馬車上的女孩?沒想到你還活著?”


    這個女子正是李四兒的妹妹李靈兒。


    李靈兒聽到陳鋒的話語,臉色如千年冰山一般喝道:“你都沒死,我怎麽會死?”


    “很好!你既然能出麵,想必有仗義出手的實力。來吧!我看你有什麽能耐!”陳鋒雙眼十分認真地對李靈兒說道。


    此時李靈兒伸出纖纖玉手,輕撫著琴弦,一曲哀怨之音從琴弦之中傳來。


    陳鋒聽著音樂,十分得意地說道:“哈哈!就你,這首曲子還不如花慕靈呢!你想救她!你拿什麽救她?”


    就在他的聲音落下,一滴雨水從天空緩緩落下,落在陳鋒消瘦的臉頰上。


    陳鋒擦了擦雨水,他不明白為什麽這麽晴朗的天空竟然會下雨,而且還穿過煞氣的保護,直接落在他的臉頰上。


    等他抬頭往天上望去,看到天上烏雲一片,不知道何時下起了瓢潑大雨。


    他頓時暗暗覺得不妙,他趕忙望向四周,發現自己早已經不在高山流水,而是在一個小鎮,這個小鎮對他來說,既陌生又熟悉。


    這時不遠處走來一位老人,剛剛從旁邊的一家賭場冒了出來,十分興奮地掂量著這一次賺下的不少銀子。


    那個老人,陳鋒十分熟悉他,甚至對陳鋒來說他就是自己的父親。


    他飛快地跑到跟前,對老人喊道:“師父?”


    那個老人聽到聲音,站在原地,盯著眼前的一半頭發皆白,一半頭發漆黑的陳鋒,癡癡地問道:“你是什麽人?”


    起初陳鋒還沒反應過來,隨後他馬上想到了,自己如今的變化很大,自己的師父不認識他也屬於正常。


    他無奈地笑了笑:“沒想到我現在還能看見我的師父!”


    於是他對老人語重心長地說道:“老人家,你一定要好好善待自己的徒弟啊!”


    老人家白了一眼陳鋒,罵道:“有病!”


    隨後他漸漸消失於街頭。


    不到半個時辰,就看到一個年幼的身影,渾身是血地走在瓢潑大雨之中。


    陳鋒看到心中微微一震,心中暗暗說道:“看來還是把自己的師父殺了!難道無法改變麽?”


    就在陳鋒心中的想法剛剛落下之時,一道白色光芒突然憑空亮起,仿佛時間開始倒退。


    一個老人又從賭場之中冒了出來,滿臉興奮地惦著手中的銀子,一步一步地往迴走著。


    陳鋒心中暗暗覺得這件事非常蹊蹺,但是看到自己的師父再度出現,他快步走到跟前,阻止那個老人:“你站住!”


    那個老人茫然看著麵前的一半潔白,一半烏黑頭發的男人,問道:“你是誰?”


    陳鋒此刻心中微微想到:“如果我能殺死他的話,結局會不會就此改變?”


    於是陳鋒喝道:“我要殺死你!”


    那個老人臉上頓時露出十分驚慌的表情,把手中的銀子對陳鋒身上扔去,轉身就跑。


    陳鋒任憑銀子落在自己身上,一個箭步快速跟上老人的步伐,拿起手中的樹枝就要殺死眼前的老人。


    然而老人此刻卻露出十分恐懼的表情,對眼前的陳鋒雙膝下跪之後,不停地求饒:“大俠!求求你!放過我!隻要什麽我都能給你!”


    陳鋒臉色逐漸發寒,心中暗暗想到:“當初我怎麽會認這麽個慫貨當自己的師父。不過他早晚得死,還是由我殺死他吧!”


    這種想法落下之際,手中的樹枝將落在老人的身上。


    “噗!”老人的身影漸漸倒下,鮮血從他猙獰的傷口之中緩緩流了出來。


    陳鋒深唿一口氣,仿佛自己解脫了一般。


    他離開了這具死去的屍體,甚至他都不會親自看一眼自己曾經的師父,因為他覺得把他認作自己的師父,是多麽地可恥。


    突然一陣微風吹過,吹動陳鋒如銀絲一般的白發,吹動他滿是鮮血的衣服,撫摸著他消瘦的臉頰。


    這時他又看到一個年幼孩子,滿身是血地走在瓢潑大雨之中……


    這一幕陳鋒大唿一聲:“我不是改變了麽?怎麽還是這樣?”


