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瑛被警察帶走後。


    墨芊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從半夜想到中午。


    桌子上鋪滿符紙,筆墨,各種藥粉的瓶瓶罐罐,地上還丟著十幾個攢的亂七八糟的符紙團。


    墨芊從小就沒將生死放在過心上。


    該生時生,該死時死。


    命由天定。


    哪怕有人被惡人所傷,那也是屬於他們的因果,與她無關。


    隻有師傅,是她想留下的人。


    可是師傅說他該走了,那墨芊也就放他走了。


    而此時,墨芊第一次有了要留住兩個寶寶的執念。


    她單手戳在下巴上,另一隻手漫無目的地翻著大道觀的寶典秘籍。


    這本小冊子一代又一代地傳下來,早就已經翻到爛。


    墨芊清楚地記得每一頁的每一個字,它們的位置都不會搞錯。


    可她還是不死心地在找,找裏麵有沒有寫,跟閻王爺搶人的法子。


    中午時分,蘇茹蘭來喊墨芊吃飯。


    早上小丫頭就沒吃飯,隻讓她帶著黑貓下樓吃了早飯。


    蘇茹蘭一進來,就踩到了地上的紙團,她撿起地上的廢紙,看到裏麵鬼畫符一樣的東西,鼻子一酸。


    她走到墨芊身邊,愛撫著她的頭。


    “芊芊,你別難過,還好雪兒嫂子沒事,寶寶沒了,還會再來的。”


    蘇茹蘭勸著墨芊,可說出來的每個字都在戳她的心!


    她心裏清楚,孩子保不住了,老六跟雪兒也就結束了……


    墨芊沒理老媽,依然在鬼畫符。


    蘇茹蘭隻得坐在一邊自怨自艾。


    想到她生的那六個混蛋玩意,她氣得額頭冒煙。


    怎麽各個留不住老婆,沒一個讓她省心的!


    好在還有個寶貝閨女……


    蘇茹蘭看向僅剩的小丫頭。


    隻見墨芊左手一張符紙,右手一張符紙,還給自己腦門子上貼了一張符紙。


    這一看,蘇茹蘭心霎時涼了……


    六個哥哥是離了……


    這個小七,她嫁都是問題……


    ……


    傍晚時分。


    伏雪決定了,去醫院結束妊娠。


    其實昨天出院的時候,就已經聽不到胎心……


    醫生要求她立刻做手術。


    可伏雪還是盼著有奇跡。


    她拖啊拖……


    但是越來越疼的肚子,在喊醒她。


    伏雪知道,不能再等了……


    顧家的私家醫生帶著救護車,來接伏雪去了醫院。


    這次墨芊沒有跟去。


    她站在院子裏,看著救護車離去。


    伏雪隔著車窗朝她揮了揮手。


    不久就消失在路口的拐角……


    墨芊的感覺很靈敏。


    她已經感受到了,那兩個顧家血脈在一點點消逝……


    她在院子裏站了許久。


    忽然跑進屋裏喊出來司機陳叔,“送我去喬家。”


    陳叔得令,馬上去院裏發動車輛,得墨芊一上車,就踩下油門駛向喬家。


    ……


    墨芊進到喬家時,如寒風過境。


    喬家的傭人都被嚇了一跳。


    從來沒見過墨芊小姐這麽兇的樣子。


    此時已經天黑。


    不該是墨芊來上香的時間。


    不過也沒人敢攔她。


    少爺都下令了,墨芊小姐隨時可以來,做什麽都行,那家裏哪一個不開眼的敢攔著她。


    墨芊沒注意傭人們的臉色。


    她來到,直奔祖師們的房間。


    今天來,墨芊就是想來找祖師爺們出謀劃策,給她指點迷津的。


    墨芊先給祖師們供上三柱香,然後在桌上放了一張空白符紙,還有朱砂和毛筆。


    一切準備就緒。


    墨芊跪在拜墊上,認真地朝著祖師們拜了拜。


    “十七代祖師爺在上,弟子墨芊有事相求。求祖師爺告知我救胎兒命的法子,我不想讓我的兩個侄子喪命。”


