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


    剛漲了工資的葉飛。


    虔誠地伸出他孔武有力的大手,要去給喬賀抹臉。


    喬賀感受到身邊人的動作。


    伸手一擋。


    在葉飛馬上碰到他的臉之前,攔住了他。


    喬賀眼露嫌棄,斜睨葉飛,“手拿走。”


    葉飛沒拿,還一臉笑眯眯地看著喬賀,“少爺,我拿著那麽高工資,不多幹點活不合適。”


    葉飛純屬在這兒看熱鬧。


    少爺難得的,肯跟墨芊小姐表示親近。


    結果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墨芊小姐,那是一點麵子都沒給少爺留。


    這場麵,實在是葉飛跟了喬賀三年半,第一次見。


    此時此刻,葉飛不大聲嘲笑,已經是對他工資的尊敬了。


    喬賀發現葉飛還不走。


    還能猜不透他的意思。


    喬賀微微轉過身,用捂臉的手,抹開了臉上的藥膏。


    他看著葉飛那快要藏不住的嘴角,跟著挑了挑眉。


    “想對得起你的工資?那你現在去顧家提親。我給你現場直播,一定通知到江之雲女士,喬億欣女士,你猜她們幾分鍾會趕到現場?”


    葉飛,“!!!”


    他的笑容立刻僵在臉上。


    “少爺,你這是想讓顧家把我打死,喬家再把我打得死去活來!這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你何必呢!”


    “不至於,我媽舍不得打死我,顧家不敢打死我,你就不一樣了。”


    葉飛,“……”


    他無語地咧咧嘴,“算了,我死了,這錢也白賺了。”


    “不白賺。”


    喬賀抽出桌上的紙巾,擦擦沾了藥膏的手指,“五百萬我可以買黃紙,燒給你。”


    葉飛差點讓口水噎死。


    他嘴一癟,委委屈屈地嘟噥,“不帶這麽欺負人的。”


    喬賀站起了身。


    朝著走廊走去。


    他背對著葉飛拋來一句話,聲音裏都帶著微微笑意。


    “那以後少看熱鬧,尤其是少看金主的熱鬧。”


    葉飛,“……”


    他盯著少爺背影,偷偷磨著牙。


    不知道,現在把少爺綁起來,抓給夫人,還來不來得及投誠……


    主仆倆在客廳裏鬥嘴。


    走廊深處忽然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


    喬賀聞聲,加快腳步,走向香火室。


    葉飛看著少爺步履如飛的背影,無語地搖搖頭。


    少爺一世英名。


    居然摔到墨芊小姐這個深坑裏。


    還一摔不起了。


    隻可惜,墨芊小姐那“絕世聰明”的腦袋瓜。


    絕對看不懂少爺的心意。


    她八成,還要在坑外麵哈哈哈看熱鬧,迴頭再往裏填上兩把土……


    ……


    喬賀進到房間。


    墨芊正研究著香爐,牌位。


    喬賀疑惑地問了句,“怎麽了?”


    墨芊沒迴頭,迴答道,“香點著了,但不燃。我祖師爺不收香火了,他們幹嘛去了?”


    喬賀,“???”,聽明白了,但沒懂。


    墨芊當然也沒指望他。


    她鼓弄半天,再次點燃新的檀香。


    可結果依舊,還是隻有尖尖上一個火星,卻一點都不往下燃燒,也沒有一絲絲煙。


    墨芊跪在拜墊上,思索良久。


    才給祖師們找了個借口。


    “他們一定是看大道觀香火旺盛,所以迴大道觀了。”


    墨芊有些失望,癟著嘴嘟噥道,“祖師爺,你們都是當神仙的人了,怎麽還說跑就跑,招唿都不打。”


    墨芊在這兒跟祖師算賬。


    她根本不知道。


    祖師們都溜了,不是因為香火,而是因為他們給顧家人造成了一點點“小小”的誤會,暫時不敢再出現……


    墨芊上香不成。


    把檀香掐滅。


    收拾好香案,站起了身。


    她轉迴頭,看向喬賀,目光落在他還有些紅腫的左邊臉,“不疼了吧,我的藥很好用。”


