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飛開車,開著導航,尋找著上京市的香火鋪子。


    以前他一直覺得對上京市熟得不能再熟,這一片就沒有他找不到的地方。


    可他現在知道了,有些地方,沒人要求去,他這輩子都找不到。


    葉飛打聽了比較好的一家香火鋪子。


    那家店在老城區的一條胡同裏。


    葉飛把車停在胡同外麵的收費停車場。


    接著三人步行去往香火鋪。


    店門應該才開不久,老板還在打掃。


    他看了眼三人的穿著打扮,馬上堆起一臉笑容,問道,“三位客人,需要什麽?”


    “我要買符紙。”墨芊直接進了鋪子。


    到底是大城市,這香火鋪子裏東西太過齊全,連檀香都擺了一櫃架,有供財神的,有供月老的,有供菩薩的,什麽神,什麽佛都有專屬焚香。


    就是沒有她大道觀的祖師們。


    想來祖師在天上也沒混出什麽名堂。


    一想到這樣,墨芊心疼她那十七代窮困潦倒的祖師,馬上抱了好幾捆最粗的檀香到櫃台。


    這裏的品類太多,連符紙都是五顏六色的,這剛好跟墨芊的喜好不謀而合,馬上每種顏色拿了一疊。


    接著她又選了朱砂,雄黃,毛筆,還有些小物件。


    零七八碎的一大堆。


    香火鋪老板看著這一堆東西,笑得合不攏嘴。


    他果然沒看錯了,這幾位確實不差錢。


    他拿出兩個大紅塑料袋,幫著墨芊打包,一邊往裏裝,一邊按著計算器。


    “188*6+99*8+79*……=5888”計算器裏傳來機器女聲報出的一長串數字。


    墨芊挑東西的手一頓。


    她轉頭看向老板,“它說多少錢?”


    “五千八百八十八!我給你抹個零,算你五千八百八!”老板眼睛眯成一條縫。


    墨芊低下頭翻開自己的挎包,從裏麵的小夾層了拿出一疊紙幣。


    破破舊舊的,隻有一小層,還就三張紅票票。


    她數了一下,一共五百八……


    老板一看,麵露難色,“小姑娘,這錢不夠買啊,要不……你找人借點……”


    老板的目光飄向站在她身後的喬賀身上。


    畢竟老板是做了三十年生意的人,別的不敢說,看人還是非常準的。


    光看喬賀,就知道這位爺,絕對不會是個窮人。


    可墨芊馬上拒絕,“不行,不能隨便拿人錢財。”


    她手裏捧著錢,為難地思索片刻,便抬起頭直勾勾盯著老板看。


    老板被她看到有些怵,“你看著我幹嘛?”


    “我給你算一卦,抵債吧,我算卦很厲害的。”墨芊王婆賣瓜。


    可惜老板滿臉嫌棄。


    他嗤笑一聲,“小姑娘,來我這兒的道士和尚多的是,都給我算卦就能拿東西,那我生意還做不做了!”


    “我跟他們不一樣,我能幫你解憂。”墨芊說著,右手大拇指在手上走過一圈,她捏指一算,淡淡道,“你的憂在你兒子身上。”


    老板一聽,立刻繃起一張臉。


    開始收拾櫃台上的貨品,“這胡同裏的人,不是操心兒子,就是操心閨女,誰家不最擔心孩子。”


    這江湖道士連騙人都沒學明白!


    墨芊兩隻手趕緊按住櫃台上的香火,不讓老板動,“打個商量,我幫你解憂,你就把這些東西送給我,反正你給你兒子也花了很多錢,不差這點香火錢。”


    喬賀本想在後麵看鬧的。


    聽到這小丫頭跟老板討價還價,差點笑出聲。


    沒想到這二愣子還不是太傻。


    那邊的商量繼續。


    老板斜楞著眼看墨芊,“那你說說,你有啥法子?”