    她說完,麵前一片平靜。


    十七塊牌位,靜的出奇,一動不動。


    祖師爺們沒反應。


    反而是墨芊大拇指上的扳指不停地敲響。


    自從高祖父顧斯年住進去,扳指裏沒事就要咚咚兩聲。


    今天他敲得格外猛烈,就跟子彈上膛了似的,恨不得立刻從扳指裏蹦出來。


    墨芊這次大發慈悲,放他出來了。


    她手指在扳指上輕劃,馬上裏麵的十八個小人出現。


    顧老鬼急壞了。


    他人雖然在扳指裏,外麵的事情他可都知道。


    一聽說玄孫媳婦有難,他急得恨不得把扳指撓出個坑。


    墨芊一放他出來,顧斯年就大叫道,“玄孫女,把你祖師們的魂也招到扳指裏,這樣你不就能問話了。”


    他還當自己想到什麽天大的好點子。


    數了數,桌上正好十七個。


    把祖師們都招來,不是就能把十七個孩子替換出去了……


    他不就——自由了!


    顧斯年打的一把好算盤。


    可惜墨芊很快就給了他一記腦瓜崩。


    “我的祖師爺是神仙,你這個招鬼的扳指,怎麽敢想招神的?”


    顧斯年,“……”


    原來是他不配了……


    房間裏安靜了幾秒。


    忽然案台上傳來“咚”一聲。


    隻見立在最前方的大道觀開觀鼻祖第一代祖師爺的牌位倒了。


    接著倒了第二個。


    然後咚咚咚地第三個第四個跟上,一個一個全都摔倒在桌麵上。


    十七個牌位,你擠我,我擠你,各個掙紮著站起來,然後它們就跟長了腿一樣,互相亂撞起來。


    顧斯年驚悚地看著滿桌子亂蹦的木板子。


    這一塊塊破破爛爛的木頭牌位,咋還打起來了。


    “小墨芊,你祖師們沒事吧?你確定他們是去當神仙,不是詐屍嗎?咋比我還一驚一乍的……”


    顧斯年沒看懂。


    可墨芊看懂了。


    祖師們都不敢碰那朱砂和符紙一下。


    他們在互相推擠著,讓對方去畫符……


    合著,這十七位當了神仙的祖師爺,沒一個有救人的法子。


    墨芊瞥了眼外麵黑透的天,心猛地一沉。


    她看不下去桌上亂蹦的牌位。


    啪一拍香案。


    “都坐好。”


    十七代祖師被嚇得一激靈,馬上蹦跳著找迴自己的位置,不敢再放肆。


    墨芊咬著唇,神情帶著幾分嚴肅。


    “怪不得大道觀十七代都沒有香火,原來你們的道行是一代不如一代。”


    墨芊說的也沒錯。


    從大道觀的法器和符篆上,就能看出,威力是越來越弱,法力是越來越低,到柴真人這樣一代,連他自製的法寶都沒有了,就隻剩下老祖師們留下的秘籍和寶物……


    桌上的牌位,一動不敢動,聽著墨芊訓話。


    他們不敢發言。


    論道行。


    大道觀在全球的道家排名都是墊底的……


    十七代沒一個能打的。


    直到第十八代墨芊這小丫頭,他們才看到了道觀的希望……


    有些東西,不怪他們不努力。


    而是,天生就差那麽一點靈性啊……


    桌上的牌位剛才打架打的缺邊少角,還裂了幾個大口子……


    墨芊看著不爭氣的祖師,生氣地站起身。


    祖師們是指望不上了!


    可還有什麽辦法……


    墨芊迷茫地轉過身。


    這一抬頭,她就對上了喬賀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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