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的麵具泛著光,在柳嬋看來很冰冷,無溫度。


    “終於來了,你到底想做什麽啊?開始吧。”從來的路上到現在,過去這麽久,她就愈發覺得自己像案板上的魚肉。還不如早早的開始,到底是割她的胳膊還是腿兒的,都痛快的。


    “自是要做,無需著急,總是會開始的。鄭申,動手吧。”無暗生微微側開身體,後麵是他的一個徒弟,麵相很老,看起來最起碼得有七十多歲了。


    這鄭申手上拿著一個精致的黃金小瓶子,另一手拿著一把小匕首,匕首鋒利,若是被劃上,那就得皮開肉綻。


    柳嬋冷眼看著,看這架勢她就知道了,是要取她的血。那時朱猙說無暗生需要她的血,看來是真的。


    隻是,今日下午無暗生抓住她手腕,那反應她還記著,這無暗生和那些鬼魂一樣,是害怕碰她的。


    按理說隻有鬼會這樣,無暗生也這樣,看來他是真的取生魂續命出了麻煩了。


    鄭申是不怕碰她的,抓住她的手,恍若割菜似得直接割開了她的手腕,不眨眼的放血。


    疼是疼,但柳嬋此時腦子裏在研究無暗生,疼也不在乎了。


    用對付鬼的方式對付無暗生不知管用不,就用她的血。但是顯然無暗生想解決自己的麻煩也要用她的血,但具體怎麽用是未知。


    他要怎麽做呢?害怕她的血,還要用,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血夠了,鄭申便起了身,旁邊丫鬟過來給包紮,動作利落。


    “你用我的血做什麽?我的血,隻能驅邪驅鬼。莫不是,你被鬼纏住了?”看著那無暗生,柳嬋倒是很想知道他麵具下是什麽模樣的。


    “你的血很難得,對於鬼來說是大殺器,任何鬼都懼怕。這麽多年了,我從未見過你這樣的人,你師父是誰?”無暗生又站在了床邊,看著柳嬋很感興趣的樣子。


    “我師父自是不能告訴你,不過顯然的,你們無緣,否則你活了這麽久,定然見過才對。唉,若是你見著了我師父,說不定也活不了這麽長了,早就死了。”胡說八道,柳嬋盯著無暗生,很想穿透他的身體看個清楚。


    “在這柳家這麽多年,你隱藏的很深。你的師父,想必當時也混進了柳家,所以才能授你技藝。不過,即便他混進了柳家,想必現在也死了,你們不長命。”這是無暗生的猜測,畢竟柳嬋這十幾年來是什麽樣子他都從柳承昭那裏打聽到了。


    柳嬋哼了哼,故作得意神秘。


    “柳大人已為你安排好了接下來的路,不過在這之前你需要為我做一件事。”無暗生語氣很淡,柳嬋那模樣也氣不到他。活的久了,見的事情多了,麵對什麽情況都能一如既往的淡定。


    “我知道,貢獻血嘛。你剛剛不是已經取了?難不成不夠,你得放掉我身體裏一半的血?”柳嬋倒是不知他需要多少血。


    “那就要看今晚是否成功了,不成功,我就隻能暫時將你帶走了。”無暗生最後看了她一眼,隨後便離開了。那背影挺得直,年輕的很。


    今晚是否能成功?柳嬋不知他們到底要做什麽。若是成功了,估摸著這無暗生就能放過她了,可柳承昭不會放過她啊。


    並且無暗生說柳承昭已經給她安排好了接下來的路,用腳趾頭也想得出來,他要賣女兒求利益唄。


    褚極、、、想到他,柳嬋心下幾分複雜。若是到時她讓他放過她,不知他會不會同意。


    深吸口氣,柳嬋覺得褚極的事情倒是好說,就是不知今晚會如何。


    若是不成功,接下來會怎樣。無暗生說要帶著她走,不知去什麽地方,做什麽。


    這個人,各種法子頗多,誰知道接下來她會不會生不如死。


    這一夜柳嬋過得忐忑,自然的覺也沒睡著,迷迷糊糊的等天亮,她這心裏愈發的沒底,總覺得事情不會那麽輕鬆,這無暗生怕是失敗了。


    她的預感好似從來沒這麽準過,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柳承昭出現了。他穿著一身官服,想來是正準備上朝呢。


    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柳嬋就閉上了眼睛,懶得理這個勢利小人。


    “若是當初你不逃跑,現在就是太子妃了。我給了你生命,給了你無憂的生活以及漂亮的臉蛋,不做任何迴報就私自出逃,按照家規我應該打斷你的腿才是。但誰讓你命好呢,這人的命若是好,怎麽折騰也無事。先生幫我找到了你,我自是要迴報才是。他需要你幫忙做事,不日便會將你送迴來,屆時我會將你風光的嫁出去。”柳承昭顯然是很不滿意柳嬋,但是又沒辦法,誰讓他還用得著她呢。