    喬賀輕笑著點頭,“嗯。”


    墨芊又走一步,靠近喬賀。


    接著抬手點了點喬賀的臉,“那我再送給你一瓶,下次你媽打你,你就擦上。”


    喬賀,“……”


    說好的護著我。


    原來是這麽個方法……


    喬賀還沒從這領悟中迴過神來。


    墨芊已經遞過來的小罐子,貼到他手上。


    那冰涼的觸感傳過喬賀指尖。


    微微有些發麻。


    喬賀張開手接過。


    他低頭盯著那白色小罐子,若有所思。


    半晌後,輕咳一聲,平日裏善談的嘴巴今天有點不合時宜。


    “咳咳,我媽打我,是因為我說——相信你。”


    墨芊一怔,抬起頭對視著喬賀的眼睛。


    兩個四目相對,眼神裏都映出對方的身影。


    此時躲在門外的葉飛,差點叫出聲。


    人啊,是特別有想象力的動物。


    葉飛光聽著少爺這帶點撒嬌的話,就已經顱內高潮了。


    啊啊啊少爺開竅了!


    啊啊啊少爺要表白了!


    啊啊啊少爺要跟家族為敵追妻了!


    葉飛緊緊捂住自己的嘴。


    生怕姨母笑過於辣眼。


    屋裏的喬賀墨芊對此一無所知。


    兩人對視了半分鍾之久。


    墨芊終於表態了!


    她抬手“啪”一巴掌拍在喬賀胸口,“幸好你聰明!他們不信我,都是不要命的!”


    喬賀,“……”


    站在門外嗑糖嗑的牙疼的葉飛。


    差點腳滑摔倒在地。


    他無語地挪開捂在嘴上的手,心疼地給自家少爺畫了個十字架。


    神仙啊,佛祖啊,耶穌啊,聖母啊。


    我家少爺,雖然不是好人。


    但罪不至此……


    屋外的人,幹著急。


    屋裏的人,很無語。


    喬賀被墨芊捶得幹咳數聲。


    長歎口氣。


    “墨芊大師,我爸醒了,也會相信你。你能不能救醒他?”


    墨芊一聽,唇角立時垂下去了。


    她氣哄哄地抱著胸,嘟噥了一句,“一,我不知道他中了什麽邪。二、我道法被封,現在啥也幹不了。”


    “你道法被封?”喬賀不解地看著墨芊,“我爺爺幹的?”


    墨芊聳聳肩,“可能是他封的,也可能不是。當時為了救楚楚的小命,我隻能收了道法,也可能傷到了。”


    喬賀猶豫著抿抿唇。


    他雖然相信墨芊,但他還是沒從爺爺會邪術的震撼中迴神。


    “我爺爺真的會邪術,他又為什麽要害顧家?”


    “我懷疑,他是被邪魂附了身。所以他家裏那塊風水寶地,才會變成陰宅。我現在還搞不清到底是你爺爺,還是其他什麽東西,這得等我法術迴來,測一測他。”


    喬賀神色有些沉重。


    畢竟喬安康昏迷,爺爺又身份不明。


    而他什麽都不能做。


    有一種世界不受掌控的無力感。


    倒是墨芊。


    生活滿地荊棘,她依然快樂無憂。


    哪怕有憂,最多也隻能五分鍾,再多就妨礙墨仙仙修仙了。


    墨芊絲毫沒把問題放在心上。


    她越過喬賀朝外走。


    路過喬賀身邊時,小手手背揮揮喬賀的手臂,“別急,等我道法恢複,看我怎麽收拾老妖怪。你爸是長壽之人,看起來喬老頭也不想要他的命,他不死,我早晚能救醒他。你是我的人,我會好好護著你的。”


    墨芊說完,步伐輕鬆地走出香火室。


    喬賀無奈又想笑地轉過身。


    看著墨芊離開的背影。


    有些哭笑不得。


    這丫頭,啥也不懂。


    倒是會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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