    隨後他咬牙切齒地說道:“是誰?讓我拜這慫貨為師的?”


    就在這個聲音落下,周圍再度發生變化。


    這次出現是一個大宅院,不過大宅院內卻不是繁花似錦,而是滿地荒蕪。各種雜草都有一人多高。


    陳鋒看著這所宅院,仿佛這個地方此曾相識,但是他還是想不到,這裏是什麽地方?


    這時一個女子的聲音突然響起:“鋒兒……鋒兒……”


    “誰?”這個女子的聲音這麽熟悉,可是他怎麽也想不起來。


    這時候一旁的雜草之中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娘……”


    “快來!拜見師傅!”


    循著聲音,陳鋒輕聲地走了過去,看到眼前不可相信的一幕。


    那是一個女子摟著一個年幼的孩子,站在不遠處。那個女子雖然長得不是很出眾,但是一種溫婉的氣質油然而發。那種感覺讓陳鋒不禁地癡迷和開心。仿佛一切的美好都與她相關。


    “那是母親!她還活著!”


    陳鋒眼角緩緩流下眼淚:“沒想到我再一次看到自己的母親。娘!我好想你!”


    這時在孤兒寡母麵前正是那個滿臉猥瑣的男子,那個男子上下打量著女子。卻讓陳鋒緊緊握緊拳頭,鮮血從他的指甲之中流了下來。


    “原來是你!是娘讓我拜你為師的。”


    這時年幼的孩子呆呆著望著眼前的陌生的男人,問自己的母親:“娘!這位師父有什麽能耐啊?”


    雖是童言無忌,可是這時陳鋒可以看到那個男子臉上十分陰冷,感覺不祥的氣息爆發出來。


    這時被女子的微笑打破,這個微笑頓時令遠遠偷看的陳鋒頓時心中一暖:“娘……你的微笑好久不見了!當初我多想再看到你的笑容啊!”


    女子用手輕輕點了點孩子的頭,嗤笑道:“傻孩子!他可是我們鎮唯一的修真者啊,跟著他學以後會有出息的。”


    “有出息麽?”陳鋒遠遠地冷笑兩聲:“什麽叫做有出息?變成這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就有出息了麽?”


    就在陳鋒的聲音緩緩落下,那個稚嫩的孩子聽到自己母親的聲音,緩緩走到麵前,微微拜禮道:“拜見師傅!”


    這一切的前因後果陳鋒都知曉了,他此刻忽然想道:“如果那個男人在認識我母親之前把他殺了,是不是一切都不複存在了?”


    於是他腦中飛快地想著,時間迴到最初的時候。


    可是無論他想盡辦法都無法迴到最初的時候。這讓陳鋒臉色極其難看:“為什麽我做不到?為什麽?”


    要是迴到最初,我一定要殺了他!


    一定要殺了他!


    他不斷口口聲聲地喝道:“我一定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


    漸漸地陳鋒腦中開始劇烈頭疼起來,來迴的時間開始不斷交錯,一條條時間線仿佛一根根細線一般,開始互相交錯,像毛球一般,互相打結,纏繞在一起,開始混亂起來。


    “鋒兒!快來拜見師父!……”


    “這把刀多錢?……”


    “不賣!……”


    “有病!……”


    “你永遠也不懂什麽叫做師生情!……”


    “你永遠也不懂什麽叫做師生情!……”


    “你永遠也不懂什麽叫做師生情!……”


    一遍又一遍的聲音在陳鋒的腦海之中不斷迴蕩著,他幾乎瘋狂,不斷撕心裂肺地大喊著:“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就在這時,時間在這一刻突然定格,一位年輕人從畫麵之中緩緩走出來,隻見那位年輕人一副猥瑣的雙眼,臉上陰冷而又可怕。腰間還挎著一把刀。雙眼如毒蛇一般看著眼前的陳鋒。


    他緩緩向前,對陳鋒露出詭異的笑容道:“你想殺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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