    閉著眼睛不理會他,柳嬋就當做沒聽見。太子妃?哼,她才不稀罕。不過,顯然柳承昭很稀罕,自己的女兒做了太子妃,說不定將來就得做皇後呢。那時他就是國丈了,用腳趾頭想想他就得動心,賣女兒也根本不算什麽了。


    似乎因為柳嬋沒理會他,也似乎是因為該說的都說完了,柳承昭轉身便離開了。離開時重重的冷哼了一聲,對於柳嬋他很不滿意。虧得以前他還覺得挺滿意的,這女兒聽話,怎麽擺布都成。


    可誰知她是裝聽話,這迴把她抓迴來,切不能讓她再跑了。


    聽見柳承昭離開了,柳嬋終於哼了出聲,充滿了鄙視。


    賣女兒眼睛都不眨,不管是賣給無暗生還是賣給褚極,他隻要見著利益就行,勢利小人。


    不過眼下又沒什麽法子,她真的如同案板上的魚肉似得,動彈不得。


    沒過多久,柳嬋就被扶起來了,還是那幾個丫鬟,各個力氣大得很。


    扶著她走出房間,然後出了院子便上了馬車。車廂上鋪著墊子,躺著倒是舒服。


    不過片刻,馬車就動了,離開了柳家,不知去往何處。


    若是離開帝都,柳嬋不禁有些擔心,若是長修來找她,怕是到了帝都就會失去她的蹤跡。


    馬車晃晃悠悠,速度倒是不快,緩緩地,外麵的喧囂聲遠去,除卻馬蹄聲和車輪聲,一切都很安靜。


    一夜沒睡,她腦子也轉了一夜,眼下晃晃悠悠,柳嬋倒是有些迷糊。


    眼睛沒撐住終於閉上了,很快就迷糊過去了。


    但應該沒過多久,柳嬋就醒了,因為馬車停了。


    睜開眼睛盯著車頂,片刻後那幾個丫鬟上車了,上車後沒先把她扶起來,反而是先把她的眼睛用黑布遮住了。


    如此神秘,柳嬋也不禁心下惴惴,到地方了?


    隨後,幾個丫鬟把她扶下馬車,雖是看不見,但鼻子聞得到,是樹木的味道,這應該是山裏。


    被架著,柳嬋根本無法自己行走,兜兜轉轉,前後腳步聲無數,人很多。


    終於,大概過去了兩刻鍾,轟隆隆的聲音響起,就好像一扇十分沉重的門開啟了。


    誠如柳嬋所想,隨後她被扶著又走了幾步,然後便被放下了。直接癱坐在地上,她腿無力,根本撐不住。


    屁股後背的觸感都是堅硬的,應該是石頭。


    沒人再說什麽,之後腳步聲褪去,然後轟隆隆的聲音又起,世界安靜了。


    可也隻是片刻後,柳嬋就開始覺得身體不適,身上為數不多的力氣開始抽離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感覺襲來,這地方有問題。


    抬手,一點點的扯掉遮在眼睛上的黑布,光線幽暗,這是個石室。


    不過,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對麵的牆角也癱著一個人,很熟悉,是朱猙。


    原來他在這兒,他果然也是被無暗生抓住了。


    ☆、130、近在咫尺


    “朱猙?你還活著麽?前些日子就覺得你是出事了,沒想到你被無暗生抓住了。唉,瞧你這樣子真不怎麽樣,這地兒有問題。”柳嬋盯著朱猙看,光線幽暗,看不清楚他的模樣。


    “你也被抓來了。”朱猙迴話了,聲音有些虛弱,顯然他沒什麽力氣,和她的感覺一樣。


    “是啊,如同案板上的魚肉。這地兒真的有問題,我渾身輕飄飄的,力氣都沒了。”撐著身體,柳嬋收迴視線看向自己的腿,她雙腿無力,就覺得是無暗生做了什麽手腳。


    “我無法離開這兒,你進來了亦是出不去,不知你身邊的人會何時來救你?希望他夠聰明,不會陷進來。”朱猙靠著堅硬的牆壁,頭發幾分散亂,臉色亦是有些蒼白。


    “他定然會來救我,隻是如今我在這裏他要找我也得些日子。無論是柳家還是這裏,依我看鬼都不能靠近。哎呀,糟了。”說起這個,柳嬋的手瞬間從腿上移開,然後摸向自己的耳朵。


    朱猙抬眼看過來,“還有什麽比眼下更糟的?”