    他的憂愁確實全在孩子身上。


    老話說:病急亂投醫。


    老板那是但凡人家說,能給孩子提高成績,他都不會放過機會。


    墨芊雙手按著她選的香火,不讓老板動,“你最憂愁的就是你兒子的學業問題,我就幫你解決這件事,這些東西是不是可以給我。”


    老板一聽有辦法能幫他兒子考大學,立刻來了精神,“行,你能解決,我就都送給你!”


    此刻的他,就像理療中心的老頭老太太,被騙了一次又一次,依然勇往直前地往裏衝。


    墨芊淡然地點點頭。


    接著話題一轉,又問到不相關的問題上去,“念書上,你給你兒子花了多少錢?”


    墨芊能算,但是算不出具體數字。


    她想給心中算出來是“很多很多”,畫一個衡量標準。


    老板一迴想起這件事,神情一下老了十歲,他幽幽地歎口氣,“唉,我這麽多年經營香火鋪子的錢,都給他砸進去了,三十年的積蓄啊,差不多有五六百萬了!這就想讓他念個大學,怎麽那麽難啊!”


    老板的兒子,高中就是砸大錢去念的,現在考大學已經失利了兩次。


    去年沒考上,今天還沒考上。


    家裏祖傳的經營香火鋪子,這不是想讓兒子有點出息,念個書。


    可咋的就是念不上!


    老板都不知道該咋辦好了,每天迴家看著兒子就是唉聲歎氣。


    墨芊一臉淡定,“其實不難,你隻要依照我說的。”


    老板,“那您請說。”


    墨芊這次不再賣關子,直言道,“你兒子不光今年考不上,明年,後年也考不上,你家祖墳就不是讀書的料,放棄這件事,你的憂慮就除掉了。”


    “……”


    她這話說完,店鋪裏一片靜悄悄。


    喬賀都別開頭,歎了口氣。


    心中敬佩,不虧是她……


    鋪子老板整個聽傻了眼。


    這輩子沒見過這麽給人排憂解難的騙子!


    好一會兒他才迴過神來,左右到處亂掃,終於看到了角落裏的雞毛撣子,猛地衝過去抓了過來。


    他氣哄哄地舉著雞毛撣子朝墨芊衝了過去,“你給我出去!我的店不歡迎你!以後再也別來,來了我就抽你!”


    老板怒不可遏,腦門子冒煙。


    喬賀趕忙把墨芊拽到身後。


    當然,老板也就是拿著雞毛撣子嚇人的,哪敢真打,這打一下就得賠進去好幾萬。


    他舉著雞毛撣子,又氣又怒,又沒處發火。


    最後咽不下去這口氣,把雞毛撣子一摔,悶聲哭了起來。


    “你們趕緊走,我家不做你們的買賣,太欺負人了!嗚嗚嗚嗚——”


    老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委屈壞了。


    墨芊站在喬賀身後,探出頭去,還要說話。


    被喬賀一把捂住了嘴。


    他壓低聲音,在墨芊耳邊道,“先休息一下,老板需要迴血。”


    墨芊無語地看著老板。


    怎麽說真話還沒人信啊……


    難道讓他兒子一直考,考到七老八十還念不上大學,就不難過了嗎。


    喬賀放開墨芊,走到老板身邊,拍拍他的肩膀。


    “老板,這看卦算命,信則有不信則無,你別忘心裏去。我轉給你一萬,你再隨意給我們填點檀香,買賣還是得做,別跟錢過不去。”


    老板一聽,猛地吸了吸鼻子。


    沒再趕人。


    他站起身迴到櫃台,摔摔打打地給他們打包。


    沒一會兒就裝好了。


    到底是做生意的人,憋氣也隻能憋錢的氣。


    喬賀給葉飛使了個眼色。


    葉飛嫌棄地白了眼墨芊,不情不願地去結了賬。


    他們買好東西,準備離開香火鋪。


    墨芊忽然又迴過頭,朝老板丟下一句。


    “不是念書的料,但是塊賺錢的料,喊你兒子來跟你做生意,賺錢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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