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康采恩麵臨的絕不隻是接連不斷的挑戰,畢竟平叛之事關乎大隋王朝的興亡,周法尚就是再怎麽看他不爽,也得同意用手下的水軍船隻送他一程。

    而且,作為一代名將,他也願意和康采恩一起出戰。隻是他的身體狀況顯然不怎麽允許。

    但老將的作用,早就已經不是在戰場上廝殺了。隻有愚蠢的人才會去問廉頗尚能飯否。但凡有些智慧的人,都隻會關心廉頗的經驗能給他們帶來什麽?

    周法尚雖然沒有廉頗之勇名,但在治軍經驗方麵的造詣,在本時空也應該是絕無僅有的。

    若不是他表現出對康采恩的明顯敵意,恐怕早有王伯當等人上前請教了。

    但是即便如此,一路之上康采恩也命令手下們多多觀察周法尚治下的水軍。再怎麽說,康采恩也是有誌於組建一支水軍陸戰隊的人,以後兩棲征戰的事情絕對少不了。

    所以,提前對這方麵有所了解,自然不失為上佳之策。

    隻不過,康采恩還不知道手下人的那些小心思,雖然他們之中不缺英雄膽氣,但卻不喜歡背上朝廷走狗的罵名。所以他們早就想著能不能換個時空了。

    更何況,康采恩所布局的是個海貿帝國,就連那個獨夫皇帝楊廣,想著的也是從海路遠征高句麗。而這些船隻隻不過能在內陸河流中運行而已,比起海上航行的難度實在是相去甚遠——即便不是所有的本地武將都了解這一點,但是瓦崗寨畢竟是個靠近運河的山寨,還是有很多人了解船舶方麵的事情的,所以,不需要康采恩進行科普,他們也已經知道,助攻希望他們了解的這些事情,其實對將來的幫助並不算大。

    甚至有的人幹脆給康采恩提建議說,倘若想要篡奪大隋水軍的控製權,最好還是多與來護兒那個家夥來往,周法尚與他相比,根本不能等同而論。

    這一建議最早出自李子雄之口。他畢竟是山寨之中最為了解大隋朝廷的一撥人之一,而且楊廣那廝幾次三番的想要殺他,他自然不會再給大隋王朝留下什麽情麵,因此,凡是關於大隋王朝內部的看法,他的觀點最為可靠權威。

    因此,很多人都選擇引用了他的看法,倒是他本人並沒有到康采恩那裏去獻言獻策。或許他早就已經猜到,康采恩自有她的一番想法。

    果然,那些跳出來唧唧歪歪的人,不久之後就被叫去和康采恩談心,出來之後,絕大多數人都認為是自己太冒失了。原因無他,康采恩直接向他們說明了航海技術積累的難度。

    雖然周法尚所轄水軍對他們來說的確沒有什麽參考意義,但考慮到航海技術積攢方麵的難度,任何一個積累的機會都不應該錯過。

    而且,像瓦崗寨這樣由漁獵手組成,天生就擁有一定水軍基礎的人來說,如果不好好向航海方向發展,那未免浪費了如此明顯的先天優勢。

    這番話傳出來,既有對瓦崗軍的肯定,也有對未來的遠大誌向,讓不少人在心中暗喜之餘,也覺得有了個奔頭。

    至於努力奮鬥什麽的,那自是正理不過。難不成天上掉餡餅白讓你撿了去?小心正好落頭頂,砸出個什麽腦震蕩。

    於是,瓦崗軍士兵們的士氣,開始與康采恩的心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以至於後來康采恩都開始慢慢的無法理解這群亢奮的年輕人究竟在期望著怎樣的未來。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盧明月和他糾集起來的五路反王大軍,此刻則已經陷入到了極其悲觀的境地之中。

    造成這種局麵的原因非常簡單,先前,在盧明月的攛掇之下,各路反王都在上了自己的全部家底兒。這也就意味著,除了可以充當戰力的青壯之外,隻是一同隨行的,還包括大量的婦孺老人,以及他們這些年來劫掠鄉裏所得的財貨和糧食。

    反王們都不傻,這麽多人一起南下,路上肯定會消耗大量糧食,所以這次他們攔下攜帶的糧食,恐怕也不比一個黎陽倉少了。

    照這個節奏來看的話,反王們的準備工作不可謂不充分,但是,計劃總不如變化快,在他們啟程之後不久,一個新的情況便隨之出現了。

    因為糧食的攜帶量實在太多,所以他們的行程不光受到了婦孺和老人們的拖累,更受到了這大批糧草的影響。

    首先,運輸糧食的各種車輛,在行徑上,並不如青壯們的速度快,所以青磚門而不得不停下來等待車輛跟上他們,否則幾乎每一天都需要另外派出運輸力量,從後麵調集糧食到前麵,這樣一來,期間會出現二次損耗,相當於加劇了糧食的消耗量。

    更為倒黴的是,糧食的運輸車們,甚至還沒有婦孺們的速度快,這讓整體的前進速度都出現了下降,以至於在路上耽擱的時間不得不延長。這意味著他們需要承擔更大的糧食消耗量。

    而更加讓他們無語的還在後麵,河北河南之地,實際上早就已經是個反賊遍地的地方。既然大家都去選擇了造反,那麽耕地便不再會有人耕種,糧食的產量也會因之而迅速下降,如此一來,誰擁有糧食,誰就會成為眾矢之的,而他們這股南下的反賊當中,恰恰擁有足以令他們趨之若鶩的大量糧食。

    於是在無路反王南下的過程當中,時不時的就會遭到一些莫名其妙的攻擊,雖然那些小股的流民反抗勢力,既不是官軍的對手,也不可能打得過他們,但是這樣的洗澡還是讓他們頗感無奈。

    這裏的無奈是一種進退維穀的尷尬,按照常理來講,他們也需要擴大自己的實力,否則不一定有足夠的把握打夏黎陽倉,但是擴充勢力就意味著更大的糧食消耗量,而他們本身都不一定能夠憑借這些糧食到達黎陽倉。

    因此,他們已經狠心拒絕了不止一股想要投靠他們的勢力,這也是間接造成他們屢次遭到襲擊的原因之一。

    而另外一個原因,就是讓他們想不到的,由於周法尚的幫助,康采恩已經迅速的到達了河南之地,隨後,他的陰謀開始籠罩這五“隻”反王的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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