    “當然。我這裏帶著一個早夭的孩子,她不能待在這裏。完了完了,她沒什麽反應了。”摸著耳朵上的小小銀環,當真毫無反應。


    微微搖頭,朱猙歎口氣,“晚上會有人來送飯,你可以趁機把她扔到菜盤裏讓他們帶出去。”


    “眼下也沒其他的辦法了,隻能這樣了。柳柳啊,不是我不要你了,而是這裏你不能待,再待下去會死的。”摸了摸那銀環,柳嬋長歎口氣,無奈。


    緩慢的動手扯開裙子,又把褲子挽起來,她的腿也露了出來。


    可是腿上卻多了兩個圖案,印在小腿上。


    看了看,柳嬋不禁輕嗤一聲,原來就是這玩意兒搞的鬼。


    吐口水,沒什麽力氣,一口一口吐的她也費勁兒。拿起裙子擦,用力的擦,擦的皮膚都紅了,終於把那兩個圖案擦掉了。


    圖案沒了,她的腿立時也輕了,不再像有什麽東西壓著她,舒服多了。


    氣喘籲籲,隻是這麽動彈幾下,柳嬋就覺得要虛脫了似得。


    看了一眼朱猙,她撐著地麵,然後朝著他那邊挪。


    這石室裏上下左右都刻滿了東西,光線暗,但是手能摸得到。地麵凹凸不平,雕刻的是什麽顯而易見。之所以他們進來後力氣被抽空,就是因為這些東西。


    不亞於爬雪山過草地的難度,柳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爬到了朱猙身邊。歪頭看了看他,然後搖頭,“狀態還成,說明這地方不會把人熬死。隻是不知無暗生到底要做什麽啊?讓咱們就這麽熬著?”


    “你沒發現他有什麽不對勁兒麽?”朱猙似乎連喘氣也不太輕鬆,很費力。


    “發現了,他不敢碰我。按理說,這種情況隻會在鬼魂身上發生,他是鬼麽?”是人是鬼分不清,柳嬋隻覺得好笑,他是真的遇到什麽麻煩事了。


    “和鬼差不多了。他取生魂續命,隻是人的生魂他也隻是會不死而已,就如同他的那些徒弟,麵容蒼老。但他妄想返老還童,最後發現了我們家。用我父母的命,他果真返老還童了。可是我父母並非普通人,他用了,可是卻無端的把他曾用過的那些生魂之中的怨氣都調出來了。他壓製不住,現在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關鍵時刻,你出現了,任何鬼都怕你的血,他就是想用你的血壓製那些折磨他的怨氣。”朱猙說著,這便是無暗生的目的。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害怕碰我。昨晚他取了我的血,但是失敗了,看來是我的血太強了,他用不了。這裏,很玄妙,你我在這裏的力氣都失效了,接下來我們會越來越弱。興許那個時候,他就能用了。”摸著身後石牆上的刻痕,柳嬋大概知道這些刻痕是做什麽用的了。


    “沒錯,削減你我的力量,就能為他所用了。”朱猙點頭,正是如此。


    “那你在這兒,他難不成還想重複在你父母身上做過的事兒?”抓朱猙,無暗生又把他扔到這裏,顯然是有目的的。


    “或許吧。更況且,他知道我一直在找他,要報仇。抓住了我這個仇人,又怎能手下留情呢。”朱猙也沒多說他是如何被抓住的,但顯然他恨意不改。


    “你身邊不是還有個下人麽,賊眉鼠眼,像個老鼠。”想起這事兒,柳嬋倒是不認為朱猙是孤立無援的。


    “他不行,修為太淺。他從失山逃出來,那一身淺薄的修為更所剩無幾了。”朱猙搖頭,顯然他不會讓那個人來送死。


    “失山?”柳嬋倒是沒糾結別的,反倒這失山、、、


    “你不知道麽?你們這一行的人,應該都知道的。”朱猙反倒有絲絲的意外。


    “沒聽說過。這麽說,沒人來救你,你就隻能在這兒等死了。若是有幸我能出去,我肯定帶著你。”柳嬋歎了口氣,就是不知她何時能出去。


    “希望你的心上人能快些找來。你不比我,在這個地方待久了,你會受不住的。”朱猙看著她,她是人,而他不是。


    “聽你這麽一說我還真覺得瘮的慌。不過,你倒是會說一些讓人出乎意料的話,還知道那是我心上人呢。”笑起來,想著長修,他現在肯定急的不得了。


    “他若是對你情深意切,應該用不了多時他就會來的。隻是這裏不好闖,我倒是沒什麽法子給他通信。”朱猙也擔憂,這石室不僅蹊蹺,外麵也定然都是陷阱。


    “別這麽說,若是他一時半會兒找不來,我就得懷疑他是否對我情真意切了。”說起長修,柳嬋不禁心下微疼,也不知他現在在哪兒。


    “不說了,保存體力了。你這個樣子,怕是支撐不了多久。”朱猙對自己有信心,但是柳嬋不一樣,她是人。


    深吸口氣,柳嬋倚靠著石壁,通身輕飄飄,即便現在那石門打開,她也爬不出去。


    這石室上頭是有通風孔的,而且很多個,那光線就是從上麵投下來的。若是細看的話,那些通風孔是有規律的,並非隻是隨意通開的。


    光線逐漸的越來越暗,最後這石室徹底的黑暗了下來。


    倆人都不說話,石室裏寂靜的好似無人。不知過去多久,石室的門開了,伴隨著而來的還有燈火。


    誠如朱猙所說,是來送飯的,帶著幾個油燈,將這黑漆漆的石室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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